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
“你是担心前往去世之人的住所会不吉祥吗？”柳兰絮看着孙管家还在冒血的左手，“这个时候，先找个地方包扎一下伤口才是最重要的，你别想那么多。”
孙管家不再犹豫：“大人说得是。”
柳兰絮看他没有坚持己见，扭头对小厮吩咐道：“你去叫位大夫来，说有人被狗咬了，伤口很重，要带好相关的药，让那位大夫来薛姨娘的院子里找我们。”
“是。”小厮马上转身，去找大夫来给孙管家看伤口。
“至于你们——”柳兰絮指着孙弘的尸体，对剩下的赵府下人说，“把他安顿好。”
柳兰絮也不清楚那只狗身上有没有狂犬病，古代又没有疫苗，要是孙管家因这事死亡，她会内疚一辈子。
柳兰絮催促孙管家：“走，别耽搁处理伤口的时间。”
宋衔青不放心柳兰絮离开他的视线，便跟上柳兰絮的步子，仵作见状，也和宋衔青一起离开这儿。
……
赵府，迎春院。
孙管家将柳兰絮三人引至薛蔓蔓院子里的小厨房内。
柳兰絮掀开水缸上的木盖，再拿起放在水缸一旁的木瓢，她舀了一勺水：“孙管家，你把左手伸出来，我用水给你清洗一下伤口，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若是忍不了，就叫出来吧。”
孙管家点头道是。
“那我往伤口上浇水了啊。”
柳兰絮把木瓢举到孙管家的左手之上，她将原本持平的木瓢往下倾斜，里面的水随即流出来。
孙管家的伤口受到外力冲击，他痛得脸色骤然惨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这里既是薛蔓蔓的生前的住所，又是薛蔓蔓死后的灵堂，孙管家不想打扰亡灵的安息，为了不让痛叫从喉咙里发出来，哪怕把嘴唇咬破出血，他也不曾松开。
“大人，大夫来了。”小厮腿脚很快，柳兰絮刚冲完孙管家左手上的血迹，他就带着大夫走进来。
大夫是个蓄着白须的老人，他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大药箱，似是小厮催得狠，他走急了，进门后哼哧哼哧地喘好一会儿的气。
大夫把药箱放在桌案上，找了个位置让孙管家坐下。
血迹被水冲走，让众人清楚地看到孙管家那只皮开肉绽的左手。那只左手伤势极其严重，甚至肉窟窿下的白骨都露了出来，总之瞧着十分惨不忍睹。
大夫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恐怖的伤口，他从药箱里掏出调好的药粉和干净布条，给孙管家小心翼翼包扎好伤口后，又把了孙管家脉，再配几副口服的药以促进伤口恢复。
弄完伤口，宋衔青打算带着柳兰絮和仵作离开赵府，但被孙管家叫住。
“三位大人，旁边就是薛姨娘的灵堂，来都来了，你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眼再走？”
柳兰絮一听薛蔓蔓的灵堂在旁边，她唏嘘不已。
前些日子薛蔓蔓还跟她发生争执，现下却变成冷冰冰的尸体，还真是世事无常，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降临。
柳兰絮答应下来：“行，我去看一眼再走。”
宋衔青对此没有意见，柳兰絮想看，那他跟着她即可。
孙管家带着柳兰絮出了小厨房，再绕过两个廊道，众人眼前赫然出现一个花厅。
花厅的正中央摆放得有一口棺材，棺材周边白布高挂，正首还有一个“奠”字，“奠”字下面是一个桌案，桌案上矗立着两根跳动昏黄火点的白蜡烛，在这两根白蜡烛的中间，还插有三根缭绕着烟雾的细长檀香。
这里就是薛蔓蔓的灵堂。
柳兰絮迈出脚，她刚踏进灵堂，就听见一道“咯吱”声，她寻声望去，灵堂侧面的一个窗户正大开着。
她才从外面进来，外面的天气正好，根本没有能吹动窗户的风，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发觉到她进灵堂，赶紧从窗户跳出去了！
