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平田坚,岁,是社会精英。

    早稻田大学法学部出身,兼修经济学研究科。

    家住东京湾港区东北部别墅区一带,未婚。

    目前的身份是兴趣使然的社畜,艺能事务所内的资深员工。

    作息规律,身体健康,每天点准时下班,从来不加班。

    香烟会选择薄荷口感的万宝路,酒仅止于出席聚会饮用高档香槟和红酒。

    晚上点睡,每天要睡足个小时,把精力都用来应付公司内某位顶级烂话王。

    医生都说我除了血压有点高以外,其他地方非常健康。

    “平田哥,要是我支持你当下届话事人,给不给涨工资啊?”

    血压,又开始在飙了。

    “不给!快滚!”

    男人随手从桌上果盘里抄起一颗又大又硬的柑橘丢过去。

    “啧,小气。”少女摊开手掌,顺势接住,嘴里碎碎念叨老登如此市侩抠门,难怪到现在都是单身光棍。

    “……”男人扼腕叹息,感觉自己距离医院的病床又近了一步。

    还支持我竞选下一任话事人?

    瞧瞧公司里,哪个人敢和你一样胆大包天,敢对带头大哥出言不逊?

    我若真登了社长大位,上台第一件事就是裁了你这影响我身心健康的狗东西。

    平田坚叹了口气,抬手抓起咖啡喝压压心态。

    “还有那边的几位,也别光站着了……我为人一向很随和,公司里有口皆碑,桌上一点水果算是别人送的,什么苹果桃子,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刚好你们来了就顺手都分了吧。”

    转过头,经纪人脸上那对烂话王习以为常的无奈之色很快又消退了,换上一副惯用的社会人招呼表情朝着公司新人们说道。

    竹达彩喵狠狠地咬牙。

    哼,何故厚此薄彼,与我这般冷漠,与他人如此温馨?

    同是一条船上的,还搞区别对待。我一介超人气声优,偌大天地都可去得,这老登当真是不信洒家今日就去申请调换经纪人?

    竹达彩喵愤愤不平的磨牙撇嘴,右手非常用力地以指甲掐了一下手里橘子的外皮,在上面掐出一个缺口,转头把它丢给身边的男孩子,让他替自己剥了。

    “……”千原无言地斜视她,悄然竖起中指朝她比划了下。

    不痛不痒的挑衅。

    竹达小姐摇摇头,她向来是无所谓的,只要有的吃就行。

    看着邻家美少年乖巧地用他那双曾经以歹毒寝技压制过自己的手掌在为自己剥橘子皮,竹达彩喵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快意,忍不住伸懒腰长哈一口气。

    幸福的生活,从指使他人干活开始。

    “那边那个,躺沙发上最吊儿郎当的,去,把我冰箱里的西瓜搬出来切了。”男人突然命令道。

    “……”竹达彩喵停顿两秒。

    思索片刻,女孩并没有选择直接违抗,而是皱着眉头旁敲侧击的问:“多大?”

    平田坚轻轻翻了个白眼,淡然道:“八斤。”

    八斤?!

    这可是件稀罕物儿啊!

    “好的,韦恩老爷,俺这就给您搬过来嘞。”竹达彩喵猛地起身,脸上盈满喜悦,边走边搓手。

    见小利而忘命……

    这样的人迟早会有一天被我吊死于白门楼上。

    男人摇头,如深谋远虑的乱世枭雄般饱含杀意地深深望着某人兴冲冲的背影,

    “好了,既然人已经齐了,无所事事的那个被我支走了,接下来我们就谈谈工作的事情。”平田坚转身,左右看看,确认人数后旋即把昨晚提前准备好的文件袋放到桌上,“每个人的名字我都提前写好了,你们互相帮忙递一下,等都拿到自己的了我再给你们讲讲后面的安排。”

    “?”

    这就开始要讲正事了?

    刚剥完橘子皮,还在一点一点去掉外面白丝的千原抬起头,有些诧异。他看了看竹达彩喵刚刚离开的座位,又低头瞧了瞧手里的橘子果肉,随后把其中一半塞进了嘴里,另一半直接塞到了身边佐仓铃音的手心里。

    反正这俩一直很像,连抽象程度都很相近,简直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喂给佐仓同学吃,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帮我解决了,顺手把垃圾也一起丢了。”千原鼓囊着嘴咀嚼,含糊不清地说。

    “诶?”

    佐仓铃音懵逼的抬头又低头,盯着自己掌心上的果肉。

    寻常橘子果肉外表上萦绕有一层细密的网状白丝,但自己手里这个没有,都被小心翼翼的剥离下来,鲜嫩橘红色的果肉看着就感觉好吃。

    被称为垃圾的外皮放在掌心上,形状能让人莫名想到花朵。

    精致,太精致了。

    “实不相瞒,我亲妈都没有这么帮我剥过……”佐仓铃音眼含热泪,晶莹饱满的果肉被一瓣一瓣的放入嘴中,细细品尝。

    下一秒。

    佐仓同学那张姣好的面容突然变得有些扭曲难看。

    唉,这孩子也是,不能吃酸早说呀。

    千原往四周找了找,想看看有没有水杯。

    内田真理很恰时的递上来一罐热咖啡:“我刚上楼前买的。”

    “真是帮大忙了。”千原竖起拇指,旋即艰难地用并没有多长的指甲勉强翘起拉环。

    一时间其乐融融。

    颇有些不适应这种气氛的松田真诚只能半弓着腰,低下头自顾自地在桌上找那份属于自己的文件袋。

    “岩平君你的在这。”松田真诚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发现不是自己的就顺手递给了新人。

