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孟离在外求见!”张宝英哆哆嗦嗦的上前禀报。

    隆庆帝和周忠对视一眼,均感奇怪。

    “他说了什么?”

    张宝英正被孟离的长相吓得胆战心惊,当即道:“没说,哦,说是有要事和陛下商议。”

    “此等逆贼,朕无话和他说。”

    张宝英正要去回话,隆庆帝又道:“且慢,朕便随你去见见他。”

    “是,是!”

    当下隆庆帝由周忠护卫来到殿外,只见两军对峙,那孟离正站在院中,他身旁站着的却是孟太后。

    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隆庆帝大喝一声,“乱臣贼子,你还有何话说?”

    孟离手执长刀,大笑道:“皇帝小儿,你死到临头,还敢叫嚣!”

    周忠大怒,“孟离,休得口出狂言,敢不敢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周大统领,一别经年,你这臭脾气当真是一点没改。”

    他又转向隆庆帝,“我姑母说,杀了你便许我皇帝之位。不过你到底是先帝之后,不忍心斩尽杀绝,现下姑母慈心,打算留你一条性命,如何?”

    隆庆帝惊怒交加,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孟太后,“母后,他说的可当真?”

    孟太后似有愧疚,竟垂了头不肯应答。

    “不必问了。”孟离自怀中取出一份诏书,“诏书都写好了,明日我便是夏朝新帝。”

    隆庆帝勃然大怒,“老虔婆,先帝临终前要你辅政,你竟敢将我大夏朝江山拱手送人,日后九泉之下,你如何有颜面去见先帝,去见列祖列宗!”

    “混账!”孟太后听他喝骂,也动了怒气,“难道你逼死幼妹,就有脸面去见先帝了?我这就送你下去问问先帝,你欺辱我们孤儿寡母,是否该死。”

    隆庆帝连声冷笑,“说来说去,原是为了如意,她杀了驸马,我不过送她出家修行,有何不妥?”

    “如意若去了道观,必死无疑,你敢说,你不是要故意逼死她?”

    隆庆帝语塞,那孟离却道:“莫废话了,皇帝小儿,你到底要不要活路?”

    “活路?怕是诏书上没有朕的亲印,你怕得位不正吧。”

    孟离被他一语道破心思,当即阴恻恻的笑道:“拿章来换命,否则我杀了你,翻遍宫中一样能找到印章,不过就是慢些罢了。”

    论帝王心术,隆庆帝比这位常年戍边的孟离将军不知强了多少,怎会受他糊弄。

    若是留下诏书传位于孟离,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

    隆庆帝一挥手,扬声道:“把秦立阳带上来!”

    周忠答应一声,亲自去提秦立阳。

    “诸位将士,你们皆是我大夏朝的子弟,这孟离联合太后,企图谋朝篡位,若当真叫他得逞,我朝将永无宁日,你们家中皆有妻儿,可愿为这匹夫葬送性命。”

    “秦副统领被奸人蒙蔽,若能回头是岸,朕必定既往不咎。诸位将士若能弃暗投明,朕必重重有赏。”

    守在太后身旁的禁军不由大犯嘀咕,他们本是朝中显贵子弟,虽多年来听命于秦立阳,但不过是两宫之争,今日跟着他犯上,本就有些勉强,如今见不知从哪里杀出个孟离来,想来若是改朝换代,来日加官进爵也是他的亲信,自己捞不到多少好处,因此隆庆帝此番话,他们确实大为意动。

    隆庆帝看向被押来的秦立阳,“秦副统领,朕再问一句,你当真要和这孟离一伙,做一个受千秋万世唾骂的逆贼吗?”

    眼见手下禁军都看向自己,秦立阳也有些迟疑了,他正要问孟太后一句,忽听风声响动,抬头看时,却见一只长箭破空而来。

    秦立阳不及闪避,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这长箭直直射入秦立阳脑中,他躺倒地上后,立时毙命!

    众人皆惊!

    孟离放下手中长弓,“秦立阳动摇军心,当斩无赦!”

    孟太后怒目看向孟离,“你,为何自毁长城?”

    那孟离倒是坦白,笑道:“姑母,留着这秦立阳,你总是三心二意的,如今他已死了,你能依仗的,便只有我了。”

    “都给我上,谁若生擒皇帝,我封他个亲王来做!”

    孟离一声呼喝,他身后兵将已然涌上去,孟太后看着眼前乱象叹息,他本想借着孟离逼隆庆帝退位,自己重掌政权,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这孟离狼子野心,连她也掌控不了。

    这里周忠早有防备,立时护送着隆庆帝进殿,指挥禁军们迎上前去。

    这朝天宫的大门早已被踩烂了,禁军们无险可守,只得贴身肉搏。

    隆庆帝听着厮杀声,当真是又气又急,想要摔个茶盏,又怕吓到皇后。

    卫时雨早就把宫殿找了个遍,此时见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便问道:“陛下,这宫里就没个地道吗,咱们避避也是好的。”

    “密道?”

