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观门口有个大大的香炉,看得出来,若不是因为战乱,这里的香火应该是很旺盛的。

    大殿整体呈淡红色,宏伟雅致,与满山的红枫黄叶融为一体。天空是澄明的蓝,又高又远。

    大殿门口有棵巨大的红枫,像一把大伞。地上落了许多叶子。

    姒怜月站在殿前,听到有人说道:“时兄,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痴情种。”

    另一人说道:“对啊,时兄,这么说,你已经有心爱的女人了?平日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她也是东荒人吗,你千里迢迢地跑来夏国,也是想多挣些钱,给她更好的生活吧?”

    “算是吧。”时影道,“我在这里,的确是因为她。”

    “那……”前面那人停顿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他偷偷瞟了清澜公主一眼,见她脸色铁青。他不由得偷偷想道:“这个时影真大胆,敢这样戏耍公主,他不要命了吗?”若他们敢这样,一定会被公主诛灭九族的。

    姒清澜终于忍无可忍了。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这个身份下贱的男人,竟敢这样耍她!

    不,其实她不在乎他之前心里有谁。她在意的是,她抬举了他,他却如此不识好歹,当众打她的脸!

    她正要发作,观里走出来一位粉雕玉琢的白衣小童女。童女六七岁的模样,黑发雪肤,清秀异常。她扫视了众人一眼,用稚嫩的声音道:“师父说,今日有贵客光临,让我前来迎接。各位请跟我来。”

    大家看到这么可爱的童女,都想逗一逗。

    妘阳转过头,笑看着姒怜月,道:“姒月,你不觉得她和你小时候有几分相似吗,只是没你那么凶。”

    姒怜月挑挑眉,凶巴巴地背着手,道:“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你的话?”

    妘阳道:“好吧,我错了,你小时候也很可爱。”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大笑。

    姒清澜冷哼了一声,跨步上前,一把拧住小童女的脸,道:“一个牛鼻子老道,竟敢摆这么大的架子!叫他滚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众人大惊。

    小童女被她拽着,豆大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她咧着嘴,娇声往殿里喊道:“师父,救救沅芷。”

    姒怜月一把推开姒清澜,道:“你做什么?”姒清澜疯了吗,竟欺负这么小的女孩?

    姒清澜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姒怜月却撞了上来。她冷笑了一下,道:“怎么,心疼这个和你一样的下贱坯了?”

    姒怜月咬牙道:“姒清澜,你别太过分,我忍你很久了,别逼我动手。”

    姒清澜跨步上前,怒视着姒怜月,道:“你打啊,你敢吗?你以为我看得惯你吗?我最遗憾的,就是那些姜国蛮子竟然没轮死你。你回来做什么,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姒怜月拧起眉,道:“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我怕你吗?你被姜国男人掳走这件事,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吗?你早就是个不值钱的烂货了,还装什么?姜国那些蛮子,把你干|爽了吧?”

    周围的人见她俩突然吵起来,都不敢劝架。妘阳上前,可他还没说话,姒清澜就朝他吼了一句:“你也滚!”

    妘阳站在一旁,有些尴尬。但他绝不能让姒清澜拿着姒月的伤疤四处张扬,毁了姒月的名声。他寒着脸,道:“殿下,你再说这件事,我就不客气了。”

    阿木立在一旁,惊讶地看着姒怜月。他们的公主,竟有这样痛苦的遭遇。可她看起来,除了有些疏离外,没什么异常。

    其余人听到这样的话,纷纷议论了起来。时影靠在栏杆上,脸已经结成了冰。

    姒清澜大笑起来,道:“我就说,你能怎么样?哦,我忘了,你也想捡这双破鞋呢。”

    妘阳握紧拳头,正要说话。姒清澜又继续道:“要我说,最虚伪的就是你了,妘阳。你忘了吗,小时候,还是你带头说姒怜月是个蛮子的。你亲口说,你最讨厌她了。现在,你为了前程,连脸都不要了。你忍着恶心讨好她的样子,真可笑。”

    “你……不是这样的!”妘阳怒道,“你知道什么?”他转过头,急急地朝姒怜月解释道:“姒月,不是那样的……我……我那时……”

    “没关系,我都知道。”姒怜月道,她小时候和妘阳打过那一架后,妘阳就和周围的小孩说她是个野蛮的魔女。但那都是小时候的傻话了,她又怎么会介意?何况妘阳还在西羌救了她一命。

    小童女被妘阳这一吼,吓得又哭了起来。她瘪着嘴,脸上还留有两个红色的指印。

    姒清澜一听,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她一把推倒女孩,道:“吵死了,滚远点哭!”

