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月，府中气氛缓和下来，王妃在一日请安里，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府中下月初九有两位新人入府。
季氏笑容一僵，和善道：“不知是新来的妹妹性情如何？我也好备上几份薄礼。”
王妃似笑非笑地瞥了季氏一眼，道：“你素来是个内敛性子，难为你这回能想着新人，这能入王爷府的女子，自是要容貌性情样样出挑的才是，到时姐妹和乐，才是美事。”
“我因着前头的事，不宜操劳，你也是府中老人了，熟悉府中规矩，”王妃顿了顿，看了一眼林如萱，接着道：“这事交给你办，无论是我还是王爷，都是极放心的。”
季氏扯扯嘴角，点头应道：“是，能为王爷王妃分忧，是我的福气，可，我到底愚笨，心中没甚么章程，不若林妹妹也来为王爷王妃分忧，我二人一同办事，不容易出岔子。”
林如萱眉头一动，应和着，“能为王爷王妃分忧本是我的本分，只是季姐姐许是忘了……”
“这些时日，我夜夜心悸难眠，还承王妃恩，请了太医来瞧，说是身子内里亏空，需得好生调养，这几日喝了不少苦药汁，将将能有几分安眠，今日得有气力来向王妃请安。”
林如萱怯弱跪下，道：“卑躯累赘，无法为王爷王妃分忧，实乃我之罪过。”
“好啦，你起来吧，你入府未满一年，这些事儿不能交给你，不是你的本分，谈什么罪呢？”王妃宽慰道：“你不必自责，日子还长，你把身子养好了，自有你能分忧的地方。”
“谢王妃体恤。”
李氏也道：“是我一时糊涂了，姐姐给你赔罪。”
“季姐姐也是为了王爷王妃着想，我都晓得的。”
……
季氏不甘心地拍桌，心慌得紧。
“娘子，您不必担忧，如今府里只有两位娘子，王妃断然不会向您动手。”
随侍的丫鬟见季氏戾气稍缓，接着劝解道：“更何况，您还有二姑娘，二姑娘伶俐可爱，又是王爷唯一的孩子，便是王妃不管不顾下手，王爷也绝不会让您出事的。”
季氏点头，不满意道：“你说的是，府上现在只她一个孩子，可若她是个男孩就更好了，我在娘娘与王爷那儿也有更多的底气。”
“不至于像现在这般……”
季氏抚脸，喃喃：“我现在老了啊，都不得王爷欢心了。”
“娘子说什么呢，您现在正值桃李年华，大好年岁呢！如今只是被小人妨碍了。”
“那林氏一见就是个狐媚子，不过是王爷瞧她一时新鲜罢了，一个消遣玩意儿，哪有您尊贵。”
“您是有福气的，既得娘娘看重，又育有二姑娘，不像王妃，四年无所出，让王爷在外头没脸。”
丫鬟推心置腹，安慰季氏。
“您守着二姑娘，总有机会诞下小公子的。”
季氏点头，道：“红锁，你说得对，我只是希望，那一日能来的快一点，我明明是能生的，怎么后头就没消息了……”
“哎呀，那是李氏明明伤了身子还要勾着王爷不放，后头那两个妾没头没脸不安分，把王爷宠爱都夺去了。”
“如今，您在府中形势大好，王妃与王爷历来生疏，那两个新人对您也构不成威胁，林氏是个没福气的，您之前一直韬光养晦，有娘娘照拂在，现在必能再次得孕的。”
季氏叹气，道：“道理我都省的，红锁，你去瞧瞧那药煮好了没，算算时辰也该端上来了。”
“我只有诞下男儿，才能站稳脚跟。”
季氏看着面前的苦药汁，纵是一直喝着，季氏还是不习惯这味道，或者说，更厌恶了，只得在心里反反复复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未来，一咬牙，端上药一饮而尽。
……
王妃放下账本，道：“她没察觉出不对？”
听桐道：“季氏全靠宫中那位帮扶，只要瞒过了那几个老妇，一切都妥妥当当的。”
王妃满意道：“嗯，这事你办的好，去库房挑拣几件摆件拿去顽吧。”
“谢王妃赏。”
听桐沉稳告退。
“这么想再生个孩子，就生一个吧，看你能不能养住了。”
王妃目光沉沉。
……
林如萱有一搭没一搭的绣花。
王妃到底图什么呢？
林如萱始终想不明白。
如果要成为盟友，王妃偶尔面对自己时露出的眼神实在可怕，虽然好像不是针对自己。
