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拓跋二殿下的信?”邱逆皱眉,这个拓跋司空他很不喜欢,俊美有余,德行有亏,但是小姐说两位皇子里,只有拓跋司空有当皇帝的心。

    “是,骗我也好,我只需要一个心有天下的君主。”顾千祁挥挥信送到了烛火中,又展开了另外一封信,是祖父的,告诉她京中已无大碍,汪家父子已经伏法,只是陛下身子不太好,另一件事就是,盈妃怀孕了。

    “怎么了?京都出事了?”邱逆看见顾千祁刹那间的停顿,不免担心起来。

    “若是个公主还好,要是个皇子可有意思了。”顾千祁看着这封信也化为齑粉,转身流转的眸子打量着邱逆,笑骂一声“臭男人“。

    邱逆莫名挨了骂,也不恼,想着该是宫中那位盈妃怀孕了。

    “由清越城开始,一直到流云城,这以前都是魏国的城池。”于魁与用手划着羊皮地图,魏国好风流,所以各地的城名也文雅,不信你看看西凉的大磐城,蛮羌的石头关,可还有这份儒雅?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夺取魏国原有的城池?”沈治胡把玩着那白玉茶杯,微微皱眉,他还记得西凉小公主临走的话,聂赤骨完颜应该离青云关不远,最坏的设想,就是聂赤骨完颜随军而行。

    “正是,陛下秘旨,让我等攻城略地,直到夺下流云城。”于魁与将燕帝的旨意说与众人,自己也琢磨不透燕帝究竟是何心思,是要一统天下还是只给西凉一个教训。

    “那还等什么?!咱们早早动身,早早回去,兴许还能赶上除夕呢。”梁生义很是开心,这开疆拓土的机会终于轮到他老梁了,这要是夺下流云城,那他老梁家祖坟都得冒青烟,不对,应该是老梁家族谱都得从他这里写。

    不知道梁生义离谱想法的沈治胡说出了他的担心,聂赤骨完颜。

    最终,众人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毕竟不是谁都能运筹帷幄千里之外,且战场之上,千变万化,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变故,所幸进展顺利,并没有遭遇聂赤骨完颜,连夺九城,但也没再见西凉的铁连环,只见到步兵,轻骑。

    这日,顾千祁依旧一马当先,冲入阵中。

    “殿下?”顾束奎捂着不断涌血的臂膀,鬓发如雪溅上红梅,他怎么都没想到,拓跋司空竟敢逼宫!

    “老国公,狡兔死,走狗烹,父皇仁慈,留你这个权臣太久了。”拓跋司空冷峻的面容带上笑意,父皇宠爱拓跋喟也就算了,竟把希望寄托在盈妃肚子里那个贱种身上,让他怎能不恨。

    “呵呵,殿下,你坐不稳皇位。”顾束奎呵呵一笑,挪挪身子靠在墙上,望着面容扭曲的拓跋司空,在他看来,心性过于仁慈之人不可做皇帝,可这心思狠虐善妒多疑之人更是做不了君王。

    “这都不是老国公该担心的,你猜,镇国公府现在是不是哀嚎遍地,又也许一片火海。”拓跋司空手中的剑挑起顾束奎的下巴,想看看顾束奎恐惧的样子,可是并没如他所愿,心中格外烦躁,都这个时候了,还当自己是风骨倨傲的镇国公吗。

    “你……咳咳……这个逆子!”燕帝拼命想撑起身子,瘦枯的手指不断抓扯明黄色的绣龙锦被,他不甘,不甘自己就这样不堪离世,不甘没看见那魏国十三城收入囊中,他一生勤勤恳恳,日夜艰辛,治理好燕国,想向天下更进一步,如今,刚看到苗头,这逆子竟想弑父,又想毁了大燕脊梁,天知道,自己之前竟想定他为太子。

    燕帝一生勤恳,当了一个好君王,唯一念想便是开疆拓土。

    镇国公一生忠义,做了一个好臣子,为君王手中剑,百姓门前神。

    可如今,看那殿前城外,多少铁衣裹枯骨,看那宅院宫门内,多少柔荑凭枉死。

    君王将相功不在,一抔黄土随烟散。

    不会有人记得他们曾经多么少年意气,指点江山,最多也只是被记得几十年罢了,当那些同年之人归去,后辈遗忘,那便真成了空。

    “那个银甲女子就是顾千祁?”聂赤骨完颜见一女子在两军阵中厮杀,眯起本就狭长的眸子。

    “是,就是他,将军。”铁先背后生起凉意,他可是听说了聂赤铁木的死状,又想起了那日阵前,顾千祁方天画戟一劈就将他带入马下。

    聂赤骨完颜眼眸左右流转,看了看铁木的怂样,有些不满,伸手接过一把乌金长弓,传说是天下第二的神弓,名为乾坤弓也叫轩辕弓,是轩辕皇帝所造,当年蚩尤就是被这把弓三箭射死的。

    天下第一的便是后羿射日的落日弓,就像是传说中的后羿射九日一样,从未有人见过。

    聂赤骨完颜左手持乾坤弓,右手填上震天箭,搭弓上弦,死盯住阵中艳影。

    “嗖!”

