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垣站在原地,试着问道:“邱环?”

    “是我。小君,我被长老关在这里面了,还请小君救我们出去。”邱环说道。

    “你们?清瑶妹妹在这里吗?”

    “她不在。”

    沉垣一听不在,转身准备走。

    邱环一听没有声音,赶紧说道:“但是青丘的另一个姑娘在,她也是清瑶的朋友。”

    沉垣停下脚步,“姑娘,莫要再哄骗我。你故意将我妹妹骗来坵下,如今又在我的面前演戏,有什么意思?”

    “沉垣小君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从未骗你们,我也不知情,我一直被关在这里。清瑶她们被困在五行结界,你放我出去,我可以帮你们。”

    沉垣心中一动,或许她真的可以帮忙……“你说你不知道情,你要我如何信你?”

    “我刚刚说了,另一个青丘的姑娘也被关在这里,不信你可以问她。”邱环转向小戎,说道:“小戎姑娘,你快说句话,这是清瑶的哥哥。”

    小戎开口道:“小君安好,我是青丘的小戎,榕庭是我哥哥。邱白岐将我困在这里,仰赖小君仗义相助,放我们出去,我知道清瑶她们在哪里。”她说完,抽出了扎在邱一蔓嘴上的银针。

    邱一蔓被疼得醒了过来,破口大骂道:“你这臭狐狸!又想干嘛!”

    沉垣这才有了几分相信,“你们不让我进来,要如何相救?”

    邱环说道:“小君,这个洞穴布了阵,你进来以后,便出不去了。我没有算错的话,你那个位置就是能打中这洞穴阵眼的最佳位置。”

    “你说,要怎么做。”

    “小君看看你的右上方,应该有一块发光的黑色曜石,用五行诀击碎他。”

    沉垣抬眼看了一下右上角,果然有一块闪闪发光的黑石。他三两下便施出法诀,一道灵力过去,只听“咚”地一声响,曜石碎裂,掉了下来。

    栅栏上的金光不再,整个地面和墙面开始猛烈摇晃。

    地震了。

    沉垣赶紧回头,拉着沉重便朝外面跑。可这洞穴里弯弯绕绕,似没有尽头,沉垣心烦无比。他们刚跑到外面,落石便将洞口封了起来。他回头一看,好险!

    突然,摇晃的地面发出“轰”的一声响,刚才那地方塌陷出一个巨大的坑。

    沉垣此刻就站在坑的边缘,他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大坑呆滞了一瞬,确实很险……

    等不及他多想,背后已经传来邱白岐的声音。

    “原来躲在了这里!”

    一道浑厚的灵力从后背击来,还好他反应及时,拉着沉重滚到一旁的草丛里,躲了过去。

    “反应倒是挺快!”邱白岐说道,“放弃吧!交出神之心,我不取你性命。”

    沉垣躲在树后,并不搭理他。

    邱白岐接着说道:“你跟我拼到底,有什么用呢?活到最后,也不过是你爹这样子,任人摆布。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出来拼命。不如将神之心给我,我来帮你除掉你那位声名在外的哥哥,你来当神君,如何?”

    “长老这条件,倒是诱人。只是将神之心交给你,这地界之森的主君,还是有什么用呢?”沉垣坐在地上慢条斯理地说。他的手缓缓地伸向身后的晫日刀。

    “地界之森……地界之森……说来说去,不就是一片破林子!这五行之外的东西,本来就应该还给五行!你将神之心给我,我懂五行之法,我一定让你那片土地林木繁茂!”

    “长老既懂五行之法,怎么连区区族人的性命都救不了!”

    “沉垣!不要得寸进尺,你以为你这条小命,这的有什么用吗?”

    沉垣从地上跃起,抽刀砍向邱白岐,“我是没用,但我——生是沉家人,死是沉家鬼!”

