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婧的姑姑目前在这家医院任院长,看见她在医院漫无目的地走,眼尖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几句话问清楚了情况之后,脸色瞬间就严肃了下来。

    她直接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来,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你这种情况多久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还挂什么号?”

    “您能不能不告诉我爸妈。”宁婧如果想瞒她就不会到医院里来,她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坐在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

    她惆怅地看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还是心疼她道,“你听我的话,好好配合治疗,我不告诉他们。”

    她姑姑是个思想很开明的人,这些年在医院的见识也不少,推掉所有事情跟她谈心谈了几乎有一整天,她知道住院显然也不能缓解她现在的问题,否则肯定强制要求她住院治疗,然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护,而了解了那些事情之后,她知道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最后给她开了处方,还是让她回了家。

    自从那天跟韩尽言分开,她就再也没回过他送给她的那个顶层豪宅里住,眼前看不见好像真的没有了一样轻松了不少,这几天可以说是她一年来过得最舒服的日子。

    韩尽言一个月都没有再来找过她,而宁婧请过假之后也再没去过公司,几乎每晚都是在人群中夜夜笙歌地度过,她几乎都忘掉了那个男人,把所有事抛在了脑后。

    但她知道她不可能忘记,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如何惹恼了那个男人,而那个睚眦必报的人就算不杀她,也一定不会放过她,也许他新一轮的报复正在酝酿成形,可她现在并不在乎。

    只要不伤害她的家人,她无所谓韩尽言会对她做什么。

    可是一个月都过去了,没有她想象中的报复,没有任何消息,男人甚至没有露过面,就好像这个人彻底消失了一样,她都怀疑他是不是被她气死了。

    隔天宁婧就在一个会所看到了他,她脸上没有半分诧异,当然也不可能有期待。

    燕海这么大,他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韩尽言显然也没打算伪装成什么巧合,只是坐在沙发上远远地眯眼笑望着她。

    他身上穿的是深灰色的英式长款西装,没有领带,商务之外增加了一些痞气,整个人看上去跟过去似乎并没有差别,宁婧定定看了一会儿,竟然直接朝他走了过去。

    “这么看我该不会是忘了我吧?”男人掐着一只烟笑道。

    “我以为你死了。”她坦白道。

    如果想找她的话应该早就来了,以这个男人的手段,只是报复她而已用不着思考这么长时间。

    这句话换了谁都得气够呛,但男人连脸色都没有变化,宁婧这时才注意到他身边坐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因为女人正拿意味不明的眼光瞧着她,然后娇笑着搂住了韩尽言的腰,“韩先生,晚上可以带人家一起吃饭么?”

    男人看向她低声说了什么,他的身材高大挺拔,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像一滩水一样倒在他怀里,两人软腻地耳鬓厮磨着。

    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见状哼笑了一声,她便把眼光转了过去,王总一看到她扭过头的样子,顿时坐正了一些,两眼放着光,这里竟然还有这等尤物。

    可是宁婧看都没正眼看那人,就瞥向了韩尽言,她微微歪着头,眼里的无聊甚至带了点失望。

    她还以为他会给她带来什么惊喜好礼,仅仅是看到个苗头就跟了过来,却没想到他还是这幅老样子,这次甚至没让她开口求饶,比以前还要不如,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白白让她过来等着接好戏了。

    韩尽言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也被她脸上寡淡的神色弄得心头火起,那种不屑就好像指着鼻子说,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没劲。

    弄得他差点当场失态,推掉身上的女人,但他只是一扯嘴角,就爽然笑了笑,对妖娆的女人道,“给你介绍一下,她是之前跟我的宝贝,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哎呀,韩先生对人家真坦率,人家早看出来了,”她妖娆又风情万种的脸旁带上羞涩。

    又小心翼翼百般柔情地问道,“那人家是韩先生现在的宝贝么?”

    韩尽言深情的眼神转向了她,女人直接扛不住羞赧钻到他怀里,不去对视他英俊绝伦的脸。

    “呦,美女,一直站着不累么,到这边坐坐?”王老板道。

    这个王老板是个有名的地产大亨,属于宁婧父亲那一辈人,头发稀少,面皮也皱皱缩缩,绝对跟韩尽言坐不到一起。

    男人自然知道王老板心里的想法,他心里冷笑一下,忽然站起来,抱着身边软腻在他怀里的女人,勾着嘴角,对宁婧耳边,说了一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你要离开我么?想得美。”

    王老板看着韩尽言抱着自己送来的女人不放,不由更加志得意满,这可是他特意找来的女人。

    再看看他对宁婧的态度,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该不会是韩先生给他准备的吧,早就听说韩总礼尚往来,今日一见果真是场面人,那他不消受岂不是失礼。

    韩尽言说完那句隐含威胁的话,身子后仰靠在了沙发上,脸上似笑非笑,嗓音低沉地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约定么?我怎么会放过你。”

    我要你跟我在一起,永远也别想离开我!

