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短暂地退兵了，但大家都很清楚，他们很快就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损失的那点妖军，对北戎还构不成根本性的影响。
吃过晚饭，他们就开始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妘疆和风天应都认为，他们应该以守为主。因为叶城只三十来万兵力，而北戎有一百多万。这还是保守估计的情况。
妘疆和风天应都是征战沙场的老将，他们既然这么说了，几个年轻人也没有反驳。
只有姒怜月道：“我们士气正盛，为什么不能乘胜追击呢？”
风天应无奈地笑了一下，道：“我看殿下还是早些回宫吧，这些不是您该操心的事。”
姒怜月道：“那什么是我该操心的？”
风天应道：“像清澜公主那样，在宫里弹弹琴，绣绣花就行了。这是战场，不可儿戏。”
姒怜月笑了笑。
她说道：“我若在宫里绣花，叶城刚才就被攻破了吧？”
风天应的脸顿时变成枣红色。他瞪着姒怜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风策见他爹被抢白，立刻道：“姒怜月，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策儿，你怎么和殿下说话的？”风天应立刻喝止道。
“我没觉得自己了不起，”姒怜月道，“我只是觉得，这是我们出击的好时机。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应该立刻做出进攻计划，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风天应道：“殿下，您真是越说越好笑了。北夏两国实力悬殊，咱们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贸然行动，可能直接葬送夏国基业，殿下担得起这个罪责吗？我和妘将军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将，殿下初出茅庐，未经沙场，对咱们这些老人指手画脚，不合适吧？”
姒怜月又气又恼，道：“这和新旧有什么关系，咱们不能就事论事吗？”
风天应怪笑道：“妘将军是主帅，你和他说吧。”说罢，他带着儿子甩手离开了。妊家那几个也默默地离去。
妘疆叹了一口气，道：“殿下，白天的事，对我们的确是很大的鼓舞。但……刚才风将军也说了，两军实力悬殊。主动出击，太冒险了。”
妘阳也安慰道：“姒月，你就听我爹的吧。他戍守北方二十多年了。他对北戎的了解，远远超过我们。”
姒怜月见大家都这么说，只得作罢。
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可惜。北戎苦寒，并不产粮食。上百万军队远距离驻扎，消耗肯定巨大。若他们能截断北戎的补给，不出几日，北戎军一定大乱。虽然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若一直被动等待，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可谁都不听，她能如何？她号令不动任何人，因为她没有得到她父王的授权。在这里，她只是个闲杂人。
又像风天应说的，她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连一场战争也没参与过。
妘阳见她神情郁闷，提出陪她出去走走。她无事可做，就答应了。
妘阳带她去了一家酒馆。两人一边喝，一边叙旧。
妘阳握住她的手，道：“姒月，几年不见，你不仅长高了，还红润了不少。”看起来更娇艳美丽了。
姒怜月抽出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她说道：“因为我嫁了个好丈夫。他对我很好，所以就胖了。”
妘阳的手僵在空中，道：“你说什么？”
姒怜月坦诚地望着他，道：“我嫁人了。先前人太多，不好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妘阳手里的杯子忽然碎裂。他严肃地看着她，道：“姒月，你在胡说什么？”
姒怜月见他反应如此之大，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她说道：“我没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妘阳有些发怒，道：“你是不是被居心不良之人哄骗，失了贞洁？”
姒怜月顿时有些脸红，反驳道：“他不是居心不良之人。”
妘阳一拳砸在桌子上，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他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猛地灌了下去。他怎么也没想到，短短三年，她就把身子给了别人。他很生自己的气，又不知道该怪谁。若不是战争迫近，他又怎么会丢下她，独自回来。
他红着眼，很想哭一哭。这三年，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在为她守护夏国。为此，他还拒绝了陛下的赐婚。他自己也没想到，陛下竟然让他娶姒清澜。陛下告诉他，姒清澜一直中意的，就是他。
他一直在等姒月回来。可她却在外面，背叛了他。
祖母从小就告诉他，他长大了是要娶姒月的。可她呢……她怎么能这样？
