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傅堇年从容不迫将手臂从许浅身上收回来,偏头看着窗外。许浅问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傅堇年说:“我没躲啊。”他这阵子不知道在干什么,许浅觉得傅堇年越来越任性,惯会让她担心的。司机看了看后视镜,以为他们是闹情绪的小情侣,笑呵呵问道:“你们去哪儿。”

    许浅:“城北槐树街。”

    傅堇年头靠在车椅上,眼下乌青一看就是没睡好的特征,他疲倦地瞑目养神。许浅也没打扰他,等回到老楼的时候傅堇年还没有醒。

    许浅付完钱,轻轻摇摇他,“下车了。”

    傅堇年睡眼惺忪,他这个人平时就有很大的起床气,刚才又是负气入睡现在被许浅贸然推醒,睁开眼睛的眼神自然有些吓人。许浅不理他。

    下了车傅堇年才慢吞吞下来,然后跟着许浅上楼。

    许浅放下包包,“自己去屋里睡。”

    傅堇年走这两步路被风吹醒了头脑,他揭开茶壶提起来猛灌,泛青的茶水溢出唇角,流经嶙峋的喉结。喝得太急,胸腔起伏很大,险些呛到,傅堇年放下茶壶双手扶着暗角深深呼吸。

    许浅去厨房做晚饭,傅堇年喝完茶水百无聊赖又跟她到厨房,他靠着陈旧的雕花门框问许浅:“我什么时候去拜祭许爹。”

    许浅:“都可以。”

    傅堇年:“我报完学校。”

    “嗯。”许浅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快到志愿截止日期。

    傅堇年望着她清瘦的背影,半晌说道:“我要去北京读书。”

    许浅转身看着他,“你要出省。”

    傅堇年:“不行?”

    许浅摇摇头,“你不是说想留在晋市吗。”

    “留在这里,为什么。”傅堇年抻起身体。

    许浅抿唇,“我分了。”

    傅堇年欲转身的脚步顿住,或许是对许浅的话感到震惊,转头想,他没带温度地笑了笑,“还会找别的。”

    许浅叹口气她放下锅铲转身对傅堇年郑重其事道:“傅堇年你不要赌气了。”

    傅堇年:“赌气,跟谁?”

    许浅:“我。”

    “没有。”他表情寡淡:“我走了。”

    “不吃晚饭吗。”许浅追过去,她的养生汤刚上火。

    傅堇年:“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浅觉得傅堇年离开的那个背影有些落寞。她能怎么办呢。

    *

    傅堇年去外地念大学,许浅还是留在晋市,她觉得傅堇年和自己生疏了许多,说不上来那里不对劲,但就是没有以前那种亲密无间的相处节奏了。

    举个例子,比如说如果现在有个特别好吃的零食就算傅堇年不在家,许浅也会第一时间留给他一半等着他回来吃,又比如看见一件有趣的事许浅以前也只能想到发给傅堇年。她年少时认定傅堇年是自己唯一朋友,长大了觉得他是自己密不可分的家人。

    许浅应该没有喜欢傅堇年。

    他喜欢许浅应该也是认知上的错觉,等他想通了就好了。

    转眼第一场秋雨降下,晋市气温转低。

    许浅交往了新的男朋友。

    他叫顾景岩。

    许浅很喜欢他。

    虽然年纪比许浅大一点但他想法豁达,是一位中式甜品师,有自己的甜品店和中餐厅,偶尔上节目做顾问嘉宾,或者做公益。许浅就是在学校出观众的认识他的。当时他受邀回母校参加校庆,老好人许浅被班长拜托去后台送嘉宾服。

    顾景岩离开前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当时沈兮对她这段感情的始作俑者评价了两个字。

    “轻浮。”

