诺白坐在地上，身体随着舰船的颠簸摇晃，护目镜挂在脖子上，已经碎成了两半。
“不是说这里的磁暴早都停了吗？！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队员满脸的汗，他手指飞快的操作舰船，尽力避开那些因为磁暴而卷起升空的障碍物，但还是撞上了一些建筑的残骸，钢筋穿进了最外侧的防护层。
“长官那边更联系不上，现在的信号比之前的更差，连已经设置好的坐标都调不出来，这样下去我们很有可能回不去。”
看着两个人在那边讨论，乔帆犹豫了一下，给诺白递了瓶水，“喝几口吧，不然你身体撑不住的。”
“……你才是。”诺白开口，声音哑的厉害，“你用药了，对吧？你才要好好休息，对身体影响太大了。”
“你明明知道，那时候还管我要药。”乔帆笑了一声，把水塞到诺白怀里，“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有时候头疼一下而已，倒是你，不吃不喝还休息不好，就先别管我了。”
诺白看了眼他发颤的手，什么也没说。她拧开瓶子灌了几口水，然后撑着墙站起来，慢慢挪到队员旁边。
他们扫了眼她，还顾不上安慰，两个人围着屏幕团团转。
“这**的东α星系，再冲不出磁暴范围，我们的船要被生生撕开了，那时候全部完蛋。”
队员咒骂几句，死死盯着屏幕，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没躲过去，舰船撞到随便什么大东西上断开。
诺白在一堆仪器前看了会儿，皱皱眉，“我没看错的话，磁暴的强度是不是越来越大了？按这个增长速度，先不提冲出去，我们能至少保证安全吗？”
“不可能。”另一个队员摇摇头，脸色难看，“虽然是军用，但这艘船的防护比起磁暴差得远，根本呆不了多久。”
“那难道就这么坐着等死吗？！”
队员一拳头砸到操作台上，舰船的外壳被磁暴压力和大大小小的碎屑挤压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诺白站在舰船中央，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外的一片灰黑。这颗星球本来就足够破败，经历这次磁暴后，估计整个地面都要被掀开一层，更别提没带回来的那几个监测装置。
“那我们的总舰呢？能抗住吗？”
诺白忽然出声，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比刚才难看不少。
“当然，除了一些仪器也会失灵外，联盟的总舰在磁暴里待一个月都没有问题。”队员转身，抹了把汗，“问题是现在我们彻底失联，总舰不可能找得到我们……你干什么？”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诺白一把扯下面罩，把手指伸到嘴里摸索着，忍着因为碰到喉咙的恶心。
在几个人的注视下，诺白用力扯下了自己后牙槽上的黑色装置，瞥了一眼后扔到主控台桌子上。
“这个能定位。”
“……啊？”
队员短暂的疑惑后睁大了眼睛，声音拔高了一个层次，“这不是第五军团的东西吗？！你为什么会有？”
诺白没说话，示意队员们赶紧连接上，然后走到乔帆旁边，拽了拽他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跟我过来一下。”
乔帆一直跟着诺白到了角落，用眼神示意有什么问题。
“……你把这些都带上。”诺白解开自己的制服，把身上所有的武器都递给了乔帆，“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乔帆沉默一会，然后摇摇头，“那你怎么办？”
“我用不到。”诺白笑了笑，“……毕竟有人不想让我死。”
没有问原因，但乔帆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走，”诺白拿了一把枪，把子弹上满，站在乔帆身前，“这艘舰船我们得好好检查一下。”
队员们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还沉浸在拿到定位装置的欣喜中，有了第五军团的设备，总舰一旦定位到他们，一定会过来救援，他们肯定能突破磁暴。
而另一边，诺白正带着乔帆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寻，一直到了最后一个房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都是一些线路，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乔帆用枪口挑起地上的线，“你确定这艘船有问题吗？”
“不管有没有问题，我们检查一遍总归更安全。”诺白扫了一眼地板，“你不觉得事情有些太诡异了吗？东α星系自那一次磁暴之后就慢慢移动到了西南方向，离原本的乱流区有足足一整个跳跃点的距离，再次毫无预兆的爆发磁暴，概率太低。但这个星系本身就有大量的磁引矿未开发，能引起磁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好说。”
“先不说这个。”
诺白靠在墙上，“你有没有感觉到，自从我们到了地表一切都很奇怪？”
