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留下来的魔法产物啊,

    曾记录着四位伟大巫师的珍贵过往:

    勇往直前的骑士与精于计算的野心家,

    曾交付后背、互为依托,

    他愿用搏动的心脏来实现他的蓝图;

    他放弃狂傲的志向来守护他的天真。

    如果说还有人比得过亲如兄弟的挚友,

    那就只可能是情同骨肉的她们。

    冷静理智的学者与正直温和的慈善家,

    曾同甘共苦、生死相依,

    她淡忘失女的痛苦来化作她的牵绊。

    她点燃温暖的炊烟来成为她的支柱。

    四位创始人毫不吝啬地把知识倾囊相授,一齐支撑着他们共筑的家园。

    曾经以为他们的友情坚如磐石,

    从没想过有一朝竟会分崩离析。

    多么希望他们的离散,只是一个蹩脚的谎。

    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最初的理念薪火相传。

    让隔阂矛盾瓦解冰消,

    令仇恨怨怼分裂溃散。

    今天我不得不把你们归类,

    尽管会担心一直以来的纠纷重演,

    可我仍需履行职责。

    在即将分院前,

    请聆听我的忠告:

    内部的斗争如果不停止,所有人都将会一败涂地,不可能有胜利者。

    相反若我们紧密联结,必然会竖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抵御外难。

    希望这份提醒会时刻环绕在你们心间,

    现在请允许我将你们各归各位!”

    那顶陈旧脏污、打满补丁的巫师帽上的裂缝闭合了,显然帽子先生也想为学校的安宁出一份力。

    它冥思苦想了一整年的督促,希望在座的哪怕有一位小巫师能听进去,那它的努力就不算白费。

    “我叫到谁的名字,谁就把帽子戴在头上,坐到凳子上,”严肃的声音让靠前的新生下意识站直,“等帽子宣布了学院,就去坐在相应的桌子旁。”

    “巴利·贝克!”

    看得出从队伍里走上前的男孩,想尽力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连着好几回,他从高脚凳踩空的鞋,还是出卖了他的不安。

    “格兰芬多!”

    听到最心仪学院的名字后,巴利·贝克总算不再按捺内心的激动,兴冲冲地从触不到地的凳子上跳下来。

    头上戴的那顶老古董还没摘下,它差点跟地砖来个亲密接触。

    麦格教授只是用眼神瞥了他一眼,幼狮就收敛的将帽子归还,双手递给教授。

    “小巴蒂·克劳奇!”

    分院帽被扣在头顶时,面色苍白的男孩习惯性的翻卷舌头,在父亲的期望和自己的志向里坚决的选了后者。

    “斯莱特林!”

    古老纯血统的加入,对于斯莱特林们无疑是值得庆祝的。

    一众矜持的鼓掌声中,夹杂着挑衅的倒彩,也就显得格外突兀。

    不过很快奔向最左侧长桌的小狮子,就转移了格兰芬多男生们的注意力。

    “杰拉德·利昂”,有了相当多经验的詹姆,大声念着他胸前的名牌,“好名字!你真是天生的格兰芬多!”

    被热情学长夸赞的幼狮,兴奋地挺了挺胸脯,就听见那个不好惹的女巫继续念道:

    “佩内洛普·派克!”

    “拉文克劳!”

    不再作为看客观摩的小鹰们纷纷拍手,就连埋头钻研乐器图纸的潘多拉,都肯分给新同道一点视线。

    “莱德拉·莱斯!”

    “赫奇帕奇!”

    刚在长椅上落座的男孩,接收到漂亮学姐友善的目光。因为害怕出错,而有些微微发颤的肩膀,也松懈了下来。

    他也回给了那张美丽面容,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而后顶着发红的耳廓,看向仍在继续的仪式:

    “西比尔·特里劳尼!”

    炸起的蓬发用橙红色发箍随意的扎着,脖子上零七八碎地挂着串珠链子。

    如果不是找不出一丝空闲,这个举止怪异的姑娘,大概率不会收手。

    果然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姑娘,不负众望地被分到拉文克劳。

    而鼓掌的小鹰们,没有对新成员的这副打扮,投以异样的目光。

    他们应该已经见怪不怪了,能被分到这张长桌落座的,多多少少都有各自的特别之处。

    相互理解、相互尊重,倒也异常的和谐。

    “艾瑞斯·怀特!”

    “赫奇帕奇!”

