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于视线之内,他扭过了头,望向刚刚纠缠谢迦蓝的男人,男人此刻已经换了个目标。

    不同于望向女人的眼神,此刻他眸子里透露出深寒。

    “呦,你还会英雄救美?”顺着观棋的视线,程尚端着酒杯在他一旁调侃。

    男人并没说话,双手插兜自顾自地走到了一旁的沙发坐下,角落避光,深色西装隐入灰暗,他双腿交叠,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烟,熟捻地点燃,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弥散的烟雾里。

    程尚见他这反映,更是来劲,心中断定刚才那女人不简单。

    他迈着步子朝男人走去,举着酒杯的手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观棋,认识你七八年,可从没见过你这样子啊。”

    他与观棋是国外留学认识,那时候的男人边上学边治疗哑疾,和他共处两三年观棋没说过一句话,程尚认为他这病可能治不好了,直到观棋一直养着的小狗丢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别的神情,还是异常焦急,他开口问他见没见到他的狗。

    程尚第一反应就是他病治好了?!这么想着他也这么问出来了。

    谁知对方自然的接话,“谢谢,一年前就好了,所以你有见到我的狗吗?”

    自此以后他得出了结论,观棋就算没病,他也不喜欢说话。

    这样上赶着跟人搭讪,着实稀奇。

    “高中同学。”观棋眯着眼,神色淡淡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啧啧啧,得不到的白月光?失去的旧情人?”程尚半开玩笑,一脸玩味。

    调侃过后他正静静等着观棋出口嘲讽。

    但男人却没说话。

    ……

    他收起了玩味的笑容。

    不是吧,来真的?

    这处的动静闹的并不小,再加上观棋这种中心人物,会厅的人都注意到了此处。

    “看吧,我就说观总刚刚看的是那个美女姐姐。”乔奈耸了耸肩,朝着另外两人道。

    不等俩人回应,乔奈的肩膀就被人轻拍了一下,她转头看向来人,待看清后眼睛不自觉睁大,“季归宁!”

    随后她意识到了失礼,连忙摆手道歉,“不是不是,我太激动了!您是归宁姐吗?”

    女人一身红色长裙,腰间别出心裁的镂空,不同于谢迦蓝随意慵懒的惊艳,季归宁是处处妥帖的精致美,她此刻正一脸微笑注视着乔奈。

    “抱歉,我刚来,听你们在谈论观总,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只是好奇询问。

    乔奈口直心快,简单描述过后留下总结,“观总英雄救美来着!”

    季归宁脸上的微笑僵了一瞬,而后瞬间拾起,冲着观棋的位置扭头看了看,笑容愈发深,“哈哈,我们观总确实人帅心善来着!”

    乔奈听着她熟捻的语气,暗暗肯定了他们刚刚的讨论——观棋和季归宁关系确实不一般。

    都用上我们了,还能是普通上下级。

    “你们先聊着,我去那边陪观总了。”季归宁挂着温柔的笑,扭过头时眼底的慌张却出卖了她,女人脸色煞白,脑海中回想着刚刚的话——观总英雄救美。

    观棋怎么可能英雄救美?

    他怎么可能?

    难道是谢迦蓝?应该不会,谢迦蓝一个小透明,有什么资格进这场宴会?

    人人都说蓝梦娱乐是为她成立,只有她知道,这是为帮助谢迦蓝实现梦想成立的。

    原本她今天不想来的,一个拍卖会,没什么特别的人在,不值得她来,可当她得知观棋突然出现在这场宴会上时,她匆忙打扮,一路上她也在疑惑观棋刚回国怎么突然就来这种中型拍卖会?

    季归宁按下心中所想,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走到男人跟前时,她冲他点了点头,“观总晚上好。”

    见男人点头回应,她便壮着胆子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距离拉近,季归宁看清了男人的面容,人人皆道她靠着观棋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殊不知自从四年前她签进蓝梦娱乐起,再没见过观棋,男人的脸庞变得更加硬朗,周身气场也更加强。

    “观总回来怎么悄无声息的?”她笑着与他开玩笑。

    男人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女人,莫名其妙盯着眼前自来熟的女人,开口问道,“你是?”