“第一，在地表有毒物的情况下，长官选择先让我们小队下去勘探，而不是机械；第二，从刚到地表，我的耳机就好像有什么问题，你们都能听见的通讯，就我这里什么都听不到，明显有人不想让我听到什么；第三，也是我最怀疑的，领队到底怎么死的？”
“你们走过的路，我和队员……”提到队员，诺白顿了一下，“我们有看过，很干净，没有你说的冲突过的痕迹。”
“窒息死的。”
“嗯？”
没想到乔帆这么快就给出回答，更没想到这个答案，诺白愣了一下，“窒息？”
“对，当时很混乱，我和领队散开了，等他们撤退，我再找到他时，他就已经窒息死了。”乔帆比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身上没有枪伤，窒息的表现很明显。”
“撤退？”诺白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撤退？你还没死，他们为什么要走？”
“乔帆，你当时开枪了吗？”
“当时空气里尘土砂石很多，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怕误伤领队，我一直在角落躲着，没有开枪，但是我听到枪声很频繁，有可能他们在追杀领队，后面找不到我就先撤退了。”
有可能是有可能，但不太符合逻辑。在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莫尔顿人真的会放他离开吗？
“他们应该在在掩饰什么。”诺白摸了摸胸口口袋里那枚莫尔顿的子弹.头，“感觉像是故意放你走跟我汇合一样。”
之前也是，自己和队员在一起，偏偏只死了他一个，而乔帆他们两个间也只放走了他。
两个人沉默了一下，诺白摩挲着扳机，“那要这么想的话，我们可能一个人都走不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查吗？”
“查。”诺白叹了口气，走到房间后面，“但是，为什么是你？你知道些什么吗？”
乔帆摇摇头，“要是我知道些什么就好了，至少我能告诉你，然后我们有一个能活下去就好。”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视线注意到了诺白严肃起来的脸，同时，角落的杂物堆里传来了低沉的呼气声。
还没等他问出来，诺白直接把他推了出去，拍下按钮锁住了门。
“你先走，乔帆，去中控室，跟他们两个呆在一起。”隔着厚厚的门，诺白的声音很模糊，“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会尽量解决，你走得越远越好。”
她眼前浮现出队员的脸，“我不能再让身边的人死了，不管是谁想对你动手，我都会保护好你。”
看着诺白再一次把自己一个人置于危险之中，乔帆声音有些颤抖，“……你已经累得不行了，能活下来吗？”
“能活下来。”
乔帆听见门背后传出了枪声，他用力推了推门，又试图找门的什么缝隙，但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直到队员们将舰船移动到磁暴的最外层，快和接到信号赶来支援的主舰汇合时，锁住半个小时左右的门终于被打开，诺白半个身体溅满了暗红的血，她掐着一只皮肤灰白，长得像人一样的怪物，瞥了一眼它被打穿的后脑，然后随手扔到地上。
等乔帆看清地上的尸体，他忍不住干呕一声，皱紧眉毛，“这什么东西？”
“不清楚，我在卡兰星上看见过类似的，不过还能看出来原来是人，这只更像是从动物变异来的。”诺白用枪捅了捅它的脸，讽刺的勾起嘴角，“东α星系上都还有活人呢，接我们的舰船上出现一只怪物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也就是阿尔曼长官他……”
诺白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时候舰船里的广播响起队员的声音，主舰估计马上会到接应的位置，让他们赶紧去中控室准备撤离。
一脚把怪物踢到房间里关上门，诺白忽然握住乔帆的手，眼睛盯着他。
“我答应了队员要带他回去，但没能做到，这次我一定保护好你，然后把这些事查的清清楚楚。”
她见过很多死亡，但仍不习惯。
乔帆没有说话，他看着那双平静的海蓝色眼睛，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命运。
主舰来得很快，虽说两艘舰船距离不远，但是怎么安全到另一边却成了个问题。按现在这个磁暴的强度，可能还没等人安全离开，通道就会被撕裂。
阿尔曼看着屏幕，“直接通过对接口连接呢？”
“目前来看是最安全的办法，但一是在磁暴内，只能手动操作，二是周围气流太强，花的时间可能会很久。”
“克服困难，加油。”阿尔曼拍了拍技术员的肩膀，微笑着鼓励他，“你们是联盟最顶尖的一批技术人员，我相信你们的实力。”
长官真是小天使，说话都温温柔柔的。被拍肩膀的技术员在心里幸福地流泪。
环境确实恶劣，但好在联盟的人才技术过硬，最终安全的接到了接应船上的四个人。
等脚踏上主舰的地板，两个队员感动的热泪盈眶，满是对死里逃生的庆幸。诺白和乔帆两个人站在中控室一边，一人手里端一杯热水，表情平淡的仿佛刚刚差点被磁暴卷进去的人不是他们。青年揉着太阳穴，兴奋药物对他的影响还没有消除，头疼，恶心，心跳得飞快，他喝了一大口水，准备回到首都星后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毕竟他一直兢兢业业，假期都攒着没用过。