    娇小温顺的姑娘相当符合她名字的可爱,朝长桌上每张欢迎她的面孔,扬起了最甜美的笑。

    “伦道夫·沃尔夫!”

    随着最后一名新生的领带变换成了幽谧的银绿色,新学年最隆重的仪式结束了。

    当众人目送着麦格教授进行着善后归置时,赤金色座椅上的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落地话筒前,舒展着双臂:

    “欢迎啊,欢迎你们又回到了这里,当然还有新加入的同学们——在那些美食把你们的小脑瓜填得昏昏欲睡之前,有几件事情要特别强调……”

    “首先是普林格先生,很遗憾他将不能继续担任城堡的管理员。在一周前他清扫图书馆的禁书区时,不慎被巴斯老巫师的手稿烧伤了眼睛。他当时,只是想清理掉上面的蛛丝……”

    那双湛蓝色的眼珠里布满同情,“他会在圣芒戈得到最好的治疗,祝愿他早日重获健康。”

    一贯平和的声音罕见地严厉,“我再次重申,图书馆的禁书区即使获得教授的签字许可,在借阅时也要慎重对待。”

    “还有,也请不要用一些隐藏自己的方法冒险进入。因为这样当遭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时,还来得及将你们送到医疗翼救治。”

    最左侧长桌的两只被重点关注的狮子,挤眉弄眼地看向对方,越是明令禁止的条款,他们就越有打破的冲动。

    谁让他们是格兰芬多呢?

    那架赤金色话筒还在继续:“也因此我们迎来了一位新任管理员,费尔奇先生——”

    那位站在计分沙漏旁的男人,往前挪了挪。

    他稀疏油腻的头发,让不少等着美餐一顿的小巫师,食欲瞬间下降了大半。

    费尔奇嘴角向下绷紧,那双凸出的眼球,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每一张小脸蛋。

    已经升到二年级的拉西亚,瑟缩得往偶像的身边靠了靠。

    不同于普林格那把随时报废的老骨头,费尔奇正值壮年。

    这也就意味着,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跟捣乱的小混蛋们周旋。

    但愿他能在他们几个的恶作剧下,多挺几个来回。

    詹姆和西里斯对视了一眼,是不用说出口的默契。

    “以及桑希尔教授,他欣然接受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空职。”

    实在是那本执着于把自己藏起来的教材,给人的印象太深刻。座无虚席的四张长桌上,只传来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我的老朋友,也是伊法魔尼魔法学校的魔咒学教授尤拉莉·希克斯,向我推荐了玛蒂尔达·古德教授,担任新一学年的麻瓜研究学教师。”

    埃拉纳早就注意到那位留着利落短发的教授。一头褐发有着严谨又克制的弧度,让人无端觉得可靠干练。

    几乎那句翘首以待的‘开宴’刚收声,长桌上就出现了热气腾腾的菜品和饮料。

    利诺比利往海绵布丁上舀了两勺枫糖浆,递给只专注解决面前,那一小份哈吉斯的格利歇尔达。

    面对金发姑娘的道谢,利诺比利只摆了摆手,“我不指望他们教的有多好了,只要别再整出那些奇怪的事。”

    “从入学到现在就没有消停的时候,但愿今年能风平浪静一点。本来就多出来几门课,还不知道难不难学——”

    特琳萨用银匙挖到乳脂松糕的底层,把满满当当的馅料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你们都拿到课表了吗?有没有跟我一样明天没有早课的?”

    她身旁的姑娘摇了摇头,“我有一节麻瓜研究学,还好两门课教室离得近……要不然新学期第一堂课就要迟到了。”

    “不是吧?你真选了麻瓜研究啊!”

    万事通小姐面色纠结,“这门课有什么上的必要吗?我敢说你直接去做NEWTs考试题都能拿满分!”

    瑞琪儿咬了咬下唇,“从巫师的角度看待麻瓜,说不定会很有意思呢?而且,”

    她想和瑞亚离得更近一些,她不想她们之间有隔阂。

    眼镜姑娘试图再说些什么,让好友清醒一点,手边就被推过来一杯,浇了蜂蜜的接骨木花露。

    “我跟你一样,明天上午就一节黑魔法防御课。不过,”埃拉纳看着挨挨挤挤排满的课表,“下午就没那么轻松了。”

    由于那本过分害羞的教材,大多数学生都先入为主地断定新教授的不靠谱。

    但这位新任的黑魔法教授,却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仅用一节课就扭转了大家对他的看法。