    一旁的程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才对味,这才是他认识的观棋。

    女人闻言愣在原地,脸色刷白,咬了咬唇介绍道,“我是季归宁。”

    男人摇了摇头,声音冷冽,“抱歉,我并不认识你。”

    季归宁仿佛也没想到这个答案,一种羞愧感自上而下堵在胸口,她强撑着弯了弯唇角,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

    “观总真是说笑,我好说与您做了三年的高中同学,还是蓝梦旗下的艺人。”

    程尚眼见观棋正皱眉思考,忙出来打圆场,“我说观棋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这么漂亮的高中同学,还是你手底下的员工,你怎么不早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季归宁脸色已经恢复如常,顺着台阶笑着回应,“程总说笑了,哪还需要介绍,早就听闻程总年轻有为,回国短短时间内就创下了业内佳话。”

    程尚挑了挑眉,嘴上说着过奖,内心震惊于她这详细的背调。

    他才回国不到半年,公司事务繁忙,所以公共场合几乎没怎么参加,像今天的宴会没几个人认出他,但季归宁倒是熟悉。

    “你们聊,我走了。”观棋起身理了下西服,话落便走了。

    季归宁望着他的背影,也不知他究竟想起来季归宁这个名字没有。

    她真的像个笑话。

    可这目光偷偷追随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

    谢迦蓝跑出来后随手便打了个车,夜空漆黑,不见半点星光,刚刚下过雨的天气还带着湿冷,寒风刺骨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坐到车上她报了手机号便倒头睡了过去。

    谢迦蓝住的是一个一室的小型公寓,门口处的玄关零零散散挂着几个包,地上的高跟鞋随意堆在门口。

    客厅不大,中央是一张舒适的布艺沙发,柔和色彩的抱枕和毯子散落,客厅一隅,茶几上凌乱摆放几个水杯。

    到家之后,谢迦蓝迫不及待踢掉了脚上踩着的高跟鞋,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衣服一件件掉落,女人没回头捡起,不管不顾冲进了浴室,热水冲在头上的那一刻,她眼神放空,呆呆地望着洁白的瓷面。

    浴室空间狭小,进来一个人后便被占满了,洁白的瓷面上映出女人秾艳的脸庞和疲惫迷茫的眼神。

    她突然觉得好累,好像从学跳舞的那一刻一路都很累,她不想放弃,也从没想过放弃,照着这个奔头冲了十几年了,她怎么可能放弃?于她而言,这已经快成了她的生命。

    可放弃,又何尝不是一种了不起?

    她这么多年来究竟是在较真,还是真的放不下舞蹈?

    没有人告诉她答案,或许只有梦想实现的那一刻一切才会了然。

    要不就向顾晨明低低头,这样想着,她突然鼻头一酸,睫毛沾上水汽,眼圈泛红。

    她抹了把脸,嗤笑一声,“真没出息”

    可她真的没时间耗了。

    这样的谢迦蓝没人见过,迷茫又脆弱,她缓缓蹲下双手抱住膝盖,任凭水流冲在身上。

    没人能帮她,只有自己可以。

    *

    谢迦蓝选了一条正红色吊带裙,鱼尾纹在地上绽放,艳俗的颜色穿在女人身上却出奇的夺目,衬得人肤白貌美,脚上一双银色水钻细高跟。

    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嘴上的口红,理了理随意垂下的头发,转身带上墨镜出门。

    昨天一时冲动,她答应了母亲让她参加应明珠生日宴的要求,那既然要去,就应该明艳大方地去。

    路上,谢迦蓝手机一震,是祝宁发给她的生日祝福。

    她勾了勾唇,捏着手机打字回应。

    祝宁知道谢迦蓝好像并不喜欢生日太隆重,所以她每次都是送上祝福和礼物。

    去的路上谢迦蓝望着窗外浓艳的太阳沉思。

    她妈还会记得她的生日吗?

    肯定会记得,不过也多亏了她与应明珠同天生日,不然早就会忘了。

    应明珠的生日宴是在家里举行,别墅前的草坪摆着长桌,桌子上摆满香槟与鲜花,一旁的乐队不停歇的演奏。

    谢迦蓝到的时候宴会还没开始,别墅门今日大开着,她进去便坐在客厅玩起了手机,佣人进进出出,主人不见身影。

    秦淑澜下来的时候便看见谢迦蓝歪斜着身子靠着沙发玩手机,她扶着扶手气冲冲的走下楼梯,高跟鞋与地板碰撞的节奏很快,能听出来人的焦急与气氛。

    谢迦蓝听见了,不过也懒得抬头理,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高跟鞋,头顶响起一声怒斥,她才慢悠悠抬头。

    “应迦蓝!你来了还不赶紧上去跟你伯父和姐姐打招呼!歪歪扭扭像什么样子?!”

    秦淑澜看着眼前人的装扮,心中更气,语气急切却心有顾忌地压低,“今天什么日子?明珠的生日宴你怎么还穿起正红来了?!你真是不像话!越来越不懂礼数!”

    谢迦蓝慢慢起身垂头与女人瞪得浑圆的眼睛对视,声音不疾不徐,“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

    秦淑澜身形一顿,紧接着皱眉开口道,“行了,今天你明珠姐生日,不要再讨论其他的。”

    谢迦蓝闻言便心下了然了,她轻笑一声,果然,她妈不是不知情。

    “迦蓝回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上去?”一道沉厚的男音自楼梯响起。

    谢迦蓝抬头望向上方的中年男人,眼神微冷。

    秦淑澜压低声提醒,“有什么事过了今天再说,今天不是你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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