那个人为什么看到她进来就跑？莫不是心虚，做了亏心事？
柳兰絮立即喊道：“有个反常的人，快去追他！他从侧面的窗户跑了！”
孙管家身后跟着几位小厮，他赶忙挥手，让小厮们去抄近路包围灵堂外的窗户。
宋衔青也没有闲着，他快速越过侧面的窗户，没想到在窗户底下意外发现一串脚印，他跟着足迹一路走，最后和赵府的小厮两面夹击，总算捉到那个行为鬼鬼祟祟的人。
宋衔青将此人的手臂反扣，把他带回灵堂里。
柳兰絮盯着这个面容硬朗的男人，盘问道：“你是谁？为何看见我们就跑？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男人不着痕迹地瞥一眼孙管家，他愤恨道：“你管我是谁，都给我去死吧！”
男人旋身一踢，膝盖狠狠砸向宋衔青的小腹，他借着宋衔青躲避的机会，挣脱掉宋衔青对他手臂的控制。
紧接着，男人从腰间摸出数把柳叶形飞刀，他手腕一甩，这些飞刀鱼贯而出，像天女散花一样冲向灵堂里的众人。
柳兰絮立刻拉着身边的孙管家和仵作往外跑，但飞刀和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柳兰絮眼见飞刀要扎到身上，她暗道不妙，没想到孙管家陡然说：“快蹲下！”
事发突然，柳兰絮和仵作俩人都不会武功，立马选择听话蹲下。
“咻——”
柳兰絮才蹲下，就有几把飞刀扎在门板上。
她估算了一下高度，如果她没蹲下，飞刀恰好能扎透她的背心，让她成为一个筛子。
太可怕了！
她上辈子虽然是警察，但隶属于刑侦那块，不参与追捕犯罪嫌疑人的行动，只会几招近身格斗术，她比比逻辑推理还行，若是比武艺，她不得输得老惨？
现如今宋衔青分身乏术，多亏有孙管家帮忙，不然她小命真得交代在这里！
柳兰絮不敢拖延时间，她想蹲着跑到门外躲避飞刀，孙管家却告诫道：“别出去！”
柳兰絮迅速收回脚，恰逢此时，她面前的地板上多出一把飞刀。
柳兰絮提心吊胆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情况。
男人站在棺材上，手中动作不停，飞刀像流星一样被他甩到各处，一些小厮反应不及，中刀后砰砰倒地，地上瞬间多出几具尸体。
柳兰絮再看向宋衔青那边，宋衔青掀翻了摆有蜡烛的桌案，灵堂顿时灰尘四散，柳兰絮只模模糊糊看到宋衔青把桌案当盾牌挡在身前。
柳兰絮松了一口气，宋衔青没事就好。
孙管家指挥柳兰絮和仵作二人找藏身之处：“不要站起来，快点往右边爬，那里有个架子，躲在架子后面！”
柳兰絮按照孙管家的安排，心惊肉跳地爬到架子后面。
架子上放着琳琅满目的瓷器，这些瓷器没能幸免于难，全部被男人甩出的飞刀扎到。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柳兰絮的头顶此起彼伏，碎片哗啦啦滚落在地，有一些还迸到柳兰絮的脸上，给柳兰絮的脸留下两三条浅浅的划痕。
仵作就蹲在柳兰絮的身边，他的脸自然也被碎片波及到。他干脆利落地脱掉外衫，两只手当作横梁，把外衫撑在他和柳兰絮的头上，避免脸被碎片划伤。
“多谢。”柳兰絮感激道。
仵作拿出外衫遮头，就已经耗费大量心神。他不会武功，没经历过命悬一线是什么滋味，被这个场面吓得个半死，即使他经常和死人打交道。
别人死，他对此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自己死则不一样，就如同石头砸在别人身上，自己不懂什么叫疼，但砸到自己身上，才设身处地明白什么叫疼。
仵作抖着嘴唇，半天没说出话。
孙管家没和柳兰絮藏在一处，柳兰絮还惦记着孙管家的安危，她将头顶的外衫扒出一条缝隙，通过这条缝隙来打量四周。
她观望一圈，看到孙管家在不远处的一个柜子后面躲着。
确定孙管家没有生命威胁后，柳兰絮把目光重新放到灵堂的中央。
现在灰尘已经没有了，她看见宋衔青用脚尖勾起掉落在地上的几把飞刀，然后手持飞刀，将其弹了出去。
男人当即将甩飞刀改为接飞刀，就在他改变动作的一刹那，宋衔青拽起桌腿，把桌子甩至半空中，他飞快地踢了一脚桌案，让桌案对着男人砸去。