    手里几次摩挲着书脊,反复确认过那本《隐形术的隐形书》还老老实实地待在掌心,几位姑娘先后踏进敞开的黑木门。

    埃拉纳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走错了教室,但无论是身旁的好友,还是挥动魔杖时显现的时间,都证明着现在不是观测星象的午夜。

    可她们又确确实实站在了浩渺云海里,就仿佛真的置身于幽缈磅礴的星际,云雾缭绕、奇诡瑰丽。

    “这是最悠久的起源魔法,”

    被这种景象震惊住的远不止她们,耳边传来了桑希尔教授的声音,由远及近,

    “源于世界的创造之初,与自然界和宇宙的基本力量密切相关。精通它的巫师能够操纵时间、空间甚至是天气。”

    “是可以让时间暂停或者逆转的法术,当然相对的,越强大的魔法就越难掌控。”

    奇幻的云层被撕出来个口子,从中破开,一个瘦高的人影逐渐显露身形。

    他原来就站在最靠近门边的石柱旁,只是他们太过沉浸于这个幻象,完全忽略了他。

    桑希尔教授手里那支锥形魔杖轻轻一抖,在星空中划了道半月形的弧线,一座透明桥梁,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有谁肯帮我这个忙,从那副骨架上取下一颗龙牙?”

    去年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龙骨架,总算恢复了正常。可这也不能改变,它跟枝形吊灯齐平的事实。

    “我要求那个人放弃魔杖,完全凭借自己取下它。我知道你们中有人擅长魔咒,可这是黑魔法防御术的课堂——”

    那座悬空透明的桥看得人心惊胆战,“我清楚这很难,需要足够的信任。我不是要你们相信我,而是相信魔法。”

    高马尾姑娘率先走上前,并不代表利诺比利肯把命交给一座悬浮的桥,而是她更相信自己的身手。

    她有把握摔下来时全须全尾,换做其他人的小身板,还是算了吧。

    刚开始几步利诺比利都没敢把全身重量交给那些脆弱的台阶,用了平地上马时的垫脚,虽然有些摇晃却相当敏捷。

    前倾身体去够龙牙时,显然没有一匹默契十足的马儿配合她,也因此历年来最优秀的找球手,险些从空中坠落。

    埃拉纳已经手腕挑动,准备朝她施个减震止速,但有人比她更快。

    那座隐隐流动着微光的桥梁托稳了她,重新调整过来的利诺比利试探地迈了一步后,稳健的下着台阶,就像无数次经过城堡内的旋转楼梯一样轻松。

    回归脚踏实地的姑娘,任由着朋友们检查,导致她们差点没注意到,手里调皮的教材逐渐显形。

    还是耳边响起了几声惊呼,她们才注意到不再隐形的书。

    原本叛逆的课本,纷纷乖顺地露出真容:

    嵌套在一起的四个圆环,环环相扣。

    正中倒置着一支魔杖,将它们分割成了似金线交织的网格状。犹如一张细密的黄金网,庄严而神圣。

    “化虚为实,你们也能做到。”

    “怎么可能?我要有那本事,我就不在这儿念书了!那校长椅我都敢去坐一坐!”

    万事通小姐咬牙切齿,“这么早就布置期末考试的内容,他是生怕咱们能学会啊——这也太为难人了!”

    “不包括你啊艾拉,你不是人!”

    还不等小刺猬炸毛,特琳萨就接话安抚:“不是我们这种资质平凡的普通人。”

    “我敢说如果真有人能弄出刚才的架势来,那个人一定是你——”

    埃拉纳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太看得起我了,要真有那天分,我倒宁愿匀到魔药课上一点……”

    万事通小姐想起上学年末交上去的竖发药剂,被斯拉格霍恩打完分退回来时,跟着的一行评语,

    “哦不,快别说了,让我到周三再想那老头吧——新学期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开始绝望了!”

    滑到鼻梁上的镜框都透着主人的崩溃,“咱们去排练吧!转移下注意力!”

    几名小女巫互相对了下课表,遗憾地发现起码在今天,她们根本不能凑出来完整的空闲时间。

    以埃拉纳作例,她必须得来回穿梭在各个教室:从未接触过的算数占卜、游刃有余的魔咒,再马不停蹄的去到二楼,上麦格教授的变形学。

    期间还得返回宿舍更换教材,特琳萨都替她累。

    特琳萨叹息着拍了拍可怜的女孩,突然想起什么,她转头朝向手里拿着只橡皮鸭子的瑞琪儿,

    “对了麻瓜研究课怎么样?是不是跟我那些无聊的艺术鉴赏课似的,随便放个老片子,再写份感想交上去?”

