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闲着就会长蘑菇,现如今的花织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了。

    虽说她承包了千手兄弟们的饮食和家务,但实话实说,她日常也就负责做做饭,简单清理一下地面。若说真的去帮那兄弟四个收拾日常物品,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不说男孩子们有自己不愿暴露在旁人中的隐私,突然有人把自己日常习惯放置的物品打乱再放好,也总归是不适应的。

    花织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日常她也不会去乱动千手兄弟的个人物品,以免讨得没趣。

    于是如今花织的工作就是一日做两顿饭,偶然再去扫扫地擦擦灰。事情少她也清闲,工作之余除了打盹唠嗑晒太阳,倒也没什么旁的事可干。

    日子久了,花织也闲得发慌。为了消磨时间,她曾向扉间要过书,得到的却是一句询问:

    “你识字?”

    花织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年代,书籍基本在贵族和大忍族间流传,平民百姓识字率普遍不高,像她这种疲于生计的“普通百姓”识字的可能性更低。于是她又解释道:

    “家父识字,我也跟着他粗略认得几个字。”

    好在扉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多,他只是简单地问了句:

    “你想看什么书?俳句?物语?很遗憾,千手族地里并无这些藏书,不过卷轴秘术一类倒是颇丰。怎么,你感兴趣吗?”

    花织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让她一个目前还在被监视的可疑人员去看人家家族的密卷?不要命啦?

    于是花织只得打消了读书的念头。

    可是觉是会睡饱的,太阳也不是无时无刻都有的,于是唠嗑成为她最喜欢的消磨时间方式。兄弟四人里,柱间成天不知忙啥总之就是不见人影,扉间沉迷于研究忍术而不爱言谈,于是花织和板间瓦间聊得最为热切。大哥和二哥(基本上是大哥)从小到大的糗事,只要是他们记得的,那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在花织听板间侃侃而谈他的好大哥曾经偷跑去赌场结果输得只剩一条裤子然后被他的好二哥从赌场一直拖回家最后被老爸胖揍一顿听得津津有味时,扉间突然推开了门。

    “花织,”他的目光扫过顿时安静得跟两个鹌鹑似的弟弟,然后落在女孩身上,“父亲有事找你。”

    花织有些茫然。她迅速回忆了一下,然后怎么想都没想到自己最近有什么惹人怀疑的举动。

    难不成是看自己成天太闲了,打算再找点事情给她干干?

    还是说,对她又有了什么新的处置?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和佛间第一次面对面交谈,一定要慎重又慎重。

    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花织随扉间来到了千手佛间的屋前。

    “父亲大人,”扉间敲了敲门,说道,“我把花织带过来了。”

    伴随着屋内传来一声沉稳的应答,扉间拉开门,和花织一前一后入内。密不透光的室内唯有几株烛火微微摇曳。跳动的烛光微微映亮了佛间的半张脸,使得他本就不甚清晰的面庞更加高深莫测。佛间看着花织,花织也在看着他。两人无言地对视了三五秒,佛间这才挥了挥手,说道:

    “你先出去吧,我和她单独说两句。”

    扉间应了声是,然后迅速地撤出室内。

    现在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花织只觉那无形的压迫感越来越强。虽然此时就在千手族内,佛间却依旧戴着绣有千手族徽的白色绸带护额,身上的暗红色叠层挂甲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威压。他看着浑身警惕的花织,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说道:

    “不必紧张,坐吧。”

    花织犹豫地看向佛间对面唯一一处能坐的地方,再三做好心理建设后,她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佛间面前。

    佛间呷了口茶,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必紧张,我也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直都没和你交流过,于是今天抽空把你喊过来聊聊天。”

    花织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如果此时柱间兄弟四个在内,一定会讶于父亲此时难得和善的表情——虽然在花织看来是面无表情,甚至隐隐有些不怒自威。

    这是要盘问的节奏。花织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种可能。

    “你的事情扉间也都大致告诉过我。”佛间手指轻点桌面,不紧不慢道,“他说你的父母都会忍术,你也会。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忍术的?”

    “五岁。”

    “查克拉熟悉是什么?”

