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婧一点也不客气,手里拎着一瓶水,兜头泼了过去,冷冰冰地道,“清醒一下对你有好处,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要你的命。”

    项杰的后背一下凉了,醉意消失得一干二净,脸色一片惶恐,说话也有点结巴,“我我我怎么了…”

    宁婧看他果然被吓到了便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谁?”项杰瞪着眼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别跟我装蒜,”宁婧道,“你知道老四么。”

    “…四哥?知道啊,”项杰愣愣的,不知道她说起四哥有什么关系。

    “那他的手你也应该知道吧,是我砍的,韩尽言也没拿我怎么样,就算我要你的命,我猜韩尽言也不会说什么。”

    项杰双腿都在哆嗦着,整个人吓得语无伦次,“宁小姐…咱……项子也没得罪过你啊。”

    “当初谁在我身上刺东西你这么快忘了?韩尽言让人强我,不是你出的主意?”

    项杰冷汗唰的就下来了,“我真的没干啊,宁小姐求求你,求求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真的不知道啊,言哥没告诉我,宁小姐我跟四哥真的比不了,我就是一废物,我跪下给你认错,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就使劲教训…”

    四哥是什么人,他连四哥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在他看来这点事根本都不值当闹到言哥面前,宁小姐能砍了四哥的手,那他的命都是她一句话。

    “算了。”宁婧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想问你的事,你只要老老实实跟我说清楚,我就不会计较别的事。”

    项杰才从受惊中醒来,有点不敢相信她就这样放过自己,迷茫地抬头,“宁小姐想让我说什么?只要我知道的肯定不敢瞒着你。”

    “我想问你韩尽言来找你跟你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要是让我知道你骗了我什么,我就不会放过你了。”

    项杰努力地想着,“是…言哥是来找过我,言哥就找我来喝酒…还给了我一辆车。”

    “还有呢?他没再说别的?你跟他说了什么。”

    韩尽言跟她相处时,时常会前后态度变化巨大,她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就像两人中间隔着一道墙,让她永远猜不透又摸不着男人的心思,但她不知道那堵墙是什么,所以只能一切都处于被动。

    而且她十分清楚,韩尽言是不可能告诉她的。

    她打听到韩尽言有几次发疯时来过这里,就将这条信息当成了线索,想到这人跟韩尽言不同寻常的关系,或许真的能让她找到症结所在,为了逼他说实话才不得不吓他。

    韩尽言虽然一直都对她一副热情的样子,但她能敏感地觉察到,那热烈中隐隐有种冷意,就像一道隔阂,绝不是表面那样纯粹是爱,虽然她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不过其中应当有……恨。

    “没说什么啊……”项杰茫然地道,他使劲去想也只能想到这些,后来言哥没理他就走了,总共也没待多长时间。

    “他不是来找过你么?为什么他找过你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项杰的脸色也很急,拼命地摇头,“不知道啊,我啥也没做。”

    宁婧沉默了,项杰应该不会再骗她,他大概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见项杰还是战战兢兢地望着自己,她便道,“没有别的事了,我走了。”

    “那个…等等!”

    宁婧站在门口转头看他。

    “我不会告诉言哥的…”

    她轻轻点头,“嗯。”告诉了也没什么,韩尽言总不会杀了她,其他的她也不怕。

    “要是有别的事需要我帮忙的,我都会……”他有些扭扭捏捏的,挠挠头道,“只要我能做到,宁小姐尽管找我。”

    宁婧看了他一眼,然后没多说话推门走了。

    韩尽言表面上对她丝毫没有防备,不论是机密还是跟别人谈话,都不会刻意避着她,她可以自由出入他办公室任何地方。

    不管怎么说,男人这么相信她也是一件好事,她轻而易举地就把录音器放在了平常没人能靠近的地方。

    这段时间所有谈话都收录其中,她不相信他指挥手下所做的事能经得起调查。

    这些天她在韩尽言身边千方百计,找到了韩逸凡的母亲死亡当天,他跟精神病院频繁通话的记录,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韩母就是被他所杀。

    她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指使手下杀害韩母,但一定跟精神病院脱不了干系。

    她把录音器握在手里,“喂,我拿到了……是……好。”

    宁婧挂了电话,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半个小时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和电话里说的那个车牌号一样,往这边开了过来。

    中间就隔着两条宽阔的车道,一片郁郁葱葱的绿化带,宁婧正要过去,突然被人从身后拦住,将她向后拉去,她想也没想张嘴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她咬得多狠只有自己知道,那个人居然动也不动,一声也没吭,嘴里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她厌恶地松开了牙齿,用力把他甩开。

    她再次想要朝那辆车跑去,可是刚走出半步,那人又把她拦住了,她一眼就看到这人手腕上出着血,浸透了深深的牙印,都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宁婧微愣,一脸敌意地瞪视着他,“干什么?!放开我,你是谁!”

