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州距离蓝城有上千公里,从蓝城过去没有直飞的航班,因此大家的交通工具选择了高铁,从蓝城西站到尧州北站,车程长达8个小时。

    从公司出发去西站的路上,苏禾仔仔细细检查了自己充电宝,心说这可是她8个小时精神食粮的充电站,若是手机、平板没有电了,这时间可太难捱了。

    蓝骏他们自然是坐商务座的,他每次都要凑一堆人打牌,各种纸牌都会玩,蒋墨翰自然在陪玩之列,周一白是北方人,不会玩蓝骏那边的纸牌,常常会被调到普通座来,找一个会玩牌的去商务座陪玩。

    周一白会的基本都是类似于斗地主、炸金花、双扣这一类的,蓝骏不喜欢玩这种,他的兴趣爱好还是偏儒雅,喜欢玩□□、老K、红五等。蓝骏有时会直接到普通座来点名,常常就是点沈滟澜、王青轻、苏禾这几个女生。

    张书莲跟在蓝骏身边很多年,但是她非常有自己的想法,坚决不去学习纸牌,这是她聪明的地方,能让蓝骏喜欢的技巧,未必就能让蓝骏一直喜欢,而且她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打牌争的就是一个输赢,自己总是输,别人会认为你这个技术或者智商不行,总是嬴,老板又会不高兴,这其中输输赢赢的,分寸要拿捏的非常好,张书莲不干这事,她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绝不会把自己放到被动的地方。

    所以就算是淡然温柔如陈紫衣,也常常在打牌时被蓝骏骂,平白添堵。

    这次的牌局,王青轻本就在其中,沈滟澜和他们不同时去,总部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她处理,她会晚几天才去尧州,蓝骏觉得苏禾牌技太烂,总是输,于是就换了新来的江心柔,结果江心柔说她只会斗地主,其他都不会,蓝骏很扫兴。

    正当情形比较胶着时,一个清丽的声音突然横空出来。

    “我会,我去吧。”

    周一白看向那个柔弱娇小的女孩子,她长发及腰,瓜子脸,很瘦,有点儿发育不良的样子,眼睛却大大的,如同湾着一汪清水。

    周一白不认识她,但是他不需要认识:“行,那个谁,那你来吧。”

    其他人只是好奇,张书莲忙跳起来:“金雅,你还会这些?”一边说着一边朝那个名叫金雅的女孩子使眼色。

    金雅就好像没有看见一样,越过张书莲,周一白和她说了车厢号,她就提了自己的行李和随身包袋,往商务座的方向走去了。

    周一白顺势坐到张书莲的身边,问张书莲:“你们部门新来的小姑娘?以前没见过。”

    张书莲给周一白介绍:“和你们那个林泽阳同一批进来的,说是传媒毕业的,老板面试过,说想法点子很多,放到品牌部来,弄弄文案什么的。”

    周一白问:“觉得怎么样?”

    张书莲一脸八卦的样子:“刚来呢,我也不好判断,老板说好,那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这次刚好尧州古城的项目,看看她怎么样,看她到时挺文静的一个人,话也不多,不过从刚才那个表现来看,胆子是不小的,现在的年轻人都胆大的很。”

    周一白又和张书莲嘻嘻哈哈开了几句玩笑,就开始在车厢里到处流窜,和艺术总团的人聊到了一起去。

    他走到苏禾的身边,苏禾坐在林泽阳和赵宏的边上,林泽阳见周一白过来,就起身让座,周一白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林泽阳的位子上。

    苏禾一脸莫名地看着周一白,赵宏手托腮,在那里刷手机,赵宏很少会主动找人聊天,常常是自己一个人看手机或者在工位前,做自己的事情,平时他会和蒋墨翰走的近一些,周一白与他也没甚交情。

    “苏禾,你平时都是一个人住的吗?”周一白突然问起苏禾,苏禾一愣,她的确是没想到,周一白会问的这么直接,虽然之前也早有听闻,周一白很喜欢逗弄女生,毕竟是总团的副导演,那些女演员们也都卖他一个面子。可苏禾来山月这些年头,其实与他们编导平时走动的并不频繁,与赵宏一样,无甚交情,对于苏禾来说,一个男领导,突然问她,平时是不是自己一个人住这样的问题,多少有点涉及隐私。

    苏禾点点头,回道:“是的,周导。”

    她恭敬的态度让周一白很舒服,有一种上位者对下属的掌控权得到满足的舒坦,赵宏这时也放下手机,头往这边偏了偏,林泽阳站在过道边,自然也是一开始就参与了聊天中。

    周一白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又问了苏禾:“你交男朋友了吗?”

    这句问话连在前面看短视频的魏冯与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苏禾,眼角弯弯的,是在笑。

    或许这就是同事之间很平常的交流而已,苏禾也就只好如实回答:“还没有。”

    周一白笑道:“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帮你牵线,艺术团那些演员就算了,心性不定,我们部门的你觉得谁你看的比较顺眼?小魏?还有陶最?”

    这时候连赵宏都笑忍不住了,捂着嘴在那边发笑。林泽阳是新来的,不好说什么,他只是安静地在一边观察。许飞之前就与周一白熟悉了,也参与进这个话题来,在一旁看热闹。

    周一白突然就cue到许飞,问苏禾:“你觉得许飞怎么样,大高个,又帅气,许飞!”

