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林婉儿的声音传来。

    “不好了,太子被人抓走了。”

    我喝着茶,差点没呛到。

    李承泽倒是淡定,“怎么回事。”

    林婉儿有些踌躇,最终还是说了,“是我爹找的人想考验范闲,他们没见过范闲,错把太子当作范闲抓走了。”

    “林相。”李承泽慢条斯理的吐出这两个字。

    “二表哥,你要不带上点人先把三表哥救回来。”林婉儿无奈的说道。

    李承泽一点都不着急,竖起两根手指轻轻摇了摇,“不必,即是林相的人,他们必定不会伤害太子,反倒是我带的人手里没个轻重伤了林相的人,那就不好了。”

    正说着,范闲也和范若若一起回来了。

    林婉儿将发生的事向范闲重复了一遍,范闲微微皱了皱眉,最后带上大宝、范思辙还有叶灵儿一起先回去了,范闲要亲自去见林相。

    李承泽思索片刻,随机下定主意,朝我试了个眼色,我立即会意。

    “既然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那我和李承泽也先回去了,婉儿你和若若也早些回去。”我浅浅一笑,对着林婉儿和范若若说道。

    “好,月儿还有二表哥,你们回去路上小心些。”林婉儿点了点头,目送我们二人上了马车离开。

    “去救太子?”我坐在马车上,这么猜想到。

    李承泽气定神闲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朝我竖起了大拇指,“这个救字,用的绝妙。”

    “必安,我们去救太子。”李承泽对驾马的谢必安吩咐道。

    “是。”谢必安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太子在哪儿?”我狐疑的问道。

    李承泽颇为淡然的摇了摇头,“不知。”

    “不过既是林相的人抓走的,好查。”

    “那谢必安知道要去哪儿?”

    “不知啊,先回城他应当知道,回城再说。”

    我很是汗颜,他们主仆二人还真是,如出一辙。

    消息传来的极快,不多时便查处了太子在何处,谢必安即刻驾着马车前往。

    到了那偏院内,竟还有人在门口拦着。

    李承泽抬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低低出声说道:“必安。”

    倏地,我听见一阵阵细微的刀剑割破肌肤的声音。

    “都处理好了,殿下。”谢必安恭敬地对李承泽说。

    “不错。”

    我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我抬手拍了拍李承泽的手背,“我可以看了吗。”

    李承泽没有立刻放下手,反倒问我:“有人死了,地上有血,你怕不怕。”

    “不怕。”我如是说道。

    “考虑好些,要是反悔了我先送你回马车上候着。”

    “哎呀,不怕不怕。”

    接着,我感受到李承泽的手缓缓离开了我的眼睛,我的视线恢复了一片光亮。

    我睁开眼,便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具尸体,鲜血流的满地都是,想必都是谢必安刚刚的手笔。

    我倒还好,不算太怕,刚刚鼻尖萦绕的刺鼻的血腥味儿早就诠释了一切。

    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一瞬又关上了,想必是已经发现外面的情况了。

    又过了片刻,房门再次打开,走出了一个人,从地上捡了把剑,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走了近些,谢必安飞身跃起,出剑,将那人的剑给斩断了。

    “谢必安。”

    那人竟是范闲。

    范闲缓缓转过身,看着谢必安的眼神有些严肃。

    “听说你文武双全。”谢必安尾音微微上扬,是好奇的意思。

    范闲勾了勾唇,“下回咱俩换把剑试试。”

    李承泽背着手走出去,“你别怪他。”

    我也探了头,迈过地上的尸体,走到李承泽身边,冲范闲挥了挥手。

    “不是吧,你俩怎么又在。”范闲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俩。

    “有些巧对吧。”我咧着嘴一笑。

    李承泽也扬起了唇,含笑道:“谢必安天生冷脸,对我都没有好话。”

    范闲皮笑肉不笑弯了弯嘴角。

    “没想到,你来。”李承泽开始演了起来。

    范闲倒也配合,“我也没想到你来。”

    李承泽侧脸看了眼屋内,上前一步,靠近范闲,低声道:“别听屋里那位的,总是话说的好听。”

    范闲一歪头,“我什么都没听见。”

    “进去看看。”李承泽拍拍范闲的胳膊,迈着步子朝屋内走去。

    我也学着李承泽的样子拍了拍范闲,背着手,跳过地上的尸体跟着李承泽进去。

    “地滑,慢点走。”范闲淡淡说道。

    进到屋内,太子来回踱步,林若甫和袁宏道隔着一小段距离站着,没有说话。

    李承泽一进去便直直跪下,拱手行礼,“小王救驾来迟,太子殿下赎罪。”

