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彻当真有挑拨人心的能力。

    愤怒,或者并非仅仅是愤怒。

    我的手臂发麻,那种细胞跳动的感觉支撑着我的手仿佛脱离了我的控制。

    他的挑衅相当有用。

    作为一个被擒拿的囚犯,他不应该有如此的气场。

    我举起铁棍,狠狠地往他身上抽了一下。

    链条碰撞的声响,还有椅子晃动的声音。

    秦彻终究是垂头皱眉,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脸颊都在颤抖。

    “时间,地点,说话!”

    我咬牙切齿地开口。

    那仿佛变成了我最后的尊严。

    我要获取情报,完成猎人应该完成的任务。

    白色衬衫染上了血,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勾勒起傲人的身体线条。

    我眼前,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红色。

    秦彻缓过劲,整个人往前倾斜,只靠绑在身上的链条控制住身体不往前倒下。

    脸色苍白,赤红色的眼睛便更加醒目。

    “表现不错,教导,也很有用。”

    秦彻淡淡出声,放软的嗓音尽显慵懒本色。

    与他完全不同,我完全丧失了任何淡定和从容。

    或者,从一开始站在他的面前,我就没有表现出任何平静和胜券在握。

    为什么,基地的人要让我来这里?

    一个手足无措毫无经验的新人,和一个身经百战的大佬。

    以及,与此完全不匹配的地位。

    我因他的从容而感到气愤,因为他的调笑而感到力不从心。

    忍无可忍……

    我本应是上位者,他本应为我屈躬鞠膝。

    我快步走到他的身前,迫使他只能仰头才能看着我。

    血色的眼眸中,满是恶劣的期待。

    我该折辱令人烦躁的高傲,践踏高高在上的尊严。

    是否能够获得情报完成任务已经不再成为我的目的。

    征服,成为了我唯一的目的。

    我扬手,往他的脸上猛地扇了一巴掌。

    秦彻的脸被打偏,有些惊讶我的举动。

    很快,他反应过来情况,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血。

    “没有章法的挑衅,也是你的谋划吗?”秦彻哑着嗓子问我。

    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能碾碎他的从容。

    暴力不能,挑衅不能。

    愤怒之下,我几近自暴自弃般往他的身上踢了一脚。

    “呃嗯!”

    许是我有些出神,用的力气有些大,秦彻被我一脚踹到侧边去,连人带椅子摔到地上。

    我总算看出了一点点狼狈。

    被椅子束缚而无法动弹,只能以一个蜷缩的姿势侧倒到地上。

    我愣愣地看着他。

    不可否认,我终于从他身上获得了成就感。

    那种恶劣的成就感。

    秦彻并未气恼,反而哼笑出声。

    他的声音很成熟,和他的长相相衬。

    而这声轻笑,抢走了我好不容易获得的成就感。

    不,成就感,我需要更多。

    秦彻只得这样侧倒在地上,背后的椅子注定他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能站起身。

    更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猎物。

    我走到他的面前,抬脚踩了上去。

    像一个胜利者一般。

    白色的衬衫落上了灰色的鞋印。

    小麦色的皮肤还能多一些鞋底硌出的印记。

    “还当真是毫无章法……”

    秦彻只能任由着我放肆。

    “没有章法的撩拨,我又该怎么回应?”

    我的信心很受创。

    并非是因为他点名毫无章法,而是因为他认为这是一种撩拨。

    从始至终,秦彻都没有将我视为猎手。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将自己视为身陷泥潭的猎物。

    恼怒之下,我毫不犹豫踩了下去。

    我想要看到他的痛苦。

    这种感觉令我无比疯狂。

    “……呃!”

    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他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原本苍白的脸侧也染上红色。

    更加映衬他红色的双眸。

    我总算看到了他濡湿的眼眶,也因此更加卖力。

    甚至,已经分不清那是否是痛苦。

    我总算明白,先前的棍棒下,秦彻能够忍受住痛苦,而只是将奢侈的痛苦神情向我暴露短暂一瞬。

    但是现在,他有无法克制的神情,无法控制的表现,甚至无法压抑住自己的声音。

    我罕见地露出满足的笑。

    满足于……

    他的理智无法控制住他自己。

    病态的情感逐渐占据我的全部,我倾身,离他靠得更近,也将自己的全部力气压在了他的身上。

    “啊……!”

    秦彻抑制不住喊出声。

    我抓住他的下巴,像一个胜利者般与他对视。

    “你求求我,我就放过你。”

    这句话说得顺理成章。

    要是以前,我从来不会想象自己能说出这种病态的话语。

    秦彻尽力抬身,没有双手支撑,只能靠腰腹力量抬离地面。

    他离我很近,近到我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

    他微微抬起下巴,凑到了我的耳边。

    “加码。”

    秦彻能够用一句话击碎我引以为傲的优胜感。

    然后,让我更加疯狂地追求更多。

    我彻底为他丧失了理性。

    我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更加卖力地压迫他。

    手心是喉结滚动时不住地发痒,耳边是他的轻叹和呼吸声。

    我眼见着秦彻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偏偏还因为脚下而难以克制地发声。

    终于,我看见了眼泪。

    即使我知道那仅仅是生理性的眼泪,而并非发自内心。

    但那,已经让我足够满足。

    足够痴狂。

    “嗬……!”

    秦彻猛地出声,血色的双眸片刻失焦。

    哪怕我的身上未曾被他触碰丝毫,我却依旧感受到了难以诉说的……

    享受。

    仿佛经受如此疯狂的,是我自己。

    “我的猎人小姐……竟如此,尽心地为我服务。”

    我猛地从他身上跳开,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而脸颊发烫。

    戏耍……

    一切如梦方醒。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和失控,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在短短的时间里巨大的变化。

    从内到外。

    我忘掉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变成了一心只为驯服的疯子。

    而这一切,全因为秦彻的步步引导。

    适当示弱,然后勾起征服欲。

    “秦彻!”

    我厉声出口,眼里满是愤怒。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我要离开这里,重新成为以前的那个正常人。

    手环!

    我看了眼手腕处的手环,正要摁下紧急按钮。

    “等一下。”

    一只手钳制住了我的手腕。

    我惊讶抬头,发现秦彻不知何时解脱了身上的链子和脚上的铁铐。

    “你……!”

    解开身上的束缚轻而易举,让我明白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不被束缚的秦彻,我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我感受到了恐慌,以及生命的威胁。

    “我有让你感觉到危险吗?”秦彻佯装受伤的悲痛,“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

    “你为什么……”

    “这种程度的电子镣铐,我动动手指就能解开。只是你看上去很恐惧我,我才将自己锁住。”

    “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我挣扎着,想要用另一只手摁下手腕的手环。

    “不可以,你怎么能想着离开我呢?”

    秦彻握住我手腕的那只手上还有那副银色的镣铐,而另一个已经开了锁。

    “丢弃理智很快乐不是吗?我看你也乐在其中。”

    “我……哪有!”

    “一起成为疯子吧,猎人小姐。”

    一声响指,沉重的铁门逐渐打开。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我的猎人。”

    我看到秦彻的双眸亮着红光,身上的血渍和污秽也全部消散。

    “跟我走吧……”

    我的意识在那个红光中逐渐消散。

    意识消散的最后时刻,我听见了他在我耳边低语。

    “这次,让我做一回猎人。”

    耳边,只剩下警报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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