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撇嘴表示不信,敷衍道,“哦哦哦,哥哥好好养病吧。”

    她转身走了,门被推开一丝缝隙,沈玄尘裹紧外衣,透过缝隙望着沈芫离去的背影。

    三月二十,宣武将军府和国公府的好日子,向府再怎么扣人也不能让沈婠从向家出嫁,婚前几日将人放了回来。

    沈婠周围具是向府的侍女,对沈芫的到来很是警惕,竖着眉毛道,“小姐,还是不见为好,她与你关系微妙,不见得会是朋友。”

    沈婠哼笑道,“那就一定是敌人吗?”

    她笑叹道,“可怜人何苦为难可怜人,快让六妹妹进来吧。”

    沈芫是来和她商谈婚礼一事,府中办过两次婚事,没出过错,这次要隆重些,规格也高,但不至于应付不来。

    将婚礼当日的细则一一说明,还让沈婠拿纸笔几下关键之事,最终道,“五姐都记住了吗?”

    沈婠搁下笔,“都记住了。”

    沈芫点点头,“那就行,你是我的五姐,我还是希望你的婚事顺利完成。”

    沈婠问她,“六妹妹,你恨我吗?我抢了你的夫婿,你的婚事,你恨我吗?”

    沈芫看着她,两姊妹在亭中对视,当年她们在这里嬉闹,谁曾想物是人非,终是一叹。

    “五姐,你瘦了,我不恨你,我可怜你。”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作为家族维系的工具嫁给与自己妹妹情投意合的男人。

    沈婠笑出声,笑声愈来愈大,竟有些癫狂之意,她捂着肚子笑中带泪,“妹妹,你还是恨我的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一切有什么意思。”

    “向府有很多书,我对庄汐传看了又看,发现后面所谓幸福都太虚幻了,妹妹想象不出来是吗?对痛苦的拉扯那般深刻,但对幸福着墨不多,我发现我也是这样。”

    “因为从未见过,所以连给自己一个美梦的权力都没有。妹妹,”沈婠执起沈芫的手,“我与萧钲,清清白白,此前他从未有背叛之举,此后,他便是我的夫婿,还请妹妹明白。”

    沈芫扯出笑来,“姐妹间自然要体体面面的,姐姐放心,我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沈婠点点头,“我知道的。”

    两人寒暄完,沈芫便起身走了,回到采苹院,绿筠和蓝瑛都有些疑惑,“五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看来这被关着确实容易疯。”

    沈芫道,“她只是想明白一些事罢了。”

    前世萧钲戍守边关,沈婠是跟着去了的,可是后来萧钲回来,她就不知去向了。

    这位低调的萧夫人,消失在各个社交场合。

    沈玄尘将给妹妹的体几拿到博览院,沈婠恭敬接下了,两人默不作声呷了口茶,沈婠开口道,“哥哥,为何是我?”

    “范阳卢氏也被太子安排做三季稻的生意,卢家主支也有一女待嫁,与萧钲也堪配,为何隔了层关系的我要去萧家?”

    “若是为沈家和萧家加固联系,那妹妹不是正好,两人还情意相通。哥哥,难道是你……”

    她未说下去,因为沈玄尘警告的眼神已经投过来。

    沈玄尘道,“却是有这两重打算,婠娘身份再合适不过,萧钲也算良配,不至于委屈妹妹。”

    沈婠冷笑两声,“哥哥与我谈这些,六妹妹知道吗?你可以算计,为何在六妹妹面前装得高风亮节?”

    沈玄尘解释道,“此事始不在我,说来还是与太子有关,他视萧钲为情敌,自然处处施展,借萧家此次祸事,让他联姻。”

    “哥哥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所以我真是不该责怪哥哥。”沈婠刻薄道,“哥哥这般喜欢芫娘,可芫娘不见得喜欢哥哥,若是被她知道你这般谋算,怕是会大跌眼镜。”

    “听说齐先生和陈公子来求亲,都被哥哥挡回去了,可六妹妹这般惹人喜欢,她总会再遇到知心之人,哥哥也这般应对吗?”

    “将六妹妹强留在家中几年,流言蜚语能将沈芫和你吞没了。”

    “哥哥若真爱护芫娘,该多为她考虑才是。”

    沈婠句句戳心,听得沈玄尘沉思,对她道,“此事无需你操心,萧家现在局势非常复杂,妹妹还是事事小心为妙。”

    沈玄尘将萧家面临的难处和萧府的格局说了,又道,“萧老夫人非常喜欢你,你多与她相处便是。”

    沈婠愤愤道,“这般要沉的船不舍得让六妹妹上便让我上了,哥哥,我要你答应,无论萧家如何都牵扯不到我身上来,你都会保我。”

    沈玄尘颔首道,“婠娘,你是沈家人,是我的妹妹,无论如何,哥哥都会护着你。”

    他走后,沈婠摔了他喝的茶盏,气得跳脚。

    沈芫操办沈婠的亲事说不出的尽心,沈玄尘还道,“若是心中难受,我可派人将差事接下,不用你事事费心。”

    沈芫思索道,“还是我来吧,姐姐们的婚事都是我来操办的,五姐的婚事是最后一场,有始有终。”

    沈玄尘遂不在阻拦。

    等到大婚当日,宾客毕至,往来车辆如云,向家的人一大早便登门帮忙,沈芫看着井井有条的国公府,闲着没事便去求是书房呆着。

    沈玄尘一身喜庆红色的吉服,来求是书院找沈芫,“你忙活那么久,总要让向家和婠娘谢谢你,怎么不出去?”