桌案近在眉睫，男人无处可逃，他握住飞刀，用力地刺向桌案中心，再旋转一圈飞刀，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桌案四分五裂，木质碎片刮破四周挂着的白布，最终和白布一起落到血肉横飞的地上。
男人握紧飞刀往前刺，不料刺了个空！
宋衔青消失在了桌案后面！
男人一惊，后知后觉宋衔青扔桌案是声东击西，他连忙转身，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带着劲风的拳头落到男人的背心处！
男人被这股力道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股猩甜液体霎时涌上喉头，接而嘴里喷出长长的一道鲜血！
宋衔青使出十成的力道，再斜勾一拳，直接打在男人脆弱的侧腹部。
男人嘴里再次喷出长长的一道鲜血，他“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
宋衔青平静地站在男人身边。
柳兰絮从架子后面走出来，她蹲下｜身，合上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厮的眼睛。
死这么几条无辜的人命，柳兰絮明白，宋衔青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极力压抑着磅礴怒火。
柳兰絮能理解宋衔青，因为她也一样。
这种时候，宋衔青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将凶手绳之以法，所以柳兰絮第一句不是问宋衔青还好不好。
她走向男人，无视脏兮兮的血液，手指捏住男人的下巴，逼问道：“是你杀的孙弘？”
男人调笑：“挺在意他？怎么，你爱慕他？”
“啪！”
柳兰絮抬手给了男人一耳光。
她视线落在男人的左手，上面恰好有两道牙印。
那是人咬出来的印子。
刚才男人和宋衔青交战，她便看到了。
“不会说话，你这张嘴就别要了。”柳兰絮冷厉地说。
男人“呵呵”两声，并不在意柳兰絮的威胁：“你很想知道我杀孙弘的原因？也罢，那就让你知道吧。”
“我叫秦奕。”男人说，“是赵府里的一名护院。”
怪不得男人会一身武艺。
柳兰絮：“继续讲。”
秦奕慢吞吞道：“……我倾慕蔓蔓，但蔓蔓不知晓此事。”
柳兰絮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名，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蔓蔓？”
“就是你想的那个蔓蔓，薛蔓蔓，薛姨娘。”秦奕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他木然地说，“我知道蔓蔓和孙弘、贺温私底下有见不得光的关系。”
柳兰絮记得宋衔青的下属说过，薛蔓蔓是和一个小厮偷｜情，却被旧情｜人孙弘发现此事，孙弘便和小厮大打出手，导致薛蔓蔓和小厮双亡。
她想确定秦奕口中的贺温是不是那个和薛蔓蔓偷｜情的小厮：“贺温？与薛姨娘有感情牵扯的那个小厮？”
秦奕：“没错。”
“后来呢？后来孙弘杀死了你的心上人，你就去追杀孙弘，以报仇雪恨？”
听到柳兰絮的猜测，秦奕眼珠动了一下：“是。”
柳兰絮没想到杀死孙弘的黑影这么容易就送上门来，她有点不敢确信，可秦奕左手有牙印，而且武器是飞刀，那么使用银针也不难，这两样证据摆在柳兰絮面前，纵使柳兰絮有几分怀疑，但也无从反驳。
不管秦奕是不是黑影，他都得进大理寺，原因则是秦奕害死了几条人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柳兰絮：“你得跟我们进大理寺一趟。”
“孙管家，劳烦你收拾一下这里。”柳兰絮没了待在薛蔓蔓灵堂看一看的心思。
孙管家点头：“不劳烦，应当的。”
宋衔青伸出手，准备拽起秦奕，门外却忽然冒出个大声喊叫的姑娘。