    晫日刀巨大的刀影显现出来,压在邱白岐的头上。邱白岐身后透明的蛇影被劈碎,他被逼出了真身。

    一句“生是沉家人,死是沉家鬼”响彻整个坵下。

    沉清瑶望着声音的来向,“沉垣哥哥……”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叫他。

    无忧崖的五行结界波动不止,五人刚用灵力切断了一块山崖,此时正在搬运切下的这块山崖。他们要将山崖放在无忧池中,阻断泉水的不断涌出。他们想试试,去掉这结界的五行之引。

    断崖落在水中,大地震了一下。将沉清瑶眼中的泪水也震落,她转头看着一旁的南宫樱,说道:“阿樱,出事了。”

    邱白岐感受到地下的震动,他的白蛇真身看着无忧崖的方向发出一声怒吼。接着,蛇身翻滚起来,他卷起沉垣的晫日刀倒影,向内旋转,刀影碎在空中。沉垣手中的刀被拖着飞了出去,沉垣摔倒在地。

    邱白岐的蛇身趁机攻向前,沉垣翻身一滚,掉进了刚刚塌陷的大坑。就在他快落到坑底时,下面竟出现另一条蛇将他向上拖了一下,他顺着蛇身滚落,方不至于五脏俱裂。

    沉垣躺在坑底,只见那条蛇跃向空中,与邱白岐斗了起来。

    邱环……他曾以为会成为他嫂子的人,如今看来,倒是也不枉他叫了那么多年的姐姐。

    邱环合邱白岐在空中缠斗,你来我往,虽看着激烈,却只是点到为止,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杀气。

    “邱环!事到如今,你还要帮着外人吗?”邱白岐说道。

    “长老,神之心关系到地界之森所有的生灵,我们不能拿!”

    “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是长老!”

    肃然一来到坵下,便见两条大蛇在空中缠斗。他从地界之森回青丘后,等了许久,都不见地界之森的消息。白临风让他先来坵下看看,没想到坵下已经是硝烟四起、横尸遍野。

    这怎么如何打成了这样?肃然心中大惊。他对着空中喊道:“前辈!哪位是前辈啊!”

    “你又是何人?”邱白岐问道。

    “晚辈青丘肃然。诸位前辈先停手如何?有事好好商量,我青丘,一定为各族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邱白岐哈哈大笑。

    “长老,收手吧!”邱环跟着劝道。

    “收手?你睁眼看看现在的坵下,如何收手?”他的尾巴勾住邱环,将她的头扔在地面上扫了一圈。

    那些死者的脸清晰地映入邱环的眼睛,无论是坵下的左邻右舍还是地界之森的夜行者,都是她熟悉的人。邱环眼泪瞬间落下来,邱白岐趁机攻向沉垣。邱环忍住心中的巨痛,窜过去挡在了沉垣面前,她哽咽着对邱白岐说道:“可是地界之森,本来就是无辜的……长老。”

    邱白岐的蛇身支棱起来,怒吼道:“地界之森无辜?他带着夜行军屠我坵下老幼妇孺,他无辜?邱环,我看你是在外面待了太久了!连自己的族人都可以不顾了!既然你如此向着外人,那便同他们一起去吧!”他说完,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邱环咬去。

    肃然见状,赶紧飞上去,伸出狐狸尾巴,将邱环拉开。他站在邱白岐面前:“长老不想与青丘也成为世仇吧!”

    邱白岐竟然真的给了青丘三分薄面,他停下来,说道:“你也看见了,地界之森屠我坵下。”

    “可青丘怎么听说,是您扣了地界之森的人?”肃然不卑不亢地说。

    “地界之森的人,自然该死!今日,一个也别想活着从坵下出去。”邱白岐朝着四周看了一圈。

    刚从坑底飞起来的沉垣听完这话,哈哈大笑道:“我夜行军今天就算死在这里,这定要屠光你坵下!谁也别想走出去!”

    两人说完就要重新打起来。

    站在中间的肃然说道:“我说二位,何必呢?”他左右摇头,对邱白岐道:“你要借神之心。”又对沉垣道:“你要你妹妹。”最后总结道:“这好说嘛!大家商量商量,总能解决。怎么牵扯出这么多无辜呢?”

    沉垣说道:“商量?如何商量?这老东西将我妹妹扣在地界之森,还冠冕堂皇地说要借神之心。坵下的事,谁不知道,这些人本来就快死了。如今竟将污命扣在我地界之森的头上,更是歪曲事实想要逼我们将神之心给你们,没有可能!”