    “啊谢谢您。”岩平骏河双手接过,礼貌的说。() ()

    “松田君你的在我这。”

    边上同时在翻找的女生忽然以同样的口吻说道,随后慢慢拿起东西,送到了松田真诚的面前。

    “唔,谢,谢谢你,佳村桑。”松田真诚感谢道。

    “如果您说这话的时候能直视我的眼睛,应该会显得更有诚意。”佳村瑶提醒。

    “啊,是我失礼了,抱歉,抱歉。”松田真诚低下头,后背微微倾斜的弧度看上去有点像鞠躬。

    不知为何,他的耳朵总能捕捉到对方那隐隐约约,听上去分外悦耳的轻笑声。

    只有卡在中间的岩平骏河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了。

    ……

    拿好写有各自名字的文件团团围坐。

    平田坚沉思,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按照预想,本该是稍显正经的会面,有着充满礼仪的社会距离感。可是事实上,气氛却偏偏像是社团活动一般。

    “呜呼!奢侈!太奢侈了!这就是你们东京富爷的生活吗?”抱着大西瓜的竹达彩喵喜悦溢于言表,用脸蛋体验下,凉得沁人心脾。

    如此炎热的天气,正适合吃瓜呀。

    旋即她转头殷切问道:“公明哥哥,咱们速速将这厮斩了分吧。”

    ……我算是想明白了,大伙儿严肃不起来的罪魁祸首就是你这不分尊卑的狗东西。

    尽捧着那破瓜折腾,搞得大家都没心思听我说话了。

    “行吧行吧,冰箱里拿出来的,还是趁早吃吧。”男人无奈地叹气。

    一刀下去,咔嚓有声。

    再来两下,西瓜咕噜分成几瓣,凉气四溢,鲜红的瓜瓤跃入眼帘,连眼睛都是凉的。

    竹达彩喵欣喜捧起,凑近,做作的对着手里的瓜瓤挥手轻嗅其香气。

    缓缓咬下一口,脸上神情快乐而满足,眼睛半眯起,闭目摇首,轻咬唇齿回味。

    “味道怎么样?”平田坚轻哼,见某人颇为享受和讲究的样子,又追问了一句,“不是水货吧?”

    “不知道,毕竟我已经很多年没尝到过了。”竹达彩喵睁开清明的眼睛,诚实回答。

    “那你搁那品半天?”平田坚微怔。

    “但根据我的经验,以及对平田哥你钱包的了解,、円的品质还是有的。”竹达彩喵笃定。

    “……”

    还真让她品对了!

    这家伙真是内内外外都透露着一股离谱的气质!

    吃饱喝足,千原抽出几张湿纸巾挨个递过去。

    男人感动赞赏的点头,然后深以为耻的剜了竹达彩喵一眼,拍拍手,慢条斯理的说道:“文件袋都给大家了,你们自己拆开看看,里面写着一个短期的计划,会根据各自不同的情况做安排。”

    “意思是长相好的女孩子可以选择走偶像声优道路……相隔二十年的老风口活动复刻,现在俺们艺能圈的老板们等在赌这波抽出张SSR一波翻身。至于其他人就听安排跟在老资历的前辈身后混,看看人家是怎么工作的,学习经验,顺便也能多积累点人脉。大伙看看自己的文件里写了什么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定位了。”竹达彩喵边解释边一个一个蹭过去,单手捂着下巴,光明正大的偷窥。

    小佐仓手头的纸上写的都很正常,看来是要往幕后发展了。

    另外两个新人里,那个被原宝称作淑女的佳村拿到的也是一张和小佐仓类似的方案……嗐,俺的宝嘞,天天盯着其他人对我指指点点,好像洒家犯了天大的罪过。到最后,行为淑女有用吗?有我这小脸蛋可爱?又有我这低头不见小脚的身材惊艳绝伦吗?

    竹达彩喵心中得意。

    千原瞄了眼又突然开始怪笑的烂话王,心知这个人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的他没有打断,反而翻了翻自己手里的纸,借旁边佐仓铃音的也看了看,又斜着身子瞄了眼内田真理的。

    唉,人家长相漂亮的就是不一样,职业规划个高人一等,连工作都不限于配音,什么演唱OP、ED都有,中间千原精准的捕捉到了各种诸如“男性向”、“偶像企划”、“高人气续作”、“受众广泛”、“报酬丰厚”等PPT专用字眼。

    “平田哥,就这上面写的,新人每周都好像得跑不少地方啊。”千原立起手里的职业规划说道。

    “其实大部分录音棚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平田坚正要说话,却不想某人强行开口打断。

    “别说了,公司考虑到你个学生仔,特意减了不少,就单纯给你双休日安排加活。你瞧瞧人家松田还有岩平桑,比你排的还满,愣是没有抱怨。”竹达彩喵借机批评道。

    “?”

    这句式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少年深深皱眉,而后瞪了一眼。

    “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多……”松田真诚仿佛一个学生般举手弱弱的说。

    我靠,刚说完就来拆台?

    竹达彩喵卡住,笑容微僵。

    随后思考三秒,她换了一个方向补充道:“这些活都是要给钱的。”

    “小松啊,须知多劳多得的道理。”竹达彩循循善诱道,”想想你那即将到手的薪水,是不是感觉不到疲惫了,反而心中充满丰收的喜悦,巴不得再多接点活?”

    “……”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想干活了。

    如果要我给个时间,我希望是从现在就开始。

    孤身一人上京打拼的北海道打工仔闻言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屁股后兜的钱包,感受其厚度,随即眼望天花板,表情愁苦的点头。

    只有千原在默默竖中指,鄙视某位每天出门前都要哭喊“我不要上班,我不要工作”的双标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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