“秦奕没有杀孙弘！我有证据，证明他不是杀人凶手！”
孙管家不再犹豫：“大人说得是。”
柳兰絮看他没有坚持己见，扭头对小厮吩咐道：“你去叫位大夫来，说有人被狗咬了，伤口很重，要带好相关的药，让那位大夫来薛姨娘的院子里找我们。”
“是。”小厮马上转身，去找大夫来给孙管家看伤口。
“至于你们——”柳兰絮指着孙弘的尸体，对剩下的赵府下人说，“把他安顿好。”
柳兰絮也不清楚那只狗身上有没有狂犬病，古代又没有疫苗，要是孙管家因这事死亡，她会内疚一辈子。
柳兰絮催促孙管家：“走，别耽搁处理伤口的时间。”
宋衔青不放心柳兰絮离开他的视线，便跟上柳兰絮的步子，仵作见状，也和宋衔青一起离开这儿。
……
赵府，迎春院。
孙管家将柳兰絮三人引至薛蔓蔓院子里的小厨房内。
柳兰絮掀开水缸上的木盖，再拿起放在水缸一旁的木瓢，她舀了一勺水：“孙管家，你把左手伸出来，我用水给你清洗一下伤口，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若是忍不了，就叫出来吧。”
孙管家点头道是。
“那我往伤口上浇水了啊。”
柳兰絮把木瓢举到孙管家的左手之上，她将原本持平的木瓢往下倾斜，里面的水随即流出来。
孙管家的伤口受到外力冲击，他痛得脸色骤然惨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这里既是薛蔓蔓的生前的住所，又是薛蔓蔓死后的灵堂，孙管家不想打扰亡灵的安息，为了不让痛叫从喉咙里发出来，哪怕把嘴唇咬破出血，他也不曾松开。
“大人，大夫来了。”小厮腿脚很快，柳兰絮刚冲完孙管家左手上的血迹，他就带着大夫走进来。
大夫是个蓄着白须的老人，他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大药箱，似是小厮催得狠，他走急了，进门后哼哧哼哧地喘好一会儿的气。
大夫把药箱放在桌案上，找了个位置让孙管家坐下。
血迹被水冲走，让众人清楚地看到孙管家那只皮开肉绽的左手。那只左手伤势极其严重，甚至肉窟窿下的白骨都露了出来，总之瞧着十分惨不忍睹。
大夫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恐怖的伤口，他从药箱里掏出调好的药粉和干净布条，给孙管家小心翼翼包扎好伤口后，又把了孙管家脉，再配几副口服的药以促进伤口恢复。
弄完伤口，宋衔青打算带着柳兰絮和仵作离开赵府，但被孙管家叫住。
“三位大人，旁边就是薛姨娘的灵堂，来都来了，你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眼再走？”
柳兰絮一听薛蔓蔓的灵堂在旁边，她唏嘘不已。
前些日子薛蔓蔓还跟她发生争执，现下却变成冷冰冰的尸体，还真是世事无常，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降临。
柳兰絮答应下来：“行，我去看一眼再走。”
宋衔青对此没有意见，柳兰絮想看，那他跟着她即可。
孙管家带着柳兰絮出了小厨房，再绕过两个廊道，众人眼前赫然出现一个花厅。
花厅的正中央摆放得有一口棺材，棺材周边白布高挂，正首还有一个“奠”字，“奠”字下面是一个桌案，桌案上矗立着两根跳动昏黄火点的白蜡烛，在这两根白蜡烛的中间，还插有三根缭绕着烟雾的细长檀香。
这里就是薛蔓蔓的灵堂。
柳兰絮迈出脚，她刚踏进灵堂，就听见一道“咯吱”声，她寻声望去，灵堂侧面的一个窗户正大开着。
她才从外面进来，外面的天气正好，根本没有能吹动窗户的风，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发觉到她进灵堂，赶紧从窗户跳出去了！
那个人为什么看到她进来就跑？莫不是心虚，做了亏心事？
柳兰絮立即喊道：“有个反常的人，快去追他！他从侧面的窗户跑了！”
孙管家身后跟着几位小厮，他赶忙挥手，让小厮们去抄近路包围灵堂外的窗户。
