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时雨哭笑不得,“我不是叫杨顺守在书房前了吗?”

    夏停云叹道:“杨顺也要吃饭睡觉,谁承想大半夜的,那什么大月小泉竟还摸黑来书房。”

    “是大泉小月!”卫时雨纠正,她困得很了,打个哈欠躺到榻上去,“我实在乏了,明日还要去怀远堂,小公爷若要睡,地上都给你!”

    夏停云可不吃这份苦,他跑到榻边,“地上太冷了。”

    卫时雨十分慷慨,抱着被子往里靠了靠,“那便一人一半。”

    她再打个哈欠,正要翻身去睡,耳边却没听到夏停云的动静,抬头看时,只见他站在榻边,低垂着眉眼,脸红的像樱桃。

    卫时雨顿时没了困意,她翻身坐起,试探着问道:“小公爷,可是害羞?”

    夏停云哈了一声,往床榻上一坐,“你也太小看我了,雨花阁我也不知去了多少次。”

    卫时雨见他背对自己坐着,暗笑一声,伸出手臂,搭在他背上,“既然小公爷万花丛中过,怎么还被大泉小月吓了出来?”

    “你!”夏停云豁然起身,指着卫时雨,“男女授受不亲。”

    卫时雨几乎要笑破肚子,她站起身来,赤着脚走下床榻,一把拉过夏停云,半靠在他肩上,“你个傻子,咱俩早就成亲了。”

    夏停云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屏住了气息,“你,你不是说,不许!”

    卫时雨在他耳边吹一口气,“不许什么?”

    夏停云连耳朵都红了,紫胀着脸不说话。

    卫时雨见戏弄的差不多了,长叹一声,往后一退,“我知道小公爷素来瞧不上我。”

    她脚底踩着衣衫,一时未查,这一退竟将自己绊倒了,直直往后摔去。

    “当心!”

    夏停云立时上前捞住了她,谁料卫时雨害怕,双手胡乱一扯,又将夏停云给拽倒了。

    咣的一声响,夏停云后腰磕在了床榻沿上,卫时雨却摔在了他身上。

    她赶紧坐起,眼见夏停云面色痛苦,忙问道:“你不要紧吧?”

    “嘶。”夏停云忍痛坐起,“并无大碍。”

    “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卫时雨满怀愧疚,“你快趴好,我瞧瞧是否伤到了筋骨。”

    “不要紧。”夏停云本想起身,无奈后背剧痛,竟又坐了回去。

    卫时雨心下担忧,硬按着他趴好,在他背上轻按,“这里痛吗?”

    夏停云摇头。

    “啪!”卫时雨一巴掌拍下去。

    夏停云再也装不了,“疼,疼的厉害!”

    卫时雨又左右按了按,让他尝试着活动一二,“好,没事,没伤着骨头。”

    她松了口气,但却不敢大意,自去取了伤药,“我给你抹上点药油。”

    “不必!我去找杨顺!”夏停云作势欲起。

    “小公爷不是说杨顺睡了吗?”

    卫时雨爬到榻上,一把掀开了夏停云的衣衫。

    夏停云只觉身后一凉,惊道:“你要作甚?”

    卫时雨凉凉开口,“小公爷安心,我知道你现下有心无力,不会为难你的。”

    夏停云连脖子都红了,“你这小娘子,言语之中就不能有几分顾忌。”

    卫时雨本不想捉弄他,但看他面对男女之情,竟然如此腼腆老实,实在是忍不住,果然是欺负老实人最有趣。

    嘴皮子功夫耍的溜,卫时雨手上也不含糊,找到伤处,倒上活血化瘀的药物,下死力去揉捏。

    “嘶哈!”夏停云没忍住,“这是什么,怎么火辣辣的疼。”

    “忍着点,揉开就好了。”

    “ 哎呀!”

    “小公爷别叫了,若是被外面的人听到了,明日指不定背后要议论些什么呢。”卫时雨警告。

    果然夏停云立时闭上了嘴!

    卫时雨笑吟吟的揉了半日,“小公爷,这两个侍妾,你到底打算如何处置?”

    夏停云嗯了一声,忍过这阵疼痛方道:“我已然将她们撵回送爽斋了。”

    卫时雨叹了口气,“今日撵走,明日如何?她们毕竟是太后娘娘赏赐,轻不得重不得。”

    夏停云不以为意,“那便不轻不重的放着,你自去做你的事,不必理会她们。”

    卫时雨现下信了,这位小公爷可当真是没怎么跟女子打过交道,除了无恙,只怕他最相熟的女子就是孟太后了。

    “大不了,我明日再来你这里躲着。”

    卫时雨失笑,“那怎么成,地上太凉。”

    “铺上两床被子便可。”

    卫时雨想了想,“已经入冬好几日了,回头我去和无恙姐姐商量商量,把地龙烧起来。”

    “你烧地龙作甚?我看今日还晒在院子里。”

    卫时雨手上加些力气,“小公爷疼傻了,不是中药地龙,是取暖的地龙。”

    后院修缮时,卫时雨特命人在地下扑了火道,也就是地龙,大概和现代的地暖差不多。

    夏停云却道:“地龙所费不糜,冬日再冷,加两床被子即可。我听阿姐说,一入冬,你便给下人们新做了冬衣厚被。”

    “小公爷是练武之人,自然不畏严寒,但我小小女子却怕冷的很。何况还有那两位姨娘呢。”

    夏停云冷笑道:“凭她们也配和你相提并论。”

    卫时雨手上一顿,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暖意,“这两人可是太后派来的耳目?”