诺白沉默的看着前面，一身白色军装的男人正安慰着那两个队员，语气温温和和。
……真的是他吗？
注意到她的视线，阿尔曼对他们点头示意后走了过来。
“辛苦了，诺白，”他看向乔帆，微笑着，“你也是，乔帆，你们两个都很做得很好。”
“谢谢长官。”诺白摇摇头，“我们带回来的装置应该在接应船队员那里。”
“他们已经给我了，你不用担心。”阿尔曼伸手，捻了捻她被浸的暗红的衣服，指腹也沾了些还算新鲜的血，他慢慢询问着，“在船上，有发生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乔帆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诺白，后者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哽咽，“没有，长官。这血是小队里一个队员留下的，他为了保护我被枪打死了。”
“我很抱歉，诺白，你还只是个孩子，我却让你经历了这一切，”阿尔曼摸了摸她的发顶，帽檐的阴影盖住了他的眼睛，“来，到我休息室来，你们两个都来。”
听到这句话，诺白抿了抿唇，“长官，乔帆他在地面为了救我打了针兴奋药物，现在还很难受，可以让他先去休息……”
“我休息室应该有设备，给我们配备的，可以让他好得快一点，”阿尔曼关切的看了眼青年，“那快点走吧，早一点治疗，能早一点恢复，这种药物对身体的负担太大了。”
“……”
“……是，长官。”
诺白和乔帆走在一起，眼睛盯着前面阿尔曼的后背，手已经摸到了腰上的枪。
“……”
一只手握住了自己准备拿枪的手腕，诺白看去，青年对自己缓慢的摇了摇头，安慰的抚摸了一下她的手背。
一直等走进休息室，三个人都没再说话，诺白也暂时打消了拿枪的念头。
“那个定位装置也是喻名给你的吧？多亏有这个，不然真的凶多吉少。”阿尔曼脱下外套，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诺白，“不过现在喻名手上一件原来的装备都没有了。”
什么意思？诺白看着阿尔曼的笑脸，怎么听起来他在因为这件事生气？如果这样的话，他究竟知不知道夏喻名给了自己定位装置？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东α星系上的情报，等解析了回收的装置就清楚了。”男人笑了笑，对诺白招了招手，“过来。”
诺白沉默，短暂犹豫后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
阿尔曼微笑着，声音很轻，“弯下腰。”
“……”
她弯下腰，看着男人伸手，柔软的手套布料碰到她的脸，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手套下有什么突起的物体狠狠压到了她的脖子，然后一阵剧痛从之前脖子疼过的地方传来，痛的她瞬间跪倒在地，喉咙痉挛，甚至想喊都喊不出来。
“诺白！！”
“砰！”
乔帆一瞬冲了过来，然后被阿尔曼随手一枪打中了腿，重重摔到地上，但顾不得自己的伤，他咬着牙往诺白的方向爬。
“看来安述给的这个东西还是有用的，”男人松开诺白的脖子，捏着她的脸，眯了眯眼，“第一次被操纵的感觉都不好，忍一忍。”
疼的脑子发懵，诺白抓紧男人的手腕，极力保持清醒，大滴汗从额头流了下来。
操纵是什么意思？
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即使她咬破了舌头也无法阻止。阿尔曼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失焦，直到彻底卸了力才松开手，用手套擦去了她嘴角的血。
“你对诺白做了什么？！”
乔帆声音里带着愤怒，绿色眼睛亮的可怕，他抓起身边的枪，然后又被阿尔曼早一步开枪打穿了手腕。
他早该知道的，要是他那时候不犹豫就好了。
乔帆捂着往外流血的手腕，大口喘着气，眼睛死死盯着阿尔曼。
男人对乔帆没有兴趣，他看着诺白，“站起来。”
下一秒，本来瘫在地上的女孩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眼神涣散。
阿尔曼满意的点点头，“这才乖，后面清洗记忆才好办。”
“……”
接下来要试验一下这种装置对她的控制有多深。男人双手环胸，试探的指了指摊在血泊里的青年，沉下了声。
“诺白，杀了他。”
“！”
乔帆瞳孔一缩，然后咬紧牙怒吼出声，“阿尔曼！！你疯了吗？！我要是死了，安老师一定会怀疑你的！我这次跟你出来他是知道的！”
诺白背对着阿尔曼，面朝乔帆，握枪，上膛，枪口直指青年的头。
“诺白，诺白！你清醒一下！不要被这么轻易的……”
“你放弃吧，现在这个状态下，诺白什么也不知道，等她醒过来后只会感觉像睡了一觉，”阿尔曼转着手套下的戒指，漫不经心的踢了踢诺白的小腿，“抱歉，乔帆，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你不能活着从这里离开。”
