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群和张若晗曾经有过一段恋情,这是江家为数不多人知道的一件事情,只是不知最后因为什么原因无疾而终。

    有人说是感情不合,江文群太窝囊挑不起大梁;也有人说是江老爷子更器重江文新,张若晗这才和江文群分手嫁给了江文新;当然也有人说是江文新横刀夺爱,分手那段时间江文新遇到了张若晗,被她所吸引,两人谈了几年的恋爱。

    不过这其中的主人公已经有两位都不在人世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掩埋。

    江晓小时候偶尔听母亲提起过,奶奶是极力反对她和父亲在一起的,她不可能让一个和自己两个儿子有过情史的人嫁到江家。

    可江文新认定非张若晗不娶,江老太太迫于无奈,最后也只能松了口。

    在张若晗给江文新生下两个儿子后,江老太太才逐渐对她改观,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稳地过下去,直到二十年前的家宴,还是像现在这样的寒冬。

    那是江文新头一次因为公司突发急事没有回老宅,江文群在家宴上醉了酒,径直去了张若晗的卧室,张若晗那时正大病了一场,身体虚弱,根本无力抵抗。

    后来这件事被发现后,江文群的妻子气的直接带着江兆年离开了。

    江老太太更是愤怒,条棍几乎抽得江文新满背是血,可她也不得不这样做,她若是不打,江文新就是动手把这个亲弟弟打死也不一定。

    这样的丑事闹得沸沸扬扬,江力生被气的脑梗住了医院,没多久便走了,临走前立下遗嘱,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都归江文新所有,并且永远不许江文群再待在北城,这也算是对大儿子的一个交待。

    江文群自知有错,所以他也没有任何反驳从北城离开去了海城,当了十多年的上门女婿,秀丽也是为了江兆年委曲求全才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娘家。

    江文群走后的第二个月,张若晗便发现自己怀孕了,可是根据时间推算,她也不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本想做羊水穿刺的亲子鉴定,然而江文新知道这个手术会对胎儿和孕妇造成损伤,便没有同意张若晗去做,他说:“只要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都是我江文新的孩子,我会一如既往地对他好。”

    江老太太知道后大怒,必须让张若晗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可能让江家的耻辱生下来,这也是江力生临走之前的遗言。

    有好几次张若晗都被江老太带到了医院,但还是被江文群拦了下来。

    在张若晗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江文群出了车祸,车毁人亡,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有,张若晗受了刺激,早产后又大出血走了,临去世前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把江晓和江屿叫道病床前,让他们照顾好自己的妹妹。

    她甚至还没给她取名字便撒手人寰了,江筱羽的名字是江晓给取的,各自取了自己和江屿名字的谐音字。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都是后来江晓告诉她的,江老太太可没有耐心给她讲这么长的故事,既然江筱羽已经知道了,她也没必要再刻意隐瞒什么了。

    江晓没想到江筱羽会出现在这里,这件事,他是想瞒一辈子的,他跪在地上,扭头朝江屿吼道:“江屿,带她走!”

    江屿才反应过来,拉着江筱羽的手就想离开,然而江筱羽就向定在那里一样,她甩开江屿的手缓缓走近,抬头固执地问:“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她多希望刚刚自己是幻听,然而江老太太的一句话却把她残忍地推进名为真相地悬崖当中,江老太穿着青缎中式衬衣,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江晓之前总是让我把你的名字写在家谱上,如今我倒是想问问,是写在文新的名下还是写在文群的名下呢?”

    江筱羽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下,眼里最后一丝希冀破灭,眼泪从眼眶滑下。

    江晓闭了闭眼,他曾经幸苦隐瞒的,就是为了护她平安长大,现在毫无预备地暴露在外,他似是泄了力气,低着头声音带着无助地恳求:“奶奶,我求你...别再说了。”

    江屿一直看着江筱羽,眼里是无尽地担忧,他现在更怕江筱羽的情绪会崩溃。

    江文群跪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看江筱羽,羞愤和愧疚充斥他的脑海。

    江老太太冷眼继续说:“我从来都不会承认你的身份,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永远不会被记上江家的族谱,我不可能让这样一个污垢留在江家。”

    污垢,□□下的产物,难怪,难怪老太太这么讨厌她,说她是灾星,难怪爷爷的公司全部都给了父亲,难怪哥哥说他们只不过是为自己的错误承担相应的后果罢了。

    江筱羽低头苦笑了一声,她闭眼后退一步,声音发颤:“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直到此刻江筱羽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意味江家的丑闻永远不会消失,她永远都是那个碍眼的存在。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之所以被叫做灾星,是因为她的出生迎接的是父母的死亡,其实不止是这样。

