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街的黄昏很美,夕阳照在湖面上,湖水浮光跃金,暮色好像是悬浮在天空中的慢河,风一吹,带来丝丝凉意。

    不过江筱羽现在可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原本五点就下班的她被雷萍要求加班到七点半。

    她感觉自己的脚要截肢了,只能趁雷萍招待客人的时候在椅子上短暂地休息一下,茶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喝茶的人了,雷萍才放她们离开。

    江筱羽忍着疼痛,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等走到一段的中餐馆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小鱼?”

    江筱羽循声看去,是江屿,他原本把车停在了街口,等妹妹下班。结果快半个多小时了,人还没出来,只能进山海街里找她。

    早上走的时候还穿的光鲜亮丽的女孩,此时脸上全是疲惫的倦态,白色的裙子也有些灰扑扑的,连走路都很吃力。

    一天的劳累和辛酸在见到江屿的那一刻土崩瓦解,江筱羽鼻子一酸,眼眶红的快要落下泪来,扑到哥哥的怀里,声音带着浓浓地哭腔:“二哥...”

    江屿大手覆在妹妹的头上,低头询问:“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江筱羽摇头从他的怀里退出来,语气颇有些委屈:“我...我脚疼,快疼死了。”她说着就褪下一只鞋,伸出脚,“你看,我的脚都肿了。”

    江屿皱眉看着,女孩的脚背确实比以往肿胀了不少,又心疼又想笑,“都说了你吃不了苦”他转过身蹲下身子,微微侧头,“上来,二哥背你。”

    江筱羽穿好鞋,趴在他的背上。

    这一幕被正在餐厅二楼吃饭的靳成川尽收眼底,他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女孩抱着那个人就哭,又看着他把女孩背在背上离开了。

    “靳总,你看什么呢?”

    说话的人叫白宏伟,是码头上售票厅的负责人,码头还在筹建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靳成川面试进来了,是北城本地人。

    靳成川收回视线,淡声道:“没什么。”

    “我听说茶馆招了两个漂亮的小姑娘,你见到了?人怎么样啊?”

    “小姑娘娇气,茶馆的工作也不轻松,能不能坚持下来恐怕不好说。”

    刚刚看到女孩哭得梨花带雨,恐怕是向男朋友诉苦茶馆的工作不好干。

    靳成川放下筷子,“今晚你微信和齐薇说一声,网上的人事招聘广告暂时不要撤。”

    “得嘞。”白宏伟应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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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家。

    江晓将红花油倒在手心,搓热之后手掌覆在女孩膝盖的黑青处揉着,江筱羽疼地“嘶嘶”倒冷气。

    “哥,你轻点儿。”

    江晓眉头紧缩,手上的动作却不自主地放轻,“明天不要去上班了。”

    “我不。”江筱羽很快拒绝。

    江屿端着一杯热水递给她,“没用的哥,我都劝了她一路了,这个班小鱼是非上不可。”

    “那里给你开的工资很高吗?”江晓涂完药把卷上去的裤腿放下来问道。

    江筱羽长长地“嗯”了一声,点头“我觉得在兼职里面工资算高的了,况且还有提成啊,我现在对店里面的茶叶还不了解,等我熟悉他们的他们的知识就可以给客人介绍和销售茶叶了。”

    “小鱼,你有你的选择和考量,哥哥不会过多参与,”江晓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道:“但是前提是要保证你的身心健康安全。”

    江屿举了一下手中的水杯,“臣附议。”

    他的妹妹是自己和江屿亲手拉扯大的,脾性和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认定一件事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谁劝都没用,可这样有好也有坏,如果不是因为高中发生的意外,她把所有的错都一味地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至于会大病一场,至今也许还会有复发的可能。

    江筱羽听着,靠在大哥的肩膀上,挽着他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我知道了大哥,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翌日。

    江筱羽家距离上班的地方还是比较远的,等二哥把她送到的时候苏星月和雷萍已经提前到了。

    她今天专门穿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就为了行动方便,雷萍见她进来之后说:“你去打扫二楼,扫地拖地,二楼包间内的所有茶具都要清洗一遍,洗的时候要小心,打碎了是要赔钱的。”

    说完她又朝正在拖地的苏星月道:“星月,今天把地拖上两遍,拖干净一些,顺便再把一楼的茶桌和凳子都拿抹布擦一遍,今天除了茶馆的老板和老板娘还有重要客人过来。”

    苏星月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埋头苦干,其实心里早都把雷萍骂了八百遍了。

    “那你呢?”江筱羽问。

    明明是三个员工,凭什么只是他们两个干完所有的活儿。

    “我?我当然是检查你们的卫生啊。”雷萍说完,怕是也知道她们会心有不服,特意补充了一句“齐店可能忘了和你们说了,她不在的时候,你们俩听我的就行。”

    这是拿店长在压她呢。

    江筱羽压下心中的不满,点点头,上了二楼。

    茶馆占地面积也不小,两个人打扫完所有卫生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十一点了。

    江筱羽累得口干舌燥,拧开自己的水杯一口气就喝了大半杯。

    “快快快,让我也喝一口。”

    她豪不嫌弃的把自己的水杯递给苏星月,苏星月仰头喝完剩下半杯水。

    雷萍坐在茶桌的主位上练习泡茶,今天有有很多重要客人过来喝茶,她不想错过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看到两个姑娘都歇下来了,抬眼问了一句:“都打扫完了吗?”

