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清醒的时候，颜兮睁眼，怔怔看着顶上白色的天花板。
“醒了？要不要喝点水？”身旁低沉的嗓音唤回了颜兮的思绪，她偏过头，看到一旁的程瑾年。
“你怎么在这儿？”
话一出口，颜兮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哑的不成样子。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是护士替你接的。”
昨晚等到救护车之后，颜兮就昏迷了，对之后的事并没有印象。程瑾年倒了杯水给她，颜兮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杯子。
看着程瑾年的样子，颜兮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片刻后她轻声说：“抱歉。”
程瑾年沉默，好半晌才开口，“没事就好。”
颜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病房里陷入良久的沉默。程瑾年从她手中接过杯子放到一旁的的桌上。
“是因为金娜妍吗？”
程瑾年突然的询问让颜兮惊了一下，她抬头看向程瑾年。
“昨晚我去找过你，看到小区门口的事了。”
颜兮没有说话。
“国外发生的事情，你从来不愿意告诉我，哪怕是生了病，我那么追问，你也不愿意透露哪怕一星半点。”
程瑾年低着头，颜兮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低哑的嗓音。
“你说你只是因为颜伯伯的事，太难过了所以才会生病，让我不要告诉我爸妈，我信了。”程瑾年抬头看着颜兮，眼角泛红。
“可是姐，为什么你会对铃铛声有应激反应？为什么会在回国后那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出门见人，甚至不愿意再去学校？”
“已经很久了，那么长时间没有复发过，为什么昨晚你会那么失控对人动手？又为什么会再一次伤害自己？”
程瑾年哑声质问：“到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吗？”
颜兮许久没有说话，好半天才轻轻叹了口气。
“小年，昨天……是我失控了，只是她恰好让我不怎么顺心，所以成了我发泄的对象。十年前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最恨的那个人都不是金娜妍。”
“而且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也别再抓着以前的事不放了。”
“是我想抓着不放吗！”程瑾年厉声嘶吼，“这么多年，但凡你的情况能变好一点，能够稍稍稳定一点我都不会抓着不放！”
“可是姐，”程瑾年抓着颜兮的手，仿佛再也承受不住一般弯了腰，“你胳膊上的疤从来都是一道多过一道，到现在几乎看不到一点平整的地方。”
程瑾年的声音哽咽着，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难过，“你对别人的说辞永远都是让过去过去，不要纠结从前，可是……为什么你却一直停留在过去里，不愿意放过自己？”
“姐，你放过自己吧，好不好？”
“哪怕是欺骗也好，不管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就算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只要你答应，只要有这样一个承诺，在你绝望的时候哪怕有那么一丝可能性会想起这个承诺，让你产生‘啊，还有人在想尽办法挽留我’这样的念头，那就可以了。”
“这样就够了，所以，答应我吧姐，好不好？”
颜兮抬手落在程瑾年的头顶，轻轻笑着，“好。”
程瑾年这才抬起头，眼睛还红着，脸上却有了笑意。
下午，颜兮的吊瓶打完，伤口昨晚已经缝合过了，医生说之后回家静养就可以。程瑾年送她回家，想留在这边照顾她几天，却被颜兮拒绝。
“我这里太小，就一个房间，你在这儿不合适。”颜兮说。
程瑾年指着老旧的沙发，“我可以睡沙发，打地铺也行。”
颜兮不同意，“天气太冷打地铺什么的容易感冒，而且我这房子就这么点，一眼扫过去一点隐私也没有，你年纪也不小了还老是赖在我这里不好。”
程瑾年见她坚持，也没辙了，“行吧，反正我也说不过你，不过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这几天不要去工作了，要好好吃饭，衣服穿厚一点，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颜兮点头，笑着调侃，“好，我知道了，你怎么比林姨还啰嗦。”
程瑾年说：“你要是不这么瘦，别总是生病，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我就不啰嗦了。”
颜兮不再说话了，任他唠叨。程瑾年把该说的都说了，反复叮嘱她要好好吃饭，颜兮无奈一遍遍应下。
“对了，还有件事，”程瑾年说，“昨天是池郁给我打的电话，他在你家门口等了很久没等到你回来，他说你把他拉黑了电话打不通，就把电话打到了我这儿。”
