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来的急，刚一出门，裙边就湿了大半。主仆二人脚步不停，加速往西厢房走去。
上一世，她事事以长姐的身份自省，和煦谦让，宽容大度，最终也只是落得了一个毫无作用的好人卡而已。
而那个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妹妹，一生娇贵自由，却从来没有领过她的情。
“姐姐，你不是生病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夏青柠有些吃惊。
她特意挑了个下雨的时候差人去喊，没想到夏溪言真的会冒雨赶过来。
“身子是不爽快，咳咳，但父亲说明天是大日子，不敢有丝毫的差池。”夏溪言收回思绪，嘴角挂上一些弧度。
“哪件是留给我的。”夏溪言明知故问，杏眼扫过衣架，最终落在最扎眼的地方。
“姐姐不用装了，父亲交代了，这身宽袖溜仙裙是特意做给你的。”夏青柠指着最中间桃红色的衣裙，眼里的嫉妒遮掩不住。
“特意给我的？！”夏溪言挽着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姐姐好福气，在父亲眼里，总是阿姐更重要一些。”夏青柠拧着手里的丝巾，字字泣血。
“父亲自是有他的考量，明日宴席来者众多，宫里的贵人们也会到场，你穿红色未免有些不合规矩。要不然......”夏溪言欲言又止，故作为难。
夏善巾的宠爱，早就使得后院失火，但前世的夏溪言总念着骨肉同胞，一次次息事宁人。
可那会儿临死的时候，夏青柠说过了，她们不是亲姐妹。
“我是相府嫡女，论起身份来，还要比你高上一截！”不等夏溪言说完，夏青柠瞬间就拉下了脸“怎的？阿姐能穿，我就穿不得?”
“二小姐，老爷说过，国公府里不念嫡庶，万事以大小姐为尊！”连枝寒着脸，挡在自己主子身前。
......
“你们东院有什么了不起，今天，我还真就要定了这件衣服！”夏青柠将裙子一把扯下，眼珠瞪得通红。
“穿得，穿得！柠儿既然喜欢，那我换一件便是了。”压住心里的笑意，夏溪言学着前世的口吻妥协。
她冒雨前来，就是专门来刺激这位嫡女的嫉妒心的。
“桃红色衬得人娇嫩，肌肤盛雪，确实更配柠儿。”夏溪言指着一旁的丫鬟“二小姐腰身比我更细，你们再去给衣服略微收下尺寸吧。”
“还是阿姐识礼！”夏青柠梗着脖子，火气减了一半。
夏溪言点点头，看这个情况，这个时候的夏青柠，还不知道夏家的大计！
也是，毕竟人家才是亲生的父女。
这种灭门的大计，没道理引得全家都不安心。
“连枝，我们就要那件竹青色的吧。”夏溪言指上了一件不起眼的衣裙。
赵雍一把年纪，最是讨厌素雅的颜色。
“柠儿，父亲确实要偏心我一些。”上前两步，夏溪言拍着妹妹的肩膀，给夏青柠的斗志添上一把火气。
“但是姐姐喜欢柠儿，柠儿才是我们京都最美的美人儿。”夏溪言笑的像个慈母，转手又从头上拔下一根步摇“父亲说，这是西域进贡来的，仅此一支，皇宫里都没有呢。”
“可姐姐身份卑微，不配这么好的东西。”
单手扶过夏青柠的发髻，步摇被用力的插了进去“柠儿该要让他们知道，夏家的牡丹，不止夏溪言一朵才是。”
“姐姐说的没错，我才是夏家嫡女。”夏青柠小手抚上发髻，嘴角的自得压制不住“我倒要让父亲看看，谁才能担得起夏家的门楣。”
三月初三，夏溪言起了个大早。
“姐姐今日好生清爽啊。”摇晃的马车上，夏青柠凤眼微微挑起，高仰着下巴，头上的步摇叮当乱晃。
“咳咳，我这副病容，装扮了也是浪费。”竹青色的衣裙配着飞仙髻上的白玉素钗，夏溪言简直素净的不像话。
“再说了，你我姐妹一体，柠儿国色，夏家添香。”捏着月白色的丝帕，夏溪言顺手松了下腰间的束带。