“所以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回去！”青年双手撑着地，鲜红的血从衣服下摆慢慢浸了上去，染红了半个身子。
“你觉得呢？”阿尔曼弯眼，“你毕竟还是医疗兵，专业能力强，诺白跟你在一起出事的概率很小。”
乔帆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他看着诺白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今天肯定不能从这间军官休息室走出去，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诺白，如果自己死了，然后像他说的一样清洗了诺白的记忆，那么阿尔曼的行为和东α星系的真实情况就没有人能带回去，这个星系的真相会轻易的用毒物盖过去……
眼睛敏锐的看见了反光。
乔帆一愣，直到对方的枪口顶上了自己的额头，他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诺白哭了。
他仰起头，看见诺白不断往下流泪的眼睛，她握枪的手一动不动，但眼里满是泪水，眼眶已经红肿，嘴角抽搐，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诺白一直都有意识，在晕倒的下一刻，她突然感觉无比清醒，但只能装作被完全操控的样子。如果决定杀了阿尔曼，她有信心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打死他，那样自己和乔帆会暂时安全。如果继续装下去，她很有机会可以继续调查，查明白阿尔曼和莫尔顿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东α星系上到底在谋划什么，以及他最终到底想做什么，仅仅是那些莫尔顿人和那只怪物不可能是全部真相，他们两个都知道。
……但她答应过要带乔帆活着回去，她承诺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他，她不想再看见身边有人离去，她不想做选择题。
看出了诺白的犹豫，乔帆强撑着坐起身，靠着旁边的桌子。
他很想笑，笑阿尔曼，笑自己。诺白如果杀了他，阿尔曼做梦都不会想到其实诺白一直都没有被操控，一想到他最后发现真相时的表情，他就开心的想笑。
他知道诺白在犹豫，但是他想让她查下去，如果诺白在这里杀了阿尔曼，等回到首都星上，一定会有一大批人等不及要他的命，他迟早会死，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诺白，诺白如果开枪，他害怕她整个后半生都会陷入愧疚和悔恨，这会毁了她。
要怎么说呢？怎么才能告诉她，自己为了找到真相，愿意在这里牺牲，告诉她他一点都不怨恨，只和老上司一样希望死的有些价值。
青年颤抖着抬起手，用力拽下了自己的铭牌，本就布满裂纹的链条一节节断开，最后他的手心里只剩下了沾着血的标识牌。诺白眼睛睁大，看着他努力伸手抱住她的腰，悄悄把牌子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握住她握枪的手，让枪口对准自己，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坚定而温和。
阿尔曼站起身，下了最后通牒。
“诺白，开枪。”
“……诺白，活下去。”
乔帆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应枪声倒地，血很快涌了出来，染满了他的衣服。
阿尔曼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
诺白大脑一片嗡鸣，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愣愣的盯着乔帆的尸.体，直到阿尔曼叫进来一个人，她才恢复了思考。
那个人她刚来舰船时见过，是临时代替金瑟的副官和记录官。或许是同被植入了什么装置，她一眼就看出了那个人也在被阿尔曼操纵。
“带诺白去清除记忆，然后回来把这里打扫了。”
男人因为浓重的血腥味皱了皱眉，简单下了几句命令后就离开了休息室。
“……”
没心情检查那位记录官被操控的程度，诺白丢下枪，忍不住剧烈呕吐了起来，一部分因为血，更大一部分因为自己。
她杀了乔帆。
心理上导致的呕吐恨不得把整个胃吐出来，诺白边吐边哭，直到最后无意识的瘫倒，被记录官拽着胳膊拖到房间角落的仪器那里。她看着对方给她接上了一根又一根管子，看着他启动机器，然后和她想的一样，除了剧烈难以忍受的疼痛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绝不会饶了他。
而在东α星系的另一边，安东尼他们在遇到磁暴时甚至还没有启动舰船，只能暂时开到低平的地方。
在三人讨论着要怎么躲藏时，之前见过穿着黑色制服的一队人穿过磁暴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用枪威胁着他们押进了自己的舰船。
安东尼认出了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之前发现的通往地下设施的门。