    年轻男人头戴一顶黑色棒球帽,看不见表情,但声音清透低悦,“......我是坏人。”

    她皱起了眉,这人有病么?

    宁婧心里已经把他默认成了韩尽言放在她身边监视她的人,她没空管这家伙,想要朝马路对面跑过去,一脚狠狠踹向他的小腿骨。

    她清楚地听到男人闷哼了一声,却发现她仍然推不动他,无论她怎么使力气,这人就是死活不放。

    她没了办法,口不择言地怒斥,“我要告诉韩尽言,你就等死吧!”

    可是这人竟比她想象得胆大多了,连这句威胁也不管用,哪怕她再次动嘴去咬,他竟然还不肯放开她,就这么一直把她拦着,不许她走,而且还不肯说话。

    宁婧恼火至极,从未见过这么难缠的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帽檐下他蹙起秀气的眉,似乎轻哼了一声,声音很低很低,很容易就会被人忽略。

    折腾了好半天,她终于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离开了。

    本来是能赶上的,如果不是这个家伙突然跳出来阻拦,她肯定已经上车把东西交给他们了。

    宁婧有些心灰意冷,偏偏这个时候那个罪魁祸首还开口了,跟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他威胁不了我。”他轻浮地笑了笑,“你要相信别人的话,不如信我,我才是立新安最好的朋友。”

    “我家做跨国生意,没有人能拦得住,我可以百分百带你出国,你愿意上我的飞机么?其他事就交给立新安好了,他虽然笨,人还是信得过的。”

    男人冲她露出个自信的笑容,张狂又毫无规矩地向她伸出手,好像她一定会答应。

    “谁说我要出国。”宁婧的目光从他的手上抬起,脸上一片冷漠,轻声细语地讥讽道,“有飞机真是了不起,你回家开去吧,我在这等你。”

    她已经记不清这周是第几次了,那些男人一个个都带着恶心的笑容,跑到她面前说什么他开的是什么车,住在什么地方,家里有几栋楼每天花多少钱。

    有时候她不理他们,有时候她又想笑,她看起来像伸手讨钱的么?他们不依不饶地追着一个讨钱的,难不成比她还穷,还道德败坏?

    他们这些纨绔公子是不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看上块肉就要据为己有,所以把那些他们随处可见的东西当做自己垂涎三尺来跟她交换。

    年轻男人带着一只黑色的棒球帽,眼里却藏着远超年龄的东西,让人根本看不懂,“不愿意坐飞机的话我……”

    “滚!”

    那人没有说话,宁婧也根本懒得去看他的脸色,她不用想也知道上面不是恼怒就是蔑视,也许下一刻这人就会愤愤走开,心里嘲讽她不知好歹,但她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给我站住!我还没问你凭什么拦我!”

    都怪他才害她没有赶上车,那人似乎想要朝她走近,“路上有车,是你跑得太快我怕出事。”

    “我用得着你管么!”她勃然大怒,就恶狠狠地骂了一声。

    “谁让你拦我,我咬你,我们扯清了!”

    男人弯着嘴角开始笑,宁婧已经不再理他,只能咽下这口气,这一打岔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

    她从没怀疑孟虹。

    也许这种手段太低级了,只要一问就会露馅,所以她根本没考虑过这件事的真假。

    她发了条信息:“立警官,你的姐姐要我帮你们做事,抱歉,我没做成。”

    立警官秒回:“绝对不存在这种事,我不会让任何无关的人参与我的工作,况且这也是违反规定的,那人不可能是我的家人,你一定要提高警惕,保护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被别人利用。”

    宁婧微怔了一下,细想其中的蹊跷,如果她刚才上了那辆车,后果不堪设想。

    她会完全落在敌人手中,要杀要剐都得任由他们,到时候拿着东西反咬一口,向韩尽言先斩后奏也不一定。

    “你可以说一下那人的长相,还有其他特征么,我可以查一下她的身份还有接近你的目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眼睛像蒙了一层黑雾,“不用麻烦你了立警官,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为游老师复仇心切,再加上韩母的死,无法看他们如此猖狂,差点又落入了一个阴谋。

    可她分明知道,她已经处在悬崖边上,但凡自己再落入他们的陷阱一次,就会无法翻身了,后果会比上一次还要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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