    江筱羽脑子嗡嗡地转,她忽然想起那天夜晚,她拿着兴致冲冲地拿着全家福给靳成川看,现在看来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江筱羽后退了几步,转身向门外跑去。

    “小鱼!”江晓和江屿起身去追,陈叔正好拿着供果进来,和江筱羽碰了个满怀。

    陈叔“诶呦”了一声,供果纷纷滚落在地,江筱羽跌倒在地上,她顾不上疼痛抄起掉落在一旁的水果刀,站起来,转身,放在脖子上。

    江晓和江屿的步伐一滞,瞳孔一缩,眼里充满了震惊,“小鱼...”

    陈叔也被吓了一跳,在旁边劝:“冷静!冷静啊!”

    “江筱羽,把刀放下!”江屿说着就想朝她走近,而江筱羽像是铁了心,把刀立刻往下摁,顷刻间脖子很快有血丝渗出来。

    江晓和江屿不敢再轻举妄动,江屿的话堵在喉咙,女孩的伤口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们神情紧张地看着她,江晓和江屿是见过江筱羽自伤时候的样子的,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害怕江筱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江文群吞咽了一下,双手在空中劝道:“小羽,是…是二叔的错,你千万别伤害自己啊。”

    江老太太没有说话,她一点都不觉得会怎么样,她跟她妈一样,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

    江筱羽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声泪俱下:“别过来,让我走!”

    她知道,今天是除夕夜,外面又下着大雪,江晓和江屿一定追上她不让她离开,可她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这里了,她只想马上离开这个让她陌生又害怕的地方!

    江晓站在不远处看着情绪激动的妹妹,他声音有些颤栗,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生气:“江屿,别追了,让她走。”

    确定江晓和江屿不会再阻拦她后,江筱羽转身就朝外跑去,她没有穿外套,甚至也没有换鞋,就那么单薄地跑了出去。

    看着女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风雪里,江晓垂在身边的手逐渐捏紧,他暴喝一声,捞起桌旁的花瓶狠狠朝地上砸去,一瞬间,碎片四溅,发出巨大的声响。

    江老太太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看向面前一向性格温润的孙子。

    这是江屿第一次见江晓如此发怒,江晓缓缓转身红着眼看着老太太一字一句道:“江文群,我不会帮,随他死活。”他语气微顿:“江筱羽无论你认不认她,她都是我唯一的妹妹,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让江筱羽再踏进这里一步。”

    他撂下这句话就走了,江屿跟在后面。

    诺大的祠堂只留下江老太太和瘫坐在地上江文群。

    晚上11:00,靳成川坐在沙发上,旁边是睡得正香的夏天,夏天已经长大了,站起来大概有靳成川腿那么高。

    他一只手抚摸着夏天柔顺的毛发,转头看向窗外的夜景,现在江筱羽在干什么呢?吃过年夜饭了吗?

    他正想得出神,敲门声咚咚想起,靳成川心有疑惑这个节日这个时间点谁会过来找他?

    夏天也被敲门声吵醒了,从沙发跳下去对着门口叫,靳成川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夏天瞬间不叫了,屁股一蹲坐在门口。

    靳成川笑了一下,抬手按下门把手,刚刚那张在他脑海中乱转的脸如今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女孩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针织毛衣,头发披散,上面还落着未融化的积雪,脚上只穿着一双拖鞋,然而更吸引他目光不是这些,而是女孩脖颈间明显地伤口。

    靳成川被吓到了,太阳穴突突地跳,震惊开口:“江筱羽,你--”话音未落,女孩便扑在他的怀里,起初是呜咽,肩膀一抖的一抖的,随后哭的越来越大声,眼泪鼻涕糊在他的胸襟处。

    靳成川心都快纠起来了,他来不及细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关上门匆忙把女孩带到自己的卧室里,把空调的温度开到最高,她的手实在太冰了,脸也很冰,浑身都带着冷气。

    靳成川环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大手不停地顺着她的背部,只等女孩哭完。

    江筱羽哭累了,又抓着他的手沉沉睡去,靳成川看着她,眉宇拧着,眼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心疼,他伸手将女孩的头发拨在耳后,不一会儿床头柜的手机响起,他俯身快速摁成静音,见女孩没有动静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抽出来,去客厅接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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