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城北某宅邸处

    紫衣男子将易容换下,原打算立时赶回莲花楼。

    只不过他现在似乎心情十分舒畅,颇有点想与女婴闲聊之意,便在那正堂太师椅悠然坐下。

    也不在意另一座位上的无头身躯与周遭的一堆血肉。

    他抓起女婴细细看到,见女婴瞳仁黑亮,灵动有神,对视时似有千言万语,肌肤晶莹剔透,与他相处了这么多奇异之事,却不像寻常婴儿那般哭嚎恼人。

    再见那心口处的暗红色印记,男子细细感受右胸处那阵少见的感应,只觉得越加喜爱这灵动却安静的小儿。

    他大笑着将女婴抱住,等心情平复之后,对女婴说道:"便称红衣吧,早日红衣长成,助我找到方灯。"

    女婴本静静听着,待听见“方灯”一词后,面上又漏出些许思索之意,大眼睛往斜下方看去,眉头轻轻皱起。

    这副神情放在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面上,略显得有点古怪可爱。

    男子正要离去,却瞥见地上不远处也有一块襁褓,这才想起红衣也需要襁褓。只不过那块襁褓包裹了一堆血块,已无法再用。

    便脱下身上锦衣随便将红衣包裹了起来,包裹之时他似想起了什么,随意向红衣手腕处探去把脉,却突然惊了起来,呼道:

    "怎会如此!"

    不等他想再细细感受,耳尖一动,便察觉到有高手正往此处赶来。

    思索数息后便直接往城门口飞去,然后向数千里外的莲花楼赶去。

    男子着急赶回莲花楼,便一刻不停。

    他形如飞扬,疾如飞影,虽千里奔袭,形容依旧俊逸潇洒。

    脚下踏叶不停,手上怀抱着红衣,眸中光华流转片刻,又向红衣把脉思索。

    见再次确定了些许事情,男子浅笑摇头,眸中似有无奈讽刺的意味。

    转瞬便将浅笑收回,然后纵身提气,更快的往中州莲花楼赶去。

    不过不到一天的功夫,男子便到了中州。

    他并未往城中飞去,而是直接奔向了城外一处密林,

    乃是中州最高山凌云山山脚处。

    男子在密林中的各处木林树丛中游走,行动看似杂乱无章,细细观察之下又好似有某种规律。

    他游走数刻之后,竟到了某处深不见底的沟壑边缘,然后便片刻不停的直接往沟壑走去,让人心惊胆战。

    沟壑边缘杂草众多,男子往前行至一步便不见踪影,

    想来必是掉入万丈深渊之中,一命呜呼了。

    然而男子踏入沟壑之中,却并未掉落深渊,竟似凌空飞在了深渊之上。

    原来是这沟壑边缘数丈之下另有一木板吊桥,在男子游走木林之际就移至男子踏足的沟壑边缘。

    男子看似一脚踏空,实则踩在了木板吊桥之上。

    然此木板吊桥不过一掌之宽,

    男子踩在其上,身材颀长,蜂腰削背,其衣摆下垂,便看似凌空而飞。

    木板吊桥悬空于万丈深渊之上,风如拔山怒,使吊桥颤巍晃动,如快散架了一般。

    吊桥向远处斜下伸去,穿入云雾之中,不见踪影,仿若与另一陌生之界相连。

    男子如履平地,踏着吊桥往下行了接近数刻时间,便到达了一处贴着山壁的平台。

    此处平台有数十丈长,数丈宽,踏上平台之后才知道别有洞天。

    平台后面竟是一处巨型山洞,山洞约有数十丈宽高,不知深处。

    再往里看,只有数间巨木拼成的木屋,木屋模样高低各有不同。

    不知为何,山洞各处皆十分明亮,如在地面一般。

    男子到达平台后,只是停顿了数息感受,便直接抱着红衣往山洞深处走去。

    即便是他,片刻不停的运功行进数千里之远,也感到颇为疲惫狼狈。

    他往前行进了数百米之远,便到达了一座三层木屋门前。

    他直冲正屋而去,见那古怪大夫果然坐在木桌之前,便直接将红衣扔给他。

    一言未语,就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自己的满身尘污了。

    男子心中认为的古怪大夫其实相貌很是清隽,约莫弱冠之年,气质文雅。

    他接着扔来的红衣略有点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抱起来后又有点手足无措。大夫想认真观察红衣,却听见红衣哭嚎了起来。