他又猛灌了几口酒，将瓶子一扔，就往外走。小二拦住他，道：“客官，您还没给酒钱。”
妘阳手一挥手，吼道：“滚！”
小二吓得连连后退。酒馆里有人认出了他，纷纷讨论道：“那不是妘家公子吗，他怎么了？”
“喝多了，发酒疯呢！”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啊，出什么事了？”
姒怜月忙付了钱，跟着他离开。身后还有人嘀咕道：“那姑娘是谁呀，她和妘公子什么关系？”
另一人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相好。”
……
姒怜月见妘阳如此伤心，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默默地跟着他。可她又说不出来自己错在哪里。她不该和白羽在一起，还是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妘阳？
大街上空荡荡的，偶尔才有几个人行人。他们大多醉醺醺的，连话也说不清。
叶城的居民早就撤得七七八八了，城中走动的，多是驻扎在此的军官和士兵，还有弹唱的妓|女。
因为是夏末，天气也凉快。天幕挂满繁星，银河闪烁。
妘阳走到一个黑暗的拐角处，突然停了下来。姒怜月莫名地看着他，道：“怎么了？”
她身后是坚实的城墙，妘阳用力一推，将她按在墙根下，贴了上来。
他愤愤地看着她，满身酒气。
姒怜月没有设防，身子重重地砸在墙上，有些疼。她缓了一下，生气地说道：“妘阳，你做什么？”
妘阳不理她，只是抬起手臂，捧起她的脸，就要往上亲。
她用力推开他，道：“你疯了吗？”
妘阳吼道：“我没疯！我就是太守礼了，才让你……才让你……”
他本想等他们成亲后，再慢慢来。可一切都晚了。他的姑娘就这么被人夺走了。
他抱住她，再次将她压在墙上。他一边扯她的衣裳，一边说道：“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出去乱跑了！你告诉我，是不是姜凤离，是不是他？！这三年，你们是不是偷偷在一起？”
姒怜月一巴掌扇到他脸上，道：“你清醒一点！”
妘阳被打懵了。他脸上火辣辣的，生疼。黑暗中，姒怜月见他头发凌乱，眼神疯狂。他看起来很激动，说话时，嘴唇不断地颤抖。
妘阳这副模样，让她有些难过。她觉得自己伤害了他。可她也没想到，妘阳会对她抱有这样的感情。
他们认识的时间很长，真正相处的时间却很短。在她看来，妘阳是不了解她的，她也不了解妘阳。她不理解妘阳为何会那么伤心。
兴许，等他缓一缓 ，他就接受了。大敌当前，她没心思想这些。
妘阳抓住她的肩膀，再次问道：“你告诉我，他是谁？是不是姜凤离？”
姒怜月如实道：“不是姜凤离！”
“那是谁？你又爱上什么人了？”
姒怜月有些无奈，道：“是个书斋老板，还毁了容。他就是个普通人。”
妘阳吃惊地看着她：“当真？”
她道：“嗯。”
“你看上他什么了？”
“他对我很好。”
妘阳气笑了，道：“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姒怜月皱起眉头，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妘阳解释。
妘阳冷静了一些，道：“姒月，你忘了他吧。我明日就让爹爹写信，向陛下提亲。你心思单纯，被人哄骗，我不怪你。我们成亲后，这些事我不会再提。”
姒怜月无奈地看着他，道：“妘阳，你喝醉了。”
妘阳急了，道：“我没有！姒月，难道你不愿意吗？你不想和我成亲吗？”
姒怜月摇摇头，道：“我没这么想过。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
妘阳见她说得如此果断，不甘心地问道：“他有那么好吗？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他！”
姒怜月道：“对不起，妘阳。在我心里，他就是我丈夫。我今生今世，就打算和他一起过了。等战事完毕，我就会离开，与他一起度过余生。”
阳握紧拳头，气得发抖。
“好，好，”他说道，“你真有主意。你连陛下都不通知，就擅自成了亲。你真行。”他丢下姒怜月，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姒怜月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一起回到住处。
妘阳又发了会酒疯，才在他爹的威慑下睡下。妘疆见儿子这副模样，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他深深地摇头，开始感叹命运的嘲弄。若不是他那时为了督促妘阳练功，总拿这丫头刺激他，妘阳也不会深深地把她放进心里。
本来呢，母亲曾开玩笑地和陛下提过，让这丫头长大后嫁进妘家。陛下同意了。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让事情脱离了原本的路线。那次比武大赛，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陛下竟然不顾先前的许诺，要把这丫头嫁去风家。之后，这丫头被流放了不说，还被姜国人掳去做人质。他那时就劝妘阳，忘了这丫头。谁知他不听，还执意要出去找她。后来，陛下的另一个女儿又看上了妘阳，还非他不嫁。他那时才明白其中的缘由。可妘阳又死活不娶，要等这丫头回来。如今看来，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妘疆深深地叹气，一边为自己的儿子担忧，一边为夏国的未来担忧。