“不是说这里的磁暴早都停了吗？！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队员满脸的汗，他手指飞快的操作舰船，尽力避开那些因为磁暴而卷起升空的障碍物，但还是撞上了一些建筑的残骸，钢筋穿进了最外侧的防护层。
“长官那边更联系不上，现在的信号比之前的更差，连已经设置好的坐标都调不出来，这样下去我们很有可能回不去。”
看着两个人在那边讨论，乔帆犹豫了一下，给诺白递了瓶水，“喝几口吧，不然你身体撑不住的。”
“……你才是。”诺白开口，声音哑的厉害，“你用药了，对吧？你才要好好休息，对身体影响太大了。”
“你明明知道，那时候还管我要药。”乔帆笑了一声，把水塞到诺白怀里，“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有时候头疼一下而已，倒是你，不吃不喝还休息不好，就先别管我了。”
诺白看了眼他发颤的手，什么也没说。她拧开瓶子灌了几口水，然后撑着墙站起来，慢慢挪到队员旁边。
他们扫了眼她，还顾不上安慰，两个人围着屏幕团团转。
“这**的东α星系，再冲不出磁暴范围，我们的船要被生生撕开了，那时候全部完蛋。”
队员咒骂几句，死死盯着屏幕，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没躲过去，舰船撞到随便什么大东西上断开。
诺白在一堆仪器前看了会儿，皱皱眉，“我没看错的话，磁暴的强度是不是越来越大了？按这个增长速度，先不提冲出去，我们能至少保证安全吗？”
“不可能。”另一个队员摇摇头，脸色难看，“虽然是军用，但这艘船的防护比起磁暴差得远，根本呆不了多久。”
“那难道就这么坐着等死吗？！”
队员一拳头砸到操作台上，舰船的外壳被磁暴压力和大大小小的碎屑挤压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诺白站在舰船中央，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外的一片灰黑。这颗星球本来就足够破败，经历这次磁暴后，估计整个地面都要被掀开一层，更别提没带回来的那几个监测装置。
“那我们的总舰呢？能抗住吗？”
诺白忽然出声，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比刚才难看不少。
“当然，除了一些仪器也会失灵外，联盟的总舰在磁暴里待一个月都没有问题。”队员转身，抹了把汗，“问题是现在我们彻底失联，总舰不可能找得到我们……你干什么？”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诺白一把扯下面罩，把手指伸到嘴里摸索着，忍着因为碰到喉咙的恶心。
在几个人的注视下，诺白用力扯下了自己后牙槽上的黑色装置，瞥了一眼后扔到主控台桌子上。
“这个能定位。”
“……啊？”
队员短暂的疑惑后睁大了眼睛，声音拔高了一个层次，“这不是第五军团的东西吗？！你为什么会有？”
诺白没说话，示意队员们赶紧连接上，然后走到乔帆旁边，拽了拽他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跟我过来一下。”
乔帆一直跟着诺白到了角落，用眼神示意有什么问题。
“……你把这些都带上。”诺白解开自己的制服，把身上所有的武器都递给了乔帆，“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乔帆沉默一会，然后摇摇头，“那你怎么办？”
“我用不到。”诺白笑了笑，“……毕竟有人不想让我死。”
没有问原因，但乔帆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走，”诺白拿了一把枪，把子弹上满，站在乔帆身前，“这艘舰船我们得好好检查一下。”
队员们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还沉浸在拿到定位装置的欣喜中，有了第五军团的设备，总舰一旦定位到他们，一定会过来救援，他们肯定能突破磁暴。
而另一边，诺白正带着乔帆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寻，一直到了最后一个房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都是一些线路，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乔帆用枪口挑起地上的线，“你确定这艘船有问题吗？”
“不管有没有问题，我们检查一遍总归更安全。”诺白扫了一眼地板，“你不觉得事情有些太诡异了吗？东α星系自那一次磁暴之后就慢慢移动到了西南方向，离原本的乱流区有足足一整个跳跃点的距离，再次毫无预兆的爆发磁暴，概率太低。但这个星系本身就有大量的磁引矿未开发，能引起磁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好说。”
“先不说这个。”
诺白靠在墙上，“你有没有感觉到，自从我们到了地表一切都很奇怪？”
