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桑阮陎去了临近的河边。

    洗到一半才发现,这血洗不干净。

    她熬到夜半,脱了两件沾血的衣服。

    点火,烧了。

    许是杀了人,这夜她睡得很安稳,一早醒来就精神焕发地跳上了屋顶。

    她摊开掌心,捏了个诀,一面巴掌大的圆镜显现出来,闪着淡淡的白光。

    这通灵镜,能千里传音,分单人口令和多人口令。

    桑阮陎手施下法力,嘴里念道:“天谕双刀,举世无双。”

    【好离谱又中二的口令】

    【好家伙,不需要电和网的语音群聊】

    【话说,桑阮陎多大啦】

    【女鹅明日正好九十九岁】

    【死去的那年,刚好是百岁生辰】

    【所以现在是原作正文开始前一年呗】

    “……”

    至于聊这么沉重的话题?

    口令渗入镜内,镜面亮起,很快传来一道道声音:

    “不是说王长孙要来退婚的吗,怎么还没消息?”

    “瓜子儿都准备好了,人还没到?”

    “我还等着嘲笑呢。”

    “我还等着看戏呢。”

    “我还等着助威呢。”

    “……”

    桑阮陎手捏起拳头,同镜面近在咫尺——

    “喂,今天的议论主角不应该是十九王子吗?”

    她收了拳头。

    片刻,话题转了:

    “没想到啊,他竟是个断袖!”

    “天神,十九不是一直都在各处招桃花吗,敢情所有情债都是男子!”

    “这才是大戏啊诸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

    这句,似乎是商绪的声音。

    出卖得够彻底。

    【白十九:你们都了不起都清高】

    【白十九:我裂开了】

    【商绪:我没说是师姐说的!】

    【商绪嘴好贱啊,怪不得跟桑阮陎是一路的】

    桑阮陎好笑地听了半晌。

    之后不知怎的,话题又转了:

    “后山死人了听说了不?”

    “啊!好像是被崔师叔发现的。”

    “啊,这边好热闹,都过来看看啊!”

    桑阮陎:“?”

    哦豁,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脑海的记忆里,师尊对她一直都不喜,甚至是厌恶,挨过不少责罚。

    有这个机会,师尊会不会将他赶出天谕山?

    如果真是这样——

    那可就太好了。

    她要跑到一个世外桃源,在山间过完余生,没有杀伐争端,没有血腥屠戮。

    甚好,甚好。

    光明的前路仿佛在向她招手。

    桑阮陎收了镜子,跳下屋顶。

    半路,撞见了不少人,一个个匆匆忙忙。

    她入了人群,这才听到议论说:死的是一位柔兰的求学者,叫什么繁洛的。

    人是前夜死的,死状凄惨,脸皮被剥落。

    哦,弄错了,白高兴一场。

    但看个热闹也是可以的。

    后山竹林,乌泱泱围满了人。

    桑阮陎刚拨开人群探头,不远处急促的脚步声纷沓而至。

    她身边几位九院弟子先看了过去。

    “掌门来了。”

    “七年啊,掌门终于出关了!”

    “也真是时候啊。”

    喧闹声顿止,离着最近的五院掌教崔恕微微欠身,“惊扰师兄了。”

    出关后的露面,诸位弟子齐齐跪地俯首,行了拜礼。

    竹林陷入了沉寂。

    沈烬不疾不徐地走近了。

    桑阮陎忍不住抬了头。

    沈烬模样颇是年轻,身形高挑,剑眉凤目,一袭青衣尽显清冷之态。

    这师尊啊,虽说为人不咋滴,可长相是真好看呐。

    果然,不止她一个人这样觉得,转眼弹幕弹了出来:

    【我可以吃师尊的颜吗】

    【+10086】

    【可是沈烬真的很坏哎,脸越俊心越坏是真理么】

    【师尊长了张男主脸啊】

    半晌,崔恕打破了寂静:“师兄,陆瑗说,前日夜里,看见过阮陎和繁洛来过这儿。”

    ?

    咋的,只要有人出事都跟她有关呗?

    她的白月光光环呢?

    陆瑗?九院的小师妹?

    自来和她不对盘的家伙,这种证词能信?

    崔恕一言落尽,再次陷入了寂静。

    沈烬视线微低,仿佛是对细微之物的傲然睥睨,未带半分温度。

    夹杂着淡淡桃花香的衣摆自桑阮陎身侧扫过。

    周遭气息似都冷了几分,令人不寒而栗。

    桑阮陎试探性再度抬头,本是想打量一下师尊此时的表情——

    对方蓦地目光一侧。

    染着寒霜的眉眼直直对上了她的视线。

    “……”

    桑阮陎一阵心悸,垂眼躬身。

    小学生都知道,课间不可抬眼同老师对视。

    沈烬收回了视线,冷着语调:“商绪,你说。”

    商绪忙回了话:“师尊,徒儿相信师姐。”

    一旁的陆瑗登时恼火:“商绪!你方才还不是这样说的!”