    不等苏禾回答,周一白就喊了许飞的名字,“你有女朋友没?”许飞看了一眼苏禾,回周一白:“周导,你别问我啊,都没见你问苏禾的意思。”

    周一白笑嘻嘻地问苏禾:“你说,对谁有意思,我给你做主。”

    苏禾在一旁是越听越尴尬,尴尬到脚趾可以抠出三室一厅,她不太习惯自己被这样拿出来开玩笑,虽然大家都是共事多年的同事,也并没有严重到职场性骚扰的程度,以往也有编导、合作的配音演员,大家彼此熟悉,就会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但是当主人公换到自己时,苏禾顿感十分的不适。

    她很无奈地笑道:“周导,别说我了,我没这方面的心思。”

    周一白玩笑开上头,一时停不下来:“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人暗恋你,我寻思左等右等怎么都不见这些人下手,你背地里把他们给拒绝了?”

    “没有人给我表白呢,周导你是误会了,肯定暗恋的人不是我。”苏禾笑回。

    周一白道:“那不会,这我不会搞错的,我还在想这些人都不行动,我就该行动了。”

    苏禾骇然:“周导,别逗了,您可是有对象的。”

    “哈哈。”周一白一拍肚子,他是个有些圆滚滚的白胖子,常常吃饱了就是拍自己的肚子,在苏禾眼里活脱脱像二师兄,“对象而已,你一句话,我就换!”

    赵宏又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时连陶最也竖着耳朵加入战局,开始听八卦。更不用说坐在后面几排的品牌部那些人了,不知道她们这个全是女生的部门,届时空闲下来后,又该是如何编排这一出八卦了。

    苏禾无奈,她实在很想把上方的行李箱拿下来往周一白的头上砸去,但是理智又告诉她不能这么做,赵宏的笑声让她更觉得讽刺,以至于她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赵宏,把赵宏后面的笑声戛然在她的眼神里。

    魏冯与坐在苏禾前面的位子,他能通过座椅缝隙看到她满脸黑线的神情。

    “周导,我有件事要问一下你。是关于舞美厂家那边反馈过来的,图纸在我手机里。”

    魏冯与把他的手机举起来,意思是让周一白过来到他的边上坐,然后他又和陶最使了一个眼色,陶最便站起了身,周一白见气氛都推到这里了,他还要继续逗苏禾就有点刻意了,于是便起身往前去到魏冯与和陶最那一排,林泽阳便也顺势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周一白一离开,苏禾心里就松下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魏冯与,对方倒是并没有再给她递眼色,看得出来他是刻意帮自己解围的。相比较之下,赵宏就显得不那么厚道了,她斜着眼神看向赵宏。

    “赵公子,刚才看戏看的挺舒坦呀。”苏禾凉凉地对赵宏道。

    赵宏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周导关心你,再说了,对你的归属问题,我们也挺感兴趣的。”

    苏禾道:“你不是没问我?看不出来你感兴趣呀。”

    赵宏笑道:“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就没敢问。”

    苏禾没好气道:“没事,你是我领导,你以后如果好奇,就直接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赵宏被奚落了一通,又知道是自己理亏,刚才没有像魏冯与那样出手相助,便也只好生生受着了,好在他并不是记仇的性子,被苏禾这么一通数落后,也可以当没事人一般。他是从来不会和苏禾去计较这些的。

    林泽阳毕竟是新进来的人,怕赵宏尴尬,忙出来转移话题:“我们在项目地是不是会有自己的办公的地方?还是所有部门都混合在一起办公?”

    赵宏道:“我们一般都是在大剧院后台那里办公,他们一般都是在景区里面办公区域,不太会在一起。”

    林泽阳了然:“那其实和在本部也没什么区别。”

    赵宏道:“区别可大了,项目地的环境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建议你最好戴口罩,我反正每次都流眼泪,甲醛肯定超标。”

    林泽阳默了默:“这不是在拿命工作么。”

    “唉,可不是么,我早几年就在备孕,结果最近几年都是项目,录音棚也是刚装修的一股味道,又三天两头要去这些地方,我也不敢提,怕出什么意外来。”

    赵宏也很无奈,他和妻子的感情最近亮起了红灯,他们去年在嘉城新买了房子,本来装修这件大事该是家里的男主人分担多一些,结果他总是回不去,有时候第一天回去了,第二天就又被叫回公司,因此装修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他妻子一个人的肩上。

    工作忙起来,在剧院里面跟排练时,手机的信号差,他妻子有什么问题很急着联系他时也总联系不上,等到他忙完了,给她回电话去,她往往事情都解决好了。

    有时赵宏的父母会来嘉城看他们,新房还没弄好,也都是同他妻子一起住在租来的房子里,如果他父母不来,他妻子也就在单位的食堂里对付,父母来了,她总要管二老的饮食,那段时间,她又是顾装修,又是时不时要照顾他父母,而赵宏自己却忙于工作走不开身。

    长此以往的,她就发现其实她的世界里,有没有赵宏,还真的是不一样,因为有了赵宏,她过得更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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