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金色的阳光犹如细腻的金丝,轻柔地穿过雕花的窗棂,洒落在精心打磨的玉石地面上,使得整个房间沐浴在一片辉煌之中,显得愈发富丽堂皇。

    正厅之内,红木雕刻的桌椅整齐有序地排列。桌上,精美的茶具与各式点心摆放得恰到好处,似乎在默默等待着某位尊贵客人的莅临。然而,这份静谧的期待,却让空间平添了几分寂寥。

    微风轻拂,窗帘随之轻轻摇曳,带来一丝丝凉爽的气息。

    云蕖独自坐在窗边的绣榻上,一身素白的衣裙与周围奢华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独自闪耀。

    她手中轻轻把玩着一支华贵的玉簪,那是她新近获得的珍宝,手感温润如玉,镶嵌着无数珍珠与宝石,光彩夺目,即使在皇家的盛宴上也丝毫不显逊色。

    然而,这份沉重却让云蕖感到它更像是一种束缚,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因此她从未真正佩戴过这支玉簪。

    自幼至今,云蕖似乎一直不太喜欢这类物品。她的母亲常常为此叹息,认为她与其他世家贵族的小姐们格格不入,担心她将来会因此吃亏。而她的父亲则赞扬她品行高洁,称她无愧为自己的女儿。

    云蕖并不自视为何等高洁之辈,她亦非那般超然物外,不问世事。

    她之所不愿,不过是厌倦了那些繁复的裙裾与琳琅的首饰,它们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她的身心。

    只是云蕖依旧不能拒绝,在这个时代,金钱的权力多半握于男子的掌中,女子所能自由支配的,无非是那些点缀容颜的珠玉与绫罗罢了。

    正当云蕖沉浸在这无形的思绪之网中时,一声温柔的呼唤如春风般吹散了她的迷惘。

    “夫人,夜已深,让奴婢为您宽衣解带,早些安歇吧。”一位身着淡绿衣裙的丫鬟,面容清秀如初绽的荷花,轻手轻脚地步入室内,对云蕖柔声劝慰。

    云蕖轻柔地将那支华贵的玉簪重新安置于锦盒之中,微微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在来人身上,见是秋月,不由得心生疑惑:“我不是早已吩咐你们先行休息了吗?你怎的还在此处?春花那丫头,想必此刻已在梦乡中遨游了吧。”

    春花,是云蕖房中的另一名小丫鬟,与秋月一同踏入这座府邸,两人的性情却如水火般迥异。

    秋月心思细腻,手脚勤快,而春花则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除了对美食有着难以割舍的热爱,对其他事总是漫不经心。

    秋月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如同夜风中的柳絮,轻柔而又充满忧虑:“夫人,夜色已深,门派的事务繁多,掌门今夜恐怕不能回来了,身体要紧,不如早些歇息。”她的言语间,满是对云蕖的关怀与不舍。

    云蕖轻轻摇头,用手帕轻拭去眼角的疲倦,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既已等到此时,再多等片刻又有何妨?”

    秋月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深知夫人的心意已定,自己的劝说是无用了。

    于是,她不再多言,只是恭敬地鞠了一躬,悄然退出了房间。

    秋月心中明了,自己的行为或许有些逾矩,但这样的场景已上演过无数次,她对夫人的心疼也一次次涌上心头。

    外界只看到夫人嫁给掌门的荣耀与幸福,却不知她背后的辛酸与付出。

    云蕖,这位来自京城的千金小姐,孤身一人远嫁至此,没有陪嫁的丫鬟相伴,没有亲人的祝福相随。

    送亲的队伍将她和她的嫁妆匆匆抬入府中,甚至来不及品尝一口喜酒,便连夜返回了京城。

    云蕖在这里,如同孤舟漂泊在茫茫大海,举目无亲。

    这半年多的时光里,云蕖作为掌门夫人,如同春蚕吐丝,默默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她的努力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划过天际却鲜有人留意。

    世人皆赞叹掌门对夫人的深情厚意,如同冬日的暖阳,温暖而明媚,然而,云蕖那份无声的付出,却如同秋叶落地,悄无声息。

    她们,作为掌门派遣至夫人身边的丫鬟,如同守护花朵的绿叶,虽不能言说对掌门的不利之辞,却也竭尽全力,以她们的微薄之力,为夫人撑起一片遮风挡雨的天空,只愿夫人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少受一丝委屈。