什么骡子黛胭脂红，今天，她可什么都不要。有了之前的教训，夏溪言当然知道今天要走个什么路数出来。
“那倒也是，夏家有我就够了，姐姐只管放心养病。”夏青柠掏出宽袖里的铜镜，不停地捯饬着身上的细枝末节。
睨了一眼侧对面的细腰，夏溪言心里十分满意。
嗯，赵雍好细腰，他定然也会满意！
咳嗽几声后，夏溪言往后靠了身子，开始闭目养神。
城郊往西三十里，是皇家惯用的宴会场地。红墙黄瓦的庄子门前，各大家族的马车停列有序。
马夫跟着侍卫的指引，将车赶到离门口最近的位置。
夏青柠率先下车，向着门口的夏家父子跑去。夏溪言缓步跟在后边，努力地建设着心理防线。
前世的仇人欢聚一起，她这个被害者还得笑脸相迎。
越往前走，夏溪言心里的恨意就越浓。
“父亲，哥哥！”一红一青微微低身，行了个女儿家的常礼。
“你们这是？”夏善巾反复打量着二人，神情复杂“柠儿怎么穿得这样娇艳？”
“父亲，姐姐着了风寒，实在是没有精神打扮。”桃红色的宽袖迎风飘起，夏青柠抢着开口“但咱们夏家的女儿，总不能让别人比了下去。”
“是，女儿身子不适，衣服而已，女儿没关系的。”夏溪言低头，只管装作垂头丧气的样子。
夏青柠的脾气人尽皆知，她也用不着解释。
“胡闹！”夏善巾的生气不像是演的。
“大妹妹也真是不小心，怎得就生病了？”夏问清拧着眉头，做和事佬。
夏问清是夏家的独苗苗，年纪虽然不大，但很得夏善巾的重用，篡位的计划，他一直都有参与。
所以，夏溪言猜测，她的身世，夏问清应该也是早就知道的。
“哥哥别担心，小病而已。”夏溪言摆摆手，听懂了这份带着兴师问罪的关心。
今天的这场安排，夏问清肯定也跟着出了不少力气。
“父亲，衣服而已，无关紧要。大妹妹穿这身领舞，也是别有味道！”
夏问清卖力的帮着亲妹妹开脱，夏溪言面上跟着应承道
“父亲和哥哥放心，言儿的舞艺，从来不需要别的衬托。”
“今天，言儿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会给父亲和哥哥争上一争。”喘口气，夏溪言抬起头，捡着父子俩爱听的话题随口表了个态。
“好妹妹！”
“言儿懂事，真不愧是为父的好女儿！”
捧杀的称赞声此起彼伏，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笑的很不值钱，丝毫没有注意到夏青柠近乎癫狂的神色。
夏溪言笑着扯上夏青柠的手腕，径自拉着她往席面上走去。
发疯好啊，她特别喜欢夏青柠发疯。
疯的越厉害，能发挥的价值就越大。
这次的宴会，且得需要她的帮忙呢！
开年春宴办的和前世一样热闹，席面以凉亭为中心，下桌排在左右两侧的长廊里。
阿谀奉承不入耳，夏溪言余光扫过空荡荡的凉亭，心里侧畔千帆。
赵雍登基为帝后，听信夏善巾等人的怂恿，将夺嫡的皇子尽数刺死，余下的几个也被削了番。
现如今，凉亭虽大，赵雍却是孤家。
不同于夏溪言的沉默，夏青柠顶着富丽堂皇的脑袋晃来晃去，脖颈拉的像只天鹅，终于引来了贵女们的注目。
“红色衣裙的那位，就是夏家大小姐？”
“是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可不就为了出风头。”
“她虽然穿的华贵，但一旁的妹妹仿佛更胜一筹呢！”
哐啷一声，女眷首席的夏家小桌上响起了茶盏的碰撞声，离得近的几个小桌立马噤了声音。
“柠儿，咳咳，不要失了身份。”略过夏青柠铁青的脸色，夏溪言低声道。
“身份？姐姐不说我还忘了，姐姐什么身份，还敢把病态带到御前来？”夏青柠吊着眼梢，倒也压低了声音。
“这是父亲的命令，咳咳，他说今日会有泛舟舞技，我是夏家唯一的指望，让我务必拿个名次回去。”
“唯一的指望......”