    女孩坐在地上,张着嘴,却不敢发出声音,只是茫然地流着泪。

    能送到道观的,一般都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姒怜月看着摔倒的女孩,心疼得要死。她小时候被姒云霆打了,也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默默地哭泣。

    她抱起女孩,拍了拍她的头,道:“别哭,姐姐替你教训她,你看好了!”她说完,一把将姒清澜推倒在地,然后跨坐在姒清澜腰上,“啪啪”朝她脸上扇去。

    姒清澜没料到姒怜月敢当众打她,惊得捂着头。她一边嚎哭,一边辱骂姒怜月。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你这个天杀的……你竟敢打我……父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父王杀了你……杀了你全家……”

    姒怜月停住手,姒清澜似乎忘了,她的全家就姒清澜自己和姒云霆两个。她整理了一下头发,道:“好啊,你杀我全家,你杀啊!”

    姒清澜见姒怜月松手,一爪子挠在她脸上,道:“我要杀了你和月重雪那个贱货!”

    姒怜月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她一巴掌打在姒清澜头上,道:“你再说?”

    姒清澜哀嚎了一声,捂着头,不要命地喊道:“姒怜月破鞋,月重雪贱货……”

    她的声音回荡在红枫山上空,久久不绝。

    姒怜月红着眼,袖子一挥,那把漆黑的上邪剑就飞了出来。她瞪着姒清澜,恨恨地说道:“我今天就杀了你!”她不在乎姒清澜说她破鞋,但不能忍受姒清澜辱骂月重雪。

    周围的人一惊,忙上前劝架。妘阳一把拽开姒怜月,道:“姒月,冷静些,别冲动。”

    姒怜月坐地上,剑也落了下来。妘阳捡起剑,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姒清澜躺在旁边,脸已经肿了一片。她哀嚎着,被众人扶了起来。她指着姒怜月,道:“你给我等着,我要你死!”

    姒怜月冷笑了一下,道:“你尽管去告,你以为我怕你么?你告我一次,我就打你一次!你告了这么多年,我被打死了吗?”

    姒清澜从地上捞起一把落叶,扬到姒怜月脸上。她正准备扬长而去,时影却拦住了她。

    姒清澜捂着脸,怒不可遏地吼道:“滚开。”

    时影看着姒清澜,道:“殿下,您就想这么离开吗?”

    姒清澜不明所以地看着时影,道:“不然呢?”

    时影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姒清澜脸色骤变,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时影冷淡地说道:“您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但我话放在这里,您要是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您的秘密抖出去。”

    姒清澜咬紧嘴唇,浑身颤抖。

    “你要我做什么?”她问道。

    时影平静地说道:“第一,不许把今天的事张扬出去,让陛下知道。也别想耍花招,不管陛下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我都默认是您告的状。第二,以后不许再惹怜月殿下,否则,您知道的……”

    姒清澜盯着时影那张森寒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话算话?”

    “当然,”时影干脆地说道,“我是个守信的人。”

    姒清澜思索了两秒,道:“行……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帮她?难道,你也和妘阳一样,对那个贱人有意思吗?”

    时影寒着脸,道:“殿下,您最好放尊重些,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一件。要我说出来吗,上清山,华阳宫……”

    姒清澜瞪大双眼,惊恐地喊道:“停!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可怕。

    时影笑了笑,道:“我可以停,但您以后也要注意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最好先过过脑子。”

    姒清澜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她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时影走到姒怜月身旁,从妘阳手里拿过那把短剑,塞进姒怜月手中,道:“殿下,已经没事了,收好您的东西。”

    经过这一遭,身旁的人都对时影有些忌惮。虽然不明白他和清澜殿下说了什么,但能让清澜殿下屈服的,自然是狠角色。

    姒怜月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时影真的是普通人吗?他手里到底掌握着什么秘密,能让姒清澜那么惧怕?

    妘阳看着姒怜月,面色有些复杂。这种材质的剑,他也曾见过一把。那是在西羌时,他和姜凤离出去约架,姜凤离使的,就是这样一把黑色大剑。

    难道……她和姜凤离还在偷偷见面吗?妘阳不动声色地问道:“姒月,这把剑哪来的?”

    姒怜月抬起头,有些疲惫地说道:“朋友送的。”

    妘阳皱起眉头,朋友……那就是姜凤离了。果然,他们还在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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