“第一，在地表有毒物的情况下，长官选择先让我们小队下去勘探，而不是机械；第二，从刚到地表，我的耳机就好像有什么问题，你们都能听见的通讯，就我这里什么都听不到，明显有人不想让我听到什么；第三，也是我最怀疑的，领队到底怎么死的？”
“你们走过的路，我和队员……”提到队员，诺白顿了一下，“我们有看过，很干净，没有你说的冲突过的痕迹。”
“窒息死的。”
“嗯？”
没想到乔帆这么快就给出回答，更没想到这个答案，诺白愣了一下，“窒息？”
“对，当时很混乱，我和领队散开了，等他们撤退，我再找到他时，他就已经窒息死了。”乔帆比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身上没有枪伤，窒息的表现很明显。”
“撤退？”诺白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撤退？你还没死，他们为什么要走？”
“乔帆，你当时开枪了吗？”
“当时空气里尘土砂石很多，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怕误伤领队，我一直在角落躲着，没有开枪，但是我听到枪声很频繁，有可能他们在追杀领队，后面找不到我就先撤退了。”
有可能是有可能，但不太符合逻辑。在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莫尔顿人真的会放他离开吗？
“他们应该在在掩饰什么。”诺白摸了摸胸口口袋里那枚莫尔顿的子弹.头，“感觉像是故意放你走跟我汇合一样。”
之前也是，自己和队员在一起，偏偏只死了他一个，而乔帆他们两个间也只放走了他。
两个人沉默了一下，诺白摩挲着扳机，“那要这么想的话，我们可能一个人都走不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查吗？”
“查。”诺白叹了口气，走到房间后面，“但是，为什么是你？你知道些什么吗？”
乔帆摇摇头，“要是我知道些什么就好了，至少我能告诉你，然后我们有一个能活下去就好。”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视线注意到了诺白严肃起来的脸，同时，角落的杂物堆里传来了低沉的呼气声。
还没等他问出来，诺白直接把他推了出去，拍下按钮锁住了门。
“你先走，乔帆，去中控室，跟他们两个呆在一起。”隔着厚厚的门，诺白的声音很模糊，“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会尽量解决，你走得越远越好。”
她眼前浮现出队员的脸，“我不能再让身边的人死了，不管是谁想对你动手，我都会保护好你。”
看着诺白再一次把自己一个人置于危险之中，乔帆声音有些颤抖，“……你已经累得不行了，能活下来吗？”
“能活下来。”
乔帆听见门背后传出了枪声，他用力推了推门，又试图找门的什么缝隙，但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直到队员们将舰船移动到磁暴的最外层，快和接到信号赶来支援的主舰汇合时，锁住半个小时左右的门终于被打开，诺白半个身体溅满了暗红的血，她掐着一只皮肤灰白，长得像人一样的怪物，瞥了一眼它被打穿的后脑，然后随手扔到地上。
等乔帆看清地上的尸体，他忍不住干呕一声，皱紧眉毛，“这什么东西？”
“不清楚，我在卡兰星上看见过类似的，不过还能看出来原来是人，这只更像是从动物变异来的。”诺白用枪捅了捅它的脸，讽刺的勾起嘴角，“东α星系上都还有活人呢，接我们的舰船上出现一只怪物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也就是阿尔曼长官他……”
诺白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时候舰船里的广播响起队员的声音，主舰估计马上会到接应的位置，让他们赶紧去中控室准备撤离。
一脚把怪物踢到房间里关上门，诺白忽然握住乔帆的手，眼睛盯着他。
“我答应了队员要带他回去，但没能做到，这次我一定保护好你，然后把这些事查的清清楚楚。”
她见过很多死亡，但仍不习惯。
乔帆没有说话，他看着那双平静的海蓝色眼睛，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命运。
主舰来得很快，虽说两艘舰船距离不远，但是怎么安全到另一边却成了个问题。按现在这个磁暴的强度，可能还没等人安全离开，通道就会被撕裂。
阿尔曼看着屏幕，“直接通过对接口连接呢？”
“目前来看是最安全的办法，但一是在磁暴内，只能手动操作，二是周围气流太强，花的时间可能会很久。”
“克服困难，加油。”阿尔曼拍了拍技术员的肩膀，微笑着鼓励他，“你们是联盟最顶尖的一批技术人员，我相信你们的实力。”
长官真是小天使，说话都温温柔柔的。被拍肩膀的技术员在心里幸福地流泪。
环境确实恶劣，但好在联盟的人才技术过硬，最终安全的接到了接应船上的四个人。
等脚踏上主舰的地板，两个队员感动的热泪盈眶，满是对死里逃生的庆幸。诺白和乔帆两个人站在中控室一边，一人手里端一杯热水，表情平淡的仿佛刚刚差点被磁暴卷进去的人不是他们。青年揉着太阳穴，兴奋药物对他的影响还没有消除，头疼，恶心，心跳得飞快，他喝了一大口水，准备回到首都星后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毕竟他一直兢兢业业，假期都攒着没用过。
