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红早早就堵在了送爽斋门口。

    几个小丫头都知道她身手好,自然不敢招惹。

    卫时雨抱着小河,趾高气昂的进了送爽斋。

    “夫人,您怎么来了?”

    “夫人,我这就去通报。”

    两个小丫头一前一后的迎上来,陪着笑。

    卫时雨脚下不停,“你们也算是国公府的人,看见我女儿被人欺负,也不知道来报个信?”

    这两人连声赔罪,卫时雨知道她们身不由己,自也懒得跟她二人废话。

    说话间已进了正房,卫时雨抱着小河坐下,指着房中摆设,“砸吧!”

    这两个小丫头大吃一惊,其中一个赶紧去请大泉小月,另一个求道:“夫人,有话好说,这些物事,都是小公爷赏下的。”

    卫时雨笑道:“我府上的东西,我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还愣着干什么,砸啊!”

    “是!”

    晴红和翠屏答应一声,先抱起个汝窑花瓶,狠狠往地上一扔。

    小河先捂住了耳朵,“阿娘,吓人!”

    “乖,不怕,你听这动静,多清脆!”

    “夫人,夫人这是做什么?”

    大泉小月一进门,便险些被一个佛手砸中,慌得二人又退了出去。

    “夫人,这是小公爷赐给咱们姐妹的!”

    “您就这样跑进院子里来打砸,实在是欺人太甚!”

    卫时雨充耳不闻,她把小河抱在怀里,拿过桌上的一串葡萄,“来,自己吃。”

    小河吃了一颗,看见大泉小月在那里哀嚎,又害怕的拽紧了她衣服。

    大泉小月见卫时雨无动于衷,只好亲自上前阻拦,奈何翠屏手上力气大,不小心就将大泉推了出去。

    “天呐,要杀人了!”

    “夫人!”小月抢过去,“您如此欺辱我们,就不怕小公爷怪罪吗?”

    “阿姐,你没事吧?”

    “夫人,砸完了!”晴红扯掉墙上最后一幅画。

    卫时雨把盛葡萄的水晶盘子递到小河手里,“来,扔了它!”

    小河立时两手抱紧,生怕摔了。

    卫时雨摇头叹气。

    小月几乎都要哭了,“这水晶盘是我自宫中带出来的,太后赏赐之物!夫人敢摔了它,我立时便进宫去禀报太后!”

    “小河喜欢这个盘子?”卫时雨仍不理她。

    小河点头,“阿娘,不扔了,好不好?”

    “阿娘房中有好多呢,回头给你两个,把这个给我好不好?”

    “好,我不要这个了。”

    小河把盘子递给卫时雨。

    卫时雨拿过来,在手上仔细端量一番,“工艺还不错。”

    她右手一挥,这最后的盘子也扔到地上,碎了一地。

    小月大呼一声,慌忙去捡。

    卫时雨一脚把碎片踢开,冷然道:“仔细伤了手。”

    大泉拉起小月,“夫人,您突然进门,不分青红皂白便大打出手,到底所为何事?”

    “我们虽为人妾室,也不能毫无缘由任夫人打骂欺侮!”

    卫时雨看着这对义愤填膺的姐妹,“你们动手打了我的丫头,我若有心为难,今日就不是摔东西,而是直接上门打人了。”

    “夫人敢吗?”小月冷笑道:“一个贱婢而已,我们可是太后赏赐给。”

    “翠屏!”卫时雨喊道。

    翠屏上前,啪的一声脆响,对着小月就是一个耳光。

    她可是练武之人,饶是手下留情,也打的小月半脸是血。

    小月被打懵了,半晌后才捂着脸哭起来。

    大泉待要上前,翠屏一抬手,她立时退了回去。

    “我不是容不下你们。”卫时雨郑重开口,“若能在送爽斋里安安分分过日子,我和小公爷自不会亏待了你们,若非要惹事,我可不像小鹿这般好欺负。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卫时雨脾气很大,不讲道理,就连如意公主也奈何不了我。”

    大泉欲言又止,小月捂着脸抽泣,连声音都小了几分。

    “两位是太后赏赐了侍奉小公爷,可不是给小公爷添堵生厌的,可千万别打错了算盘。再有下次,就不是摔东西这么简单了。”

    大泉小月对视一眼,她们看小河名分不正,确实想借着她给卫时雨难看。

    料她一个孤女,小公爷素日又是不管不问的,卫时雨难道还真为了这么个野丫头撑腰?

    卫时雨又搬出孟太后,“对了,太后娘娘可是说过,这两个丫头粗鄙不堪,吩咐我要好生管教,我可不敢违逆了她老人家的命令。”

    大泉小月欲哭无泪。

    卫时雨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有句话你们说对了,小河就是我的亲生闺女,两位若是不服气,只管去小公爷那里告状吧。”

    “小公爷!”小月涕泪横流。

    卫时雨正要笑她做戏,谁知回头一看,夏停云当真带着杨顺站在门口。

    小月冲上去扑到夏停云怀中,捂着脸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奴家不知哪里开罪了姐姐,带着人来不由分说的好一顿打砸,我不过分辨了一句,您瞧瞧,就被这些子贱婢打成这样。我虽在太后宫里为婢,可从未受过这份委屈。若是姐姐不能容人,咱们姐妹这就收拾东西回宫,小公爷宽心,太后那里,我们绝不敢多嘴的。”

    啧啧啧!

