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嫂嫂，你再尝一尝这杯！”叶锦欣将白玉酒杯递到齐芷手中，笑说，“这酒酿里添了桂花，别有一番风味。”
“锦欣，好香的酒。”齐芷迷迷糊糊接过盛得满当当的酒杯，在叶锦欣的推促下一饮而尽。
叶锦欣也饮了半杯，细细品味后咂嘴道：“好浓的桂花甜香，怪不得小小一坛就价值半金！”
她示意侍女为俩人添酒：“嫂嫂，这桂花酿我只买到这么一小坛，你我二人分着喝正好，若要分给爹娘与表兄他们，定然是不够的——嫂嫂？”
叶锦欣在一旁叽叽喳喳，齐芷听着，却再支撑不住昏沉的脑袋，随着一声闷响倒在叶锦欣的肩上。
许是使不出力气，齐芷的身子又有往下滑的趋势，她的贴身侍女芬儿见状急忙走上前来将她扶起。
“锦欣......”齐芷握住芬儿扶在她肩头的手，嘟囔着说，“明日你回国子监，后日便是春考了，我与夫君都信你定能拔得头筹，一举进入殿试......”
叶锦欣小小年纪酒量极佳，在兄嫂新婚时才喝到这辈子第一杯酒，如今已能百杯不倒。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不胜酒力的长嫂：“好嫂嫂，你这便醉了吗？我还有好几坛美酒，本想与你慢慢——啊！谁捏我的脸——母亲？”
叶锦欣脸颊一疼，转头就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叶夫人。
叶夫人之前在外堂招待宾客，今年府里有两个孩子参加春考，格外热闹。叶侯与叶夫人一番合计，请了京城的近亲来吃宴。
叶锦欣拉着齐芷偷溜离开，她是亲眼瞧见了的，派了身边的嬷嬷跟去，知道俩姑娘只是进了内厅，当她们是想说些话，就没阻拦。
谁知没过多久，嬷嬷又回来说小姐身边的几个侍女抱着酒坛子鱼贯而入，心里才暗叫不妙，找了借口从宴席上抽身出来。
叶侯爱饮酒，叶夫人从小就管着一双儿女，不让多碰。叶锦衍管住了，但没想到小女儿初初一碰酒就一发不可收拾，像极了她父亲。
叶夫人刚进门，就看见纤若拂柳的儿媳被女儿灌倒了，心里更加着急，捏着叶锦欣的脸教训道：“今日请的宾客都是为你和晏璟而来，你喝得一身酒气，一会子怎么出去？”
再看一旁的儿媳妇一双眼睛盈满水、半眯着无力睁开的模样，叶夫人弯腰抚上她酡红的脸颊：“芷儿，头晕不晕？难不难受？”
齐芷闻言，咧开嘴傻笑：“回母亲，有些晕，不难受。”
叶夫人眉头紧皱，齐芷的小脸蛋又红又烫，她换手背贴上去，得来齐芷一句“母亲，你的手好凉，舒服。”
叶夫人唤来嬷嬷，让她们将这些酒坛子都收走，叶锦欣在一旁低声承认：“都是爹给的金子，告知的店铺......”
“芷儿如此，是不好再回宴席上了。”叶夫人没理她，扭头对着芬儿吩咐，“小心将她扶回去，别忘了让小厨房煮醒酒汤。”
“李嬷嬷，你跟着一并去。芷儿醉酒，千万别磕着摔着了。”
李嬷嬷道：“夫人，其他人都放酒坛去了，奴婢若也走了，您身边便无人伺候了！”
齐芷无力地半靠在芬儿身上，叶夫人抬手将她的衣衫理了理，扭头无奈地对叶锦欣道：“这些酒母亲替你收着，待你春考结束归来再还予你。这几日你乖乖读书，不准惦记这些，若再被我知道你喝酒，就是你父亲求情，我也不会轻饶。”
李嬷嬷见状，只好低头说：“那奴婢快去快回。芬儿姑娘，请吧。”
14.