宋衔青也没有闲着，他快速越过侧面的窗户，没想到在窗户底下意外发现一串脚印，他跟着足迹一路走，最后和赵府的小厮两面夹击，总算捉到那个行为鬼鬼祟祟的人。
宋衔青将此人的手臂反扣，把他带回灵堂里。
柳兰絮盯着这个面容硬朗的男人，盘问道：“你是谁？为何看见我们就跑？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男人不着痕迹地瞥一眼孙管家，他愤恨道：“你管我是谁，都给我去死吧！”
男人旋身一踢，膝盖狠狠砸向宋衔青的小腹，他借着宋衔青躲避的机会，挣脱掉宋衔青对他手臂的控制。
紧接着，男人从腰间摸出数把柳叶形飞刀，他手腕一甩，这些飞刀鱼贯而出，像天女散花一样冲向灵堂里的众人。
柳兰絮立刻拉着身边的孙管家和仵作往外跑，但飞刀和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柳兰絮眼见飞刀要扎到身上，她暗道不妙，没想到孙管家陡然说：“快蹲下！”
事发突然，柳兰絮和仵作俩人都不会武功，立马选择听话蹲下。
“咻——”
柳兰絮才蹲下，就有几把飞刀扎在门板上。
她估算了一下高度，如果她没蹲下，飞刀恰好能扎透她的背心，让她成为一个筛子。
太可怕了！
她上辈子虽然是警察，但隶属于刑侦那块，不参与追捕犯罪嫌疑人的行动，只会几招近身格斗术，她比比逻辑推理还行，若是比武艺，她不得输得老惨？
现如今宋衔青分身乏术，多亏有孙管家帮忙，不然她小命真得交代在这里！
柳兰絮不敢拖延时间，她想蹲着跑到门外躲避飞刀，孙管家却告诫道：“别出去！”
柳兰絮迅速收回脚，恰逢此时，她面前的地板上多出一把飞刀。
柳兰絮提心吊胆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情况。
男人站在棺材上，手中动作不停，飞刀像流星一样被他甩到各处，一些小厮反应不及，中刀后砰砰倒地，地上瞬间多出几具尸体。
柳兰絮再看向宋衔青那边，宋衔青掀翻了摆有蜡烛的桌案，灵堂顿时灰尘四散，柳兰絮只模模糊糊看到宋衔青把桌案当盾牌挡在身前。
柳兰絮松了一口气，宋衔青没事就好。
孙管家指挥柳兰絮和仵作二人找藏身之处：“不要站起来，快点往右边爬，那里有个架子，躲在架子后面！”
柳兰絮按照孙管家的安排，心惊肉跳地爬到架子后面。
架子上放着琳琅满目的瓷器，这些瓷器没能幸免于难，全部被男人甩出的飞刀扎到。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柳兰絮的头顶此起彼伏，碎片哗啦啦滚落在地，有一些还迸到柳兰絮的脸上，给柳兰絮的脸留下两三条浅浅的划痕。
仵作就蹲在柳兰絮的身边，他的脸自然也被碎片波及到。他干脆利落地脱掉外衫，两只手当作横梁，把外衫撑在他和柳兰絮的头上，避免脸被碎片划伤。
“多谢。”柳兰絮感激道。
仵作拿出外衫遮头，就已经耗费大量心神。他不会武功，没经历过命悬一线是什么滋味，被这个场面吓得个半死，即使他经常和死人打交道。
别人死，他对此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自己死则不一样，就如同石头砸在别人身上，自己不懂什么叫疼，但砸到自己身上，才设身处地明白什么叫疼。
仵作抖着嘴唇，半天没说出话。
孙管家没和柳兰絮藏在一处，柳兰絮还惦记着孙管家的安危，她将头顶的外衫扒出一条缝隙，通过这条缝隙来打量四周。
她观望一圈，看到孙管家在不远处的一个柜子后面躲着。
确定孙管家没有生命威胁后，柳兰絮把目光重新放到灵堂的中央。
现在灰尘已经没有了，她看见宋衔青用脚尖勾起掉落在地上的几把飞刀，然后手持飞刀，将其弹了出去。
男人当即将甩飞刀改为接飞刀，就在他改变动作的一刹那，宋衔青拽起桌腿，把桌子甩至半空中，他飞快地踢了一脚桌案，让桌案对着男人砸去。
桌案近在眉睫，男人无处可逃，他握住飞刀，用力地刺向桌案中心，再旋转一圈飞刀，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桌案四分五裂，木质碎片刮破四周挂着的白布，最终和白布一起落到血肉横飞的地上。