他把公主请了出来，把妘阳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并道：“殿下，都是老夫的错。是我为了他的前途，急功近利地拿您刺激他，他才对你产生那样异常的感情。一切都是我们这些做家长的错。他是个单纯的孩子。您别怪他。”
姒怜月听完妘疆的话，呆在原地。
这么说来，若不是姒清澜横插一脚，她真的会和妘阳成亲！原来，他一直把自己当做他的未婚妻看待的？难怪他会那么生气。
可……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是那么阴差阳错。姒怜月不由得感叹命运的无常。妘阳是个很好的人，也会是个很好的丈夫。可一切就是那么刚好地错过了。她想起在月国时，千霜让他娶她。妘阳当时并没有坚定地表态，说他非娶她不可。她那时还担心自己连累妘家，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试想了一下，如果妘阳那时说要娶她，她会同意吗？
她摇摇头，她不会同意的。妘阳兴许也是知道这点，才没有明说吧。
兴许，他以为，他们有许多的时间，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姒怜月对妘阳的父亲道：“妘将军，我没有怪妘阳，也不会怪他。他是个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只是，命运无常。”
妘疆道：“谢殿□□恤。殿下到叶城的事，我已经写信和陛下说了，想必很快就会有信。殿下若是不想面对妘阳，我过几日就送殿下回王都。”
姒怜月道：“妘将军也觉得我在这里是个麻烦吗？”
妘疆有些尴尬地说道：“殿下误会了。我只是担心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好向陛下交代。”
姒怜月道：“我不会离开叶城，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您放心，我自会向父王禀告，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负责。不会牵连将军。”
妘疆抱歉地说道：“这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拍板，如今又在存亡之际，殿下宽恕，我实在担心自己疏忽。”
姒怜月点点头，表示理解。
妘疆走后，她独自踏上城楼，朝北眺望。城楼上有几个放哨的士兵。他们白天见过她，就没有阻止。
山风将森林吹得沙沙作响。她看着黑魆魆的，无边无际丘陵，只觉得十分孤寂。
她干脆坐到城墙上，将两只脚挂在外面。此时此刻，白羽在做什么呢？若她没有离开，此刻两人应该在灯下下棋吧？
她突然好想他。
吃过晚饭，他们就开始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妘疆和风天应都认为，他们应该以守为主。因为叶城只三十来万兵力，而北戎有一百多万。这还是保守估计的情况。
妘疆和风天应都是征战沙场的老将，他们既然这么说了，几个年轻人也没有反驳。
只有姒怜月道：“我们士气正盛，为什么不能乘胜追击呢？”
风天应无奈地笑了一下，道：“我看殿下还是早些回宫吧，这些不是您该操心的事。”
姒怜月道：“那什么是我该操心的？”
风天应道：“像清澜公主那样，在宫里弹弹琴，绣绣花就行了。这是战场，不可儿戏。”
姒怜月笑了笑。
她说道：“我若在宫里绣花，叶城刚才就被攻破了吧？”
风天应的脸顿时变成枣红色。他瞪着姒怜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风策见他爹被抢白，立刻道：“姒怜月，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策儿，你怎么和殿下说话的？”风天应立刻喝止道。
“我没觉得自己了不起，”姒怜月道，“我只是觉得，这是我们出击的好时机。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应该立刻做出进攻计划，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风天应道：“殿下，您真是越说越好笑了。北夏两国实力悬殊，咱们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贸然行动，可能直接葬送夏国基业，殿下担得起这个罪责吗？我和妘将军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将，殿下初出茅庐，未经沙场，对咱们这些老人指手画脚，不合适吧？”
姒怜月又气又恼，道：“这和新旧有什么关系，咱们不能就事论事吗？”
风天应怪笑道：“妘将军是主帅，你和他说吧。”说罢，他带着儿子甩手离开了。妊家那几个也默默地离去。
妘疆叹了一口气，道：“殿下，白天的事，对我们的确是很大的鼓舞。但……刚才风将军也说了，两军实力悬殊。主动出击，太冒险了。”
妘阳也安慰道：“姒月，你就听我爹的吧。他戍守北方二十多年了。他对北戎的了解，远远超过我们。”
姒怜月见大家都这么说，只得作罢。
