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枫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但见这副架势,又听到对方是“临武侯”。在古代,王侯都是大人物,这位中年男子不会例外。

    赵祈春听闻秋水说完,叫众人免礼,仅是说了一句:“你方才口口声声,又是要偿命,又是要赔偿?我倒是不建议你这样做。”

    闻秋水故作惊诧的“啊”了声,他的任务得做完,再说,眼下都证据确凿,对方不能罔顾律法吧?闻秋水说完这如何行,开始替死去的奴才喊着冤枉。

    还说让赵祈春无论如何,也要替他和这些奴才做主。

    闻秋水不清楚也没有听说过乔枫吟和赵祈春之间有何关系,她是否认识对方。只以为自家伯伯好歹有个官衔在那,可比那些白身好说话。而且,眼下确实看着是对方理亏。

    赵祈春十分有耐心地听他又说完。他仅是对着他摇了摇头,毫无商量之余地可言。

    闻秋水:?

    敢情是一伙的。

    赵祈春开始跟他说自己的看法:“小猢狲,你的伎俩太嫩了。”他朝着令阳使眼色,令阳领会,退下去带走闻秋水的几个家奴调查背后的真相。

    令阳因为追求速度,因此期间面对那些人使用逼供的招数不免狠辣了一些。饭馆外很快传来痛楚的惨叫声。

    闻秋水惊回首,才知自己是入了虎穴。

    别说任务不能完成,他的那些个小弟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算是大幸。

    闻秋水怔怔地,没多时,令阳带着人重新进来,个个都把供招了。

    原来其中一部分是闻秋水的忠实走狗,自愿中毒,还有一部分则是他花钱拿着别人亲属威逼利诱找来赴死的普通百姓。

    赵祈春让乔枫吟看一看自家的损失,又让陆狄去查一查死者伤者分别是什么身份,各有几何。

    饭馆砸成这样,乔枫吟的损失,她无论如何也算不出来。因此,她仍是心中愤然不动。只是不理解,眼前这位才见两面的“临武侯”为何要帮自己?

    赵祈春见她如此,用一副陌生的眼光打量自己,暂时微笑不语。

    一段时间过后,陆狄回来了。

    依据死伤情况,对本次案件应该负责任的人是闻秋水。

    官府的结果一出来,闻秋水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一反当初来此时的嚣张气焰,开始在赵祈春的脚畔磕头求饶。

    赵祈春不紧不慢地拧起他的下巴,问道:“你头一回来此?认识她吗?”他的眼神向乔枫吟那边递去。

    闻秋水老实地点头,又摇头。

    乔枫吟见状纳闷,他不知晓她是谁,和她无冤无仇,也不是行业里的对手,怎的便来如此坑她?

    “这些都是你指使他们干的?”赵祈春问道。

    闻秋水再次猛地摇了摇头。

    赵祈春紧接着又问:“那是谁指使他们干的?或者,是谁让你这么干的?”问完。他的眼前浮现昔年陈茹被害时的场景,指尖微微用劲儿收拢。

    闻秋水显然已经受惊,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他紧张得嘴唇开始颤抖,但愣是一个字蹦不出来。

    赵祈春察觉他的心里防线崩了,看得出来他背后之人于他而言的可怕。

    赵祈春威胁他,如果不说出来,那官府只能抓他。

    闻秋水闻言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点头。

    比起招供,他看上去更想要坐牢。

    赵祈春别无他法,只能公事公办把他交给陆狄了。

    陆狄把一众闹事的人押走,收监。后边又过来帮着收拾这里的烂摊子。

    赵祈春则把乔枫吟叫到外边去,在闹市里找一个略略安静的地方谈话。

    赵祈春对乔枫吟的态度始终是和蔼而亲昵,如父如兄。

    他知道她的迷惑之处,把一切告知给乔枫吟。一是他其实看好她的经营,因此一直派人盯着,以期将来看准时机加盟。二是他妻子逝世的事情,是他在她的身上看到妻子和未得女儿的影子,他很喜爱她,并且担心她遭遇和妻子一样的不测,因此随时派人盯着此处。

    桃源饭馆的发展没有让赵祈春失望。

    乔枫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些因果,看来上回的提醒该是他给的。

    一问之下,果不其然。

    乔枫吟连忙向他行大礼道谢。

    赵祈春搀扶起她,见她日后见了他都不必如此。因为,在他心目中,她已经是她半个义女了。剩下那一半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

    乔枫吟对这份殊荣感到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接受。

    身后不远处的令阳见了,对她道:“乔掌柜不用多想,算起来,您是侯爷的第二个义女。”

