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家媳妇!开开门!”

    门板哐哐作响,像是快要散架了,上面开裂的缝隙里的灰尘都敲出来了,边月大概知道是谁来找她了。

    “咳咳,婶子,有什么事,这么着急来找我?”打开门,外面一个裹着暗红色头巾,暗灰色的衣服成套,整洁且没有补丁,右胳膊上挎了个篮子,上面搭了张蓝底白花碎花布的妇人在门口。

    顺着门口传出的香气,她扶着门框探头进来,鼻子不停耸动起来,眼睛里已然有了目标,作势想往屋里冲去。

    边月佯装拦了一下,打开直播间,背着翻了个白眼,到屋外把晾了一天的山货收到厨房里,朝屋外四处看看,才把门拢上。

    [怎么回事,主播这么不欢迎我们吗?]

    [不欢迎那个大婶吧…]

    “哎呀,今天吃肉啊,来得真巧啊!”王婶堆起笑脸,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把篮子放一旁炕柜上,坐到饭桌旁,翘首以盼,看不见一分客气。

    “对啊,真巧啊,婶子吃了没,没吃一起吃吧。”边月皮笑肉不笑,客气邀请。

    “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干笑两声,期待地看向闫洋。

    “今天听张家婶子说了,你运气好,捡到个傻狍子,哎哟,没成想赶上躺,还能吃两口。”喉咙在不停的吞咽,眼睛快掉进锅里,都舍不得转头看看。

    [这是蹭饭剧本?]

    [好烦啊这个大婶,没有一点数,可以减掉她的戏份吗?]

    [本来就没多少肉,她这么胖,主播后面能吃几口啊。]

    闫洋在看过他娘的眼神后,又拿了一副碗筷出来,重重放在王婶面前。

    他不喜欢这个村长家的婶婶,上次跟王狗蛋一起玩的时候,她抢走了他摘的山楂果,原本打算带回家给他娘和妹妹的,虽然妹妹还不能吃。

    边月把甑子里热的昨天剩的窝窝头拿出来,给桌上一人分了一个。

    “婶,叔那边是有什么消息了吗?我这好多天没他爹消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天就愁啊。”说完还擦擦了眼角,生怕没有眼泪掉出,眼疾手快的挑了块没骨头的肉放嘴里。

    闫洋闷头吃肉,他娘这样子看的他难受的吃不下饭,正龇牙咧嘴,苦大仇深的啃着一块骨头边的肉。

    “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男人最能干,唉-”王婶光顾着啃肉,难得从嘴里听出句含糊的话。

    [吃相真难看,多久没吃过肉了。]

    [话说这个细节做的还蛮不错的,刚看见那个墙上的日历是1976年,屋子里跟我奶描述的一样。]

    [灯都不开,黑糊糊的,能看见啥啊,没意思。]

    [看着三个人抢肉吃,还是蛮有意思的,哈哈哈哈哈。]

    总共就几块带骨头的肉,眼下就剩下搭的土豆了。

    王婶也不停嘴,夹了几筷子咸菜佐着土豆,开始讲述她今天来的目的。

    “月啊,你也直到你叔他一天管村里这些事也不容易的,你分家之后,闫家那老两口一天盼着孩子回去看看啥的,毕竟哪知道哪天说不定就没了,是吧。”听着倒是语重心长。

    [最烦道德绑架了…]

    “都知道你两能干,能拿满工分,闫峰还趁立冬前出去跑跑运输,但哪有分得开的血缘啊,你说是吧,呼噜呼噜-”王婶喝了口放下碗,咂咂嘴,锅里只剩下见底的汤了。

    [牛的,一个人吃了半锅,汤都快喝干了,这大婶去吃自助餐多赚啊,霍霍主播干什么。]

    “婶子,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大哥家不是给他们生了三个乖孙吗,还有那小叔子还在镇上上高中,哪里顾得上我家这两个,大不大,小不小的。我男人挣钱也没少过年过节给他们的,孝顺的还少了吗,让他们多睡觉还差不多!”边月趁她说话的时候嘴里不停的塞,一听这话,又停下来怼回去。

    [确实是白日做梦!]

    [夹中间的确实受气,太偏心了。]

    边月现在气的慌,年前分的家,眼瞅着没了他们这两个劳动力,自家拖着拖油瓶,粮食不够吃,过冬困难,又打上他们的主意,感情认为老娘是泥捏的,能任人摆弄。

    恨不得到屋外直接拿了扫帚,把人赶得远远的。

    “婶儿,你也知道,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不是谁都能像你,叔当上村长后,家里被你治理的和和睦睦的,没见生过气。”

    “哎呀,他们家确实不地道,我先回了。”王婶像踩到蛇了一样,跳起来,揉着肚子快步往家走了。

    [主播,为什么她走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心里的小人把扫帚扔掉,开始叉腰大笑,跟我斗。

    边月刚给闫妍喂完奶,让闫洋去洗碗,王婶又面色匆匆的往屋里来。

    “月啊,你男人不见了。”

    如遭雷劈,面色如常的放下孩子,抑制不住的手抖,浑身感觉不到知觉一般坐下。

    “婶儿,你刚刚不还来…”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刚村委会打来的电话,他一起的跑的兄弟说不见了好几天了,实在找不到人了,看是不是回来了。”

    “呜哇哇-我怎么命那么苦啊,男人靠不住!”