    云蕖倒是不甚在意,只不过她并不是一开始就不在意,而是发现这个世界很有可能都是假的后,便什么都不在意了。

    最开始起疑是云蕖发现很多偏院的小厮家丁有些奇怪,他们好似上了发条一般,只会做自己的活儿,对旁的一概爱搭不理。

    起初云蕖并没有在意,只是越到后来云蕖越能发现更多不合理的事情,比如根本没人出去买油但是家里的油壶总是满的,比如天气总是四天晴天一天雨天,从来没有变过,再比如和云蕖熟识的人似乎都没有出过那扇大门。

    有怀疑却无证据,云蕖便想着出去看看,可是府里所有的下人只听从他丈夫的命令。

    夜风轻拂,带来了远处淡淡的桂花香,混合着湿润泥土的清新气息,云蕖闭上双眼,深深地吸入这一缕自然的馈赠,心中的烦躁与焦虑,在这一刻仿佛被温柔的手抚平,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如同夜色中的一抹亮光,打破了这份宁静。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男人,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靛蓝色的长袍,领口与袖口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发丝被一顶嵌玉小银冠整齐束起,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衬得他的发丝黑亮顺滑,宛如上好的绸缎。

    来人正是宋云清,云蕖的夫君。

    云蕖瞬间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宋云清站在门前,脸上虽带着一丝疲惫,但那笑容却温柔至极,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明媚。

    宋云清的目光也落在了云蕖身上,想到她一直在等待自己,心中不由得一软,步伐加快,走进屋内,轻声说道:“蕖儿,我回来了。”

    云蕖起身走向前,为宋云清褪去披风,尽管已是三月末,但夜晚的凉意依旧让人感到寒意袭人,披风入手,便是一阵冰凉的触感。

    将披风挂好后,云蕖又急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宋云清,看着他喝了两口,才关切地问道:“夫君今日怎会如此晚归?是否未用晚膳?我命人为你煮碗面吧。”

    宋云清轻轻摇了摇头,将云蕖拉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环抱着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

    他低头深深地嗅了一口云蕖颈间的香气,低声说:“不必了,有你在身边,我已感到无比温暖。”

    这温柔而安定的话语,在云蕖耳边响起,却让她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宋云清并未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他似乎并不愿意告诉她,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夫君,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情。”云蕖装作悲伤的样子,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察觉到云蕖情绪的变化,宋云清感到有些莫名,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竟惹得这位小妻子心生不满。

    成亲不过半载,他们虽未曾真正争吵过,但像今日这样的情况却屡次发生。

    起初,宋云清以为这只是云蕖作为女子的小脾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发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毕竟,女人是需要哄的。

    “我们两个之间无需这样,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宋云清说着,手臂不自觉地搂得更紧了。

    云蕖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挣脱出宋云清的怀抱,然后为他宽衣解带,待他躺下后,细心地为他掖紧了被子。

    只是在宋云清试图拉住她的手腕时,云蕖还是不自觉地挣脱开了。

    云蕖是在半年多前嫁给宋云清的。

    作为当朝郡主的她与七弦门现任掌门宋云清的联姻,是政治与江湖的完美结合。

    云蕖利用宋云清在江湖中的威望,帮助朝廷稳定武林秩序,而宋云清则依靠云蕖的地位,保护七弦门免受外界势力的干扰。

    在外人眼中,他们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夫妻,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然而,实际上,两人之间并无深厚的感情基础,大婚当天,才是他们的初次相见。

    只是云蕖未曾料到,宋云清对她竟是真心实意的关爱有加。

    他会在寒冷的冬夜里为她添衣取暖,在她疲惫时为她按摩僵硬的肩膀,在她遇到困难时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助她。

    他总是为云蕖安排好了一切,让她无需担忧,他的关怀和呵护让云蕖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安心。

    即便是一辈子身不由己,她也比其他女子要幸运得多。

    若是没有发现端倪,云蕖可能真的忍一忍就把日子过下去了。

    见宋云清心情尚佳,云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夫君,我想与你和离。”

    宋云清闻言,眉头微微一蹙,显然有些不悦,只是他还以为云蕖在闹脾气,并没有展现太多。

    然而,仅一瞬之间,宋云清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笑容,以柔和的声音回应:“蕖儿你是累了吧,都说上胡话了。”

    云蕖急忙接话:“我是认真的,我……”

    “砰”的一声巨响,碗撞击在坚硬的墙面上,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四溅,像是宋云清心中无法抑制的怒火,爆发开来,无法收拾。

    碎片散落一地,有的甚至弹跳到了云蕖的脚边。

    但宋云清似乎并未因此而解气,反而更加愤怒。他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要用身体的疼痛来转移内心的痛苦。

    “蕖儿,明日花灯会你去逛一下吧,你应该只是心情不好,等明天我们再聊好不好?”云蕖的坚持让宋云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隐忍着放低了语气,似乎在权衡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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