    “正是,太后始终不放心陛下,否则这两人也不会来了就要往书房去。”

    “我还以为。”卫时雨笑道:“太后娘娘是要为如意公主出气,故意送两个人来恶心我。”

    夏停云摇头,“太后是女中豪杰,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耽误大事。”

    卫时雨却不以为然,不过她并未继续争执,反而凑到夏停云身旁,“小公爷,不如今晚你我行了好事吧。如此太后就不能再以你膝下无子为由,非要往府里塞人了!”

    夏停云大惊,一把扯过自己的衣服盖在身上,“你这个小娘子!”

    “哈哈!”卫时雨笑得花枝乱颤,丧心病狂!

    隔日府中并无要事,朝廷却下了道旨意,封吏部尚书赵泽沛长子为襄国公。

    卫时雨正觉奇怪,第三日孟太后又下了懿旨,如意公主下嫁襄国公,择吉日完婚。

    隆庆帝则令礼部统管此事,孟太后也挣扎着从病榻爬起,操持女儿婚事。

    以赵拂为首的世家,为恭贺如意公主新婚之喜,奉上良田千顷,以作公主嫁妆。

    卫时雨还从未听过有臣子给公主送嫁妆的。

    夏停云却道:“这是孙太傅和赵拂在向太后示好。你可知那赵楚河是何人?”

    “他不是吏部尚书的儿子吗?”

    “他自然是吏部尚书的儿子,他母亲姓楚,楚家中共有一儿两女,一个女儿嫁给了赵泽沛,另一个女儿嫁给了孙太傅次子。”

    卫时雨脑筋飞转,“也就是说这位赵楚河的姨丈是孙太傅的儿子。”

    “正是!”

    “怪不得孙太傅也要送份嫁妆,原来都是亲戚。”

    “不止。”夏停云笑道:“赵楚河的舅舅,就是护军中尉楚县芝,楚县芝只一个女儿,对这位外甥可是当做亲儿子疼爱。”

    “啊!”卫时雨这才真正吃了一惊!

    “如今你知道太后为何要将公主下嫁给他了?这赵楚河一身牵动数位朝廷大员,太后是想拉拢楚大人!”

    卫时雨却不服气,“我怎么听说这吏部尚书之子样貌俊秀,且文采风流,人品贵重,京中贵女多倾慕之,焉知太后不是为了公主后半辈子着想?”

    “哎,谁不想嫁个襄国公这样的人物呢?”

    卫时雨故作叹息。

    夏停云急道:“如意公主本来心悦于我!”

    卫时雨阴阳道:“怎么,小公爷后悔了?若是后悔,现下休了我,再迎娶公主也不迟。”

    “……”

    这已是卫时雨第二次听到护军中尉楚县芝的名字。

    此人倒是颇有意思,家中两个姊妹一个嫁给了吏部尚书,一个嫁给太傅之子,他却两边都不站,搞什么中立。

    卫时雨倒是真想见识见识这个楚县芝了。

    她没料到未过几日便当真见到了这位护军中尉。

    起先卫忠兴的一间米铺招了贼,丢了几斗米。入冬后百姓日子难熬,常有偷盗者,卫忠兴也没放在心上,只加强护卫,并未报官。

    后来京师盗匪横行,莫说是米面,甚至有人常偷些胭脂水粉、衣裳钗环。

    卫时雨担心银杏和丹红,便带着人去胭脂铺子瞧了瞧。

    谁知话没说上两句,竟有人直闯入铺子,抢了几盒胭脂就跑。

    银杏大惊,连声喊道:“捉贼!”

    丹红立时便要追出,卫时雨忙劝道:“别去,这小贼看起来有些身手。”

    “姑娘,我去追!”

    今日跟着卫时雨的是翠屏,她说了一句,人已跑了出去。

    “小心些,别伤到自己,胭脂不值钱的。”卫时雨在后面大喊。

    她喊声刚落,恰有几个官兵过来,“小娘子,可是有丢了东西?”

    为首这人瞧着五十岁年纪,个子极高,精瘦干练,一双眼如鹰隼,颇有气势。

    “是,正是,我家人已然追去了。”

    这人一挥手,立时有两个兵士也追了过去。

    “娘子且回屋安坐,一时自会将所丢物事送回。”

    卫时雨答应了一声,却见这人拿过弓箭,对着那小贼的人影射去。

    闹市之中,皆是百姓,虽被那贼人所扰,各个闪避,但毕竟容易伤及无辜。

    卫时雨见状,忙道:“大人不可,胭脂水粉不值几个钱,莫伤了旁人性命!”

    这人冷笑一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盗,今日定饶不了他。”

    他话音甫落,长箭也已飞出,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那长箭竟转了个弯,绕过百姓,直直钉在那贼人背后。

    卫时雨哎呀一声,翠屏已欺身上前,将那贼子拿住,随后而去的两个兵士上前将人锁了起来。

    卫时雨暗道好险,却听旁边之人道:“小娘子莫担心,咱们楚大人箭术无双,百步穿杨!”

    楚大人?

    不知为何,卫时雨脑中立刻想到了那位护军中尉,楚县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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