    正在与西凉轻骑厮杀的顾千祁只感觉身后一凉,旋身,将腰一弯,紧贴马背,堪堪躲过一箭,那西凉骑兵提刀砍来,却被哪一箭射了个对穿,连人带箭钉在地上,入土三分。

    顾千祁趁着空隙,回眸望向城头之上,聂赤骨完颜感受到视线,充顾千祁摆摆手,展开笑颜,伸手

    “欻!”

    又射一箭,凤峨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驾马而来,一伸银枪抵住箭矢,顾千祁转身对战围过来的轻骑,

    “咔嚓”银枪断裂,箭矢嵌入顾千祁肩头,顾千祁吃疼,橫戟平挑,将面前轻骑斩落马下,咬牙,伸手将箭矢从肩头生生扯出,还带着血肉。

    “将军,先撤。”凤峨眉将长枪一抛,抽出佩刀,挡在顾千祁身前。

    “欻!欻!欻!”聂赤骨完颜连射三箭,摸摸箭包,发现只带了五箭,叹了口气,只能将弓抵出,望着城下。

    “起开,箭矢不是凡铁所做。”顾千祁将缺一斤一举,转了起来,去抵挡震天箭,凤峨眉退后,将顾千祁的背后守住。

    聂赤骨完颜,善骑射,尤善连珠。

    顾千祁咬牙,用缺一斤弹开一箭,震的虎口发麻,侧身夺开另一箭,矮身,第三箭直接从顾千祁发中穿过,邱逆目光一滞,迅速解决旁边的彪形大汉,向顾千祁而来,眉头皱成川字,凤峨眉突然被撞下马,吐出一口血,扭头,就见披头散发的顾千祁从他身上爬起来。

    连珠箭,准头丝毫不差,力气也没被卸掉,当真是好功夫。

    顾千祁伸手擦擦嘴,一抹殷红画在脸边,舔了口大拇指,深深盯着城头上的人。

    邱逆弯腰掠过一把长枪抛给顾千祁,顾千祁划下一截长发将带着血肉的箭缠在长枪上,朝着城头猛地抛去。

    聂赤骨完颜目光一冷,侧身握住长枪,手臂狠狠颤了一下,望着被二十四护卫护在里面的顾千祁,一笑,做出了一个浪荡子的行为,将绕着青丝攉着血肉的箭放到嘴边,闭眼轻吻一下,之后挑衅的看向顾千祁。

    “先撤。”顾千祁出言踮脚将一名西凉骑兵踹落马下,夺马而走。半虎旗一旋,众人有序撤退。

    顾千祁第一次未胜而退。

    “丫头,你怎么如此不知轻重。“封扁鹊处理顾千祁肩头的血洞,一直唠叨顾千祁,身旁的水盆已经染成红色。

    “封伯,别念叨了,上战场那有不受伤的,不过那聂赤骨完颜的连珠箭当真厉害。”顾千祁挥挥手,讪笑着摸摸鼻头。

    “我看你是疼的轻了。”封扁鹊听着顾千祁毫不在乎的言语,狠狠摁了一下伤口,疼的顾千祁一声声嘶气,封扁鹊看着顾千祁发白的流汗的脸,心疼的摇摇头,一个小丫头罢了,自己跟她置什么气。

    “祖父说了,行兵打仗之时,女子的身份只会是灾难,不会是庇佑,我宁愿受伤,也不愿宠溺自己。”顾千祁缓缓说着,离家已有九个月,也不知道祖父身体是否还安好,自己怎么忘了,昨日祖父才寄过信的。

    “看看那老混蛋都教了你些什么,明知你是女子,还让你上战场,你这,以后嫁人,可怎么办啊,会留疤的。“封扁鹊吸吸鼻子,嘴上骂着镇国公,将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轻轻拭去。

    “嫁人的事情还远着呢,他要是嫌弃我这一身疤痕,我就一刀将他的头颅割下来。”顾千祁玩笑道,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子早该出嫁了,要不也定亲了,但是顾家女儿都晚嫁,她也没什么想法。

    “你瞧你这丫头说的什么。”封扁鹊起身朝顾千祁的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将手中药瓶塞到她手里,

    “一日三次,口服,七天之内不要舞刀弄枪的,防止伤口迸裂,我早晚来给你换一次药

    。”

    聂赤骨完颜摸着手上的绷带出神,这女子此时不除,以后必然对他的大业有所阻拦,不知今后是什么样的男子会入了他的青眼,怕是平常世间男子在他面前都会自惭形愧吧。

    若不是今日只带五只震天箭,自己定要杀了她,震天箭射一支少一支,自己一般不用,本以为一箭足以,却生生用了五箭,加上顾千祁自己扔回来那支,找回来三箭,孤塞州那边玄铁铸造该加快进度了,而且顾千祁手中兵器能挡住震天箭,想必也并非凡品。

    聂赤骨完颜出现在阵前,燕军那边也不能像前九城那样一味的冲锋陷阵了,他是善骑射,可他更善计谋,一边倒的战局发生了转变。

    顾千祁这边也打算从长计议了,自己并非老道的祖父,还是要与众位将军商量出一个合适的攻城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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