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息剑立在他面前,轻轻震动着,似乎在诉说什么,虞舟从回忆中晃过神来。

    怪不得他从来都没找到过自己身上被风息剑刺穿的伤口,原来,当日是母亲的佩剑护住了他,他才能安全穿过布满混沌杀机的界门。

    只是现在的情况略微有些尴尬,虞舟偷偷瞧了一眼竹珩,她还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只是嘴紧紧抿着,看起来不是十分开心。

    误会了别人的虞舟此刻真希望能直接钻进眼前那条地缝,他摸了摸鼻子,装作自己没说过话的样子。

    “我们先走,这里还是很危险。”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心里默默许愿竹珩不要记起前面恶劣的态度。

    竹珩倒是没计较他的态度,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肯相信她了。

    “那我能牵着你的袖子吗?”竹珩只希望他这个时候不要反复无常,小心翼翼地开口。

    虞舟皱着眉头看了看深壑,又看了看眼上蒙着丝带的竹珩,认命地蹲到了竹珩身前:“上来吧,我背你,这山洞里路还挺复杂的。”

    竹珩伸出手,触到他的肩膀,刚把两只手扶上去,就被虞舟伸手抄了起来。

    “不能再磨蹭了,抓紧,我们得快点出去。”山洞确实危险,既然风息剑已经暂时击退蒙面人,他一刻也不想再拖延,一心只想快点离开。

    风息剑青光更盛,在前面开路,虞舟背着竹珩一路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山洞出口。

    这山洞口竟然开在一面峭壁之上,而且口子极小,从这洞口往山腹走,真可谓是别有洞天。

    站在山洞口往外望,已经被云层阻隔了向下的视线,虞舟也看不出自己在何处。

    风息剑钻出洞口,倏尔变得巨大,好承载两人坐在上面。

    虞舟也不多说,现将竹珩放到剑上,自己也紧跟着坐在了她身边。

    “我们先御剑离开这里,只是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该怎么回天意宗,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话毕,风息剑载着他们渐渐驶离此处,随着风息剑行的越远,这片峭壁的全貌慢慢显现出来,虞舟一一记下特征。

    终于从一个惊悚的噩梦中逃脱,他们的心力损耗严重,虞舟又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竹珩还是凡人之躯,两个人也支撑不住了。

    少年男女坐在剑上,背靠着背,闭上眼睛,走入一场无梦的睡眠。

    直到一阵凉意将竹珩冻醒,她皱起眉头,从乾坤袋中取出避寒的衣物披上,想继续睡。

    刚闭上眼睛,她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在她身后,还身受重伤,赶紧从乾坤袋再取出一件来,盖到虞舟身上。

    一番动作,反倒惊醒了睡的正香的虞舟。

    他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伸手把竹珩给披上的外衣严实地围裹上,无意识地发问:“我们到哪里了?”

    问出来才觉得不妥,他暗自懊悔总是说错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补救。

    竹珩神色却很坦然,她用外衣把自己裹的紧紧的,声音也闷闷的,好像被冻的不行,“我也不知道。”

    虞舟抿紧了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环顾四周。

    风息剑的速度很慢,近乎是在原地漂浮,可现在的速度再慢,也不能掩饰它乱飞的事实。

    虞舟放眼向地面望去,雪原辽阔荒芜,冰封千里。

    “风息剑!你把我们弄到了哪里!”

    剑行万丈高空,四周寂寂无声,竹珩只听到虞舟咬牙切齿的质问,没听错的话,好像是在诘问一柄剑?

    灵智懵懂的风息剑却没有竹珩那样的好性子,面对虞舟的质问,它立刻不满。

    剑身轻轻晃动起来,坐在上面的二人遭了殃,被颠得坐不稳。

    剑晃动的越发厉害,甚至斜侧起来,竹珩被颠得滑落出去,还好虞舟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拽了回来。

    “你在干什么!她现在是个凡人!”虞舟大声训斥道,像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风息剑神智初生,有如赤子。它没有恶意,只是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此刻好像知道自己差点犯错,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但是剑身青光闪烁不停,显然还是心有不服。

    突然,剑身突然爆发出一圈炫目的青光,刺的虞舟闭上眼睛。

    “你怎么这么任性!”眼睛还没睁开,他又在批评风息剑。

    “是我救了你们俩!”一道稚嫩的童声从剑柄处传来,气愤非常,“你不光不夸我,还一直在骂我!”

