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婧忽然变了脸色。

    她不想让自己唯一独自拥有的地方都被他所占据,她从小在这长大,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在这里,不想从此都被这个男人毁灭殆尽,脸上甚至有些痛苦,“你走。”

    “怎么了,宝贝。”他抬手想抚摸她,被宁婧一下打开了,脸色极为难看,“你给我滚出去!”

    “好……我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打开了门,不安地回头望她,韩尽言还是不得不走了出去。

    “宝贝,你陪我回去吧。”他站在门外道。

    “嗯。”

    他是恳求外加商量的口吻,其实一点也没想着宁婧会答应。

    她今天能开口原谅他,已经是给他超度了,他哪敢再奢想别的,可奇怪的是他一出来,宁婧就平静了下来,居然答应了他。

    不论如何,答应了自然是好的,韩尽言没多想,喜不自胜地开车带她回了自己别墅,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满心激动,想要尽情地与之亲热。

    宁婧却毫无回应,对他根本没有一点兴趣,数日前的情深意切与甜美告白仿佛只是他空梦一场。

    两相对照,韩尽言的心彻底凉了。

    他好像再也看不到她动情说离不开自己的样子了。

    韩尽言想的是和好如初,最好是能没有一丝裂缝,他要的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否则他还煞费苦心地求她回心转意干什么。

    他怨怼地想着,宝贝你不能这么对我,一点挽回错误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他怎么接受的了,自己好不容易刚刚才得到的爱,就被自己亲手葬送了。

    悲痛之余,一股无边无际的愤怒从心底升出。

    就这么一个错误,就要把他打落地狱永不超生么,悲痛中让人生出一种狠意。

    男人突然握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脸前,“宝贝,你抽我两下。”

    韩尽言心想第一天他就该这样,他只顾着道歉和解释却把最重要的事忘了。

    “拿出你身上全部力气,多打几下,只要你解气了就行。”

    见她迟迟不动手,他浑劲上来了,笑道,“你下不去手,我替你打也行。”

    抓起她的手掌朝自己脸上拍去,宁婧被他的油滑无耻激怒,“你干什么?!”

    她握起拳头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别墅里这么多人都在这看着,全都是他身边的人,他就不嫌丢人么。

    韩尽言当然知道周围到处都是他的亲信,他不在意地笑了笑,“谁叫我欺负了你,所以该叫我长个记性,你打两下不疼不痒的,怎么能长记性呢,你说对不对,宝贝儿。”

    他是真心实意地悔过,说完又凑到她耳边挤挤眼睛,悄悄对她道,“你要是当着他们的面打了我,我敢说以后这个屋子里,保准没人敢不听你的。”

    “宝贝,这是你立威多好的机会呀。”

    他仍旧抓着她的手腕,用言语诱惑,可宁婧根本不理睬,她本就不是因他动手而生闷气,现在只会觉得他的处事方式让她恶心。

    她只想离他远远的,打他并不能消减她心中的恨意,除了于事无补外还叫她增添厌恶。

    而这家伙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不停地强人所难,按照自己蛮横无理的那套行径,强逼着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打人,实际也只是用强力胁迫她服软罢了。

    “你就非得让人打你么?”

    宁婧心里有股怒意,说到底还是为了让他自己心里舒服,她只是他一样趁手的工具。

    似乎打了她一巴掌,再让她打回来就能还清,如果觉得不够的话就再多打几下。

    看似很简单又很公平,只不过打人和自愿挨打,两回都让他满意了,也能叫一笔勾销?

    就算要还回来,也应该让他疼痛、屈辱、无能为力。

    “不然宝贝你随便挑个人也行,”韩尽言以为自己是真诚的,给她示意墙边站着的那一圈人,“哪个也可以。”

    看着这疯样,她终于冷笑了起来,“你倒是愿意,他们敢么?”

    “阿东,过来!”

    他叫阿东无非是因为阿东绝不会反抗他,他命令道,“打我,抽我一耳光,或者别的也行,反正我数三秒,立即给我动手,不然我就宰了你!”

    阿东果然束手无措,他是肯定不能对老板动手的,但是韩尽言的命令又不得违抗,眼看倒计时开始,他陷入绝境进退两难。

    “三!”

    韩尽言不敢朝宁婧发火,又哪会惯着别人,手已经摸向了枪。

    “二!”

    宁婧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神经病,她意识到若是不叫他如愿,今天谁都无法安生,在他即将要喊“一”的时候,突然站起来拿起桌上一只水杯,清凉的水泼了男人一脸。

    “够了么。”

    韩尽言阴沉的面孔转怒为笑,“宝贝,你对我真温柔。”

    舍不得杀他,舍不得打他,还舍不得骂他。

    是很温柔。

    站在那里的人忍不住把目光投了过去,她心地干净到如此细致入微,不肯牵连别人,即便那人双手污秽并不无辜。

    -

    昨天在练舞室,换衣服的时候,宁婧发现自己的腰比之前还瘦了,以至于她的裙子都有些不合适了。

    她不得不去逛街买套新的。

    挑了几件进了试衣间,刚刚把门关上,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把她的嘴巴捂住。

    “别害怕,我是立警官派来的,有人正盯着你,不要发出声音。”

    是女人的声音,立警官三个字打消了她的惊惧,宁婧感到她松开了手,没有大声喊叫,“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立警官的姐姐,我叫孟虹,立警官拜托我来告诉你一件事。”她先朝她友好地微笑了一下。

    孟虹顿了顿道,“你知道韩逸凡妈妈死了么?”

