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头尸体全身一僵,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宛如一尊雕像,抱着头颅的手也再使不上劲,任那颗头摔落在地,滚落到房屋中央。

    白簇忽然觉得这一幕尤为反常,朝雪女大吼道:“退后!退到墙角去!”

    “啊?”白簇的吼声在一瞬间镇住了雪女,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白簇,一时失神。

    与此同时,地上的头颅却以惊人的速度溃烂,从那蔓延的血窟窿中,不断向四面八方喷射出成分未知的透明液体。

    来不及思考此刻情况,白簇腾身扑向雪女,两人双双卧倒,白簇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护住雪女,四面飞溅的透明液体却沾上了白簇的后背。

    “啊——”白簇所穿的布衣一沾上透明液体便被蚀烂,散为碎布贴在白簇的后背皮肤之上,顿时一股剧烈的灼痛传入白簇的大脑,好似背后有无数火枪正同时炙烤着后背,无力地倒向一旁。

    “白簇!”雪女从地上爬起来,见白簇痛得面目扭曲却硬是不敢乱动、翻身,急上心头,伸手便要去揭那沾上了透明液体的衣服碎布。

    “别碰我!”白簇大吼一声。“哪怕沾上一点,你的手也会烂掉,而且,你一动会把我的皮也一起揭下来……快,用水冲洗我的背!”

    “哦。”雪女赶忙挥动右手,掌心中荡漾开一圈圈蓝色波纹,随后喷出水雾引向白簇的后背。

    刺骨的寒意和灼烧的痛感交替冲击着白簇的大脑,白簇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着,但依然用力咬着嘴唇,用手撑住地面不让自己乱动。

    过程持续了数分钟,待灼痛感渐渐有所缓解,白簇才轻轻招了招手,示意雪女停手,此时他已完全淋成了水人,嘴唇也冻得发紫。

    “呀!”收手的雪女忽然被白簇面目全非的后背吓了一跳:“白簇,你的背烂了,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邓密的脸一样。”

    白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轻轻点了点头:“之前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邓密的脸既不像被火烧伤,也不像刀砍斧劈,无法解释其成因。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的脸,是被泼了浓硫酸所致毁容。”

    “浓硫酸?”雪女大惊失色道:“什么是浓硫酸?”

    白簇想了想,说道:“按这个时代的说法,应该叫做绿矾油。”

    “绿矾油?”雪女皱眉道:“这是一种有蚀性的毒物,不过应该没这么大威力吧?”

    “对,说是绿矾油,其实也不准确,绿矾油是稀硫酸,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具备制取浓硫酸的技术和工艺。”说到这里,白簇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看来,这文唐县里,有我的老朋友啊。”

    “老朋友?”雪女懵懂地点点头:“我说呢,你怎么事先知道会有人来刺杀我们,不让我舒舒服服睡在那张床上,原来是有老朋友给你报信。”

    白簇莞尔一笑:“你会错意了,我说的老朋友,是想杀我的老朋友,我之所以觉得会有人来刺杀我们,其实完全是猜的。”

    “猜的?”

    “你看这房间的布局,有没有发现很可疑?”

    雪女扫视了一圈当下一片狼藉的房间,今天住进来时,她和白簇排查过整个房间,当时白簇什么也没说。准备休息前,白簇也关死了所有门窗,现在门窗依然处于从内部关死的状态。要说可疑,雪女只能想到眼前这具无头尸体最为可疑。

    “你看,这间屋子并不算大,屋子里的家具物件也并不算少,却丝毫没有拥挤狭窄的感觉。这是因为,所有的家具都被靠墙摆放,床是靠墙摆放,屏风是靠墙摆放,就连桌椅,都是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并排摆在墙边。你看,这样一来,屋子中间就被空出一大片空间来。”() ()

    “这怎么了?”

    “要知道,在大光时期的卧室布局,是讲究聚气的,通常会忌讳卧室过于空旷,甚至用大量空间摆放花瓶这种无实际意义的装饰品,这样,属于人的‘气’就不会轻易流失,也相对更保暖。况且,把屏风靠墙摆放,那这个屏风是干嘛用的?”

    “照你这么说,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你想一下,安排成这样,即使在看不清路的情况下,一个人从房间的另一边穿过整个屋子走到床边,是不是能很轻易做到不碰撞任何障碍,不发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要在看不清路的时候走来走去呢?怕撞到东西,打个灯笼不好吗?”雪女天真地道。

    “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白簇忍俊不禁地摇摇头。“他看不见路,不也就意味着,我们也看不见他吗?”

    “你是说,这是一间专门方便刺杀的房间?”雪女恍然大悟,迅速怒上眉梢:“岂有此理,是谁胆敢刺杀我?今晚我就让他走一遭奈何桥。”

    雪女杀气冲冲地便要去开门,却在门口处停了下来:“白簇,你知不知道邓密现在在哪?”

    白簇摇头道:“你真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啊。”

    雪女沮丧地走了回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吃了这个哑巴亏,坐在这里生闷气?”

    “找不到邓密,可以去找我的老朋友。”说着,白簇便向房间的另一边走去,一会伏在地上,一会趴在墙上,用手敲击地面墙面发出“咚咚”的声音。

    雪女好奇道:“你找什么?你白天时不是把这个屋子全检查遍了吗?”

    “白天有遗漏,这间屋子绝对有我没发现的密道。”没等雪女问你怎么知道,白簇便继续说道:“这鬼东西进来的时候没敲门,况且,你刚才出去的时候门还是关着的,这房间一定有其他入口。”

    “哪个鬼想进门需要敲门的啊?不都是直接飘进来的吗?”

    “它要真的是鬼,就不用对这间屋子做这些特殊的布置了。”白簇随口道:“这是个仿真机器人。”

    “什么是仿真机器人?”

    白簇一阵无语:“你留着点问题明天问吧,今天晚上你都问了一箩筐了。”

    雪女向白簇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来回转圈,不久注意力又被直到此刻仍旧伫立在原地的无头尸体所吸引,近距离观察白簇口中极为神秘的“仿真机器人”。

    “找到了!”白簇趴在角落的一块地砖前,反复敲击这块地砖,又敲了敲旁边的一块做验证,两者发出的声音有明显区别。“这下面有地道。”

    “机关呢机关呢?”雪女好奇地跑上前来。

    “什么机关?”

    “接下来的剧情不是你找到机关,然后用你的聪明才智破解谜题,打开机关吗?”

    “还用得着废那功夫?”白簇拿出一张卡,拍在决斗盘上。“出来吧,炎之剑士。”

    “喝!”炎之剑士奋力挥下火焰剑,如切豆腐一般将地砖斩为几块碎片,随即呈现在白簇和雪女面前的,是一道通往地下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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