诺白沉默的看着前面，一身白色军装的男人正安慰着那两个队员，语气温温和和。
……真的是他吗？
注意到她的视线，阿尔曼对他们点头示意后走了过来。
“辛苦了，诺白，”他看向乔帆，微笑着，“你也是，乔帆，你们两个都很做得很好。”
“谢谢长官。”诺白摇摇头，“我们带回来的装置应该在接应船队员那里。”
“他们已经给我了，你不用担心。”阿尔曼伸手，捻了捻她被浸的暗红的衣服，指腹也沾了些还算新鲜的血，他慢慢询问着，“在船上，有发生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乔帆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诺白，后者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哽咽，“没有，长官。这血是小队里一个队员留下的，他为了保护我被枪打死了。”
“我很抱歉，诺白，你还只是个孩子，我却让你经历了这一切，”阿尔曼摸了摸她的发顶，帽檐的阴影盖住了他的眼睛，“来，到我休息室来，你们两个都来。”
听到这句话，诺白抿了抿唇，“长官，乔帆他在地面为了救我打了针兴奋药物，现在还很难受，可以让他先去休息……”
“我休息室应该有设备，给我们配备的，可以让他好得快一点，”阿尔曼关切的看了眼青年，“那快点走吧，早一点治疗，能早一点恢复，这种药物对身体的负担太大了。”
“……”
“……是，长官。”
诺白和乔帆走在一起，眼睛盯着前面阿尔曼的后背，手已经摸到了腰上的枪。
“……”
一只手握住了自己准备拿枪的手腕，诺白看去，青年对自己缓慢的摇了摇头，安慰的抚摸了一下她的手背。
一直等走进休息室，三个人都没再说话，诺白也暂时打消了拿枪的念头。
“那个定位装置也是喻名给你的吧？多亏有这个，不然真的凶多吉少。”阿尔曼脱下外套，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诺白，“不过现在喻名手上一件原来的装备都没有了。”
什么意思？诺白看着阿尔曼的笑脸，怎么听起来他在因为这件事生气？如果这样的话，他究竟知不知道夏喻名给了自己定位装置？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东α星系上的情报，等解析了回收的装置就清楚了。”男人笑了笑，对诺白招了招手，“过来。”
诺白沉默，短暂犹豫后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
阿尔曼微笑着，声音很轻，“弯下腰。”
“……”
她弯下腰，看着男人伸手，柔软的手套布料碰到她的脸，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手套下有什么突起的物体狠狠压到了她的脖子，然后一阵剧痛从之前脖子疼过的地方传来，痛的她瞬间跪倒在地，喉咙痉挛，甚至想喊都喊不出来。
“诺白！！”
“砰！”
乔帆一瞬冲了过来，然后被阿尔曼随手一枪打中了腿，重重摔到地上，但顾不得自己的伤，他咬着牙往诺白的方向爬。
“看来安述给的这个东西还是有用的，”男人松开诺白的脖子，捏着她的脸，眯了眯眼，“第一次被操纵的感觉都不好，忍一忍。”
疼的脑子发懵，诺白抓紧男人的手腕，极力保持清醒，大滴汗从额头流了下来。
操纵是什么意思？
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即使她咬破了舌头也无法阻止。阿尔曼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失焦，直到彻底卸了力才松开手，用手套擦去了她嘴角的血。
“你对诺白做了什么？！”
乔帆声音里带着愤怒，绿色眼睛亮的可怕，他抓起身边的枪，然后又被阿尔曼早一步开枪打穿了手腕。
他早该知道的，要是他那时候不犹豫就好了。
乔帆捂着往外流血的手腕，大口喘着气，眼睛死死盯着阿尔曼。
男人对乔帆没有兴趣，他看着诺白，“站起来。”
下一秒，本来瘫在地上的女孩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眼神涣散。
阿尔曼满意的点点头，“这才乖，后面清洗记忆才好办。”
“……”
接下来要试验一下这种装置对她的控制有多深。男人双手环胸，试探的指了指摊在血泊里的青年，沉下了声。
“诺白，杀了他。”
“！”
乔帆瞳孔一缩，然后咬紧牙怒吼出声，“阿尔曼！！你疯了吗？！我要是死了，安老师一定会怀疑你的！我这次跟你出来他是知道的！”
诺白背对着阿尔曼，面朝乔帆，握枪，上膛，枪口直指青年的头。
“诺白，诺白！你清醒一下！不要被这么轻易的……”
“你放弃吧，现在这个状态下，诺白什么也不知道，等她醒过来后只会感觉像睡了一觉，”阿尔曼转着手套下的戒指，漫不经心的踢了踢诺白的小腿，“抱歉，乔帆，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你不能活着从这里离开。”
“所以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回去！”青年双手撑着地，鲜红的血从衣服下摆慢慢浸了上去，染红了半个身子。