    “火和雷。”

    和千手家常见的水和土属性查克拉截然相反。

    “你和柱间同龄?”

    “是的。”

    “十岁啊,整整五年的时间,想必也是学有所成。”

    花织不明白佛间这么说是何意,于是她采用了最谨慎的方式回答:

    “不过是学了几招防身的招式,并无大成。”

    闻言,佛间发出了一声聊胜于无的轻笑,然后突然转到了另一个话题:

    “你还有一个哥哥?”

    久违地想起被自己刻意遗忘的那个人,花织喉头一紧,右手下意识地攥成拳。

    “是的。”她听见自己如此回答。

    “亲哥哥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又对自己的妹妹穷追不舍。这样的事,倒是闻所未闻。”

    花织扯出一个无力的笑,然后她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

    “世界之大,令人难以理解的事处处都有,只不过是大人不知道罢了。”

    佛间定定地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少女,面上的痛苦不似伪装。于是他顿了顿,稍微放缓了语气,继续问道:

    “你从家中跑到你昏倒的地方,大约用了多久?”

    花织简单回忆了片刻:

    “大约半晚。”

    说实话,她跑了多久她也不清楚,只记得自己回到家看到父母惨死的景象是晚上,被哥哥追杀到树林依旧是晚上。

    “这就奇怪了。”佛间缓缓起身走到了花织身后,“若你所言具实,跑了半晚也跑不出南贺川,说明你家就在这附近。可若你就是这附近的居民,儿子杀害父母又追杀亲妹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又为何没人听说过?”

    从扉间口中得知这一事后,佛间特地派人到周边打听,结果方圆十里的居民都表示未曾发生过这种事。

    如此大的一件事,结果周边无人听闻,倒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大人是在怀疑我吗?”花织捏了捏衣角,然后故作轻松道,“可是大人应该清楚,先前扉间前来询问时,我并没有撒谎。”

    “我自知你没有撒谎。”对于千手一华的实力他还是信任的,“这也是令我疑惑的地方,也是我最想问的一点。”

    花织又沉默不语,不过千手佛间倒是很有耐心地等她的解释。许久,花织长叹一口气,然后说道:

    “若我说我真的不知,大人相信吗?”

    千手佛间转过身,低下头挑了挑眉,等待着花织的下文。

    “我把我知道的都说给扉间听了,父母被杀是真,我被追杀也是真,跑进一片树林亦是真。至于如何闯入千手一族的族地,我对此也是一无所知更是真。”

    千手佛间定定看向花织,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别的先不急着回答。我且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南贺川附近的居民?”

    花织垂着头,寻思到底是该如实回答还是糊弄过去。

    不过佛间没有耐心等她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他自顾自地说道:

    “若你是,我还是上面那句话——为何附近一带没有人听说过你那可怕的遭遇?若你不是,又是如何在短短半夜跑进千手族地,扉间的名号又是如何传到你们那遥远的地方?”

    花织依旧不语,只是攥着衣角的手指又缩紧了一点。

    “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回答吧?”佛间继续说道,“你总不会连你自小生活的地方都记不得了吧?”

    在佛间说完这句话后,房间里再无别的声响,就连二人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良久,花织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这片寂静:

    “若说是这附近的居民,倒也算不上,不过也不是很远就对了。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比如为何会出现在千手领地。不过有一点倒可以解释,出于生计,我家住处不定,哪里有活干就往哪儿去,既没有特别熟络的领居,也没固定的住处。所以周围无人听闻此事也是在意料之内。”

    花织听见佛间轻笑了一声:

    “你不觉得你这个理由很苍白吗?你家人既然是忍者,并以接取小任务为生,那必定是要和周围人有所接触,认识你的人自然也有。可又为什么,这周边没人听说过有一对忍者夫妇,更没听说过他们有一个名叫花织的女儿?”

    千手佛间派人去打听的,不只是近来有没有发生过弑父弑母的惨案,还有到底有没有请过一对忍者夫妇办事的居民。结果一个多月下来,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漏洞百出。”

    花织凝视着地面,突然听见佛间说了这么个四字。

    是啊,漏洞百出,少了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这个要素,无论如何她的解释都不能自洽。

    所以,要把这个要素告诉他吗?这种理由,就算说了,他真的就会相信吗?