男人握紧飞刀往前刺，不料刺了个空！
宋衔青消失在了桌案后面！
男人一惊，后知后觉宋衔青扔桌案是声东击西，他连忙转身，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带着劲风的拳头落到男人的背心处！
男人被这股力道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股猩甜液体霎时涌上喉头，接而嘴里喷出长长的一道鲜血！
宋衔青使出十成的力道，再斜勾一拳，直接打在男人脆弱的侧腹部。
男人嘴里再次喷出长长的一道鲜血，他“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
宋衔青平静地站在男人身边。
柳兰絮从架子后面走出来，她蹲下｜身，合上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厮的眼睛。
死这么几条无辜的人命，柳兰絮明白，宋衔青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极力压抑着磅礴怒火。
柳兰絮能理解宋衔青，因为她也一样。
这种时候，宋衔青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将凶手绳之以法，所以柳兰絮第一句不是问宋衔青还好不好。
她走向男人，无视脏兮兮的血液，手指捏住男人的下巴，逼问道：“是你杀的孙弘？”
男人调笑：“挺在意他？怎么，你爱慕他？”
“啪！”
柳兰絮抬手给了男人一耳光。
她视线落在男人的左手，上面恰好有两道牙印。
那是人咬出来的印子。
刚才男人和宋衔青交战，她便看到了。
“不会说话，你这张嘴就别要了。”柳兰絮冷厉地说。
男人“呵呵”两声，并不在意柳兰絮的威胁：“你很想知道我杀孙弘的原因？也罢，那就让你知道吧。”
“我叫秦奕。”男人说，“是赵府里的一名护院。”
怪不得男人会一身武艺。
柳兰絮：“继续讲。”
秦奕慢吞吞道：“……我倾慕蔓蔓，但蔓蔓不知晓此事。”
柳兰絮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名，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蔓蔓？”
“就是你想的那个蔓蔓，薛蔓蔓，薛姨娘。”秦奕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他木然地说，“我知道蔓蔓和孙弘、贺温私底下有见不得光的关系。”
柳兰絮记得宋衔青的下属说过，薛蔓蔓是和一个小厮偷｜情，却被旧情｜人孙弘发现此事，孙弘便和小厮大打出手，导致薛蔓蔓和小厮双亡。
她想确定秦奕口中的贺温是不是那个和薛蔓蔓偷｜情的小厮：“贺温？与薛姨娘有感情牵扯的那个小厮？”
秦奕：“没错。”
“后来呢？后来孙弘杀死了你的心上人，你就去追杀孙弘，以报仇雪恨？”
听到柳兰絮的猜测，秦奕眼珠动了一下：“是。”
柳兰絮没想到杀死孙弘的黑影这么容易就送上门来，她有点不敢确信，可秦奕左手有牙印，而且武器是飞刀，那么使用银针也不难，这两样证据摆在柳兰絮面前，纵使柳兰絮有几分怀疑，但也无从反驳。
不管秦奕是不是黑影，他都得进大理寺，原因则是秦奕害死了几条人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柳兰絮：“你得跟我们进大理寺一趟。”
“孙管家，劳烦你收拾一下这里。”柳兰絮没了待在薛蔓蔓灵堂看一看的心思。
孙管家点头：“不劳烦，应当的。”
宋衔青伸出手，准备拽起秦奕，门外却忽然冒出个大声喊叫的姑娘。
“秦奕没有杀孙弘！我有证据，证明他不是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