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灵瑶挺佩服自己这具身体的。

    说她强壮么,不使用能力的话,稍微跑几步就气喘吁吁,说她柔弱吧,这次能力耗尽之后,她只昏睡了一天一夜便恢复了精神。

    侍女将她扶起,在身后放了舒服的软靠,让她半靠其上。

    郭真真双手将手中的碗端给她:“今日做好的长命水,添加了冰片和薄荷,提神醒脑。”

    付灵瑶接过碗一饮而尽:“谢谢,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能助阿姊一臂之力,不胜欢喜。”郭真真声音软糯中透着欣喜。

    “既然如此,”付灵瑶认真地说,“从明日起便无需制水,你将府中事宜交还于我。”

    她还没说完,郭真真便泪眼汪汪地打断:“可是我做的不好吗?”

    “不,你听我说。”付灵瑶详细解释原因,“下月即刻秋收。可西川被围,城外田地被围城军破坏得不成样子,今年收成必定不佳,估计最多撑到明年夏收。要是你的种子能成功,明年就不用太担心了。”

    “真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没有,你做得特别好,我都做不到这么细致。所以,才想把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呀。”

    郭真真抹掉眼角眼泪,盈盈起身:“我明白了,一定不辜负你的期待。”

    “等一下,别走。”付灵瑶叫住她,“也不要有太大压力,要是不成就后年再弄。别把身体搞坏了,人最重要。”

    感知到她的重视,郭真真脸色由阴转晴,开心地告辞,立刻着手收拾长府隔壁长久没动的屋子。

    她前脚刚走,付鸿音后脚便带人进了门。

    他一边招呼随从们摆饭,一边将付灵瑶抱到窗前软榻上:“刚刚在门口见着郭真真,她怎么脸上又哭又笑,还急匆匆地往外走。你惹她生气了?”

    付灵瑶一拳敲他胸口:“别胡说,我哪里舍得。”

    她把理由跟他又复述了一遍。

    “有道理。”付鸿音赞同,“那么大的本事,只局限于内宅确实屈才。”

    摆好饭,众随从纷纷后退出门,将空间留给两人。

    付灵瑶垂首盯着眼前的白粥,虽然配了好几样爽口小菜,还是顿时没了胃口:“每次恢复期都喝粥,嘴巴里没味,想吃肉。”

    付鸿音轻言细语地哄道:“先忍两天,你这两天以卧床为主,吃太油腻的伤脾胃。等能站起来了,什么鸡鸭鱼肉给你轮番上一遍,全用你爱吃的做法做,我都惦记着呢。”

    她这才觉得人生有了希望,勉强端起碗:“你说的啊,不许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等她喝完,付鸿音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拆开,里面几块黄澄澄的方块。

    他挑拣一块,递到她嘴边:“尝尝看。”

    她张开嘴接了过去,刚入口,一股清凉的甜意弥漫整个口腔,连喉咙和气管都觉得清爽了许多。

    “糖?以前没吃过这种的。”

    “南边传过来的新鲜做法,叫石蜜。听说用蜜蜂在石头上做的窝制成,熬制时加入了金银花、胖大海等药材,清咽利口。”

    不知怎么做的,石蜜成品如蜂窝般松软酥脆,咀嚼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选的块似乎大了点,撑得她脸颊鼓鼓,像临近冬天的松鼠,蓬松柔软,想捏。

    好可爱,付鸿音被她一脸幸福的神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差点忘记说话。

    他轻咳一声:“在上郡见到时,便觉得你会喜欢。可惜回来前临时放怀里的那包,跟敌军交战被击得粉碎。只好让人赶快又买了一份,昨天没来得及给你。”

    “确实不错,再来一块。”付灵瑶头向前伸,张开嘴,“啊。”

    “有如此好吃吗?”他含笑又捡了一块,温柔地递至她唇边,细心地用拇指轻拭去她嘴角的糖渣,轻按至自己唇上。接着缓缓伸出舌尖,轻轻一舔,仿佛要将那甜蜜与她的气息一同品尝,“嗯,很甜。”

    他刚才的动作好性感!付灵瑶被他修长的手指和柔软的舌尖诱惑,不禁涌起不该有的遐想,脸颊不自觉染上了淡淡红晕。

    虽然不明白缘由,但她忽然含羞的姿态无比诱人,付鸿音禁不住想把她拉到怀里,再狠狠亲过瘾。

    克制,克制,他强迫自己回神:“昨天的事,是我孟浪了。”

    付灵瑶意识到他在提那个吻,脑子转瞬炸成了沸腾的锅炉,恨不得找个东西挡两人中间:“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俩还未定亲,那样的举动,确实不应该。”付鸿音低头,诚恳道歉,“还请你原谅,若有惩罚我也甘心承受。”

    付灵瑶想到了个好主意,笑意满满地说:“好啊,我要惩罚你,抬头。”

    付鸿音抬起头,一副任你胡作非为的样子。

    他今早过来之前大概刚沐浴过,发尾还带着潮气,贴近了闻,皂角爽利香气驱散了夏末的燥热。

    付灵瑶捧起他的脸,快速在眼皮上亲了一口:“亲回来了,打平。”