    邱白岐道:“你这黄口小儿,我坵下今遭天难,何其惨烈!地界之森不借神之心也就算了,为何一来便屠我坵下无辜妇孺稚子?如今竟然在此如此诡辩,真是死不足惜!”

    “你这老不死,与其将事情推到我的身上,不如想想自己是作了什么恶,才致坵下遭此天难!”

    “你既不留口德,我便也不留你的命了!”邱白岐又要冲过去打沉垣。

    肃然拦在中间,“长老莫要冲动,莫要冲动!两位就不要说了,都停手吧!沉垣小君,先让夜行军停手如何?百姓实在无辜啊!”

    “简单,他交出清瑶,我马上走。”

    肃然看向邱白岐,邱白岐露出诡异的笑,我一早便说了:“不是我不交出沉清瑶,实在是这位小君进入了禁地,要神之心才能救出来。”

    “你看,他要是神之心,不是族人。”沉垣指着邱白岐。

    此时一个微弱的女声从陷落的坑里传出来:“他……他说谎……”

    说谎?好熟悉的声音!

    肃然朝下面一看,吓了一跳,一只灰扑扑的九尾白狐从废墟里钻出来,干掉的血和皮毛混在一起,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块又一块。

    “小戎?”肃然赶紧跃到了坑里,给小戎疗伤。

    邱白岐瞧见空档立即攻向沉垣,邱环见状又挡了过来。

    这一次邱白岐不再手下留情,巨大的蛇身将邱环捆住,邱环的脸涨地通红。

    沉垣和沉重在一旁聚起灵力,朝着邱白岐七寸攻去。

    邱白岐无暇顾及三方,索性邱环扔出去。邱环的头磕在石头上,当即晕了过去。

    邱白岐杀红了眼,转身用尾巴将沉垣抡起,悬在空中。

    沉重担心沉垣,尽力聚起一掌之力,劈向邱白岐的七寸。邱白岐感觉天旋地转,尾巴一松,沉垣直直地掉下去。邱白岐在空中疯狂抖动着蛇身,忽地一转头,将沉重吃了下去。

    “不!”

    爹!

    沉垣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他一动不动,世界像是安静了。

    邱白岐转头看着沉垣,张开血盆大口。

    沉垣提起晫日刀,往邱白岐嘴里一挥,纵身一跃,将刀立在大蛇嘴里,自己飞了进去。

    他要把已经被吞进腹中的沉重拉出来。

    小戎此时刚变回如人形,她连忙推开正帮他疗伤的肃然,说道:“肃然哥哥,先别管我!飞绒漫天!快!”

    肃然刚才闭着眼睛帮小戎疗伤,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赶紧操纵起“飞绒漫天”。这招是小戎之前教他的,他使得还不是那么好。他捏起一诀,七条尾巴飘在空中,绒毛瞬间随风散出去。

    邱白岐的嘴被晫日刀卡着,合不上。忽然,无数的绒毛从他的嘴里飞出来,他痒地直咳嗽。大蛇全身都开始颤抖,蛇头一下又一下地干呕。

    晫日刀穿过他的头,被他摇了出去,沉垣和沉重都被他给呕了出来。

    他血红的眼睛盯着地上的人,喉咙痒地全身都在翻腾。他朝着地上撞去,无数树木倒下,千百洞穴破裂。

    肃然试着用灵力控制邱白岐,却毫无办法。他将坑底的小戎带上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难受。”

    “哪里难受?”肃然关心地问,他以为小戎说的是自己。

    “他难受。我之前在他的喉咙里种下了绒毛种子,发芽了。”

    原来那天在地牢里小戎使出“九尾荧天”时,顺手将四处乱飞的狐狸毛种在了他的喉咙里。

    肃然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邱白岐在毁掉坵下,“可现在他似乎失去理智了……能不能先停下来?”

    小戎摇摇头,“种子已经发芽,现在只会疯长。”她转眼看看周围,“以他的灵力,一会儿就控制住了,我们快走。”

    冷风刮过坵下,死伤、逃亡,恐惧、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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