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日,院子里一片嘈杂,付灵瑶正四处检查,跟负责各处的人员核对粮草,做最后一轮确认,忙得脚不沾地。

    付鸿音顶着最后一丝残阳进了门,直奔她小院。

    “阿兄,您找我什么事?”自从那日以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付灵瑶感觉有点陌生。

    公事公办的语气,付鸿音立刻接收到她的冷淡。她在故意拉开两人的距离。

    “跟你说下这几日获得的新消息。”付鸿音正色道,“严八郎来信,金坡城外魔族出现次数明显变少。京中的线人也说陈国禁军中的魔族陆续返回魔域。这说明,玉荣和你带回来的情报是真的,很有用,辛苦了。”

    他神色和语气如此正经,付灵瑶不由地坐正,严正答复:“能帮到你就好。”

    “我走后城里防备空虚,很可能有小人前来偷袭。既然金坡安定,你明日收拾行李,回去住上一阵,等我回来再去接你。”

    付灵瑶略微思索,摇头道:“不必,我不走。”

    付鸿音不由地抬头,诧异地望着她。

    “西川刚刚安定下来。”付灵瑶解释,“若我现在走了,各处很可能传起不可预料的风言风语。后方不稳,你在前方也安不了心。你放心,这里是我们的家,我肯定守好它,等你回来。”

    我们的,这个词让付鸿音心中泛起暖意。冷静下来思考,这个方案确实合理。

    他重新规整表情:“好的我明白了,那就拜托你了。”

    “我现在下去整顿防卫。”

    “等等。”付鸿音期盼地盯着她。

    “还有什么事情?”

    “你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吗?”比如照顾好自己之类的?

    “没有了,我走了。”

    又是这种冷淡的语气,她甚至眼神都不给自己一个,付鸿音心中窜出火苗,我有这么令你害怕吗?一句话都不想跟我多说?

    他压抑住自己内心熊熊火焰,气鼓鼓地先一步离开屋子,关门的声音明显比平常大了许多。

    付灵瑶摸摸自己鼻子,无奈地摆手。

    思索了片刻,她起身朝沐觅风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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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从窗户照进屋内,付鸿音坐起来,点亮油灯。

    他专程回来,为了在出发前见付灵瑶一面,结果一个人用晚饭,一躺下就想到和付灵瑶之前的对话,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辗转反侧睡不着。

    明日就要出征,两个人至少一个月不能见面,也不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变故,结果她那样对待自己。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把她提过来说清楚。

    他穿衣出门,兜兜转转又走到了付灵瑶院子,正巧遇见沐觅风送她回来,两人在门口微笑告别。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俩的关系又亲近了吗?

    想到这里,付鸿音觉得付灵瑶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刺眼,忍不住出声:“灵瑶,过来。”

    听到呼唤,她走到付鸿音面前,严肃地问:“请问阿兄需要我做何事?”

    “随我进屋,有事跟你说。”

    付灵瑶进堂屋,直接选了个礼仪范围内离付鸿音最远的位置坐下。

    “过来点。”付鸿音轻拍身边空地,示意她过来坐。

    付灵瑶不情不愿地移到他的对面。

    “为了以防万一,我走后,立刻禁闭城门,除去必要品的运输,其他商队禁止进入。”

    “遵命。”

    “粮草记得补充,至少要囤足一月的量。”

    “好。”

    “有什么事先向周围城池求助,扛不住了及时派人给我传消息。”

    “知道了。”

    付鸿音按捺不住,还是问出心中的疑问:“这么晚了,你去找沐觅风做什么?”

    付灵瑶轻飘飘地回答:“哦,我有件事儿不会,向他请教一下。”

    付鸿音示好道:“有什么不会的可以直接问我。”

    “这个你不太擅长,必须得问他。”

    虽然是实话,但付灵瑶一出口就发觉这话说得不太合适。

    算了,说都说了,不找补。

    付鸿音胸口堵了块大石头:“有什么我不会他会的?跟我说,我能做得更好。”

    “不必了,我刚才详细问了一遍,他说的很清楚,我回去照做就行了。”付灵瑶站起身,明显一副急着走的样子,“阿兄还是早点休息,明天天不亮就要起床。”

    热脸贴了冷屁|股,付鸿音气也不顺起来:“好,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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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明未明,付鸿音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值夜的侍卫并没有出声阻拦,只可能是那个人了。

    他推开窗,抓住付灵瑶的肩膀:“找我有话就进来说。”

    “放手,不要拉拉扯扯的。”付灵瑶瞪了他一眼,从正门进入屋内。

    “过来坐。”

    她没有坐下,而是直接走到付鸿音面前,张开双手,将手心里的两个荷包递给他:“拿着。”

    荷包传来浓烈的香味,付鸿音抬头问:“这是什么?”