“今天早上他也来医院看过你，不过待了会儿就走了，说怕你看到他会生气。”
程瑾年一般也不会在半夜给颜兮打电话，因为她的睡眠质量太差，一旦被吵醒可能就一晚上都睡不着了。
如果不是池郁联系他说颜兮没有回家，他也不会大半夜打电话给她。
颜兮低头，“他……也知道了？”
程瑾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被包扎着的左手腕，摇头，“没有，我没跟他说，只说你是在外面受了凉病倒了，你的手被被子盖住，他没看见。”
颜兮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从颜兮家里离开，程瑾年去了一家手机维修店。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粉色的手机，手机屏幕已经摔碎了，手机背面贴着许多亮晶晶的卡通装饰。
“从楼上摔下去了，现在开不了机，麻烦您给看看能不能修好。”
店里的人随口一问：“自己的手机？”
“不是，我妹妹的。”
程瑾年面不改色，看着店主拆了背面的机壳一阵捣鼓。
“现在还看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屏幕损坏或者连接松动，你留个联系方式，四天后再过来拿吧。”
程瑾年点点头，留下联系方式离开了维修店。
——
韩信宇打开房门，屋里浓重的酒味有些呛人，他踢开脚边挡路的酒瓶，走过去拍了拍靠着床坐在地上的人。
“池郁，醒醒。”
池郁好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满脸憔悴颓靡之色。
“她说，她看到我就觉得痛苦，她……不想看到我。”池郁嗓音低哑，难掩语气中悲伤沉痛。
看他拿着酒瓶还想往嘴里灌，韩信宇伸手一把夺过。
“这么好的酒不是拿来让你这么糟践的。”
把酒瓶放到一旁，韩信宇蹲在池郁旁边语重心长地开口：“池郁，她说了这么几句话你就想放弃了？如果是这样，那你确实离她远一点更好。”
池郁抬头看向他，韩信宇也搞不懂平常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一遇到颜兮的事儿脑子就转不过弯来了。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她那些话只对你说，却没对我说过？她不惜用那样的说辞揭开自己的伤疤来伤害你，真的只是因为你说的那样，见到你或者我们就会想起她父亲？”
韩信宇叹了口气：“从我们再次相遇开始，她就一直在推开我们，我不信你一点都察觉不到。”
池郁沉默了。
他当然察觉到了，喜欢的人一心只想推开自己，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可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颜兮不喜欢他才会这样，没想到韩信宇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韩信宇见他缓过神来，继续道：“上次我去医院看合作商，在那里遇到颜兮了。”
“她说只是小感冒让我不要告诉你，可是池郁，颜兮从前身体那么好，哪怕我们一起淋了雨，最后也只有她一个人还能跟没事儿一样，你几时见她生过病吃过药？”
想起这段时日和颜兮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还有她眼中化不开的沉郁，韩信宇语气沉沉：“池郁，颜兮她过得并不好，她身边需要有人。”
“如果你只因为这么几句话就放弃，那你也别再去打扰她，保持好你作为朋友的界限。”顿了顿，韩信宇接着说：“她身边不是还有个小男生吗，看着挺会照顾人，而且我们不在的这些年，说不定也是他在照顾颜兮。”
池郁反驳：“他们只是姐弟。”
韩信宇挑眉，“你不是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吗？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
池郁眼中明晃晃写着不满，韩信宇也不再故意说这些话刺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放不下，那就振作点，有问题就去解决问题，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算怎么回事。”
韩信宇开导完他，又忍不住开始抱怨：“我说你也是，颜兮不在的时候天天找我当树洞就算了，现在人都找到了还老是来烦我，一个电话火急火燎把我从公司叫过来，您老可真是一点也不跟我客气。”
池郁看着他说：“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了。”
韩信宇无情打断他：“少来，别在我这儿装可怜，堂堂池大明星还能缺人聊天当树洞？你也就看我好说话才使劲儿烦我，换个人谁乐意整天听你倒苦水。”
“行了，赶紧洗个澡把你屋里这些东西收一收，一进来铺天盖地的酒味你想熏死谁？我公司里还有事得回去。”
说完，韩信宇警告似的看着池郁：“下次再敢动不动把我叫出来，我就把你这副样子拍下来让你那些粉丝好好看，看看他们心目中的哥哥如何为爱伤怀深夜买醉。”