阴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夏青柠像是喃喃自语，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夏溪言不接话，转头打量起了身边的景色。
八角的小亭秀雅别致，春光席了大地，平静的湖面泛着临光，微风袭过，带来满园的桃花香甜。
葱白似的手指捻起一块糕点，夏溪言心里一阵松泛。前世她只顾着筹谋任务，白白糟蹋了这怡人的风景。
“穆亲王到！”
大监尖细的嗓音传来，席面开始小声沸腾，尤其是右边长廊女眷们的小桌上，倾慕声响成一片。
大监挽着浮尘，自凉亭左侧的男宴上一路小跑。
身后跟着的男人一袭紫衣，冠嵌青玉，鼻高骨傲，微调的丹凤眼里露出精光。
修长的身形步幅宽大，三两步就到了凉亭里。
男人精壮的腰身上吊了一块碧青色的玉珏，一步一晃，映着日光，十分扎眼。
夏溪言捏着果子的手指一阵颤抖，这就是先皇最小的嫡幼子，赵奕，也是最后一个被夏善巾除掉的王爷。
先皇驾崩，青玉为诀，遗诏原本是定了赵奕登基的。
但赵奕年纪小，性格执拗，看不上夏善巾一流，最终落得了个惨死的下场。
“穆亲王万安！”强装淡定的跟着众人起身，夏溪言心口一阵不安。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赵奕这个时候应该在边关才对。
新皇登基，皇室宗亲惨遭蒙难，赵奕因着戍边幸免于难。
为了自保，赵奕一度与京都断了往来，怎得今日突然现了身？
夏溪言越想越不对劲，重来一世，剧情变了？
赵奕这是提前上赶着送死来了？
“给皇兄请安。”冷清的声音一如既往，赵奕走到亭子的最中间，行了个大礼。
“你终于舍得露面了”皇帝对着众人摆手，有了赵奕的对比，赵雍的动作老态龙钟。
“无召进京。”赵雍冷着脸面，嗓子眼像是卡了一口粘痰“穆亲王，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上一世，她事事以长姐的身份自省，和煦谦让，宽容大度，最终也只是落得了一个毫无作用的好人卡而已。
而那个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妹妹，一生娇贵自由，却从来没有领过她的情。
“姐姐，你不是生病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夏青柠有些吃惊。
她特意挑了个下雨的时候差人去喊，没想到夏溪言真的会冒雨赶过来。
“身子是不爽快，咳咳，但父亲说明天是大日子，不敢有丝毫的差池。”夏溪言收回思绪，嘴角挂上一些弧度。
“哪件是留给我的。”夏溪言明知故问，杏眼扫过衣架，最终落在最扎眼的地方。
“姐姐不用装了，父亲交代了，这身宽袖溜仙裙是特意做给你的。”夏青柠指着最中间桃红色的衣裙，眼里的嫉妒遮掩不住。
“特意给我的？！”夏溪言挽着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姐姐好福气，在父亲眼里，总是阿姐更重要一些。”夏青柠拧着手里的丝巾，字字泣血。
“父亲自是有他的考量，明日宴席来者众多，宫里的贵人们也会到场，你穿红色未免有些不合规矩。要不然......”夏溪言欲言又止，故作为难。
夏善巾的宠爱，早就使得后院失火，但前世的夏溪言总念着骨肉同胞，一次次息事宁人。
可那会儿临死的时候，夏青柠说过了，她们不是亲姐妹。
“我是相府嫡女，论起身份来，还要比你高上一截！”不等夏溪言说完，夏青柠瞬间就拉下了脸“怎的？阿姐能穿，我就穿不得?”
“二小姐，老爷说过，国公府里不念嫡庶，万事以大小姐为尊！”连枝寒着脸，挡在自己主子身前。
......