    “哎哟,后面还有的难过的,还有孩子不是,赶明给你介绍个,没男人可怎么过啊。”王婶一边安慰,一边暗戳戳出馊主意。

    “对啊,没了我男人怎么活啊,我还不如一头跳河里,一起去了,可怜我女儿,这么小就没了孩子,我到时候一定会托梦给你们,好好照顾我的孩子。”边月此时只打雷不下雨,懒得擦掉刚刚的眼泪鼻涕。

    “瞎胡说,只是不见了,还有的找,哪能抛了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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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边月面如皋色,一脸平静的把王婶推出去,锁上门。

    [这么大个人都能推出去?力大如牛啊!]

    王婶在门口暗自嘀咕,这死丫头,力气咋这么大。

    “砰砰砰!”

    “我东西还没拿!”敲了半天屋里都没动静,四下打量,她拿了屋檐下挂着的一串干红辣椒回家了。

    屋里屋外都安静下来,关掉直播,边月掀开篮子一看,哟,大手笔啊,十个鸡蛋圆圆滚滚的躺在篮子里。

    多不好意思啊,难以推脱盛情,她只好笑纳了。

    现在家里吃的可不少,原本秋收分了一百斤大米和五十来斤玉米,眼下除了队里分的十斤猪肉,还有狍子和别人送的猪肉,鸡蛋也攒了三十多颗了,家里的五只鸡,每天还能给她生个两三颗。

    过冬肯定不愁,但是她男人不见了,明年她一个人就不好说怎么活下去了。

    远嫁到这里,没人靠的上,她得为自己和孩子打算。

    天黑下来,村里也没几个人点上灯,哪舍得呢。

    不远处不知道谁家狗在那叫唤,汪汪汪,这边,那边,接力似的都在叫了。

    “娘,我以后就是没爹的孩子了吗?”闫洋洗漱完裹着床小被子在最里面,只露出半个头,认真的看着边月。

    “有没有你爹不都一个样吗?你不是要当男子汉,大英雄吗?”坐在炕边,倚靠在黄黑的墙上,手中针线不停,但比不上之前的流畅劲。

    人都不见了,再好看的鞋垫,都没人用了。

    “王狗蛋他们欺负刘二丫,说她是没爹的孩子,用石头砸她!我就不跟王狗蛋他们玩了!”气鼓鼓的看得边月忍不住笑。

    “少跟他们玩,都是没出息的,一天上山下河,没个正形,也没干多少事,跟那些二流子似的,成天上蹿下跳。”

    “可,他们也会骂我是没爹的孩子了…”

    “呀-”闫妍在那里瞪着大眼看了半天,不吵不闹。

    现在开始扑腾起来,像是在蹬自行车一样,小腿使劲倒腾起来,手臂在空中漫无目的的抓捕。

    “咿呀-达”嘴里也听不出在咕哝啥。

    “呜哇哇哇--”抓久了没抓到东西,一下就哭起来了。

    边月连忙放下手中的鞋垫子,把女儿抱起来,轻轻摇晃,缓慢而有节奏的轻拍背部,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总算把孩子哄睡着了。

    把鞋垫子放回原处,重新回到箱子底,关上灯光,摸了摸闫洋的头。

    “睡吧,你还有娘呢。”

    很快呼吸悠长,都进入梦乡。

    “咯咯咯--”

    村里的人家都渐渐起来,比不上农忙时节,天天起的比鸡早,现在屋外都大亮起来。

    边月麻溜起床,把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转移到地窖里了,包括后院的几颗大白菜,就留了个蛋放灶台上。

    [困死了,早八人边吃早饭边看主播收拾,都提不起劲。]

    [还是搞不懂,早上怎么都还有三百多个人在直播间,买流量不要钱吗?]

    “刺啦-”打好的鸡蛋液与热锅接触,迅速膨大起来,昨天一口没吃的米饭都倒进锅里,与金黄的鸡蛋包裹融合起来,粒粒分明的堆叠在一起。

    闫洋听见动静立马爬起来,小心翼翼洗漱后,拿了个扫帚在屋外认真打扫起来,他娘可说了,他今后就是这屋里的顶梁柱了,得勤奋。

    盛好撒上翠绿葱花的金黄炒饭放灶台上,招呼外面在准备把衣服也洗了的傻儿子吃饭。

    鸡蛋的嫩滑,有嚼劲的米饭,夹杂着葱花的清香,即使没油没盐,两个人也吃的津津有味。

    [馋了,我也炒蛋炒饭去了。]

    [手残党只能,妈!]

    边月吃完,进屋里喂孩子,闫洋一身是劲的开始劈柴、挑水。

    “边月!”屋外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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