“李嬷嬷，你回母亲身边去吧。”
两人扶着齐芷缓慢地走，正留神着脚下，就听到被搀扶的人开口说了句话。
“少夫人，您好些了吗？”李嬷嬷关心道。
“嗯。”齐芷往芬儿那方靠了靠，“我好多了，你快回母亲身边去吧。”
天黑看不清，但齐芷的眼神好像的确清明了些，李嬷嬷慢慢松开了手，见齐芷仅由芬儿扶着也能站稳后，李嬷嬷才福身应下：“那奴婢便退下了。”
李嬷嬷悄声离开了，芬儿扶着齐芷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见齐芷没什么迈步的意思，芬儿问：“少夫人，我们接着走？”
谁知方才还口齿清晰的齐芷又迷离起来：“......走去哪里？”
芬儿扶着人的手紧了紧：“回您的院子啊，少夫人。”
“......”齐芷觉得腿有些软，使不上劲，便顾自卸去了力道。
“少夫人？少夫人！”喝醉酒的人总是格外重，芬儿没想到她家身量纤细的少夫人竟能将她压倒在地！
两人齐齐跌倒在地，芬儿垫在齐芷身下，几乎动弹不得。她无助地回头望去，这条路上早已看不见李嬷嬷的身影。
眼看齐芷就要闭上眼睛，芬儿慌乱不已：“少夫人，您别睡，咱们先回院子吧！”
“我没力气，走不动了，芬儿。”齐芷拍拍她，好似在安慰，“我睡一觉，养足力气咱们再上路吧。”
芬儿欲哭无泪，甩帕子赶走飞来的蚊虫：“少夫人，夜里露重，您凉不凉？要不咱们再坚持下，先回去吧！”
“不凉，还有些热......”齐芷微微睁眼，“芬儿，你说得对，先回去在房里放上冰盏，才睡的舒服。”
远不到在房里放冰盏的时候，但芬儿为了哄人回去，猛猛点头应下：“对对，奴婢回去就为少夫人准备！”
芬儿使劲将人扶起：“来，少夫人，您当心些。”
感觉齐芷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却又要卸了力，芬儿怕她摔着，没忍住高呼一声：“少夫人！当心！”
齐芷站得不稳，芬儿扶着她也费力，两人歪歪扭扭，都没注意到有人逐渐走近了。
“表嫂？”
等人走近唤了一声，芬儿才发现不知何时晏璟站在了她们身侧。
“表少爷。”芬儿连忙查看自家主子，见齐芷衣饰虽略有凌乱，但还算是过得去，她松了口气。
晏璟的目光写着探究，芬儿对他道：“我家少夫人不胜酒力，夫人让奴婢先扶她回去休息。”
芬儿心里同样带有疑惑，这场宴席为大小姐与表少爷而设，宴席还未结束，表少爷为何会在此处？
晏璟点点头，他扬了扬手里的诗集，自己解释了：“之前借走了表兄未读完的诗集，想在明日去国子监前读完，还给表兄。”
他眼神望向前方点着灯笼的亭子，那儿是他每日晚膳后背书的地方。
芬儿笑笑，她本来没想问出口的：“那便不打扰表少爷读书了。”
晏璟方才远远便看见她们了，道：“可需要我帮忙扶着表嫂？”
芬儿将齐芷紧紧抱在怀里，随后坚决地摇头：“多谢表少爷，奴婢扶着少夫人就好。”
她看向齐芷：“少夫人，我们回去吧？”
齐芷大睁着眼，又使劲眨了眨。她抬手，指着晏璟，询问芬儿：“芬儿，这不是我夫君吗？”
此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唯有面前的白袍看得真切。
芬儿被吓了一跳，连忙答道：“少夫人，这是晏璟表少爷！”
“哦......”齐芷酒意上头，什么都看不清。
她往前挪了两步，却左脚踩上右脚：“不是夫君啊......”