    乔枫吟没想到临武侯还有一位义女,因此不再推脱地答应了,并且答应他自己不会辜负厚望,今后会尽力而为,给他创造加盟的时机。

    之后,乔枫吟想起上回钟掌柜被人调走的事情,应该是有人借公干的幌子救人。这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她,她坦言觉得背后之人和此次是同一个,担心闻秋水会被人救走。

    看他急于入狱的反应,乔枫吟这么想。

    赵祈春这时方知道此些内幕。不过,因为钟掌柜的事情从外人的眼里看太像巧合,他不好断定是否有人以权谋私。但是,同样的事情,他在陈茹的往事里也经历过。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顺藤摸瓜查下去。”赵祈春如是说。

    赵祈春这才放她离开,二人一前一后朝饭馆的方向往回走。

    赵祈春这时方注意陆狄的存在——不是早没有这些捕快们何事儿了吗?王献在角落里埋头苦干,毫无陆狄这般打眼。

    赵祈春步子迈大些,走到乔枫吟的身后去,轻声问她:“丫头,那名小捕快是何人?”

    赵祈春见他年纪轻轻,和乔枫吟年岁相仿,因此拿“小”来称呼。

    乔枫吟于是和他介绍,陆狄不是小捕快,是曹县的捕头,连同那边的王献一起,是她的老熟人兼好友。

    赵祈春方才点点头,对陆狄之名略有耳闻。只是,他似乎别有思虑。

    走到饭馆门口,瞧着室内的一片狼藉。馆子分明去年年底方装修过一遍,全这样毁了,只有后院那里的客房等没有受影响。

    赵祈春抿了抿唇,不知道乔枫吟作何感想。不过,可想而知心里不会好过。因为曾经陈茹如果遇上这种事儿,就会在他面前眼眶红红的,觉得难过和委屈。

    他观察着乔枫吟的反应,她的状态的确不怎么良好。

    看着饭馆内的伙计收收捡捡,没捡到几样完整的东西,赵祈春对乔枫吟道:“要不算了?我瞧着你这饭馆的地段算一般,既然让人给砸毁了,干脆换个地方重新开。”

    乔枫吟低落地摇了摇头,回道:“回侯爷,重新选址开馆一事需要花费时间,况且草民的预算不足以去更好的地段白手起家,只怕是不能够。”

    赵祈春笑道:“我看这些日子,你经历不少事情,也是辛苦,不如随本侯去本侯的鱼塘玩一段时间,放松放松,至于这选址和资金,本侯不是说过要加盟,自然会帮你办妥。你若是有自己的想法,可以自己挑个地方,如何?”

    乔枫吟反问道:“侯爷所说,当真不是对草民一时允诺的戏言?”

    她对此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和不好意思。没想过这么大个烂摊子,居然能这般轻而易举地解决。

    然而,这对赵祈春而言根本不是事情。赵祈春只道:“你若是答应去本侯的鱼塘度度假,此等小事自然能如你所愿。”

    赵祈春这话不像是回答,话里话外透露出引诱的意味。他的一番善心着实让乔枫吟喜出望外,于是连忙答应他的话。

    事情办得差不多以后,赵祈春便向她告辞。

    赵祈春的马车渐渐地走远。乔枫吟今日难得心情好了不少。

    陆狄远远地瞧着这一幕,不清楚她跟那位侯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以及发生过什么。

    只见乔枫吟回过头来,让大家伙停下手里的动作,跟他们说了临武侯答应帮他们饭馆的事情。

    大家伙儿原本心情郁闷,愁眉苦脸,不住地吐槽着今日的人和事情,一下笑逐颜开,不可置信地问她真的吗?!

    乔枫吟十分确信地点了点头。众人终于舒了口气。

    陆狄和王献来向乔枫吟告辞,乔枫吟朝他们道谢。

    陆狄不禁问起她和临武侯之间的关系。这回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本心,把话题问得疏离且客观,并不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王献也十分好奇,凭啥人家答应帮她?

    乔枫吟没有察觉陆狄背后的试探,把她和赵祈春之间的渊源一一道明。说清楚也好,省得顶着旁人不理解的目光,被人揣测,弄得心里不踏实。

    陆狄和王献这才得知一切原委。

    有一说一,这位临武侯不光长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就连说话做事也这般。陆狄想着。

    他居然以帮助重建饭馆的名义诱惑乔枫吟去他的鱼塘度假,还收她为名下的“义女”。然而,乔枫吟对这些却毫无看法,就这么答应下。

    老当益壮,这临武侯虽然对她颇好,却是说不准背后有何企图。

    仅一念间,陆狄却在心里飞速地记算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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