    虞舟定睛一看,剑柄处不知从哪里爬出了个胖嘟嘟的三岁小童,裹着一身青色衣裳,本就饱满的脸颊此刻皱了起来,更像一颗汁水丰沛的蜜桃。

    “风息剑?”虞舟皱着眉头打量那个孩子:“你怎么化形成这样?”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风息剑,不,现在应该是风息娃娃更是生气:“救你真的是我吃饱了没事干,就应该让百里氏那帮老东西把你喂界门。”

    “谁求你救我了?”虞舟对这柄剑一直怀有隐秘的恶意,在他孤独长大的日子里,神智初生的风息剑却与母亲共同作战。

    那种不可言说的羡慕,成了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让他甚至要对一柄剑恶语相向。

    风息气得跳脚,嘴上还击:“如果不是娘亲牺牲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护住你,我干嘛多这个事。”

    “什么娘亲?叫主人!”虞舟听到这个称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的孩子丢在家里,却认一柄剑当儿子,天天带在身边。

    一人一剑在那儿斗嘴,唇枪舌剑吵个不停,竹珩听得云里雾里。

    但是再听他们吵下去也无益,她不得不出声打断:“虞师叔?这位是救了我们的剑灵前辈吗?”

    “什么前辈……”虞舟话还没说完就被风息打断。

    “没错,就是在下。”风息声音稚嫩,却老气横秋,“小丫头叫我风息前辈就行。”

    竹珩循声转过身去,作揖下拜:“多谢风息前辈。”

    风息第一次被人正儿八经行礼,顿感不自在,赶紧上前来扶她:“没事没事,顺手救了你而已。”

    虞舟闻言翻了个白眼,这个弱智剑灵真的白长了个人形,说话是不长脑子的。

    和风息吵了一架,他都把正事忘了,他赶紧拿出

    自己的玉碟,联系师父云崖。

    片刻后,云崖的消息传来:“照顾好竹珩,我来找你们。”

    云崖对这小徒弟一贯宠溺,本来发现徒弟丢了正找的着急,现在听到小徒弟被人囚困,死里逃生,心疼的很。

    “可是师父,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虞舟好奇道。

    “对哦。你们在哪里啊?”云崖掌门的消息叫他哭笑不得。

    他向师父描述自己见到的风景,雪原千里,尽目银白。

    “哦。是在雪原啊。你们往南去,一直到雪原尽头,是连绵的雪山,找最高的那一座,我去那里接你们。”

    虞舟不能相信自己收到的消息:“师父,我们在雪山上等啊?”

    “不是我不行,雪山上你还找得到我们俩啊。我是没关系,竹珩师侄可能撑不住啊。”

    虞舟对着自己师父,少年心性压不住,撒娇卖痴起来,一句一句碎碎说着。

    “你把竹珩丫头照顾好!”云崖掌门习惯了小徒弟的嘴上功夫,不搭理他的小心思,继续吩咐道:“落金城就在那座最高的山峰上面。”

    “本次五宗大比在落金城举办,你们先去,我和弟子们一起来,到时候比试结束,直接接你们回来。”

    “身上的伤严重吗?”交代完了,云崖还是不放心小徒弟的身体:“你乾坤袋里那只金丝玉的匣子,里面装着三颗丹药,你吃一颗吧。”

    虞舟听话的从自己乾坤袋中取出这只匣子,也不知道云崖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他竟半点没发现。

    打开匣子,里面是三丸丹药,莹白皎润,仿佛珍珠。

    虞舟取出一粒塞进嘴里,一时之间,灵气充盈,受伤力竭带来的疲惫瞬间消失。

    “师父你还有这样的好东西。灵器损毁的伤一粒药就能治好。”虞舟好奇道。

    “哪有这样的好事,你的伤虽然是内伤,却不是本命灵器损毁,而是惊鸿剑主动解除了与你的契约联系,反噬所致。”云崖发来消息解释道。

    “若是本命灵器损毁,你得和竹珩丫头一样躺一年呢。”

    虞舟心虚地看了一眼竹珩,她听不到自己与师父的讯息,但是这种当着人家的面提起了她的感觉,令他反倒有种隐秘的羞耻感。

    “好的。那我们先去落金城等你们来。”虞舟匆匆结束了和云崖掌门的联系,好压低自己的羞耻感。

    竹珩正和风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您是剑灵啊!您也太厉害了!我从来没见过剑灵!”配合捂嘴惊呼的动作,看起来分外谄媚。

    “小丫头见世面了吧。”风息吃她这一套,很是受用。

    虞舟看不下去这哄孩子的情景,打断了他们俩。他冲着风息抬起了下巴:“你,往南飞,我们去落金城。”

    风息懒得理这个用鼻孔看人的少年,继续和竹珩讲话:“我是自混沌诞生的,你懂吗?就是天道所铸……”

    剑身却悄悄调转了方向,向南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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