    许浅不介意。

    她认为任何两个人的开端都可以不被定义。

    沈兮约完会回去还特地去许浅的寝室楼下找她聊天,告诉一个特别现实的例子。

    感情这种东西投入越多受到伤害越多,尤其是以见色起意为冲动的开始。你好自为之啊。

    许浅欣然接受沈兮的教导。

    和顾景岩交往纯粹是因为她太孤独了,需要一个密不可分的玩伴去代替傅堇年的位置,她需要有一个人陪她吃饭,陪她种花,听她讲笑话,懂她快乐的点。

    在许浅极度贫瘠的人际关系中,原本沈兮是最佳人选,但她说,“我要去陪我家斯文败类啦。”

    “你可不可以专心一点。”顾景岩无奈笑道。

    许浅这才回神,“嗯?你刚才说什么。”

    “好歹我们现在在约会,你就不能把身心都交给我?”顾景岩松开她,坐回自己的位置。

    这里风景不错有山有水有清风,白天看雪景,夜晚听雨声,是晋市名列前茅的度假胜地。顾景岩是风景区开发商的股东儿子,他说提前带许浅来看看家族产业。

    许浅:“原来你是富二代。”

    “我不是。”顾景岩说。

    许浅点点头。

    但顾景岩补充道:“我爸是。”

    许浅:“……”

    许浅问:“昨天我给你发的搞笑视频你怎么没回复我?”

    顾景岩喝了口茶,问:“就是那个?”

    “我看过了,以为用意念回复过你。”顾景岩问:“没想到你喜欢那个组合,我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现场看看。”

    许浅有点失望看来顾景岩并没有Get自己的点,她心不在焉解释道:“不是喜欢只是觉得好玩。”

    顾景岩说:“我上节目的时候如果遇到他们,帮你要个签名,好吗。”

    许浅要怎么解释呢,算了,解释不清楚了。她笑了笑。

    在茶庄呆了几天,顾景岩的父母听说许浅家里没有其他人,她是孤儿,打算今年请她去家里过年。许浅诧异:“这怎么好。”

    顾景岩:“这有什么不好。”

    许浅:“我们才交往不久就见家长,你觉得合适吗。”

    “你想多了。”顾景岩笑道:“只是当朋友去家里聚餐过年而已,没有走那一步的流程,你放心吧。”

    2017年这个春节许浅还是一个人过。

    其实剖析开来说,她不喜欢融入别人的家庭,也不喜欢参与他们的家庭氛围。尽管她很孤独。

    顾景岩的车停在楼下,他问:“不请我楼上去坐坐?”

    “改天吧,太晚了,你开车注意安全,到了打电话给我。”许浅对他挥挥手。

    顾景岩揽着她腰身把人带回来,“亲一下再走。”

    许浅迟疑。

    顾景岩:“这里没人,怕什么。”

    许浅被他贴的有点紧,笑着说:“进度会不会太快。”

    “大半年了我连你边都没挨过,有这么当男朋友的吗,我未免也太窝囊了吧。” 顾景岩确实觉得自己有点怂了。

    许浅掰过他的脸,蜻蜓点水亲了下他的脸颊,“好了。走吧。”

    顾景岩递给她一个礼盒,偏过脖颈往她衣领里吻了吻:“明晚带你出去玩。”

    顾景岩的车走了以后许浅才上楼,她正站在门前找钥匙,一个黑影屹立在上面楼梯间。

    “谁!”许浅被黑影吓坏了。

    傅堇年缓缓走下来,“我。”

    许浅贴着门松口气,“你吓到我了。”

    傅堇年脸色阴沉且难看,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许浅这大半年根本联系不到他。也不知道他读的什么书,离开了晋市他就像天上的风筝,山里的信号塔,时在时不在。许浅想给他说声生日快乐都找不到人。

    “进来。”许浅推开门正要开灯。

    一股莫名的力道将她抵在门上。

    傅堇年从后面掐着她的腰身撩开碍事的大衣,温暖的手掌贴着她的小腹,热气呼在许浅的耳根后,“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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