    花织想了很多,但最终她只是用干涩的声音避重就轻道:

    “是啊,漏洞百出,可我有没有说谎大人不也清楚吗?更何况,大人若想了解事情的真相,直接找人查看我的记忆便可,毕竟记忆不会说谎,又何必大费周章来……盘问我呢?”

    越说到最后,花织的语速越慢,到最后竟直接可疑地停顿了半刻。是啊,按千手佛间这种谨慎的性格,不可能不会查看她的记忆。可既然看了,又为什么还会有疑惑的地方?这是不是说明……

    “大人是看不了我的记忆吗?”想到这点,花织的语气顿时轻松不少,甚至直接抬头和佛间直直地对视。见佛间面色阴沉,花织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大人无法读取我的记忆,我亦无法解释我为何会出现在此,林林总总尽是些说不清道不完的谜。倘若此时我说我是穿越而来,大人又会相信吗?只怕不过是觉得我为了狡辩开始口不择言了。说起来我也有点好奇,大人明知我先前没有说谎,又知我不是什么奸细不会对千手一族造成什么威胁,更明白我和千手毫无利害关系,又为什么对我的身世来历要穷问不舍呢?”

    “你倒是牙尖嘴利。”千手佛间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善,“盘问可疑人员是我们的权利,花织,你应该明白,受制于人的是你,处于被动的亦是你,你没有资格质疑我们的行为。”

    “更何况,”佛间又带上了威胁,“倘若真问不出什么,不管你对千手有没有危害,放了你,监视你,亦或是杀了你,都不过在我的一念之间。你总不会天真地以为,杀死一个可疑人员,会给敌人留下把柄吧?”

    “生杀大权在大人手中,我自然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过大人既然肯叫我来‘聊天’,想必对我的处决也不会那么随意。”

    “怎么,你不会觉得在做了几天饭,就有着在千手里立足的资本了?”佛间嗤笑了一声,“那未免也太天真了点。”

    “大人喊我来的意图,早在一开始就显现出来。”明白自身处境没有那么危险后,花织的思路顿时明朗起来,语气也变得不紧不慢。她又回忆了一下佛间和她的对话内容,随即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大人有意让我为千手效力,不是吗?不然大人不会一来就问我自身忍术情况,后面的盘问想必也是为了弄清我对千手到底有没有威胁,能不能放心地为千手所用。”

    “那你觉得,我现在对你放心了吗?”佛间没有反驳,只是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见状,花织明白自己说得大差不差,于是她又胆大地说了下去:

    “大人清楚的是,我的经历属实为真,除了一个在追杀我的兄长,别无亲人。现如今的我算是无依无凭,独自在外风险极大,所以现在的我,除了依靠千手,别无他法。大人还不放心吗?”

    “那你身上的谜又该如何解释?”

    “我不知道,大人更不知道。更何况,这些谜会给千手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吗?”

    “只要有一点不确定因素,我就无法对你完全放下戒心。”

    说着,佛间朝花织伸出手。花织看去,直接佛间的手心里放着一颗小小的种子。

    花织不明其意,只是抬头望着他。

    “吃了。”佛间言简意赅道。

    花织倒是没有犹豫,拿过去后一口咽到肚子里。

    反正现在也是知道佛间不会轻易杀死自己,这个东西估计也是用来牵制自己的,正常情况不会危及性命。

    果然,见花织咽下去后,佛间细细感应了下,然后简单解释道:

    “这颗种子现已在你体内种下,并且由我控制。平常对你的生活不会有影响。但若是让我发现你对千手有二心,最终的下场你应该自己有数。”

    花织轻轻地笑了笑:

    “大人还请放心,我定当一心为千手。”

    佛间又走回他的位置坐下,闭着眼,略带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说道:

    “千手刚和宇智波停战,起码一个月不会有大冲突,算是有时间来休养生息。跟我来,我来看看你的水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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