清醒的二人见她猛地一晃，纷纷伸手将她扶住。
这下凑得足够近了，齐芷看清了。她眯着眼，语气肯定地说：“不是夫君，不是。”说完无力地往外挣扎了两下。
“表嫂。”晏璟扶着她的手臂，指节往前试探，一手便握住了，“我是晏璟。”
晏璟闻到了一股甜香的桂花味。
可这个时节，哪里会有桂花？
他喉结滚了滚，稳住齐芷身形的同时将诗集递了出去：“芬儿姑娘，劳烦帮我拿一下。”
芬儿不明所以地接过，隐约感受触碰到的那一小块纸张有些湿濡，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心突然就空了。
“表少爷？！”
晏璟腾出手后，俯身便将齐芷打横抱起，原本芬儿扶着的手臂被抽走。
他表情不明，对着伸手欲阻拦的芬儿道：“莫声张，更深露重，表嫂单薄，小心受了凉。芬儿姑娘，我送到就走，走后你当从未见到过我。”
芬儿愣住，一时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大步往前去。
“嫂嫂，你再尝一尝这杯！”叶锦欣将白玉酒杯递到齐芷手中，笑说，“这酒酿里添了桂花，别有一番风味。”
“锦欣，好香的酒。”齐芷迷迷糊糊接过盛得满当当的酒杯，在叶锦欣的推促下一饮而尽。
叶锦欣也饮了半杯，细细品味后咂嘴道：“好浓的桂花甜香，怪不得小小一坛就价值半金！”
她示意侍女为俩人添酒：“嫂嫂，这桂花酿我只买到这么一小坛，你我二人分着喝正好，若要分给爹娘与表兄他们，定然是不够的——嫂嫂？”
叶锦欣在一旁叽叽喳喳，齐芷听着，却再支撑不住昏沉的脑袋，随着一声闷响倒在叶锦欣的肩上。
许是使不出力气，齐芷的身子又有往下滑的趋势，她的贴身侍女芬儿见状急忙走上前来将她扶起。
“锦欣......”齐芷握住芬儿扶在她肩头的手，嘟囔着说，“明日你回国子监，后日便是春考了，我与夫君都信你定能拔得头筹，一举进入殿试......”
叶锦欣小小年纪酒量极佳，在兄嫂新婚时才喝到这辈子第一杯酒，如今已能百杯不倒。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不胜酒力的长嫂：“好嫂嫂，你这便醉了吗？我还有好几坛美酒，本想与你慢慢——啊！谁捏我的脸——母亲？”
叶锦欣脸颊一疼，转头就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叶夫人。
叶夫人之前在外堂招待宾客，今年府里有两个孩子参加春考，格外热闹。叶侯与叶夫人一番合计，请了京城的近亲来吃宴。
叶锦欣拉着齐芷偷溜离开，她是亲眼瞧见了的，派了身边的嬷嬷跟去，知道俩姑娘只是进了内厅，当她们是想说些话，就没阻拦。
谁知没过多久，嬷嬷又回来说小姐身边的几个侍女抱着酒坛子鱼贯而入，心里才暗叫不妙，找了借口从宴席上抽身出来。
叶侯爱饮酒，叶夫人从小就管着一双儿女，不让多碰。叶锦衍管住了，但没想到小女儿初初一碰酒就一发不可收拾，像极了她父亲。
叶夫人刚进门，就看见纤若拂柳的儿媳被女儿灌倒了，心里更加着急，捏着叶锦欣的脸教训道：“今日请的宾客都是为你和晏璟而来，你喝得一身酒气，一会子怎么出去？”
再看一旁的儿媳妇一双眼睛盈满水、半眯着无力睁开的模样，叶夫人弯腰抚上她酡红的脸颊：“芷儿，头晕不晕？难不难受？”
齐芷闻言，咧开嘴傻笑：“回母亲，有些晕，不难受。”
叶夫人眉头紧皱，齐芷的小脸蛋又红又烫，她换手背贴上去，得来齐芷一句“母亲，你的手好凉，舒服。”
叶夫人唤来嬷嬷，让她们将这些酒坛子都收走，叶锦欣在一旁低声承认：“都是爹给的金子，告知的店铺......”
“芷儿如此，是不好再回宴席上了。”叶夫人没理她，扭头对着芬儿吩咐，“小心将她扶回去，别忘了让小厨房煮醒酒汤。”
“李嬷嬷，你跟着一并去。芷儿醉酒，千万别磕着摔着了。”
李嬷嬷道：“夫人，其他人都放酒坛去了，奴婢若也走了，您身边便无人伺候了！”
齐芷无力地半靠在芬儿身上，叶夫人抬手将她的衣衫理了理，扭头无奈地对叶锦欣道：“这些酒母亲替你收着，待你春考结束归来再还予你。这几日你乖乖读书，不准惦记这些，若再被我知道你喝酒，就是你父亲求情，我也不会轻饶。”
李嬷嬷见状，只好低头说：“那奴婢快去快回。芬儿姑娘，请吧。”
14.