    隆庆帝皱眉思索,想了半日,“此间乃是太后寝殿,就算有地道,也早就被封了。”

    卫时雨暗道也是,敌人既然把他们堵到此处,怎么可能再留个密道给他们逃脱。

    她想了想,又心生一计,“陛下,不知公主在何处,若是能抓到如意公主要挟,想来太后必会投鼠忌器!”

    “放肆!”隆庆帝一拍案几。

    殿中诸人皆跪下去,喊陛下息怒,只有卫时雨还大喇喇的站在那里。

    她自然知道隆庆帝的顾忌,这位皇帝未必是不想这么做,或许只是怕担恶名罢了。

    但生死关头,哪还顾的上这些小节。

    果然隆庆帝想了想,向张庆龙道:“你带几个好手去杀出去,去找如意公主,将她带到此处来。”

    张庆龙为难道:“陛下,臣奉大统领之名,守在此处护卫陛下安危。”

    “毛之不存,皮将焉附。若是孟离攻进来,咱们君臣都要死在此处,去吧!”

    “是!”

    隆庆帝这边的禁军越来越少,周忠率人守在殿前,打死不退半步。

    他素来骁勇,极少受伤,但今日却已浑身是伤,虽不致命,但血流的多了,已然头晕目眩,周身无力,他靠在一株槐树上,一刀挥出,砍断了来人的臂膀。

    手上的刀都钝了,周忠也不知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他满脸的鲜血,眼睛也被糊住了,面前只有一片红光。

    “大统领,那贼子要进殿!”

    周忠往前看去,却见一个叛军已然执刀行至殿前,他大喝一声,倒提手上长刀,对着那贼子直扔过去。

    噗的一声响,长刀入肉,将那叛军戳到了地上,周忠一口气也泄了,摔倒在地。

    “大统领!”

    “大统领,您没事吧!”

    周忠不能有事,他正要提口气站起来,忽见眼前叛军竟往后退去,还有人在大喊,“退,快退!不要伤了公主!”

    再睁眼时,却见是张庆龙手上提着一人越过来,“谁敢上前,我先杀了公主!”

    “好小子!”周忠狂喜,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迅速起身迎过去。

    张庆龙浑身是血,如意身边有重兵守护,去劫人的除了他,都已丧命!

    只见孟太后从远处扑过来,她状若疯狂,目眦欲裂,“谁敢伤了如意,我诛他九族!”

    如意在张庆龙手上,低垂着头,不发一言,也不知是死是活。

    张庆龙钢刀架在如意脖颈上,“太后娘娘,刀剑无眼,当真伤了公主可就不好了,还不命他们退下去!”

    “快退,快退!不许放箭!”

    禁军们听了隆庆帝蛊惑,本就不愿拼死出力,此刻听从孟太后之令,立时后退。

    孟太后刚要松口气,谁知那些边境军不但不退,反而继续上前,她嘶声吼道:“孟离,叫你的手下退去,莫伤了如意!”

    孟离冷笑一声,“姑母,他们不敢。谁若敢退,我先要了他的狗命!”

    他说着便带人直冲进去,手上长刀挥舞,先砍了己方一个正在后退的禁军。

    “啊!天呐!”

    眼见那些边境军对着如意冲过去,孟太后心胆俱裂,却又毫无办法,只能喊着身后禁军,“拦下他们,别伤了公主!”

    朝天宫中大乱,周忠无奈,只好又捡了柄长刀厮杀。

    那张庆龙见孟离丝毫不顾忌如意死活,也是骇了一跳,赶紧带着如意进了内殿,也好听由隆庆帝处置。

    隆庆帝根本来不及处置这位妹妹,早有叛军从后方攻入,若非卫时雨机警,此刻连皇后也被他们抓去了。

    殿外杀红了眼,殿内也是乱作一团,张宝英带着内监们护着隆庆帝连连后退,茯苓几个女官便护着皇后躲了起来。

    这个时候,没有人管卫时雨的死活,她自然也顾不上别人,当即撒丫子逃跑。

    可正如隆庆帝所说,能逃到哪里去呢,外面都是叛军,她若跑出了大殿,只怕立刻会被剁成肉泥。

    正自胡思乱想,只见当头一把长刀砍过来,卫时雨吓得魂都丢了,危急之际,突然有人在自己身上推了一把,她摔到旁边才躲了过去。

    只见那人拿起手边花瓶对着这人直砸过去,这叛军倒也强悍,被砸了头摔倒在地,人却没晕过去。

    卫时雨见状,抄起地上的一把刀,上前对着此人的后背便是一刀。

    “画扇,是你!”

    她扶起一旁适才救她的女子,发现竟是在朝阳宫中伺候过她的画扇。

    “县主还记得我?”画扇又惊又喜。

    卫时雨眼见情势危急,拉着她便跑,边跑边道:“你照顾了我几日,怎么能忘了,还有你今日舍命救我,这辈子更是忘不了了。”

    画扇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忽的脸色一变,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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