    沈芫看着红衣的沈玄尘有一丝恍惚,她道,“萧钲要来迎亲,我还是不出面的好。”

    沈玄尘微蹙了下眉,“可你今日不出现,就会让婠娘留下话柄,被人耻笑国公府姐妹失和,争抢婚事。”

    沈芫瞪大眼睛,很想想象这样的话从沈玄尘嘴里说出来,“你是不是打通了什么穴位?怎么这么快就对京中舆论这般了解?”

    什么姐妹共争一夫的戏码,在京中八卦圈经久不衰。

    沈玄尘道,“去不去?”

    沈芫拍拍脸,“当然去,我可不会让人看我的笑话,又本事就在我面前笑,看我不扇烂他的脸。”

    换上准备的吉服出现在宴席,场中的向家人一静,还是向怡招呼她,“芫妹妹,你来啦!”

    沈芫感激一笑,“是啊,毕竟是我们家的喜事嘛,主家还是要招呼一下客人的。”

    向怡挽起她的手,悄悄拍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抚。

    沈芫见到被簇拥着的沈婠,笑着道,“姐姐,百年好合。”

    沈婠亦是笑着颔首。

    两人略一招呼,外面便起喧嚣,“是五姑爷来了!”

    沈芫转身,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萧式彻,他瘦了,神情也更加坚毅了,眼眸变得冰冷。

    萧钲见到沈芫不过略一恍惚,便道,“六妹妹好。”

    沈芫克制回礼,“见过五姐夫。”

    沈婠被萧钲扶起,两人面貌俱佳,站在一起也让人赏心悦目,不由得感慨是门好亲事,门当户对,才貌俱全。

    沈婠的盖头被带上,沈玄尘背着她上花轿,沈婠笑道,“哥哥送走我,责任便终了,可以轻松了。”

    “你这般说便是不了解沈芫了,她可不是个好糊弄的。”

    沈婠坐进花轿,仍由人将她抬到不知何处去。

    沈芫目送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离开视线,马上那抹消瘦的人影和花轿一起消失。

    沈府的宾客还要好好招待,她打起精神来,对向怡笑道,“府中没有姊妹一起玩耍,真是冷清,你可多来寻我。”

    向怡摸摸她的头,“好啊。”

    将最后一名宾客送出府,沈芫揉揉酸痛的脖颈,回头交代收拾的下人们,“这几日大家幸苦了,接下来大家都排时间多休息。”

    看到沈玄尘走过来,对她笑道,“哥哥,三月的大事算是了了,你可有踏青游玩的安排?”

    却见沈玄尘担忧的眼神,沈芫疑惑的摸了摸鼻子,两行热血挂在人中,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玄尘赶紧接住她。

    把脉的大夫道,“这几日过于劳累,忧思忧虑,心火旺盛,才流下鼻血,多休息几日便好。”

    沈玄尘送走大夫,对床上的人道,“都叫你休息,你偏不,这会儿好了,躺到了吧。”

    沈芫有些低烧,提不起反驳的劲来,只能用眼神控诉他,看得沈玄尘一阵心软,轻手轻脚喂她喝药。

    喝完药便昏昏欲睡,偏沈玄尘要拉着她聊天,说她刚吃完饭便睡,对胃不好。

    强拉着她坐起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从三清山的晨休、诵经,他找过的鸡鸭猫犬聊到朝堂各个大人的嗜好,再到沈芫的首饰、衣橱。

    “芫娘穿艳色好看,不如再做几身。”沈玄尘转身望去,沈芫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沈玄尘将人放平,盖好被子,执起她的手道,“芫娘,不求你的偏心,只愿你对我公平。”

    *

    三月过,沈芫病好些了,便收到宫中旨意,又要进宫听训。

    沈芫裹得严严实实进宫,声音沙哑和教授的嬷嬷告了罪,以后要动身的课都告假,听讲的课带上帷帽过去,一副病秧子的样子。

    倒是去岁的姐妹少了不少,看来大家都抓紧时间定亲成婚,避免和亲的命运。

    向怡还在,多是她照料沈芫。

    沈芫一人住一间房,受楚鉴的照料,御膳房的点心是不缺的。

    坏处就是,楚鉴总是旁若无人来找她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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