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金曼是在一天寒冷早上离开的,之前的告别已然告一段落,她也不想再麻烦别人。

    走出看着这庄严的大门,金曼回头看了半天。

    “走吧,我送你去车站。”周政委接过她手上拎着的行李箱,率先拉开了军用卡车的车门,这是他昨晚去跟后勤借的,答应回来给他们去拉下面公社的生猪呢。

    金曼紧随其后,准备坐进副驾驶。然而,在她即将坐下的瞬间,后视镜中映出的一个身影让她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那个身影让她有些愣神,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不再多想,稳稳地坐进了车里,然后轻轻地关上车门,将外面的寒冷一并隔绝在车外。

    “谢谢你周政委!”金曼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动,大早上的,这风刮在脸上生疼,领导还亲自送你去车站,也就这个时候的领导十分纯粹了。

    “废话什么啊。”周政委笑了笑,语气坚定地说,“当初是我带你来到这里的,现在你要退伍回家了,我当然也要送你一程!”

    说着一脚油门,车慢慢启动,渐行渐远。

    那抹绿色身影站了许久才离开。

    金曼的火车票是部队这边买的,介于她是女同志和地方远,帮她买的是一张硬卧票。

    金曼是真的通过刚刚上火车的场景,万分感谢的,这要是自己去买票,没点关系,只能买到坐票,就在她刚刚上车之前,亲眼目睹了坐票车厢的拥挤场景,人群如潮水般涌向车厢,有些人甚至因等不及而直接从窗户扔上行李,然后自己则从窗户爬入车厢。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真是万分感谢部队的远见,帮她买了卧铺票。

    而且,现在的火车都是绿皮火车,从这到家里,她一共要坐4天,当她知道这么久的时候无不感慨现在出门是真的要人命啊。

    硬卧这边跟以后的差不多规格,不过床铺这边只有上下两层,另一边就是活动桌椅,因为时速不快,所以两边的窗户都能打开。

    金曼买的票是上铺,她一个女同志,独自晚上睡在下铺确实不方便。

    一路上,金曼都还挺警惕的,这火车上在年代文里可是高发事故点啊,不是小偷就是人贩子,还有爱贪便宜的老人啥的。

    让金曼失望了,这个年代能坐得上硬卧的,都是干部子弟和一些不差钱的,都是要面子的,根本不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

    再者大家也都看见金曼身上穿的军大衣,这不是军人,就是军人家属,谁敢上来惹事啊。

    所以,金曼就这样晃晃悠悠从一开始的兴奋看景拍照,到后面是真的快要待不下去了,火车终于到南岭了。

    中途看见过下车的场景,那场面跟丧尸片一样,金曼现在即使很想出去,都还是按捺住了,四天她都坐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南岭不愧是大站 ,这些站台上都是摆摊的小贩叫卖,那些香味勾得金曼眼睛一亮。

    她这几天,一开始就带了一些鸡蛋和酥饼上车,吃完了她就去餐车吃饭,可是去餐车吃一次饭,一次就要花3块多,吃得她良心都有点痛了。

    要知道现在外面一碗牛肉面都才1毛钱啊,以前金曼对钱这些是不怎么在意的,但是现在原本家当就只有200多加上退伍费300,金曼就差不多有500多的,然后邮寄就花了110块,再加上金曼为了拍照还把照相馆所有的胶卷又全部买了,还有车票钱,所以现在金曼就只有172块钱了。

    闻着空气中的香味,没办法,金曼还是去买了一笼小笼包,也不差这点钱了。

    吃进嘴里,果然跟闻着的一样香,这年代的东西没有任何添加剂,什么东西都是实打实的,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的,金曼也没怎么急着出去,就坐在一旁的花坛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觉得十分有趣。

    就算吃完了手上的小笼包,金曼还是忍不住拿出相机拍几张照片才提着行李箱出站。

    “臭小子,看什么呢,还不赶快揉面,下一站火车快来了!”

    一馄饨摊老头扯了旁边的一小伙子,小孩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工装衬的身材有些消瘦细长,头发全部顺滑地耷拉下来,遮了大半眼睛,没人看得清他的神色,一言不发的继续包着手上的馄饨 。

    金曼出了站后,没有按地址先回原主的家,而是先去买了一张南岭的地图,思考了半天,她还是去买了一张汽车票。

    她打算去看看她外公外婆,她妈的老家就是南岭这边的,她有一段时间是在南岭跟外公外婆住过一段时间,听外公讲过以前家就是在南岭市下面的红塔县,外公18岁就考进县城的机械厂,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外婆的。

    按时间算的话,这个时候她妈应该都快10岁了,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她居然还能见她外公外婆年轻的时候。

    到县城时都已经下午6点了,没办法,金曼只好找一家招待所住下,也还好现在改革开放了,虽然是县城,因为有几个大厂的发展,即使是80年代,这边晚上发展都还是比较热闹的,但金曼坐了4天火车,今天又还赶到这边,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再去逛逛。

    金曼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出门还在路边买了一些水果,才去自己外婆说的机械厂家属区。

    具体地址她也不太清楚,下岗潮的时候,外公一家人就去省里发展了。这里也就跟外婆他们闲聊的时候说起。

    这里家属区,除了高度,就像后世的小区一样布局,金曼知道是在8栋的3楼最里间,这房间还是她妈抽签抽到的,外公觉得特别好。

    张大妈和两个老姐妹刚刚买完菜回来,老远就看见一个俏生生的,穿着军大衣的小姑娘,迎面走来。

    手上提着好些水果礼品,一看就走亲戚样子,也不知道谁家的。这姑娘长得真水灵,跟画报明星一样,于是就忍不住开口问道:“呀,小姑娘,看着眼生,是来走亲戚的啊!”