韩信宇威胁完人，转身离开了公寓。
“醒了？要不要喝点水？”身旁低沉的嗓音唤回了颜兮的思绪，她偏过头，看到一旁的程瑾年。
“你怎么在这儿？”
话一出口，颜兮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哑的不成样子。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是护士替你接的。”
昨晚等到救护车之后，颜兮就昏迷了，对之后的事并没有印象。程瑾年倒了杯水给她，颜兮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杯子。
看着程瑾年的样子，颜兮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片刻后她轻声说：“抱歉。”
程瑾年沉默，好半晌才开口，“没事就好。”
颜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病房里陷入良久的沉默。程瑾年从她手中接过杯子放到一旁的的桌上。
“是因为金娜妍吗？”
程瑾年突然的询问让颜兮惊了一下，她抬头看向程瑾年。
“昨晚我去找过你，看到小区门口的事了。”
颜兮没有说话。
“国外发生的事情，你从来不愿意告诉我，哪怕是生了病，我那么追问，你也不愿意透露哪怕一星半点。”
程瑾年低着头，颜兮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低哑的嗓音。
“你说你只是因为颜伯伯的事，太难过了所以才会生病，让我不要告诉我爸妈，我信了。”程瑾年抬头看着颜兮，眼角泛红。
“可是姐，为什么你会对铃铛声有应激反应？为什么会在回国后那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出门见人，甚至不愿意再去学校？”
“已经很久了，那么长时间没有复发过，为什么昨晚你会那么失控对人动手？又为什么会再一次伤害自己？”
程瑾年哑声质问：“到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吗？”
颜兮许久没有说话，好半天才轻轻叹了口气。
“小年，昨天……是我失控了，只是她恰好让我不怎么顺心，所以成了我发泄的对象。十年前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最恨的那个人都不是金娜妍。”
“而且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也别再抓着以前的事不放了。”
“是我想抓着不放吗！”程瑾年厉声嘶吼，“这么多年，但凡你的情况能变好一点，能够稍稍稳定一点我都不会抓着不放！”
“可是姐，”程瑾年抓着颜兮的手，仿佛再也承受不住一般弯了腰，“你胳膊上的疤从来都是一道多过一道，到现在几乎看不到一点平整的地方。”
程瑾年的声音哽咽着，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难过，“你对别人的说辞永远都是让过去过去，不要纠结从前，可是……为什么你却一直停留在过去里，不愿意放过自己？”
“姐，你放过自己吧，好不好？”
“哪怕是欺骗也好，不管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就算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只要你答应，只要有这样一个承诺，在你绝望的时候哪怕有那么一丝可能性会想起这个承诺，让你产生‘啊，还有人在想尽办法挽留我’这样的念头，那就可以了。”
“这样就够了，所以，答应我吧姐，好不好？”
颜兮抬手落在程瑾年的头顶，轻轻笑着，“好。”
程瑾年这才抬起头，眼睛还红着，脸上却有了笑意。
下午，颜兮的吊瓶打完，伤口昨晚已经缝合过了，医生说之后回家静养就可以。程瑾年送她回家，想留在这边照顾她几天，却被颜兮拒绝。
“我这里太小，就一个房间，你在这儿不合适。”颜兮说。
程瑾年指着老旧的沙发，“我可以睡沙发，打地铺也行。”
颜兮不同意，“天气太冷打地铺什么的容易感冒，而且我这房子就这么点，一眼扫过去一点隐私也没有，你年纪也不小了还老是赖在我这里不好。”
程瑾年见她坚持，也没辙了，“行吧，反正我也说不过你，不过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这几天不要去工作了，要好好吃饭，衣服穿厚一点，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颜兮点头，笑着调侃，“好，我知道了，你怎么比林姨还啰嗦。”
程瑾年说：“你要是不这么瘦，别总是生病，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我就不啰嗦了。”
颜兮不再说话了，任他唠叨。程瑾年把该说的都说了，反复叮嘱她要好好吃饭，颜兮无奈一遍遍应下。
“对了，还有件事，”程瑾年说，“昨天是池郁给我打的电话，他在你家门口等了很久没等到你回来，他说你把他拉黑了电话打不通，就把电话打到了我这儿。”
“今天早上他也来医院看过你，不过待了会儿就走了，说怕你看到他会生气。”