    商绪无辜抬眼:“陆姐姐,我方才说过什么?谁能作证?”

    【商绪:我就是怕师姐把我斗地主的事说出去】

    【笑死,她叫的是姐姐,果然只认一个师姐】

    【他为什么不可以认桑阮陎做姐姐,其他人当师姐】

    【师姐师弟,这是情趣!无语,是你们不懂!】

    桑阮陎:“……”

    这都是些成精的cp怪么。

    看了弹幕的三秒间,沈烬转身走回到了她面前。

    “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看吧,被点名了。

    桑阮陎仰头,抬眼,十分坦然地对上了自家师尊阴沉深邃的目光。

    能说啥?

    小时候打碎个花瓶都得认定是她做的。

    解释了不信,回头还得遭酷刑伺候。

    努力一把,没奏效再说。

    “师尊……咳咳!”

    将将一开口,她就掩嘴咳嗽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沈烬语气轻了几分:“你怎么了?”

    “师尊恕罪,徒儿……”

    她又重重咳嗽了声,身如弱柳,堪堪倒地。

    “师姐!”

    商绪扑过来扶住了她的肩,神情布满担忧,声音都哽咽了:“师姐你怎么样,怪我没照顾好你……若我早点去钓鱼,你也不会自己失足落入水里,着了凉……”

    那“失足”二字,咬得格外重。

    仿佛就在告诉所有人,她不是失足。

    这人,比她还会装啊。

    但落水这事儿吧,还真没人推她。

    若真要计较起来,下药的是始作俑者。

    “师弟,我没事……”

    她声音哑得快要听不清。

    “师尊。”

    夹在人群里的柳轻芜站了出来。

    她语气不慌不乱:“师妹着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前日我守了一夜,她人都没醒,怎会出现在此处,定是有人看错了。”

    商絮忙地帮忙作证:“师尊,药还是我帮忙熬的!”

    另一边又有一人也跟着附和:“对对对,商师弟熬药我看见了!”

    随后有人:“既然是柳师姐说的,那一定没错,师姐不可能骗人的。”

    “……”

    桑阮陎:?

    都这样冒出来帮她说话,怎么听怎么不对,感觉有诈啊。

    难道,是想看师尊因为求情相帮对她更加厌恶?

    嗯……

    这些人,处心积虑啊。

    桑阮陎掩嘴,没忍住地咳了两声。

    这回是真的嗓子不舒服。

    一旁崔恕看着略有不忍,劝着沈烬:“咳得这样严重,想必病还没好,得多歇着。”

    沈烬冷睨了她一眼,“既然是这样——”

    诶,就知道说了也白说。

    那你问个毛线。

    “你身子未好,先回屋歇着,没事别乱跑,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

    嗯?什么?

    桑阮陎不可置信地抬头。

    沈烬蓦地低身,伸了双手扶着她站起,语气反常地温和:“好好休息,与你无关的事就别多想了。”

    【啊,我要磕师徒禁忌】

    【我一直觉得,师尊对阿陎有种扭曲压抑的情感,喜欢又不敢突破禁忌,只能尽力避让,可越避陷得越深】

    【师尊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呢,我也要磕】

    【别搞邪教,师尊喜欢的是阿晚】

    阿晚?

    指的是沈烬的小师妹徐玉晚?

    沈烬话落,急匆匆跑来一个传话的弟子:“掌门,刚从王宫传来的消息,离刹大少主昨日率军离境,直奔汨狐,已临近王城。”

    “独孤纤——”

    沈烬抬了抬手指,“我亲去王宫,天谕山的事,都由柳掌院处理。”

    独孤纤,离刹尊主的长女。

    灵都有帝君坐镇,熟知尘世事。

    各国互不干涉,各行各事。

    王族及执事者若要越境,需执灵帝玉令,更别提是这种率军的情况了。

    前世,祸乱尘世的就是离刹国。

    原来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干这种出格的事儿了……

    【独孤纤这么早出现了?剧情提前?】

    【七国+灵都,天等没超过二十个,离刹占四个,她也是有轻狂的资本】

    【她原本就是主要角色啊,披着一身鲜血所染红衣从汨狐一路杀杀杀,走哪哪就死一堆人】

    【离刹就没一个正常人,只有癫和更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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