“你们东院有什么了不起，今天，我还真就要定了这件衣服！”夏青柠将裙子一把扯下，眼珠瞪得通红。
“穿得，穿得！柠儿既然喜欢，那我换一件便是了。”压住心里的笑意，夏溪言学着前世的口吻妥协。
她冒雨前来，就是专门来刺激这位嫡女的嫉妒心的。
“桃红色衬得人娇嫩，肌肤盛雪，确实更配柠儿。”夏溪言指着一旁的丫鬟“二小姐腰身比我更细，你们再去给衣服略微收下尺寸吧。”
“还是阿姐识礼！”夏青柠梗着脖子，火气减了一半。
夏溪言点点头，看这个情况，这个时候的夏青柠，还不知道夏家的大计！
也是，毕竟人家才是亲生的父女。
这种灭门的大计，没道理引得全家都不安心。
“连枝，我们就要那件竹青色的吧。”夏溪言指上了一件不起眼的衣裙。
赵雍一把年纪，最是讨厌素雅的颜色。
“柠儿，父亲确实要偏心我一些。”上前两步，夏溪言拍着妹妹的肩膀，给夏青柠的斗志添上一把火气。
“但是姐姐喜欢柠儿，柠儿才是我们京都最美的美人儿。”夏溪言笑的像个慈母，转手又从头上拔下一根步摇“父亲说，这是西域进贡来的，仅此一支，皇宫里都没有呢。”
“可姐姐身份卑微，不配这么好的东西。”
单手扶过夏青柠的发髻，步摇被用力的插了进去“柠儿该要让他们知道，夏家的牡丹，不止夏溪言一朵才是。”
“姐姐说的没错，我才是夏家嫡女。”夏青柠小手抚上发髻，嘴角的自得压制不住“我倒要让父亲看看，谁才能担得起夏家的门楣。”
三月初三，夏溪言起了个大早。
“姐姐今日好生清爽啊。”摇晃的马车上，夏青柠凤眼微微挑起，高仰着下巴，头上的步摇叮当乱晃。
“咳咳，我这副病容，装扮了也是浪费。”竹青色的衣裙配着飞仙髻上的白玉素钗，夏溪言简直素净的不像话。
“再说了，你我姐妹一体，柠儿国色，夏家添香。”捏着月白色的丝帕，夏溪言顺手松了下腰间的束带。
什么骡子黛胭脂红，今天，她可什么都不要。有了之前的教训，夏溪言当然知道今天要走个什么路数出来。
“那倒也是，夏家有我就够了，姐姐只管放心养病。”夏青柠掏出宽袖里的铜镜，不停地捯饬着身上的细枝末节。
睨了一眼侧对面的细腰，夏溪言心里十分满意。
嗯，赵雍好细腰，他定然也会满意！
咳嗽几声后，夏溪言往后靠了身子，开始闭目养神。
城郊往西三十里，是皇家惯用的宴会场地。红墙黄瓦的庄子门前，各大家族的马车停列有序。
马夫跟着侍卫的指引，将车赶到离门口最近的位置。
夏青柠率先下车，向着门口的夏家父子跑去。夏溪言缓步跟在后边，努力地建设着心理防线。
前世的仇人欢聚一起，她这个被害者还得笑脸相迎。
越往前走，夏溪言心里的恨意就越浓。
“父亲，哥哥！”一红一青微微低身，行了个女儿家的常礼。
“你们这是？”夏善巾反复打量着二人，神情复杂“柠儿怎么穿得这样娇艳？”
“父亲，姐姐着了风寒，实在是没有精神打扮。”桃红色的宽袖迎风飘起，夏青柠抢着开口“但咱们夏家的女儿，总不能让别人比了下去。”
“是，女儿身子不适，衣服而已，女儿没关系的。”夏溪言低头，只管装作垂头丧气的样子。
夏青柠的脾气人尽皆知，她也用不着解释。
“胡闹！”夏善巾的生气不像是演的。
“大妹妹也真是不小心，怎得就生病了？”夏问清拧着眉头，做和事佬。
夏问清是夏家的独苗苗，年纪虽然不大，但很得夏善巾的重用，篡位的计划，他一直都有参与。
所以，夏溪言猜测，她的身世，夏问清应该也是早就知道的。
“哥哥别担心，小病而已。”夏溪言摆摆手，听懂了这份带着兴师问罪的关心。
今天的这场安排，夏问清肯定也跟着出了不少力气。
“父亲，衣服而已，无关紧要。大妹妹穿这身领舞，也是别有味道！”
夏问清卖力的帮着亲妹妹开脱，夏溪言面上跟着应承道
“父亲和哥哥放心，言儿的舞艺，从来不需要别的衬托。”
“今天，言儿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会给父亲和哥哥争上一争。”喘口气，夏溪言抬起头，捡着父子俩爱听的话题随口表了个态。