    苏星月:“完了。”

    雷萍放下盖碗,“行,我上去检查一下,你们两休息几分钟之后就去门口站着迎客。”

    苏星月悄悄翻了个白眼。

    是真的怕她俩歇一下啊,生产队的驴好歹也有会儿休息的时间吧。

    时近中午,码头的人没有送饭上来,雷萍让江筱羽下去取饭,“你去码头找一个姓白的经理就行,速度尽量快一些,客人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要过来了。”

    江筱羽应了一声便去取饭,码头总共有两个入口,一个在一段口,另一个在二段和三段的接壤处,江筱羽走的是第二个入口。

    那里是一条长长的彩虹楼梯,她步伐轻盈地走下去,到湖畔时才真正感受到这湖有多大,一眼望不到边,湖水翠绿,碧波荡漾,偶尔有竹筏和脚踩船从湖面上慢悠悠地划过,像是藏在北城里的小江南。

    江筱羽走到售票厅,窗口坐着一个女孩,年纪看起来和她相差无几,想来应该也是兼职的,她礼貌询问:“你好,我来找白经理取饭。”

    女孩扫了她一眼,问“茶馆的?”

    江筱羽点头。

    女孩朝房子里面喊了一声,“小白哥,茶馆的人来取饭了。”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出来一个小麦皮肤的小伙子,精瘦精瘦的,白宏伟把三个饭盒拿出来递给江筱羽,售票厅的姑娘看到后,酸了一句,“茶馆的人吃得就是好啊。”

    江筱羽接过饭盒,“谢谢白经理。”

    白宏伟一笑,大大咧咧地说道:“叫什么白经理啊,和他们一样叫我小白哥就行,咋北城人没那么多规矩。”

    江筱羽微笑点头,转身欲离开之时白宏伟问道:“对了,靳总在茶馆吗?”

    她摇摇头,“不在的。”

    “还没过来啊,”白宏伟挠了挠头,“不是说今天茶馆的老板老板娘还有北城的警察局的副局长都过来么?还说下午要来坐画舫。”

    听到警察局副局长,这几个字,江筱羽的眼神闪了一下,突然想起早上雷萍说的重要客人应该就是他们了。

    江筱羽提醒道:“雷姐说一个小时左右有重要客人来茶馆喝茶,不出意外地话应该就是他们吧。”

    “这样啊,行”白宏伟扬了一下头,“你先上去吧。”

    江筱羽拿着饭回到茶馆,几个人快速吃完午饭,刚收拾完差不多的时候,茶馆就说说笑笑地进来两个人。

    雷萍笑脸盈盈的迎上去,“楠姐,冯总,您来了。”

    江筱羽顺着方向看去,被称为楠姐的人体形娇小,和旁边的男人体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江楠穿着素色连衣裙,袖口之下的纤纤素手被男人紧握着。

    不知道为何,江筱羽突然想起一句诗,“玉为骨,雪为肤,芙蓉为面,杨柳为姿。”

    那是一种特别温柔大方的美,就连女孩子见了,也难免失了心跳。

    “小鱼,你的眼神快把老板娘盯出一个洞了。”苏星月在旁边默默提醒。

    江筱羽忽地醒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视线。

    江楠朝雷萍礼貌点了一下头,视线移到两个女孩的身上,问“这两个小姑娘是过来兼职的吗,看着很年轻啊。你们叫什么名字”

    “是的。”雷萍回应。

    江筱羽和苏星月见状赶忙打招呼,“老板好,我叫苏星月。”

    “我叫江筱羽。”

    江楠被两个姑娘的耿直逗笑,“不用这么客套的,叫我楠姐就好了。”她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老公,我给你泡茶喝吧?”

    冯澈嘴角轻扬,宠溺地看向她,“荣幸之至。”

    苏星月在旁边悄悄耳语,“小鱼,老板和老板娘看着好恩爱哦。”

    江筱羽正欲回些什么,茶馆又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靳成川,另一个想来应该就是副局长了吧。

    靳成川的视线在看到江筱羽后闪过一丝意外,微挑了一下眉。

    昨天哭成那样,没想到今天还过来上班了。

    冯澈和江楠起身迎接,他的手虚拢在江楠的后腰,朝局长介绍道:“我太太,江楠。”

    江楠握了握手,笑道:“刘局,您来的正好呢,我从福城带来了上好的大红袍,您帮忙品鉴品鉴。”

    刘坤“欸”了一声,“品鉴谈不上,我是个粗人。”

    几人落座时,江楠视线投向站在门口的江筱羽,“筱羽,你来泡茶吧。”

    靳成川的身形顿了一下,视线投向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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