    我柔柔的朝林相笑了笑,继而才转向太子,福身道:“臣女救驾来迟,太子殿下赎罪。”

    李承乾手揣在袖子里,看着我和李承泽二人,眉心微蹙,“你们两个这是什么章程啊。”

    李承泽起身,我也随即直起了身子。

    “听闻太子殿下被人劫持,心急如焚,故带谢必安前来营救。”李承泽开门见山道。

    李承乾抬起手指了指我,表情颇为无语,“那她呢,你还带着她来营救我。”

    “我?”我也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我自是得知太子殿下被人劫持,心急火燎,特请求二皇子殿下带我一同前来营救太子殿下。”

    李承乾撇了撇嘴,无话可说。

    “太子殿下不必担心,这门外的匪徒,已经被谢必安杀绝了。”李承泽目光落在李承乾脸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是没说出一句话。

    李承泽又转身看向林相,“林相也是来救人啊。”

    林若甫眨了眨眼,微微颔首,“哦,我路过。”

    “门外匪徒可认识。”李承泽垂眸问道。

    林若甫一脸无辜摇了摇头,“从未见过。”

    “那就好,我还担心谢必安出手没个分寸,伤了自己人呢。”李承泽直直看着林若甫。

    林若甫挂起一抹笑来,“二殿下宅心仁厚,叫人赞叹哪。”

    李承泽拱了下手,浅笑道:“哪有。”

    “既然太子之危已解,老夫就先行告辞。”林若甫朝着李承乾略施一礼,又转身朝李承泽和我施了一礼,迈着步子离开了。

    “时时刻刻盯着我呀。”李承乾玩味的笑道。

    李承泽一本正经,“殿下为国之储君,又是兄弟,敢不尽心尽力,护持殿下安全吗。”

    “好一番兄弟情深哪,听的我好生感动啊。”李承乾这话说的讽刺。

    李承泽眨了下眼,“臣的本分。”

    “不过太子殿下请放心,这京都城内,什么事都有,我替太子瞧着,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李承泽此话说的意有所指。

    李承乾听了竟笑了下,一本正经道:“那我可放心了。”

    “不如我送太子殿下回东宫。”

    “求之不得。”

    李承乾撂下这话,抬脚走向了屋外。

    李承泽看了我一眼,牵起我的手跟在李承乾身后走了出去。

    李承乾回头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在我们牵着的手上,表情极为精彩。

    李承乾将头转了过去,嗤笑一声。

    “太子殿下为何无故发笑。”我明知故问。

    “夫妻同心,感人至深啊。”李承乾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这语调,很是少见。

    定是戳中他心中痛楚了。

    “那就承蒙太子殿下吉言了。”李承泽笑的顽劣。

    庆国大军大破北齐,北齐派使团前往庆国求和,东夷城也派遣了一批使臣携带一批重礼前来赔罪。

    据说那北齐派来的可是文坛大家庄墨韩庄先生,一入京都,不少学子慕名前往拜师。

    不过这庄先生自入京都以来,并未出过住处,也没有参与两国谈判,不知意欲何为。

    谈判的最终结果以庆国将司理理以及大魔头肖恩送回北齐换回言冰云而告终。

    鸿胪寺谈判成功,陛下特地在祈年殿设宴,君臣同庆,还邀请北齐以及东夷使臣作陪。

    李承泽这边,谢必安抱着剑站在一旁,看着自家殿下吃着火锅,颇为无奈。

    “问过了,酉时左右可以入席,殿下你如此这般吃喝,宴席上又怎能吃得下去啊。”

    李承泽又夹了一筷子牛肉在锅中涮了涮,牛肉变色正是最嫩滑爽口之时,李承泽蘸了蘸碗里的料汁,一口塞进了嘴里,烫的直吸气。

    嚼了两口,鼓着腮帮子道:“这样的宴席,就是喝酒,唱赞歌,怎么能吃得饱。”

    谢必安叹了口气,赞同的表示,“也是,这样的宴席,也是走走过场,殿下你实在没必要特地去。”

    李承泽又在锅里夹了筷子菜,“范闲初次的差事办成了,我自然该当面祝贺他一声啊。”