“你觉得呢？”阿尔曼弯眼，“你毕竟还是医疗兵，专业能力强，诺白跟你在一起出事的概率很小。”
乔帆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他看着诺白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今天肯定不能从这间军官休息室走出去，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诺白，如果自己死了，然后像他说的一样清洗了诺白的记忆，那么阿尔曼的行为和东α星系的真实情况就没有人能带回去，这个星系的真相会轻易的用毒物盖过去……
眼睛敏锐的看见了反光。
乔帆一愣，直到对方的枪口顶上了自己的额头，他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诺白哭了。
他仰起头，看见诺白不断往下流泪的眼睛，她握枪的手一动不动，但眼里满是泪水，眼眶已经红肿，嘴角抽搐，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诺白一直都有意识，在晕倒的下一刻，她突然感觉无比清醒，但只能装作被完全操控的样子。如果决定杀了阿尔曼，她有信心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打死他，那样自己和乔帆会暂时安全。如果继续装下去，她很有机会可以继续调查，查明白阿尔曼和莫尔顿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东α星系上到底在谋划什么，以及他最终到底想做什么，仅仅是那些莫尔顿人和那只怪物不可能是全部真相，他们两个都知道。
……但她答应过要带乔帆活着回去，她承诺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他，她不想再看见身边有人离去，她不想做选择题。
看出了诺白的犹豫，乔帆强撑着坐起身，靠着旁边的桌子。
他很想笑，笑阿尔曼，笑自己。诺白如果杀了他，阿尔曼做梦都不会想到其实诺白一直都没有被操控，一想到他最后发现真相时的表情，他就开心的想笑。
他知道诺白在犹豫，但是他想让她查下去，如果诺白在这里杀了阿尔曼，等回到首都星上，一定会有一大批人等不及要他的命，他迟早会死，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诺白，诺白如果开枪，他害怕她整个后半生都会陷入愧疚和悔恨，这会毁了她。
要怎么说呢？怎么才能告诉她，自己为了找到真相，愿意在这里牺牲，告诉她他一点都不怨恨，只和老上司一样希望死的有些价值。
青年颤抖着抬起手，用力拽下了自己的铭牌，本就布满裂纹的链条一节节断开，最后他的手心里只剩下了沾着血的标识牌。诺白眼睛睁大，看着他努力伸手抱住她的腰，悄悄把牌子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握住她握枪的手，让枪口对准自己，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坚定而温和。
阿尔曼站起身，下了最后通牒。
“诺白，开枪。”
“……诺白，活下去。”
乔帆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应枪声倒地，血很快涌了出来，染满了他的衣服。
阿尔曼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
诺白大脑一片嗡鸣，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愣愣的盯着乔帆的尸.体，直到阿尔曼叫进来一个人，她才恢复了思考。
那个人她刚来舰船时见过，是临时代替金瑟的副官和记录官。或许是同被植入了什么装置，她一眼就看出了那个人也在被阿尔曼操纵。
“带诺白去清除记忆，然后回来把这里打扫了。”
男人因为浓重的血腥味皱了皱眉，简单下了几句命令后就离开了休息室。
“……”
没心情检查那位记录官被操控的程度，诺白丢下枪，忍不住剧烈呕吐了起来，一部分因为血，更大一部分因为自己。
她杀了乔帆。
心理上导致的呕吐恨不得把整个胃吐出来，诺白边吐边哭，直到最后无意识的瘫倒，被记录官拽着胳膊拖到房间角落的仪器那里。她看着对方给她接上了一根又一根管子，看着他启动机器，然后和她想的一样，除了剧烈难以忍受的疼痛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绝不会饶了他。
而在东α星系的另一边，安东尼他们在遇到磁暴时甚至还没有启动舰船，只能暂时开到低平的地方。
在三人讨论着要怎么躲藏时，之前见过穿着黑色制服的一队人穿过磁暴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用枪威胁着他们押进了自己的舰船。
安东尼认出了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之前发现的通往地下设施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