如果是为了利用，王妃又何必告诉自己季氏下药一事？甚至给了完备的计划，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对自己有什么要求，没有谋利。
更何况经李氏一事，王妃与王爷关系愈发微妙，王妃现在在王爷那儿，恐怕连夫妻表面的情面都没有了。
而且，王妃与其家人似乎有着不小的分歧，这一点林如萱了解不多，但隐约察觉出王妃要决裂的心思。
不要夫妻情分，不要家族支撑，王妃到底在想什么？不要身下的位置了吗？
林如萱头疼，想到下个月要进府的王妃亲妹，更觉其中微妙之处。
可就像之前一般，林如萱只能静观其变。
终究是人手太少了。
林如萱想到。
张妈妈查出是季氏的人，一时半会，不能疏远着，也不能亲近着。
底下的小丫头看似干净，实则还有王妃的人，甚至王爷的人。
能用的只倚云、念水、念眠三人，念竹年纪小，许多事也不能交给她办。
倚云是林如萱带进来的，在府中也没有根基，一时是施展不开。
念眠是几年前外头采买来的，能说上几分事儿，在府里有几个能说话小姐妹罢。
念水是家生子，有几分根基的，府里人事关系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还有几个手帕交，可惜，与家里人关系不好，若是要做什么大动作，难免显眼起来了。
倒还有个书竹，这几日瞧着不错，再看看吧。
林如萱这会子只想着不被人悄然害了或是拖下水惹上一身骚就好，更多的，现在急不来，要慢慢布置。
……
就这么到了初九那天，两顶轿子抬进了府。
王妃妹妹小秦氏，是贵妾，定北将军养女苏氏，是良妾。
两人一个生的温婉大方，一个生的明媚万千，各有千秋。
林如萱听着念竹叭叭说着盛况，笑着感慨道：“没想到一转眼，我倒也能厚颜称自己姐姐了。”
念竹鼓鼓脸，道：“但是娘子才是最美的那个。”
“哼~好，去你念眠姐姐那儿讨糖吃吧。”
林如萱看着念竹噔噔噔跑远，笑意更浓。
……
第二日请安时，没有什么风浪，大家都和和气气的。
王爷后头一连几日去了小秦氏房里，林如萱不着急，专心守着宁香院。
苏氏递来帖子，拜见林如萱了。
“苏妹妹来了？不必多礼，坐吧。”
林如萱笑眯眯的，叫倚云看茶，道：“我这儿没什么好东西，你可不要嫌弃。”
“林姐姐谦虚了，这儿有您这般的人物在，便是一株草，那都是仙草。”
苏氏恭维着，接着道：“就是姐姐这儿少了点什么，我听闻姐姐从前都是日日赏赐不断，我听着便觉得这是个顶热闹的事，如今……”
林如萱笑了笑，道：“是侥幸得了王爷垂怜，有着几份排场而已，你初请安那日，我添的玉镯子便是从王爷那儿讨来的，仔细说来，其实是借花献佛罢了。”
“哦，萱儿拿我送你的镯子做什么去了？”
苏氏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看向来者，观着林如萱的动向，跟着林如萱一同起身行礼。
林如萱行到一半被王爷扶了起来。
“你身子弱，就不要做这些虚礼了，苏氏也起来吧。”
“谢王爷体恤，我在与苏妹妹闲聊呢，王爷就来了，偷听我们的闺中话，真是讨厌。”
“哈哈，如果不这样，我怎么知道你拿那玉镯子给苏氏了？日后问起怕是要被你搪塞过去。”
“怎么会！你问我，我自是如实相告的，”林如萱推开，自顾自坐了下去，“王爷今日过来，张口就要说我的不是，莫不是就为了惹我烦的？”
“我怎舍得让你烦恼呢？”
王爷低声哄道。
“我不信，哼，你出去与苏妹妹或是别的谁成双成对去吧！今日宁香院不待见你。”
林如萱娇蛮地一甩袖子，张口赶人。
王爷叹口气，转而对苏氏道：“你下去吧，萱儿喜静，你日后也少来宁香院叨扰。”
“什么叨扰？我与苏妹妹聊得正好呢，”林如萱瞪视，惹得王爷心痒。
“好，好，我走，本王走，”王爷想起太医的话，收住心，又对苏氏道：“你先回屋吧。”
“萱儿好生休息，有哪里不适派人来找我。”
王爷嘱咐几句，见着林如萱眼眶微红，不免搂着宽慰一番，最后在林如萱的催促下走了。
……
苏氏在晚上等到了王爷，心下又喜又酸，压下心绪，苏氏迎着王爷进屋，正想把这几日打的腹稿说出，却被王爷打断。