“好妹妹！”
“言儿懂事，真不愧是为父的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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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溪言笑着扯上夏青柠的手腕，径自拉着她往席面上走去。
发疯好啊，她特别喜欢夏青柠发疯。
疯的越厉害，能发挥的价值就越大。
这次的宴会，且得需要她的帮忙呢！
开年春宴办的和前世一样热闹，席面以凉亭为中心，下桌排在左右两侧的长廊里。
阿谀奉承不入耳，夏溪言余光扫过空荡荡的凉亭，心里侧畔千帆。
赵雍登基为帝后，听信夏善巾等人的怂恿，将夺嫡的皇子尽数刺死，余下的几个也被削了番。
现如今，凉亭虽大，赵雍却是孤家。
不同于夏溪言的沉默，夏青柠顶着富丽堂皇的脑袋晃来晃去，脖颈拉的像只天鹅，终于引来了贵女们的注目。
“红色衣裙的那位，就是夏家大小姐？”
“是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可不就为了出风头。”
“她虽然穿的华贵，但一旁的妹妹仿佛更胜一筹呢！”
哐啷一声，女眷首席的夏家小桌上响起了茶盏的碰撞声，离得近的几个小桌立马噤了声音。
“柠儿，咳咳，不要失了身份。”略过夏青柠铁青的脸色，夏溪言低声道。
“身份？姐姐不说我还忘了，姐姐什么身份，还敢把病态带到御前来？”夏青柠吊着眼梢，倒也压低了声音。
“这是父亲的命令，咳咳，他说今日会有泛舟舞技，我是夏家唯一的指望，让我务必拿个名次回去。”
“唯一的指望......”
阴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夏青柠像是喃喃自语，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夏溪言不接话，转头打量起了身边的景色。
八角的小亭秀雅别致，春光席了大地，平静的湖面泛着临光，微风袭过，带来满园的桃花香甜。
葱白似的手指捻起一块糕点，夏溪言心里一阵松泛。前世她只顾着筹谋任务，白白糟蹋了这怡人的风景。
“穆亲王到！”
大监尖细的嗓音传来，席面开始小声沸腾，尤其是右边长廊女眷们的小桌上，倾慕声响成一片。
大监挽着浮尘，自凉亭左侧的男宴上一路小跑。
身后跟着的男人一袭紫衣，冠嵌青玉，鼻高骨傲，微调的丹凤眼里露出精光。
修长的身形步幅宽大，三两步就到了凉亭里。
男人精壮的腰身上吊了一块碧青色的玉珏，一步一晃，映着日光，十分扎眼。
夏溪言捏着果子的手指一阵颤抖，这就是先皇最小的嫡幼子，赵奕，也是最后一个被夏善巾除掉的王爷。
先皇驾崩，青玉为诀，遗诏原本是定了赵奕登基的。
但赵奕年纪小，性格执拗，看不上夏善巾一流，最终落得了个惨死的下场。
“穆亲王万安！”强装淡定的跟着众人起身，夏溪言心口一阵不安。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赵奕这个时候应该在边关才对。
新皇登基，皇室宗亲惨遭蒙难，赵奕因着戍边幸免于难。
为了自保，赵奕一度与京都断了往来，怎得今日突然现了身？
夏溪言越想越不对劲，重来一世，剧情变了？
赵奕这是提前上赶着送死来了？
“给皇兄请安。”冷清的声音一如既往，赵奕走到亭子的最中间，行了个大礼。
“你终于舍得露面了”皇帝对着众人摆手，有了赵奕的对比，赵雍的动作老态龙钟。
“无召进京。”赵雍冷着脸面，嗓子眼像是卡了一口粘痰“穆亲王，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