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衔青听到这个消息后,对沈芸道:“沈夫人,如你所见,我这会儿还有公事要办,就先告辞,等哪日有机会再登门拜访。”

    沈芸理解地点点头:“没事,公事重要,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宋衔青“嗯”了一声,抬脚朝外走去。

    柳兰絮惦记着宋衔青下属口中的“薛姨娘”,连忙跟着宋衔青离开。

    她准备向宋衔青的下属问个明白,但直接跟出去的行为会在众人面前显得不妥,便特意回头丢下一句话来掩盖住目的:“伯母,宋大人第一次上门,来者是客,得以礼相待,我去送送宋大人,把他送到大门就回来。”

    “好,去吧。”沈芸本就想让两个小辈联络一下感情,立刻同意柳兰絮的请求。

    待出了正厅,宋衔青边走边对刚才给他通报消息的下属说话:“你提到的薛姨娘,可是万香楼赵掌柜赵盛的妾室薛蔓蔓?”

    下属很确定地说了个“是”字。

    柳兰絮的猜测被肯定,她惊诧道:“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死了?”

    下属看了宋衔青一眼,表情很犹豫。

    “有什么话尽管说,她不是外人。”宋衔青看出下属避嫌的想法。

    下属这才将薛蔓蔓身死一事娓娓道来:“宋大人,那薛姨娘赤身死在她自己床上,同时她的身边还躺着一个断了气的男人,男人是赵府的小厮,他、他俩的、关、关系是……”

    下属当着柳兰絮这个官家小姐的面有点不好意思,接下来他要讲的内容有点粗俗,遂结结巴巴的将床上那点破事一笔带过,就讲个大概:“薛姨娘和那小厮背地里偷|情,不料被孙管家的儿子孙弘发现,于是孙弘对小厮痛下杀手,害死了小厮,原因则是孙弘和薛姨娘暗中为老相好。”

    “孙弘以为薛姨娘只爱他一个人,然而薛姨娘背地里和别人不清不楚,得知此事,孙弘一时怒上心头,就和那个小厮打了起来。薛姨娘怕闹出人命,挡在小厮身前阻止孙弘打人,却被孙弘失手杀死,孙弘杀死薛姨娘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手把小厮也杀掉,紧接着逃离赵府,目前不知所踪。”

    柳兰絮看他讲得绘声绘色,像是很清楚孙弘的作案流程,她狐疑地说道:“你为何这么了解细节?”

    “因为大理寺的官差从薛姨娘房里找出几个证据,通过这几个证据,就能推断出真相。”下属解释道,“第一个证据是物证,我们在薛姨娘房中找到她与小厮、孙弘来往的信件;第二个证据是人证,自赵府的赵掌柜死后,薛姨娘和孙弘偷|情的风声走漏,赵府里的下人对他俩间的事情心知肚明,能够出面作证俩人是不正当关系;第三个证据是现场的打斗痕迹,还有下人亲眼看到孙弘从薛姨娘房中跳窗逃跑。”

    “薛姨娘和孙弘是不正当关系?”柳兰絮重复一遍宋衔青下属的这句话。

    她回想起之前在赵府,发现赵掌柜的儿子和孙弘长相肖似的事情,这不得不让她当时就怀疑赵掌柜的儿子行哥儿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孙弘的亲生儿子。

    柳兰絮那时没有说出这个事情,是由于没有理由和立场去插手,便把这个事情搁置在一旁,哪知这个事情还和当下的命案扯上关系。

    宋衔青的下属这样一说,孙弘杀人的动机就很明确,几个证据摆在眼前,案子无须再审一次,早些派人捉拿逃跑的孙弘才是真。

    柳兰絮心里的疑惑被解开,一行人此刻也走到大门处,她说:“宋大人,没有长辈应允,我不便出门,只能送你到这里。”

    宋衔青:“无碍。”

    他此次突然上门拜访柳家,表面是给柳阁老提前送寿辰礼,实则是看看柳兰絮身体情况如何。柳兰絮刚中毒醒来,他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便赶来看她,见她精神气挺好,他就放心了。

    除了柳兰絮手腕上的淤青不让他放心外。

    宋衔青跨出门槛:“柳小姐,后会有期。”

    走前,宋衔青深深看了柳兰絮一眼。

    他明白,柳兰絮一旦回柳家,就很难溜出来,想再和柳兰絮见面,不知要等多久。

    “嗯,宋大人慢走。”柳兰絮说。

    宋衔青走后,柳兰絮也懒得再回正厅与柳兰惜继续口舌之辩,她想直接回自己的院子歇息,正好不远处有几个侍女在打扫园子,她从中随机挑了个人,让这个人去给伯母报她要回自己院子歇息,不便去正厅的信儿。

    叮嘱完事项,柳兰絮就朝她居住的院子走去,但是回院的路上,天色忽然大变,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现在却乌云压顶,黑漆漆的仿若无底深渊,瞧着压迫感极强。

    柳兰絮加快脚步,赶在大雨降临前,终于赶回自己的院子。

    她可以歇息一下了。

    ……

    “轰隆——”

