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你身上这是什么!”玄童震惊于林英之肌肤上出现的金色纹路,遍布手背和脖颈。

    她们钻入了一处暗房,获得片刻喘息。

    “你们做得很好,消息给靖州了吗?”

    “首领放心,送出去了。”

    “好、好,那个送信人,将他一起带走吧。”

    林英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

    “首领,那你呢!”玄童在快速给她包扎左手,看着这血肉模糊的手,她只觉得心里有阵酸涩和不忍。

    “小元聚魂散给我。带着这把剑,作为信物旻涯会信的。不要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先撤退,支援荆遥......”

    此刻,左手基本废了,她忍着痛,快速说完接下来的话:“粮草一烧,北绒没法继续盘踞在这里。是背水一战,还是就此撤退,我不好说,但是你们要立即支援荆遥,把这个消息带过去。”

    嘈杂的脚步声已经靠近,林英之把剑交给玄童,只用玉衡在手。

    “去吧,我给你掩护,让所有人撤退。”

    "首领!你......你也要保护自己!"

    “去吧。”

    定下撤退计划,直接开始执行。

    她现在就是需要大闹一场,做了这么久的俘虏,总得讨回来点。

    就像鬼医,要不是她和应珣做了交易,鬼医也在她的必杀名单上。

    “我说的是,要你完完整整放过他,不只是不杀。”应珣特别强调。

    应珣也挺賊啊,没有这个承诺,她是要刺瞎鬼医双眼的。

    “你......你......”鬼医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毕竟任谁在半夜见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身边,都会变成结巴。

    “你不用死了。”

    只是踹了他一脚,把他踢飞。

    接下来,是应淮。

    这一晚,她也杀了很多人,在她本就深厚的罪孽薄上,又轻轻添了一笔。

    杀人是容易红眼的,特别是一人抵千军,白衣进,红衣出,斩到后面,眼前只有猩红,多少人的生命流逝在手下,她已经数不清了。

    幸好,朱雀卫能替她分担一些北绒将士的目光。

    杀到应淮面前的时候,她都有些不可思议,还真的让她找到了。

    北绒将士包围在外,她一个人堵着应淮和孝则,场面在她看来,甚至有些滑稽。

    手边只有一柄玉衡,最多身上还藏了一柄,自己伤痕累累,孝则却是全副武装挡在应淮前。

    “要试试吗?”她朝前逼近。

    一个血人森然逼近,应淮眉心狂跳,但面上冷静。

    “淮鸦呢?隋淳呢?”他拉着孝则慢慢后退。

    “你再拖延一会,淮鸦就来了......但是隋淳嘛,我杀了。”

    她继续往前逼近,应淮和孝则不断后退,眼看就要退到某处帐内。

    “老实说,我现在有点看不太清......你前面这个,是孝则吧?”

    应淮心中一动,立马反应过来她要杀孝则,心中盘算着,若是将孝则推出去,也能阻拦她片刻。

    “凤黯军也来了,你没退路了,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他贴上孝则的后背,“仔细说,我们俩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最多隔了一个淮鸦。你想要他,我给你便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不不......”她摇头,有血从头顶流下,她抹了一把,扫清了一些影响视线的障碍,“杀人不一定要有仇啊。是吗,孝则。”

    应淮推了孝则一把,同时在他耳边说:“用你的死,拦住她。”

    冲进营帐,挡住外界北绒人的视线。

    “殿下!”外头的将领大喊,但是不敢进入。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战斗声响,反而很安静。

    突然,整座营帐剧烈一抖......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飞出。

    应该说是被扔出,将士们也是反应极快,纷纷让开一条路给那人。

    只见那人在地面翻滚数圈,待停止之后,脖子上一个血洞清晰可见,脸上的面具也同样清晰可见,泛着幽光。

    随后,整座营帐,瞬间崩塌,一道模糊的身影窜出人群。

    “快追!”

    林英之抢了战马,带着应淮冲出北绒军营。

    只是她身上金光尽显,意识模糊。

    她的目的是要让北绒军队远离荆遥,带着应淮往西北是最好的,顺利的话可以和元七汇合。

    不顺利的话......她从马上跌下,连带着应淮一起,翻滚了数圈。

    “呕......”

    呕了几口血出来,内里空空,全身的力气都好像燃烧殆尽了。

    应淮撞到了头,鲜血直接洇出,从脸上流下。

    “林英之......你很好啊......你敢杀我吗!”他晃了几步,从地上捡起一块尖石,扬起手准备砸下。

    林英之踢了一脚他的腿,让他直接摔下。

    “我不敢杀你......你敢自杀吗!”她一脚踢在他腹部,让他滚出去几圈。

    她也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朝应淮砸去。

    她的准头可比他好多了,直接砸中应淮的脸,鼻血再一次流满了应淮的手。

    “你!贱人!”