“你心思玲珑，甚好，只是以后别多去找萱儿了，扰的她心不宁。”
苏氏僵着脸，点头应是。
“安置吧。”
季氏笑容一僵，和善道：“不知是新来的妹妹性情如何？我也好备上几份薄礼。”
王妃似笑非笑地瞥了季氏一眼，道：“你素来是个内敛性子，难为你这回能想着新人，这能入王爷府的女子，自是要容貌性情样样出挑的才是，到时姐妹和乐，才是美事。”
“我因着前头的事，不宜操劳，你也是府中老人了，熟悉府中规矩，”王妃顿了顿，看了一眼林如萱，接着道：“这事交给你办，无论是我还是王爷，都是极放心的。”
季氏扯扯嘴角，点头应道：“是，能为王爷王妃分忧，是我的福气，可，我到底愚笨，心中没甚么章程，不若林妹妹也来为王爷王妃分忧，我二人一同办事，不容易出岔子。”
林如萱眉头一动，应和着，“能为王爷王妃分忧本是我的本分，只是季姐姐许是忘了……”
“这些时日，我夜夜心悸难眠，还承王妃恩，请了太医来瞧，说是身子内里亏空，需得好生调养，这几日喝了不少苦药汁，将将能有几分安眠，今日得有气力来向王妃请安。”
林如萱怯弱跪下，道：“卑躯累赘，无法为王爷王妃分忧，实乃我之罪过。”
“好啦，你起来吧，你入府未满一年，这些事儿不能交给你，不是你的本分，谈什么罪呢？”王妃宽慰道：“你不必自责，日子还长，你把身子养好了，自有你能分忧的地方。”
“谢王妃体恤。”
李氏也道：“是我一时糊涂了，姐姐给你赔罪。”
“季姐姐也是为了王爷王妃着想，我都晓得的。”
……
季氏不甘心地拍桌，心慌得紧。
“娘子，您不必担忧，如今府里只有两位娘子，王妃断然不会向您动手。”
随侍的丫鬟见季氏戾气稍缓，接着劝解道：“更何况，您还有二姑娘，二姑娘伶俐可爱，又是王爷唯一的孩子，便是王妃不管不顾下手，王爷也绝不会让您出事的。”
季氏点头，不满意道：“你说的是，府上现在只她一个孩子，可若她是个男孩就更好了，我在娘娘与王爷那儿也有更多的底气。”
“不至于像现在这般……”
季氏抚脸，喃喃：“我现在老了啊，都不得王爷欢心了。”
“娘子说什么呢，您现在正值桃李年华，大好年岁呢！如今只是被小人妨碍了。”
“那林氏一见就是个狐媚子，不过是王爷瞧她一时新鲜罢了，一个消遣玩意儿，哪有您尊贵。”
“您是有福气的，既得娘娘看重，又育有二姑娘，不像王妃，四年无所出，让王爷在外头没脸。”
丫鬟推心置腹，安慰季氏。
“您守着二姑娘，总有机会诞下小公子的。”
季氏点头，道：“红锁，你说得对，我只是希望，那一日能来的快一点，我明明是能生的，怎么后头就没消息了……”
“哎呀，那是李氏明明伤了身子还要勾着王爷不放，后头那两个妾没头没脸不安分，把王爷宠爱都夺去了。”
“如今，您在府中形势大好，王妃与王爷历来生疏，那两个新人对您也构不成威胁，林氏是个没福气的，您之前一直韬光养晦，有娘娘照拂在，现在必能再次得孕的。”
季氏叹气，道：“道理我都省的，红锁，你去瞧瞧那药煮好了没，算算时辰也该端上来了。”
“我只有诞下男儿，才能站稳脚跟。”
季氏看着面前的苦药汁，纵是一直喝着，季氏还是不习惯这味道，或者说，更厌恶了，只得在心里反反复复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未来，一咬牙，端上药一饮而尽。
……
王妃放下账本，道：“她没察觉出不对？”
听桐道：“季氏全靠宫中那位帮扶，只要瞒过了那几个老妇，一切都妥妥当当的。”
王妃满意道：“嗯，这事你办的好，去库房挑拣几件摆件拿去顽吧。”
“谢王妃赏。”
听桐沉稳告退。
“这么想再生个孩子，就生一个吧，看你能不能养住了。”
王妃目光沉沉。
……
林如萱有一搭没一搭的绣花。
王妃到底图什么呢？
林如萱始终想不明白。
如果要成为盟友，王妃偶尔面对自己时露出的眼神实在可怕，虽然好像不是针对自己。
如果是为了利用，王妃又何必告诉自己季氏下药一事？甚至给了完备的计划，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对自己有什么要求，没有谋利。