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可惜。北戎苦寒，并不产粮食。上百万军队远距离驻扎，消耗肯定巨大。若他们能截断北戎的补给，不出几日，北戎军一定大乱。虽然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若一直被动等待，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可谁都不听，她能如何？她号令不动任何人，因为她没有得到她父王的授权。在这里，她只是个闲杂人。
又像风天应说的，她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连一场战争也没参与过。
妘阳见她神情郁闷，提出陪她出去走走。她无事可做，就答应了。
妘阳带她去了一家酒馆。两人一边喝，一边叙旧。
妘阳握住她的手，道：“姒月，几年不见，你不仅长高了，还红润了不少。”看起来更娇艳美丽了。
姒怜月抽出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她说道：“因为我嫁了个好丈夫。他对我很好，所以就胖了。”
妘阳的手僵在空中，道：“你说什么？”
姒怜月坦诚地望着他，道：“我嫁人了。先前人太多，不好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妘阳手里的杯子忽然碎裂。他严肃地看着她，道：“姒月，你在胡说什么？”
姒怜月见他反应如此之大，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她说道：“我没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妘阳有些发怒，道：“你是不是被居心不良之人哄骗，失了贞洁？”
姒怜月顿时有些脸红，反驳道：“他不是居心不良之人。”
妘阳一拳砸在桌子上，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他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猛地灌了下去。他怎么也没想到，短短三年，她就把身子给了别人。他很生自己的气，又不知道该怪谁。若不是战争迫近，他又怎么会丢下她，独自回来。
他红着眼，很想哭一哭。这三年，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在为她守护夏国。为此，他还拒绝了陛下的赐婚。他自己也没想到，陛下竟然让他娶姒清澜。陛下告诉他，姒清澜一直中意的，就是他。
他一直在等姒月回来。可她却在外面，背叛了他。
祖母从小就告诉他，他长大了是要娶姒月的。可她呢……她怎么能这样？
他又猛灌了几口酒，将瓶子一扔，就往外走。小二拦住他，道：“客官，您还没给酒钱。”
妘阳手一挥手，吼道：“滚！”
小二吓得连连后退。酒馆里有人认出了他，纷纷讨论道：“那不是妘家公子吗，他怎么了？”
“喝多了，发酒疯呢！”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啊，出什么事了？”
姒怜月忙付了钱，跟着他离开。身后还有人嘀咕道：“那姑娘是谁呀，她和妘公子什么关系？”
另一人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相好。”
……
姒怜月见妘阳如此伤心，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默默地跟着他。可她又说不出来自己错在哪里。她不该和白羽在一起，还是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妘阳？
大街上空荡荡的，偶尔才有几个人行人。他们大多醉醺醺的，连话也说不清。
叶城的居民早就撤得七七八八了，城中走动的，多是驻扎在此的军官和士兵，还有弹唱的妓|女。
因为是夏末，天气也凉快。天幕挂满繁星，银河闪烁。
妘阳走到一个黑暗的拐角处，突然停了下来。姒怜月莫名地看着他，道：“怎么了？”
她身后是坚实的城墙，妘阳用力一推，将她按在墙根下，贴了上来。
他愤愤地看着她，满身酒气。
姒怜月没有设防，身子重重地砸在墙上，有些疼。她缓了一下，生气地说道：“妘阳，你做什么？”
妘阳不理她，只是抬起手臂，捧起她的脸，就要往上亲。
她用力推开他，道：“你疯了吗？”
妘阳吼道：“我没疯！我就是太守礼了，才让你……才让你……”
他本想等他们成亲后，再慢慢来。可一切都晚了。他的姑娘就这么被人夺走了。
他抱住她，再次将她压在墙上。他一边扯她的衣裳，一边说道：“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出去乱跑了！你告诉我，是不是姜凤离，是不是他？！这三年，你们是不是偷偷在一起？”
姒怜月一巴掌扇到他脸上，道：“你清醒一点！”
妘阳被打懵了。他脸上火辣辣的，生疼。黑暗中，姒怜月见他头发凌乱，眼神疯狂。他看起来很激动，说话时，嘴唇不断地颤抖。
妘阳这副模样，让她有些难过。她觉得自己伤害了他。可她也没想到，妘阳会对她抱有这样的感情。
他们认识的时间很长，真正相处的时间却很短。在她看来，妘阳是不了解她的，她也不了解妘阳。她不理解妘阳为何会那么伤心。
兴许，等他缓一缓 ，他就接受了。大敌当前，她没心思想这些。
妘阳抓住她的肩膀，再次问道：“你告诉我，他是谁？是不是姜凤离？”
姒怜月如实道：“不是姜凤离！”
“那是谁？你又爱上什么人了？”
姒怜月有些无奈，道：“是个书斋老板，还毁了容。他就是个普通人。”
妘阳吃惊地看着她：“当真？”
她道：“嗯。”
“你看上他什么了？”
“他对我很好。”