    撕去伪装的叫骂声,从他虚伪的嘴中冲出,她只觉得痛快。

    “怎么,恼羞成怒了?”

    她靠近应淮,抬脚猛烈踩向他的手腕。

    “啊啊!!贱人!你这个......”

    她又用力踩了一脚,又踩了一脚,踩断了他的右手,然后朝他脸上踹了一脚。

    应淮滚出去几圈,血从口中流下,没了骂声。

    把人拖上了马,她得继续赶路。

    马儿荡着两人,穿进了深林。

    有一阵凉风吹拂,同时流水的激荡声入耳,似乎是从高处泄下的声音。

    她迷路了。

    头太沉了,她的意识好像飘到了天上,到了身体无法支撑的高度,好像只有本能反应在支撑她前行。

    然危险来临时,脑中似乎降下了惊雷,霎时间一道尖锐之声袭来,她抓住应淮的同时身下猛得一抖。

    长□□穿了她的马,而她带着应淮,人仰马翻。

    “追上来了啊。”她躺在地上,一口气没喘上来。

    拔出长枪,淮鸦看了眼应淮,朝林英之走去。

    “你身上的味道,太浓了。”

    “呼——”她想起身,但是枪尖已经指上喉间,“是要杀我吗?”

    “伤害的主人的人,都是敌人,敌人都要死。”他看起来很坚决,“你也有这些金光。”

    “是啊,不然跑不掉啊......”她躺了下去,张开手臂,“那就来吧。”

    淮鸦眼色变了,他握着长枪迟迟没有往前刺,“我真的会杀你的,我没有再开玩笑。”

    “我知道。”

    他举起长枪,某个角度,枪身上的银色纹路还反了月光。

    “你不知道!我真的会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你不是要跑吗,为什么不跑!”

    “有点累了。”她盯着尖枪。

    “我真的......真的会......”

    枪头下刺,她侧身绊倒淮鸦,顺势跨坐在他身上,用残手挡着长枪,另一手握着玉衡抵在他心上。

    淮鸦眼神明亮,如释重负过后,便是错愕。

    他挡着玉衡:“换你要杀我吗?”

    她摇头:“不会,但不得已。”

    她用身体下压,让玉衡刺进淮鸦的心口,但是纯比力气,她拼不过淮鸦。

    雪上加霜的是,应淮竟然已经清醒,拿着捡来的石块就往她头上砸。

    不得已,只能放弃淮鸦,她抬手一挡,但是玉衡却被淮鸦夺去。

    局面一瞬间倾倒,让她现在一打二的话,她根本没有胜算,优势到了应淮一处。

    “没用的东西,现在才现身!”应淮把石块扔到淮鸦身上,拉着他往前推了一把,“给我杀了这个女人!”

    林英之半跪在地,再次从怀中拿出一柄玉衡。

    按照她现在的体力,实在没办法和淮鸦抗衡,更别说还被他夺去了一柄玉衡。

    她需要什么,别的......用来破局的......

    朝后瞥去,身后是瀑布,流向何处尚不可知。

    抓淮鸦,还是应淮,还是她两个人都抓不到?

    难,突然变难。

    仓促间,淮鸦已经提起长枪向她刺来。

    朝后翻腾而去,她有意识地朝山林边缘而去。

    要是跑不掉也带不走应淮,那就自己跑路吧。

    翻身踢开长枪,她果断转身朝边崖跑去,意图明显。

    但是淮鸦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长枪扫来,精准打中她的小腿。

    一瞬间重心倾倒,左手根本撑不住,她向前翻滚而去,却被长枪阻拦。

    淮鸦趁她滚落之前,掷出长枪,恰好插在山林边缘,阻拦林英之的前路。

    即使停止了翻滚,头晕目眩的感觉还没停止,她只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生生提起。

    “快!杀了她!”

    应淮激动的声音,让她稍稍清醒了一些。

    淮鸦提着她的衣领,下一刻玉衡就要刺进脖子。

    既然如此,那只能“同归于尽”。

    在他动手前一刹那,她往前攀上他的脖子,让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调动全身最后的力气,直接后仰。

    淮鸦也没料到她有玉石俱焚的打算,被带着朝前跨了两步,直接摔出了山林边缘。

    失重感立马传来,他闻到了青苔的味道。

    应淮喊了句什么,但是声音立马被瀑布的流水声淹没,他下意识环住了林英之,接着一头扎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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