    金曼见人热情,也礼貌笑了笑,伸手从刚刚买的袋子里拿出几个橘子,给每个老太太都分了一个,还抓了几块糖给人。

    她这一举动,几位老太太那真是笑得更热情了,但还是假装推脱一下。

    “哟,这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大妈,我也向你打听一下,这家属楼8栋是在哪一边啊?”

    “8楼啊,我家就在那边,我带你去”张大妈一听,立马答道。

    于是几个得了好处的老太太,就给金曼带路。

    “你是哪家亲戚啊,我家就是8楼的。”张大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找李望平家,听说他媳妇做衣服针线好看,我妈这不是快过生日吗?打算来看看!”金曼知道外婆年轻的时候刺绣手艺好,在家属区也是小有名气的,外公做生意的第一桶金就是外婆刺绣赚来的。

    所以她觉得这个理由特别好,这样接触来接触去,她就能拉近外公家的关系啊。做不成亲人,还可以做朋友嘛,这样她是不是能看着她妈妈长大啊?

    金曼在这想得很好,就没注意身边几位老太太脸上的疑惑。

    几人对视了一下,见对方都是疑惑,张大妈这才不得不开口:“你说是谁家,住几楼啊?”

    “8栋3楼,说是在靠最里那一间!”金曼也注意到老太太的疑惑,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身边的张大妈。

    她心底一沉,没一会她就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这3楼最里间住的是我们厂的段师傅一家啊?八栋这些人家里也没有姓李的啊!”张大妈思考了一会,见金曼脸色难看,才小心翼翼地说出口。

    以为金曼是找错人家了,另一个老太就接口道:“我们家属院这边也没有针线活好到能刺绣的小媳妇,不过,六栋那边的那个齐老太,大门也不出那个,据说以前是给大官家做衣服的,那个能刺绣,是不是她家啊,姑娘!”

    最后,金曼还是不死心,告别几个热心的老太太,找到八栋最里间去敲门。

    开门的确实是一个40岁的妇人,不是她熟悉的。

    她哑着声音开口:“你好,请问这是李望平家吗!”

    妇人倒是一个和蔼的,见金曼一个年轻小姑娘,脸上一脸难过,有些不忍心:“小姑娘,这是怎么了,是找人吗?要不来家喝点水,这李望平是哪个厂间的啊!”

    说完她冲屋里喊道:“老段,老段,你来一下!”

    “怎么了?还在杀鱼呢,谁来串门啊。”见到跟随自己媳妇进来的一个陌生姑娘,这个叫老段的有些疑惑,“媳妇,这是家里来人了?”

    妇人瞪了自家男人一眼,自家家里什么亲戚不知道,但是不得不开口解释道:“这个小姑娘来找人,找错了,找到咱们家来了!我请进来喝杯水,你也帮她看看你认不认识,好像也是我们厂的。”

    “哦,叫什么名字啊,那个车间。”

    听他这么一问,金曼赶忙把自己知道的说了。

    “叫李望平,73年进厂的在···好像在滚轮车间,妻子叫张萍,听说刺绣针线好。”

    老段想也没想地就说:“我就在滚轮车间20多年,就没见过叫李望平的,你是不是记错了。”

    果然,这个世界虽然跟前世一样,但就是没有她的亲人,温城那边应该也没有她爷爷奶奶。

    金曼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家属区,走在漫无目的的街上。

    不过,快12月的天气,也不是开玩笑的,金曼现在不仅心凉,身体被吹得更是拔凉拔凉的,也只好快步回招待所,盖着被子躺床上什么也不想了。

    第二天,金曼就收拾好心情了,没事,她知道亲人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就行,原主也代替她陪着自己的亲人。

    现在她就真真正正是这个世界的金曼了,她也要代替原主去对原主的家人好。

    这么想着,金曼就收拾东西打算回省里去见原主的家人了。

    下了车,金曼没有记忆,就根据信封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年代南岭的人群熙攘,人流如织。在这片繁华之中,许多女性都追逐着时尚,纷纷烫起流行的发型,远远望去,几乎每位行人都有一头浓密且打理得精致的头发。衣服的款式也多种多样,他们的脸上流露出淳朴与真实,时而与身边的人低语交谈,时而欢声笑语,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路上,几乎人手都拥有一辆标志性的二八大缸自行车,是个独特风景。

    而与此同时,小汽车也频频出现在视线中,显示出社会的快速发展。

    金曼站在其中,不禁感叹,原来在这个时代,堵车也已成为一种常态。

    现在出租车还很少,金曼招手坐上一辆三轮车,报出地址,好在这些跑三轮的,对整个城市是真的熟,说了一声请坐好,就蹬起了三轮车。

    三轮师傅是个三十左右的汉子,带着一个护着耳朵的帽子,脚下用力的蹬着三轮,嘴也没停下,是个健谈的,身为一个本地人,三轮师傅十分骄傲,由南到北、大街小巷,哪里有什么名胜古迹,都不忘给金曼介绍。

    “看,这是前年刚开业的南岭饭店,高吧!有110多米,37层啊。”三轮大叔一脸自豪的介绍道。

    对于金曼来说,这些楼还不如以前的一些三线小城高,但是对比周边的建筑,这个南岭酒店确实独树一帜了。

    但慢慢的,这里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自改革开放以来,南岭商业便如同翱翔的雄鹰,正式踏入了飞速发展的黄金时期。

    在这片热土上,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南岭更是站在了时代的潮头,成为第一批与世界接轨、赚取外汇的先锋城市。

    现在就能看见有不少地方在动工,热火朝天的,那是一天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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