“李嬷嬷，你回母亲身边去吧。”
两人扶着齐芷缓慢地走，正留神着脚下，就听到被搀扶的人开口说了句话。
“少夫人，您好些了吗？”李嬷嬷关心道。
“嗯。”齐芷往芬儿那方靠了靠，“我好多了，你快回母亲身边去吧。”
天黑看不清，但齐芷的眼神好像的确清明了些，李嬷嬷慢慢松开了手，见齐芷仅由芬儿扶着也能站稳后，李嬷嬷才福身应下：“那奴婢便退下了。”
李嬷嬷悄声离开了，芬儿扶着齐芷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见齐芷没什么迈步的意思，芬儿问：“少夫人，我们接着走？”
谁知方才还口齿清晰的齐芷又迷离起来：“......走去哪里？”
芬儿扶着人的手紧了紧：“回您的院子啊，少夫人。”
“......”齐芷觉得腿有些软，使不上劲，便顾自卸去了力道。
“少夫人？少夫人！”喝醉酒的人总是格外重，芬儿没想到她家身量纤细的少夫人竟能将她压倒在地！
两人齐齐跌倒在地，芬儿垫在齐芷身下，几乎动弹不得。她无助地回头望去，这条路上早已看不见李嬷嬷的身影。
眼看齐芷就要闭上眼睛，芬儿慌乱不已：“少夫人，您别睡，咱们先回院子吧！”
“我没力气，走不动了，芬儿。”齐芷拍拍她，好似在安慰，“我睡一觉，养足力气咱们再上路吧。”
芬儿欲哭无泪，甩帕子赶走飞来的蚊虫：“少夫人，夜里露重，您凉不凉？要不咱们再坚持下，先回去吧！”
“不凉，还有些热......”齐芷微微睁眼，“芬儿，你说得对，先回去在房里放上冰盏，才睡的舒服。”
远不到在房里放冰盏的时候，但芬儿为了哄人回去，猛猛点头应下：“对对，奴婢回去就为少夫人准备！”
芬儿使劲将人扶起：“来，少夫人，您当心些。”
感觉齐芷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却又要卸了力，芬儿怕她摔着，没忍住高呼一声：“少夫人！当心！”
齐芷站得不稳，芬儿扶着她也费力，两人歪歪扭扭，都没注意到有人逐渐走近了。
“表嫂？”
等人走近唤了一声，芬儿才发现不知何时晏璟站在了她们身侧。
“表少爷。”芬儿连忙查看自家主子，见齐芷衣饰虽略有凌乱，但还算是过得去，她松了口气。
晏璟的目光写着探究，芬儿对他道：“我家少夫人不胜酒力，夫人让奴婢先扶她回去休息。”
芬儿心里同样带有疑惑，这场宴席为大小姐与表少爷而设，宴席还未结束，表少爷为何会在此处？
晏璟点点头，他扬了扬手里的诗集，自己解释了：“之前借走了表兄未读完的诗集，想在明日去国子监前读完，还给表兄。”
他眼神望向前方点着灯笼的亭子，那儿是他每日晚膳后背书的地方。
芬儿笑笑，她本来没想问出口的：“那便不打扰表少爷读书了。”
晏璟方才远远便看见她们了，道：“可需要我帮忙扶着表嫂？”
芬儿将齐芷紧紧抱在怀里，随后坚决地摇头：“多谢表少爷，奴婢扶着少夫人就好。”
她看向齐芷：“少夫人，我们回去吧？”
齐芷大睁着眼，又使劲眨了眨。她抬手，指着晏璟，询问芬儿：“芬儿，这不是我夫君吗？”
此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唯有面前的白袍看得真切。
芬儿被吓了一跳，连忙答道：“少夫人，这是晏璟表少爷！”
“哦......”齐芷酒意上头，什么都看不清。
她往前挪了两步，却左脚踩上右脚：“不是夫君啊......”
清醒的二人见她猛地一晃，纷纷伸手将她扶住。
这下凑得足够近了，齐芷看清了。她眯着眼，语气肯定地说：“不是夫君，不是。”说完无力地往外挣扎了两下。
“表嫂。”晏璟扶着她的手臂，指节往前试探，一手便握住了，“我是晏璟。”
晏璟闻到了一股甜香的桂花味。
可这个时节，哪里会有桂花？
他喉结滚了滚，稳住齐芷身形的同时将诗集递了出去：“芬儿姑娘，劳烦帮我拿一下。”
芬儿不明所以地接过，隐约感受触碰到的那一小块纸张有些湿濡，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心突然就空了。
“表少爷？！”
晏璟腾出手后，俯身便将齐芷打横抱起，原本芬儿扶着的手臂被抽走。
他表情不明，对着伸手欲阻拦的芬儿道：“莫声张，更深露重，表嫂单薄，小心受了凉。芬儿姑娘，我送到就走，走后你当从未见到过我。”
芬儿愣住，一时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大步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