    他就像放飞了一只心爱的风筝,哪天都可以把她拉回来,他可以看她在天上飞,去他去不到的地方,但她必须被收回来,否则脱了线就不是他的风筝了。

    被韩尽言扔在一边的女人,看着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之举,眼光中闪过嫉妒与恼恨,尤其是宁婧拥有着比她更好的外貌。

    可他的威胁并没有带来应有的效果,宁婧只淡淡地看着他,她还以为是什么新奇手段,原来还是那些陈词滥调,他们的那个约定是说,在两年时间以内,她都得跟他在一起。

    只是这样,真没意思,浪费了她提起兴趣过来见识的心情,宁婧再一次感到了低俗乏味。

    韩尽言看了她一眼,交叉着两条长腿,抬起下巴指着他对面的男人道,“坐那。”

    那个王老板禁不住咧嘴一笑,已经跃跃欲试,想要把她抱进怀里好好摸摸,宁婧倒很配合,挑起眼睛看了看他,嘴角带着微笑,贴着桌子朝他走了过去。

    男人盯着她的面孔就兴奋了起来,见她靠近更是一双粗手按捺不住地想要往她身上放。

    这微笑当然不是对他,因为就在那双手要放到她身上时,宁婧已经反手握住了身边的酒瓶,突然朝男人的面门砸了过去。

    啪地一声巨响,酒瓶却在桌子上砸得四分五裂,里边的酒液流了一地。

    中年男人吓得面色死白,就差一点这个女人刚才可是就把酒瓶砸在了他的头上,他站了起来马上就要发怒,宁婧却举着只剩下半截的酒瓶,玻璃茬对着他的脖子冷冷地道,“滚。”

    缩在韩尽言身边等着看好戏的性感女人已经吓呆了。

    这种酒色之徒最是怕死,他以为宁婧发了疯,生怕她真敢捅自己一下,吓得惊慌失色,骂骂咧咧地马上从沙发上爬走了。

    如果这个人是侮辱过她的那些人的话,她刚才已经把碎片扎进了他的脖子,或者干脆敲碎了他的脑袋。

    要偿命的话,还给他就是。

    他想再在眼前让她给他上演一出喜剧就想都别想,宁婧眼里的血色未褪,仇恨的眼睛像一把利剑,丝毫不掩饰地瞪视着那个男人。

    被这样的眼睛惊住,韩尽言愣了愣,然后很快恢复了他原来的样子,勾着嘴角笑了起来,“王总被你吓跑了,我四十亿的生意啊,你要怎么补偿我。”

    宁婧没搭理他,他身边搂抱着的漂亮女人却夸张地惊呼了一声,“哎呀四个亿啊,韩先生,原来这么大一笔钱!”

    “嗯。”他含笑的眼光始终盯着宁婧,似乎带着轻蔑与玩弄。

    女人继续妖娆地道,“那要怎样才能弥补您的损失?”

    韩尽言听她话里有话,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低沉的声音不经意地道,“你说呢?”

    女人眉眼弯了弯,眼底闪过的光从宁婧身上划过,带着狡黠的恶意,“我听说您手下有个□□很不错,凭这位小姐的姿色,一夜就能挣上五六千,我看不如把她送过去吧。”

    阿东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个女人一眼。

    韩尽言只是笑了笑,笑意逐渐变淡,但是女人却没注意到,她只顾着看着宁婧,以为这个提议得到了他的欢心,仍然在他身上暧昧地贴着,直到男人出声道,“你说的是盛夜吧,不过你听错了。”

    女人轻笑了一声,还想继续问问他听错了什么,韩尽言拍拍手,把她从身上推开,脸带笑容对她道:“我手下没有那么便宜的地方,知道为什么吗?那里可不是这么玩的。”

    女人脸色微变,故作讨好地问,“那是怎么玩的?”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韩尽言打了个响指。

    两个保镖走了过来,毫不留情地拽起嚎叫的女人,直接把她一路拖了出去。

    宁婧从头到尾冷眼看着,真是无聊极了。

    “宝贝……”韩尽言本想叫她过来,恢复了从前习惯的称呼,看到她表情的那一刻,又收回了自己到嘴边的话。

    转而靠在沙发上笑道,“怎么,你还看不上王老板?”

    “钱归钱,你知道我,不会那么计较的,就是表子也有选择的权利,我不会逼你去跟谁,刚才那玩意我也不怎么看得上,你眼光肯定好的多,我让你自己挑,哪个都行,你说呢?”就差直说你看我怎么样。

    就冲他年轻俊帅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东亚男人罕见的优越长相不必说,单单身材就英挺高大犹如欧美模特一般,这些有眼睛的女人就能看到。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再不好,和那些人到中年,脑满肠肥的油腻男人也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这压倒性的优势面前,谁都能做个很快的选择,韩尽言觉得他自己完全能够在一众雄性中脱颖而出。

    比起猪一样的王总还有不知什么公子的无数低端庸俗的男人,他的自信心简直要爆棚。

    他要她亲口说出来,说选他,要跟他在一起。

    宁婧忽然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这是他定的游戏规则,然后再抛出了几个选项,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她想笑,让她自己挑?

    她也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温声问道,“真的谁都可以么?”

    韩尽言自信心更胜,姿态潇洒地靠在沙发上,就等着她来选自己,“只要是这里的男人,谁都可以。”

    “那如果他不愿意呢?”

    韩尽言笑了一声,既然都选他了,他就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之前的账可以慢慢再算嘛,但他不会那么说,他要让她也紧张一下,就勾着嘴角道,“那就没办法了,这要看你的表现,我们总不能犯法吧。”

    “那好,”宁婧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细白的手指忽然落在一个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向来如同一副背景画一样,从来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毕竟他只是韩先生的贴身保镖,“我选他。”

    她当然不介意选择任何一个男人,他们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区别,她只是绝不会让韩尽言如愿。

    他想要她被迫表演给他看,被他当作随便给人玩的东西一样用……怎么可能呢。

    韩尽言要她怎么做,她就做给他看——以最恶心他的方式。

    空气静止了,顺着她的手指,韩尽言看清她指的是谁时,脸色马上黑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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