    付灵瑶摊开左手荷包:“陈国皇宫常用的香料,能掩盖掉你身上天帝血脉的味道。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能让身份玉佩不发光,但是去见魔族,多一层保险总是好的。”

    她抬起右手的荷包:“里面有个瓶子,装了我的血,万一被魔族围住,把盖子一拔,往远处一扔,等他们晃神的时候赶紧跑。沐觅风说,这个量引开三五个魔族足够了。”

    “原来你找他是为了我……”付鸿音心中大石落下,混杂着得意和放松。

    “是啊。他经常放血的,量的把握肯定比咱俩熟练。”

    付灵瑶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柔和而深情,话顿时说不下去了:“你,你到底要不要啊。”

    还没等对方回答,她收回手扭头想走:“看我真傻了。你这次往上郡打,又不是在金坡那种荒郊野岭,哪里找不到有天帝血脉的贵族当靶子。就当我没来过吧。”

    “我要。给我戴上。”

    她的手腕被付鸿音紧紧攥住,被拉回他身边。

    “又没什么用处……”付灵瑶扭捏地挣扎道。

    “你已经送给我了,这就是我的东西,我觉得它珍贵,它就是世上最好的。”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进一步缩短,付鸿音头微侧,露出脖子给她,“给我戴上,别让我说第三遍。”

    被他催促,付灵瑶什么都没来得及想,直接双手环绕过他的脖子,将带有香料的荷包提带在他后脑打结。

    等她系好第二个荷包,才意识到两人这种类似拥抱的姿势有多暧昧。

    而且荷包不是挂腰间就好了嘛,结果被他一打岔,顺着他意思当项链了。

    付灵瑶的心蹦蹦跳个不停,脸热得能泡茶。

    为了掩饰自己的想法,她干脆用兄弟的豪迈姿态撞击对方的肩膀,用力拍他的后背,再迅速离开:“早日归来哈,我摆好庆功宴等你凯旋。”

    曾经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确实想过干脆把秘密咽肚子里,保留这个妹妹的身份,不公开真相,享受一场恋爱算了。但是很遗憾,她做不到,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付鸿音,他不能有跟亲生妹妹乱|伦的道德瑕疵。

    思来想去,她也想不到一个万全的方法,还是默默把这段感情自我化解吧。

    付鸿音低头,将两个荷包塞进领口:“好。”

    啊啊啊啊,他居然贴身放着。付灵瑶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脸色再次涨红。放在他胸口的荷包似乎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付鸿音声音温柔得能滴水:“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付灵瑶乖乖掀开袖子,露出的左手手腕上一道长长的伤口,还未完全结痂,有些位置还在渗出血滴:“没事的,有人试验过,割腕没什么成功率,出血量大看着吓人而已,啊!”

    付鸿音低下头,将伤口仔仔细细地清理干净,划开自己左手中指第一节,将流出的鲜血抹在付灵瑶的伤口上,原本狰狞的样子肉眼可见地变得平滑。

    “这……”付灵瑶恍惚间,觉得他手上的血无比诱人,一股之前不知道在哪里闻过的香甜从伤口传来,比世界上所有东西都美味。

    “天帝血脉小妙用。”付鸿音抬起手指。

    她的手腕已经恢复如初,丝毫看不出受伤的迹象,他的手指倒是还没有止血,鲜血还在缓慢流淌。

    他开玩笑地伸到她面前,建议道:“别浪费了,看看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有伤,一起美容一下。”

    付灵瑶捧起他的左手,将中指含入口中,认真地舔舐,每一滴都不放过。

    付鸿音能感觉到,付灵瑶的舌尖正缓缓围绕着自己的指尖打转,配上她陶醉的表情,脑中刹那间升起当阿兄不该有的联想。

    热气从脚底一路蒸腾到脑颅,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将眼前人狠狠揉进怀里的想法,用最后仅剩的力气将手指抽出。

    付灵瑶迷茫又有些不情愿地看着他,像是朵盛开的牡丹等待采撷:“怎么了呀?”

    付鸿音在心里苦笑。

    “灵瑶,你……”

    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这么毫无防备,要知道对你心思最恶劣的人就在你身边,而且依旧期待,有一日,你跟他抱有一样的想法。

    这心思他说不出口,只能将付灵瑶推出门外,狠狠关上门:“时间还早,你再回去补个觉。”

    付鸿音,沐觅风说得没错,对妹妹起这种想法,你真是天底下最令人作呕的禽兽。

    好在马上就能离开,不用担心自己伤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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