妘阳气笑了，道：“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姒怜月皱起眉头，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妘阳解释。
妘阳冷静了一些，道：“姒月，你忘了他吧。我明日就让爹爹写信，向陛下提亲。你心思单纯，被人哄骗，我不怪你。我们成亲后，这些事我不会再提。”
姒怜月无奈地看着他，道：“妘阳，你喝醉了。”
妘阳急了，道：“我没有！姒月，难道你不愿意吗？你不想和我成亲吗？”
姒怜月摇摇头，道：“我没这么想过。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
妘阳见她说得如此果断，不甘心地问道：“他有那么好吗？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他！”
姒怜月道：“对不起，妘阳。在我心里，他就是我丈夫。我今生今世，就打算和他一起过了。等战事完毕，我就会离开，与他一起度过余生。”
阳握紧拳头，气得发抖。
“好，好，”他说道，“你真有主意。你连陛下都不通知，就擅自成了亲。你真行。”他丢下姒怜月，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姒怜月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一起回到住处。
妘阳又发了会酒疯，才在他爹的威慑下睡下。妘疆见儿子这副模样，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他深深地摇头，开始感叹命运的嘲弄。若不是他那时为了督促妘阳练功，总拿这丫头刺激他，妘阳也不会深深地把她放进心里。
本来呢，母亲曾开玩笑地和陛下提过，让这丫头长大后嫁进妘家。陛下同意了。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让事情脱离了原本的路线。那次比武大赛，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陛下竟然不顾先前的许诺，要把这丫头嫁去风家。之后，这丫头被流放了不说，还被姜国人掳去做人质。他那时就劝妘阳，忘了这丫头。谁知他不听，还执意要出去找她。后来，陛下的另一个女儿又看上了妘阳，还非他不嫁。他那时才明白其中的缘由。可妘阳又死活不娶，要等这丫头回来。如今看来，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妘疆深深地叹气，一边为自己的儿子担忧，一边为夏国的未来担忧。
他把公主请了出来，把妘阳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并道：“殿下，都是老夫的错。是我为了他的前途，急功近利地拿您刺激他，他才对你产生那样异常的感情。一切都是我们这些做家长的错。他是个单纯的孩子。您别怪他。”
姒怜月听完妘疆的话，呆在原地。
这么说来，若不是姒清澜横插一脚，她真的会和妘阳成亲！原来，他一直把自己当做他的未婚妻看待的？难怪他会那么生气。
可……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是那么阴差阳错。姒怜月不由得感叹命运的无常。妘阳是个很好的人，也会是个很好的丈夫。可一切就是那么刚好地错过了。她想起在月国时，千霜让他娶她。妘阳当时并没有坚定地表态，说他非娶她不可。她那时还担心自己连累妘家，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试想了一下，如果妘阳那时说要娶她，她会同意吗？
她摇摇头，她不会同意的。妘阳兴许也是知道这点，才没有明说吧。
兴许，他以为，他们有许多的时间，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姒怜月对妘阳的父亲道：“妘将军，我没有怪妘阳，也不会怪他。他是个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只是，命运无常。”
妘疆道：“谢殿□□恤。殿下到叶城的事，我已经写信和陛下说了，想必很快就会有信。殿下若是不想面对妘阳，我过几日就送殿下回王都。”
姒怜月道：“妘将军也觉得我在这里是个麻烦吗？”
妘疆有些尴尬地说道：“殿下误会了。我只是担心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好向陛下交代。”
姒怜月道：“我不会离开叶城，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您放心，我自会向父王禀告，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负责。不会牵连将军。”
妘疆抱歉地说道：“这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拍板，如今又在存亡之际，殿下宽恕，我实在担心自己疏忽。”
姒怜月点点头，表示理解。
妘疆走后，她独自踏上城楼，朝北眺望。城楼上有几个放哨的士兵。他们白天见过她，就没有阻止。
山风将森林吹得沙沙作响。她看着黑魆魆的，无边无际丘陵，只觉得十分孤寂。
她干脆坐到城墙上，将两只脚挂在外面。此时此刻，白羽在做什么呢？若她没有离开，此刻两人应该在灯下下棋吧？
她突然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