    瑞琪儿无意识捏了捏手上的橡皮鸭子,“嗯,古德教授倒没有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她先让我们重新调整座位——从小生长在麻瓜家庭,或是跟麻瓜有过长时间接触的,坐到一侧;完全不了解麻瓜生活的归拢到另一侧。”

    “然后呢?就这么干坐着?有没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我听阿沙西娅说以前这门课会闹出不少笑话,就是不知道新教授的风格……”

    “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吧!就当解救我了——”

    瑞琪儿见她下移着唇角,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古德教授要每个人挑一样麻瓜用品带回去。在周五之前,搞明白它的用途,还有写一篇‘该如何处理巫师和麻瓜因个体差异化造成的冲突’。”

    “停停停——我听的头都大了!这不就跟魔法史一样吗?”利诺比利按了下额角,急忙制止她。

    “所以,你选了它,准备怎么写?让你的洗澡时间不再孤单?”特琳萨把那只娇憨可爱的玩偶,向上抛了抛。

    瑞琪儿摸了摸鼻尖,“本来我挑中的是一支沙漏水晶球,刚好是去年万圣节我扮得拇指姑娘,拧动发条还能唱歌——是艾拉的声音呢!”

    “但潘多拉想要研究里边的构造,我就跟她换走了橡皮鸭子。”

    而且她也有为了让这只玩偶,不至于被乐器改造师拆解。

    最主要的,她家里也有这么一只憨态可掬的橡皮鸭,就立在浴缸边。

    更小的时候,姐妹俩在水里嬉戏,它总会陪着她们。

    它能让她想起瑞亚。

    瑞琪儿掏出临走前妹妹塞给自己的星座糖,神情失落。

    真希望魔咒课上对练的同伴,给自己施加的快乐咒,能持续得时间长一些。

    或许她可以找艾拉帮忙?

    偏偏惦念瑞亚的不止她一个,被接二连三的课程,折磨得脑子混乱的特琳萨脱口而出,“瑞琪儿,你妹妹是今年还是明年入学来着?”

    埃拉纳飞快地瞥了一眼麻花辫姑娘,几乎瞬间黯淡下来的面色,刚想说什么,就被斜出的无礼男声打断:

    “出了一个巫师已经是梅林眼瞎了,居然还妄想着能再从泥巴堆里爬出来一个!呵,那魔法界还能有未来吗?”

    是格利歇尔达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但这一次他有了个靠山。

    埃拉纳看向门厅的石柱旁眼神倦怠的男生,墙壁上嵌置的火炬,将诺兰·诺特冷淡的面色照得明灭诡谲。

    “看来伯斯德先生还是学不会管住自己的嘴。明哲保身,我以为这是斯莱特林与生俱来的品质——但很显然,你是个例外。”

    “我真是为斯莱特林们感到悲哀,最不遗余力抹黑他们的,原来是自己人……”

    面色涨红的小少爷气得浑身发颤,却对她手里攥握的魔杖有些忌惮,看来那次对角巷的教训相当深刻。

    石柱旁的男生施施然开口了,却是对准了一种姜黄色里,格外低垂的脑袋,

    “记着我跟你说过的话,我不希望再看见未来的诺特夫人,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丢人现眼。”

    格利歇尔达明白他指的是,她还没从乐队里退出的事,可她说不出口。

    她们对她那么好,而且她也是真心喜欢乐队的氛围。

    “她是个人,不是你的所有物。她有自己的心情、思想和灵魂,你没权利干涉她想做的事情。”

    埃拉纳将指甲掐进掌心的金发姑娘的手拨开,把她往身后带了带,“就算她要被迫嫁你,那也是几年以后了。”

    “至于现在——请让开,这条路应该不是斯莱特林的专属吧?”

    格兰特·伯斯德恶狠狠地盯着那片姜黄色兜帽,消失在下行的楼梯拐角处。

    他忿忿地踹了下墙壁,可古老的砖石,要比娇生惯养的男孩坚实得多。

    他龇牙咧嘴地抱怨着,“就是她!我说的没错吧?没教养的泥巴种!牙尖嘴利的赫奇帕奇!”

    而被视作靠山的诺特,却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在哄得教授们都改叫特纳之前,她姓特拉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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