更何况经李氏一事，王妃与王爷关系愈发微妙，王妃现在在王爷那儿，恐怕连夫妻表面的情面都没有了。
而且，王妃与其家人似乎有着不小的分歧，这一点林如萱了解不多，但隐约察觉出王妃要决裂的心思。
不要夫妻情分，不要家族支撑，王妃到底在想什么？不要身下的位置了吗？
林如萱头疼，想到下个月要进府的王妃亲妹，更觉其中微妙之处。
可就像之前一般，林如萱只能静观其变。
终究是人手太少了。
林如萱想到。
张妈妈查出是季氏的人，一时半会，不能疏远着，也不能亲近着。
底下的小丫头看似干净，实则还有王妃的人，甚至王爷的人。
能用的只倚云、念水、念眠三人，念竹年纪小，许多事也不能交给她办。
倚云是林如萱带进来的，在府中也没有根基，一时是施展不开。
念眠是几年前外头采买来的，能说上几分事儿，在府里有几个能说话小姐妹罢。
念水是家生子，有几分根基的，府里人事关系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还有几个手帕交，可惜，与家里人关系不好，若是要做什么大动作，难免显眼起来了。
倒还有个书竹，这几日瞧着不错，再看看吧。
林如萱这会子只想着不被人悄然害了或是拖下水惹上一身骚就好，更多的，现在急不来，要慢慢布置。
……
就这么到了初九那天，两顶轿子抬进了府。
王妃妹妹小秦氏，是贵妾，定北将军养女苏氏，是良妾。
两人一个生的温婉大方，一个生的明媚万千，各有千秋。
林如萱听着念竹叭叭说着盛况，笑着感慨道：“没想到一转眼，我倒也能厚颜称自己姐姐了。”
念竹鼓鼓脸，道：“但是娘子才是最美的那个。”
“哼~好，去你念眠姐姐那儿讨糖吃吧。”
林如萱看着念竹噔噔噔跑远，笑意更浓。
……
第二日请安时，没有什么风浪，大家都和和气气的。
王爷后头一连几日去了小秦氏房里，林如萱不着急，专心守着宁香院。
苏氏递来帖子，拜见林如萱了。
“苏妹妹来了？不必多礼，坐吧。”
林如萱笑眯眯的，叫倚云看茶，道：“我这儿没什么好东西，你可不要嫌弃。”
“林姐姐谦虚了，这儿有您这般的人物在，便是一株草，那都是仙草。”
苏氏恭维着，接着道：“就是姐姐这儿少了点什么，我听闻姐姐从前都是日日赏赐不断，我听着便觉得这是个顶热闹的事，如今……”
林如萱笑了笑，道：“是侥幸得了王爷垂怜，有着几份排场而已，你初请安那日，我添的玉镯子便是从王爷那儿讨来的，仔细说来，其实是借花献佛罢了。”
“哦，萱儿拿我送你的镯子做什么去了？”
苏氏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看向来者，观着林如萱的动向，跟着林如萱一同起身行礼。
林如萱行到一半被王爷扶了起来。
“你身子弱，就不要做这些虚礼了，苏氏也起来吧。”
“谢王爷体恤，我在与苏妹妹闲聊呢，王爷就来了，偷听我们的闺中话，真是讨厌。”
“哈哈，如果不这样，我怎么知道你拿那玉镯子给苏氏了？日后问起怕是要被你搪塞过去。”
“怎么会！你问我，我自是如实相告的，”林如萱推开，自顾自坐了下去，“王爷今日过来，张口就要说我的不是，莫不是就为了惹我烦的？”
“我怎舍得让你烦恼呢？”
王爷低声哄道。
“我不信，哼，你出去与苏妹妹或是别的谁成双成对去吧！今日宁香院不待见你。”
林如萱娇蛮地一甩袖子，张口赶人。
王爷叹口气，转而对苏氏道：“你下去吧，萱儿喜静，你日后也少来宁香院叨扰。”
“什么叨扰？我与苏妹妹聊得正好呢，”林如萱瞪视，惹得王爷心痒。
“好，好，我走，本王走，”王爷想起太医的话，收住心，又对苏氏道：“你先回屋吧。”
“萱儿好生休息，有哪里不适派人来找我。”
王爷嘱咐几句，见着林如萱眼眶微红，不免搂着宽慰一番，最后在林如萱的催促下走了。
……
苏氏在晚上等到了王爷，心下又喜又酸，压下心绪，苏氏迎着王爷进屋，正想把这几日打的腹稿说出，却被王爷打断。
“你心思玲珑，甚好，只是以后别多去找萱儿了，扰的她心不宁。”
苏氏僵着脸，点头应是。
“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