    他以为是自己抱得不好,或者是寻常婴儿远离父母必然是要哭泣的。哄了片刻无果后竟想直接扎针,让红衣闭目止哭。

    但如果红衣是个能说出话的婴儿,必然要破口大骂:

    “你大爷的杀了我全家还让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吃饭,没奶喝就算了,还冷风呼呼的吹了一天,竟然还敢嫌我哭,还要扎针?”

    然而红衣毕竟刚刚出生不过两天,内心再气愤也不懂能说些什么。

    更何况也说不出口,只能哭嚎着眼睁睁的看着银针向眉心落下。

    好在这时,刚刚沐浴完身心舒畅的男子恰好踏进正屋,直接挥手便隔空打落了银针,又将红衣抱走。

    倒很是奇怪,男子抱走红衣之后,红衣立时便不哭了,又睁着大眼睛开始打量男子身体各处。

    男子感到十分新奇,见红衣如此依赖自己,也有点欣喜。

    男子抱着红衣,对那大夫道,“脉搏有些古怪,你来看看。”

    大夫听后,便上前从襁褓中取出红衣的手腕,并细细把脉探查。

    越是探查便越觉古怪,眉头越来越皱,面上疑惑之色也越来越重。

    把脉之时,大夫一言不发,只是面色沉重。

    男子也只抱着红衣,不言一语。

    约一炷香时间之后,大夫收手后,就从身上取出数十根银针,左右手齐握,飞快地扎向了红衣头上各处寻常穴位。

    他静静思索数息之后,又在数息之内将银针收回。左右手齐动,只看见其双手残影,却不见他是如何动作的。

    男子看大夫将红衣头上扎成刺猬,心中略有些酸胀之感。

    隐约想阻止大夫,又觉得无法理解。

    只抱着红衣静静等待,等大夫收手之后,将红衣手腕仔细放回襁褓。

    此时大夫将银针收好,便对男子说:

    “她的经脉确实十分古怪。初探之时,仿佛没有脉象,就是再体弱的婴儿也不会像这样毫无脉象,更何况她面色红润,看起来生气勃勃。”

    “不过细探之下,就能飘忽的感受到她的寻常脉象,这也不算是最古怪之事。”

    大夫顿了顿,又看向女婴说道:

    “最重要的是,若是她和以前那些人一样,我不应该感受不到她的背后经络。”

    “我原以为是自己的失误,但又用银针通窍试过之后,确定了她并无背后天脉,也并无天通之穴。”

    大夫说完后,清雅的眼眸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男子,

    “净尘,她只是个普通人。”

    那男子原叫净尘,

    净尘抱着红衣一直一语未发,即使听到左无柳所说也无半点惊讶,实则心中早有答案。

    他勾起嘴角略带嘲讽的看着左无柳,说道:

    “天无之体可不是普通人。”

    然后便抱着红衣离去。

    左无柳听后低声喃喃:“天无之体......?”实在是闻所未闻。

    不过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大声呼喊:

    “看脉象这女娃到现在都没喝过奶呢,她要是饿死了,就别谈什么天无之体了。”

    净尘原本还在嘲讽着左无柳这个自以为是的大夫,结果听到左无柳的喊话,突然有点汗颜。

    内心突生些许无措和恼怒,低头看了看红衣,与她瞪视说道:“要吃饭怎么不说?”又摇头叹了叹:“唉,上哪给你找奶去。”

    然后便举步飞向了山洞深处一阵法所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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