    听听这说辞,看看这眼泪,连卫时雨都忍不住要心疼了。

    果然夏停云十分不悦,他推开小月,大踏步进门,对着满地狼藉皱起眉头,“这是你砸的?”

    晴红上前道:“是我砸的!”

    夏停云扔了个白眼过来。

    卫时雨懒懒的道:“是我砸的,小公爷要算账,只管来找我。”

    小月哭哭啼啼的过来,“小公爷,您也别为难姐姐,想来是我们姐妹不好,不知哪里得罪了姐姐。”

    大泉应道:“正是!”

    夏停云一把甩开小月,指着满地的东西,“我是要和你好好算算帐!这些东西难道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费银钱吗?”

    大泉小月一愣。

    卫时雨却道:“这些小钱算什么,哪比得上小公爷去雨花阁所费?”

    夏停云一窒。

    小河忙道:“小公爷,别生气,我阿娘不是。”

    她本想说我阿娘不是故意的,但仔细想想,卫时雨确实是故意的,说谎的话就出不了口。

    “小公爷。”小月打断小河,“姐姐适才说这个孩子是她亲生的,小公爷是否知晓此事?”

    她好容易逮着卫时雨把柄,恨不得现下就要去外面嚷嚷的人尽皆知。

    夏停云一笑,“今日方知!”

    大泉小月立时上前,“小公爷,这是个野孩子啊!”

    “难道姐姐在外面有人不成?”

    卫时雨忍不住翻白眼。

    却见小公爷伸手抱过小河,“你往后不许再叫我小公爷了!”

    “就是,这样的人早就该逐出国公府。”

    “小公爷未免太过仁慈了。”

    夏停云仿佛没听见这话,自顾自的道:“是该让你进族谱了。”

    “小河,往后她是你娘,我就是你父亲,要叫阿爹,知不知道?”

    此言一出,大泉小月固然惊掉了下巴,卫时雨也吃惊不小。

    大泉愕然道:“小公爷,她,可不是国公府的孩子啊,如此岂不是混淆血脉!太荒唐了!”

    卫时雨也道:“此事关系重大,小公爷愿意,我们小河可未必愿意。”

    谁知向来胆小怕事的小河,居然伸手抱住了小公爷脖颈,甜甜的叫了声,“阿爹!”

    “哈哈,真乖!”夏停云抱着小河往外走,“阿爹带你去吃甜糕!”

    “她不能吃太甜的。”卫时雨急急追上。

    夏停云不耐烦的道:“吃一次有什么打紧。房中摔碎的东西都从你那里出。”

    “知道了,小气鬼!”

    夏停云又对着瞠目结舌的大泉小月道:“房中这么乱,你们还不收拾?这难道就是太后调教出来的?”

    这是他进了送爽斋对大泉小月说的第一句话!

    “姐姐,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夏停云夫妻走了,小月捂着脸扑到大泉怀里去。

    大泉轻拍小月后背,“别急,往后有的是时日,我就不信小公爷能宠她一辈子?”

    “小公爷是说着玩的,还是当真?”卫时雨追上夏停云。

    “自然是当真,阿爹怎么会骗小河。”

    卫时雨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真恶心,你这现成的便宜倒是捡的快。”

    夏停云把小河递给小鹿,“先去玩。”

    小河乖乖的走了,临走前还挥挥手,“阿爹,再见!”

    浑然忘了她还有个老母亲!

    “之前是我疏忽了,孩子应当有个正经出身,今日这小月倒是提醒了我。”

    卫时雨冷笑道:“小河出身一直很好,是我永安县主的女儿!”

    “正是!现下她是你我的孩子了。”夏停云道:“不管谁再生,都越不过小河。”

    卫时雨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

    “我不走,难道还要在这里听你议论要和旁的女人生孩子?”

    “……”

    夏停云命人择了吉日,特意带着卫时雨和小河拜祭祖先,并将小河的名字记入族谱。

    他曾问过卫时雨:“你确定就叫她小河?”

    卫时雨毫不犹豫的点头,“我还想叫她卫小河呢,如今便宜你了,就叫她夏小河吧。”

    夏停云忍笑,“夏小河比卫小河好听几分!”

    托夏小河的福,卫时雨也有幸瞧瞧夏家族谱,这一瞧不免大吃一惊,“你的祖宗怎么都姓高?”

    夏停云早已习惯卫时雨的口无遮拦,淡然回答:“我本就姓高,后得陛下厚爱,赐国姓夏!”

    “高小河?”卫时雨喃喃道:“还是姓夏吧。”

    “小公爷,陛下为何如此厚待你,难不成他有断袖之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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