    伴随着声势浩大的雷鸣,雨水从阴沉的天空中倾盆而下,将地面上的坑洼灌满,接着溅起点点水花。

    一个男人直挺挺踩到地上的水洼,却毫不在意鞋袜因此湿透,他动作慌乱,神色惊恐,如同被索命阎王追赶一般,在磅礴大雨里拼命奔跑。

    男人喘着粗气,长时间的奔跑让他精疲力竭,但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前所未有地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可是人终究是有极限的。

    他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迈开的弧度越来越小、越来越低,一个不察,脚尖撞到一块凸起的石头。

    男人吃痛,抱着脚尖“嘶”了一声,这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浑身脱力,重重跌倒在地上。

    一个黑影一直不紧不慢地尾随着男人,就像猫捉老鼠一般,把男人的恐惧当成玩弄的游戏。

    “不要!”

    “不要杀我!”

    男人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害怕到极端的泪水,他不顾形象地跪在地上,朝黑影使劲磕头,纵使额头被他磕得乌青,冒出鲜红的血丝,他也不曾停下。

    柳兰絮刚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场景。

    从温馨的卧房换到偏僻的郊外,只有一个原因——

    她又附身动物了。

    柳兰絮习以为常地伸出手,一双属于鸟类的翅膀随即展开。

    变成狗、蜘蛛和鹅后,她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动物附身对象:

    鸟。

    观察完自己的情况,柳兰絮把视线挪到男人的脸上,等看清楚男人的模样,她大吃一惊。

    这、这竟然是孙弘!

    她在赵府和孙弘有过一面之缘,尤其是赵掌柜的儿子和孙弘长得相像,便对孙弘的印象比较深刻,她不可能认错人。

    宋衔青的下属说孙弘杀人后潜逃,可按柳兰絮来看,现下的这副场景,怎么瞧都像是孙弘被人追杀了。

    理由有二,其一,如果追在孙弘后面人是大理寺的官兵,那应该早捉拿早归案,而不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孙弘,其二,追着孙弘的黑影穿着夜行衣,脸包裹得严严实实,哪个官兵追犯人是这种打扮?

    所以追在孙弘后面的,绝对不是大理寺的官兵,而是来取孙弘命的杀手。

    这个杀手还有点自傲,不紧不慢地跟着孙弘,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孙弘逃脱他的魔爪,和听闻里快速杀人的杀手不太一样。

    柳兰絮隐隐觉得,这个追着孙弘的杀手,不是真正的杀手。

    她想了想,把追着孙弘的黑影叫打手更加合适。

    如果打手黑影要杀孙弘,定得有个名头吧?孙弘是结仇怨被人追杀,或者干其他事情被人追杀?

    柳兰絮也不知道答案,她如今成了鸟儿,又不能下去和黑影打一场,便选择挥动翅膀,顶着磅礴大雨,不太熟练地飞向大理寺找宋衔青。

    她必须得尽管给宋衔青通风报信,她要告知宋衔青,薛蔓蔓的死有蹊跷,孙弘正在被人追杀。

    黑影对孙弘的祈求无动于衷,他与孙弘的距离越来越近,在走到孙弘面前时,他无情地拔|出腰间的长剑,长剑银光一闪,剑锋直逼孙弘脖颈。

    孙弘吓得两股颤颤,哆哆嗦嗦地往旁边一滚,嘴中的求饶并没有因躲避的动作而停下:“大爷,求求您,就饶了我这回吧,您想要什么金银珠宝,我都给你……”

    黑影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冷漠地提着长剑,准备继续进行被打断的杀人大业。

    求饶、讨好和利诱都无效,孙弘的心沉入谷底,他眼睛一闭,接着又重新睁开,眸里充斥着浓烈的不甘。

    孙弘不愿意就这样死去,他说:“是谁派你来杀我的,我可以付三倍,不,十倍,或者是二十倍的价钱来买我的命!”

    黑影还是不说话。

    孙弘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磨灭,他抬起头颅,仿佛认了命:“让我在下面做个明白鬼吧,想杀我的人是谁?”

    黑影看到孙弘平静的态度,长剑挥向他脖颈的慢了一瞬。

    孙弘根本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他不会武功,身上也没有利器,对上这个追杀他的人,他毫无胜算,可是民间还有一句话,叫做兔子急了会咬人。

    既然他的结局注定是死,不如在死前,让杀他的黑影掉一块肉!

    孙弘趁黑影手中长剑停顿的那几秒,迅速张开嘴巴,狠狠朝黑影未持剑的左手手背咬去!

    黑影结结实实受了一口,他运起内力,当即甩手,再一脚踢到孙弘的肚子上,将孙弘踢飞好几米远。

    孙弘如断了线的风筝,他软趴趴瘫倒在地,虚弱地咳出一口鲜血,对黑影恨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黑影这次不再慢悠悠对待孙弘,他把剑插回剑鞘,从身上摸出一根细小的针,他捏着这根针,手指轻轻一弹,孙弘立马瞪大眼睛,再也没有任何响动。

    雷鸣还在继续,轰隆隆的天空中,闪电连劈好几下,紫色幽光亮了亮,倒映出孙弘黝黑瞳孔里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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