程瑾年一般也不会在半夜给颜兮打电话，因为她的睡眠质量太差，一旦被吵醒可能就一晚上都睡不着了。
如果不是池郁联系他说颜兮没有回家，他也不会大半夜打电话给她。
颜兮低头，“他……也知道了？”
程瑾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被包扎着的左手腕，摇头，“没有，我没跟他说，只说你是在外面受了凉病倒了，你的手被被子盖住，他没看见。”
颜兮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从颜兮家里离开，程瑾年去了一家手机维修店。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粉色的手机，手机屏幕已经摔碎了，手机背面贴着许多亮晶晶的卡通装饰。
“从楼上摔下去了，现在开不了机，麻烦您给看看能不能修好。”
店里的人随口一问：“自己的手机？”
“不是，我妹妹的。”
程瑾年面不改色，看着店主拆了背面的机壳一阵捣鼓。
“现在还看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屏幕损坏或者连接松动，你留个联系方式，四天后再过来拿吧。”
程瑾年点点头，留下联系方式离开了维修店。
——
韩信宇打开房门，屋里浓重的酒味有些呛人，他踢开脚边挡路的酒瓶，走过去拍了拍靠着床坐在地上的人。
“池郁，醒醒。”
池郁好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满脸憔悴颓靡之色。
“她说，她看到我就觉得痛苦，她……不想看到我。”池郁嗓音低哑，难掩语气中悲伤沉痛。
看他拿着酒瓶还想往嘴里灌，韩信宇伸手一把夺过。
“这么好的酒不是拿来让你这么糟践的。”
把酒瓶放到一旁，韩信宇蹲在池郁旁边语重心长地开口：“池郁，她说了这么几句话你就想放弃了？如果是这样，那你确实离她远一点更好。”
池郁抬头看向他，韩信宇也搞不懂平常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一遇到颜兮的事儿脑子就转不过弯来了。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她那些话只对你说，却没对我说过？她不惜用那样的说辞揭开自己的伤疤来伤害你，真的只是因为你说的那样，见到你或者我们就会想起她父亲？”
韩信宇叹了口气：“从我们再次相遇开始，她就一直在推开我们，我不信你一点都察觉不到。”
池郁沉默了。
他当然察觉到了，喜欢的人一心只想推开自己，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可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颜兮不喜欢他才会这样，没想到韩信宇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韩信宇见他缓过神来，继续道：“上次我去医院看合作商，在那里遇到颜兮了。”
“她说只是小感冒让我不要告诉你，可是池郁，颜兮从前身体那么好，哪怕我们一起淋了雨，最后也只有她一个人还能跟没事儿一样，你几时见她生过病吃过药？”
想起这段时日和颜兮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还有她眼中化不开的沉郁，韩信宇语气沉沉：“池郁，颜兮她过得并不好，她身边需要有人。”
“如果你只因为这么几句话就放弃，那你也别再去打扰她，保持好你作为朋友的界限。”顿了顿，韩信宇接着说：“她身边不是还有个小男生吗，看着挺会照顾人，而且我们不在的这些年，说不定也是他在照顾颜兮。”
池郁反驳：“他们只是姐弟。”
韩信宇挑眉，“你不是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吗？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
池郁眼中明晃晃写着不满，韩信宇也不再故意说这些话刺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放不下，那就振作点，有问题就去解决问题，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算怎么回事。”
韩信宇开导完他，又忍不住开始抱怨：“我说你也是，颜兮不在的时候天天找我当树洞就算了，现在人都找到了还老是来烦我，一个电话火急火燎把我从公司叫过来，您老可真是一点也不跟我客气。”
池郁看着他说：“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了。”
韩信宇无情打断他：“少来，别在我这儿装可怜，堂堂池大明星还能缺人聊天当树洞？你也就看我好说话才使劲儿烦我，换个人谁乐意整天听你倒苦水。”
“行了，赶紧洗个澡把你屋里这些东西收一收，一进来铺天盖地的酒味你想熏死谁？我公司里还有事得回去。”
说完，韩信宇警告似的看着池郁：“下次再敢动不动把我叫出来，我就把你这副样子拍下来让你那些粉丝好好看，看看他们心目中的哥哥如何为爱伤怀深夜买醉。”
韩信宇威胁完人，转身离开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