    “这范闲不是已经入了太子门下吗。”谢必安这么说道。

    李承泽满脸无所谓,耸耸肩,又夹了一大筷子青菜放进了锅里,“谁跟你说的。”

    “不然太子怎么会让他去和北齐使团谈判。”

    “范闲这样的人物,太子收服不了的。”

    李承泽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又继续道:“我和范闲见的不多,却如遇知己,范闲啊,性子跟我一样,不是甘居人下的。”

    谢必安听完竟弯唇浅浅笑了笑。

    “诶,去把秦月叫上,晚上一同前往祈年殿,再问问她要不要先来吃点,若是来我就慢些吃,等她。”李承泽抬抬筷子,吩咐道。

    谢必安表情更加无奈,只得答上一声,“是。”

    殿下怎么赴宴还拖家带口的,这还没成亲呢,要是成亲了还得了。

    我正在屋内练字,谢必安来了。

    “秦小姐,殿下邀你一起赴宴祈年殿,还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殿下在吃火锅,他说你如果饿了他就慢些吃等你。”

    我低头看了眼沾了墨汁的手和衣服,笑着对谢必安说,“我不饿,他自己慢慢吃吧,稍等我片刻,我换身衣服。”

    我换好衣服,梳妆好,坐上马车,接上李承泽,时间刚刚好出发入宫。

    手上的墨汁没有完全洗掉,我漫不经心的搓着手上的墨汁印,问李承泽,“此次谈判怎么会派范闲去,他不是太常寺协律郎吗,怎么又到鸿胪寺去了。”

    李承泽睨着眼看着我的动作,“你方才在家中练字。”

    “正是如此。”我举起手给李承泽展示了一下,“时间紧没洗干净,赴完宴回府用温水泡泡再用上些皂角就能洗掉了。”

    李承泽抓住我举在空中的手看了看,略带嫌弃的说道:“练字把手练的如此脏的,也只有你了。”

    “本小姐乐意。”我抽回手,表情有些欠揍,“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正准备回答。”李承泽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下我的脑门儿,“自然是太子的手笔。”

    “范闲又不可能归顺在他门下,他这是玩的哪一手。”我撇了撇嘴,不理解。

    李承泽含笑轻轻摇了摇头。

    到了祈年殿门口,参宴之人皆需接受例行检查。

    一袭白色锦衣不停从身上掏出瓶瓶罐罐的不正是范闲吗。

    李承泽抱着胳膊走上前去,“范闲。”

    范闲闻声回头,手里动作没停,“殿下,还有秦姑娘,二位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我浅浅一笑,挑了挑眉。

    辛其物和侍卫见到来人赶忙行礼。

    李承泽微微颔首,问范闲,“这是哪一出啊。”

    李承泽瞧着好奇,俯身从矮几上拿起一个看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别碰,我自个儿调的毒药,宴席里不让带。”

    李承泽微微皱了下眉,将东西扔回桌上,有意思的说道:“真不愧是费介的徒弟,毒的死人吗。”

    “那当然。”范闲仰着头说道。

    “给我一包。”李承泽倒是说得快。

    “不成。”范闲拒绝的也快。

    “拿给我一包。”我见缝插针。

    “也不成。”范闲颇为无语,“你们两个…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承泽微努着嘴,点了下头,又问:“为什么。”

    “回头陛下跟太子那边出了事儿,我这儿没法交代。”范闲说的不无道理。

    “也是,那算了。”李承泽轻叹一口气,垂眸道。

    “那为什么不能给我。”我真的很想要一包,费介用毒极妙,范闲作为他的嫡传弟子必然差不到哪里去。

    范闲要崩溃了,“大小姐,你和殿下同心,保不了你就亲自上阵去毒太子了。”

    我也努了下嘴,“说的也是,那你给我一包毒不死人的呗。”

    “不给。”

    “卖给我。”

    “不卖。”

    “行吧。”我也叹了口气。

    范闲无语至极,“大小姐,你玩什么不好,玩毒要做甚,贩毒是违法的。”

    “什么。”

    “没什么。”范闲嘟囔道。

    “范闲。”李承泽嘴角含笑,“你这次立功不小前途无量,恭喜。”

    “多谢殿下。”范闲朝李承泽一拱手。

    “平时多走动,朝堂里我也能帮你些。”

    “多谢。”

    李承泽脸上还挂着笑,突然瞥到一旁的辛其物,笑容骤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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