    看她的表情女人就明白她还不知道,她神色凝重带着点遗憾的表情,“她死在精神病院里,是前些天的事了。”

    宁婧惊愕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为什么?”

    “他们说突发疾病去世的,就在......”宁婧听了时间竟然恰好是自己去看韩母的那天晚上。

    怎么会...她突发了什么病,能走的这么快?宁婧不可能不怀疑,“他们说是什么病了么?”

    孟虹摇了摇头,“她又没有家属,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要不是立警官跟着查你这件事,都不可能发现。”

    “我知道,”宁婧轻轻冷笑了一下,“我知道是为什么,是他。”一定是他。

    她还以为韩尽言不会对她下手的,毕竟韩母已经那么惨了,那个男人竟然连一个毫无还手能力的老人都不放过。

    她对孟虹的到来并不意外,因为她前几天刚刚联系上立警官,告诉了他游老师的事。

    请求他一定要帮忙安抚他的家人,因为尸体找不到,警方的对外宣称是失踪。

    她太害怕游老师的家人因为找不到他而出什么意外。

    “你不该来找我的。”她垂下了眼眸。

    “不。”孟虹握住她的手,坚定地道,“我们没有放弃,立警官一直在帮你,为了防止引起他们的警惕,他的身份没办法来见你,所以拜托我来告诉你,一定不要放弃,他们总会露出马脚。”

    “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他们露出破绽,然后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宁婧微怔。

    “立新安让我来找你,也是怀疑这件事是他动的手。”

    外面一直有人盯着她,她在这时间长了会引起怀疑,宁婧不说废话,直接问道,“我能给你们做什么?”

    孟虹交给了她一个东西。

    “这是一个窃听器,他的别墅和办公室里面我们进不了,如果你能进去的话,就找机会放下,我们就能掌握他的不法证据,这样一切都可以查清楚了。”

    宁婧慢慢把窃听器拿了起来,看着这个小巧的东西,将它握紧了。

    “合适的时候我们会联络你的,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孟虹拍了拍她的肩,告诉她她得马上离开。

    孟虹的话言犹在耳,给她指明了方向和具体做法,看着外面林立的大厦,不知不觉就到了韩尽言的公司。

    宁婧对秘书道,“韩先生在么?”

    里边的声音传了出来,随之门打开,男人面上非常不爽,眼里却掩不住欢喜,“你叫我什么?韩先生是你叫的么。”

    秘书还在旁边看着,宁婧也不吃他那套,“那韩总?”

    韩尽言气得牙痒痒,伸手把她拉进来关上了门。

    想把她抱在怀里坐在自己腿上,男人脸上“恶狠狠”地问道,“你敢不承认?嗯?”

    “不是在你公司么。”

    “在公司怎么了,你又不是我的员工。”

    “那我叫你什么?”她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言哥?”

    韩尽言脸更黑了,不会听不出来她是调侃他跟那几个兄弟,他还没说话,她就继续道,“说起来,他们看着比你大吧,怎么都叫你哥?”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疑问,男人笑了一声,“我们只是结交的兄弟,不按年龄排辈,谁的位置最高就是老大。”

    也就是说了算的那个人。

    “跟电视里一样?”宁婧撑着脸,她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那种□□电视剧,男主角年纪轻轻,手下的人不分男女老幼都称他X哥。

    男人眼里含着笑,也不知她说的是什么电视,随口道,“差不多吧。”

    宽大的办公桌有些凌乱,各种东西都有,男人显然很多事情要处理,她扫了一眼道,“你还挺辛苦的。”

    韩尽言轻笑了一声,倒没有很疲惫,“有你陪着就好多了。”

    其实她在这里,他根本不想工作,就像给孩子嘴里喂了一颗糖,他要用全部的意志力来控制自己去把糖吞掉。

    “你的钱还不够用么?为什么不能轻松一点。”

    他眼里带着笑意,“宝贝我不要钱,我只要有你一个就行了,但是别人可不是这样想的,他们贪得无厌,想要源源不断,越多越好。”

    宁婧不置可否,“是你那些兄弟么。”

    男人有些惊异于她的灵敏。

    他们不是公司里的员工,而是韩尽言的身边,以老二老三为首的那些人,看样子他们应该各自担任着一些地下的东西。

    虽然她没亲眼见过,但是跟他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宁婧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韩尽言会把什么样的事交给他们办。

    正面解决不了的、武力胁迫的,以及所有见不得光的。

    “你就不怕?”宁婧说出这句话,又有些自嘲她问得太单纯了,他当然不会害怕。

    谁知韩尽言却笑道,“怎么不怕。”

    出了事情都得让他处理,只要有一个处理不好的,以后就是隐患。

    “那你如果不管他们呢?”就像他对待常华文那样。

    宁婧需要知道他们对于他,是否跟常华文一样,即便是判了死刑,也与他无关。

    她不认为做正经的生意需要那么多的保镖,在她看来,韩尽言早就不是普通的商人了,就算远离那些人,他依然是日进斗金,完全够花好几辈子了。

    男人自然懂她的意思,有些意外又有些高兴她肯跟自己说这样的话,不由分说地亲了过来,“嗯,我以后只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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