    再也克制不住,付鸿音狠狠抱她入怀:“再逾矩这么一次,就一次。”

    她也伸手环绕住他的背脊。两人都不想松开,就这么在静谧中彼此依偎,只有交缠的身影随日光流转缓缓前行。

    过了好久,付灵瑶强制自己提出心中疑问:“你真的不后悔回来吗?放弃了大好的入京机会,我怕你日后后悔。”

    付鸿音稍稍远离,拨开她脸颊两侧碎发:“不,若我没有回来,才会后悔一辈子。甚至我还有些自责,为什么不早一点察觉端倪,便能更早赶回来。”

    付灵瑶被他的话弄得心里暖洋洋:“西川之围已解,现在赶去京城还来得及,就算公孙禁和国主打起来了,你也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守旁边等他们打出个胜负,再出手收割。”

    “恐怕想当黄雀的不止我们,别去凑那个热闹了。”他将付灵瑶重新抱回床上,“魏陇虽然在我们这里吃了大亏,但主力还在。想来下一步便是收拢旧部往京城走。”

    “你不是说铁手去追他了吗?铁手那么厉害,万一能一刀砍了他……”

    “令你失望了,斥候回报,铁手兄昨日追了他五十里没有追上,我已经派人去请他回来了。”付鸿音给两人各倒了杯水。

    “太可惜了。”

    “想来到年前能安稳些,我们多囤点粮,热热闹闹过个年。一年不到,西川经历两场战事,人心和储备都到极限。若明年开春雨情不好,只好挪大部队到上郡去吃大户。”

    “你想去,人家还不一定欢迎呢。说不定刚露出这个意思,便巴巴送一大堆东西过来,让你别去。”

    “那也行,留在西川,离京城更远,安全。”付鸿音凑到付灵瑶面前小声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有上郡城做例子,其他州内各城看我们是旧国主之子的份上,纷纷来信,愿比照上郡归附。现在我们手里也算有三个州了。”

    付灵瑶心如鼓擂,硬扯笑容:“旧国主之子的名头有点好用。”

    “对,为大局着想,我们不能急于行动。你的身世特殊,我必须谨慎考虑一个稳妥周全的解决方案。”他紧握着她的手,语气坚定,“所以,在那之前,我会尽全力忍耐的。”

    付灵瑶感动到无以复加,不由自主地紧紧回握他的手。

    原身的身世对她而言,犹如一根被放入火盆中的翠竹,一旦暴露即刻引发灾难。

    付鸿音拥有天帝血脉,作为前国主的真正后裔,只要公开身份,便能获得所有政治力量的支持。他手握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却选择保守秘密,也不提交换条件。怎能不让她动容。

    说实话,得知血缘有问题,她脑中最顺遂的设想里也至少包含了几个“公主,你也不想你身世的秘密被人发现吧……”。

    结果现在知道的几位都严守了秘密,她要热泪盈眶了。

    “以后得少跟你单独相处。”付鸿音扭开头转向一旁,“我也没自己预想的那么有克制力。”

    “公主,别驾,铁将军求见。”伴随敲门声,侍女的通报从门外响起。

    “请他在前厅稍事休息,我马上到。”

    好久没见故人,付灵瑶兴奋地扶两侧床板起身,全然忘了自己现在处于虚弱状态。脚刚挨地,站都站不稳,哎呦一声,眼看就要倒下去。

    付鸿音无奈地扶住她:“一听到他的消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对我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过。”

    她闻到了一股浓浓醋意,伸手描摹他的眼眶:“谁说我没有的,刚才谁亲你这里了?嗯?”

    “那倒是。”付鸿音得意地打横抱起她,“我送你。”

    到了前厅,付灵瑶见到了将近半年没见的故人。他身上铠甲还没脱,只简单擦拭过,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付鸿音将付灵瑶放在主座,坐到了她的旁边,借衣袖遮掩,轻轻将自己的右手小指和她的左手小指贴到了一起。

    还在酸呢,付灵瑶内心叹气,没有挪开。

    相互行过礼,付鸿音跟铁手聊了聊追击的情况。估计管矿山和建城的时日强行锻炼了他的沟通能力,他没像上次那样沉默寡言,该说的话都有,也不乏条理。

    等他俩把正事聊得差不多,付灵瑶迫不及待地问:“之前让人带回去的信看了吗?”

    铁手点头:“多谢公主厚爱,已经加强了城防。”

    “还是得多小心一点,炽桀手下特别擅长伪装,有事没事给你身边人做个对答,过滤可疑人物。”

    铁手面露难色。

    付鸿音解围:“只有常年做贼的,哪有常年防贼的。一直如此紧绷,铁手兄怎么做事。”

    “你说的也对。”付灵瑶跟铁手提议,“要不然搬过来吧,这边环境比那边好多了,离魔界远,也安全。”

    话音刚落,她的小指被身边人狠狠捏住又松开,害得她差点惊呼出声。

    她愤恨地瞪着罪魁祸首。

    付鸿音神色如常,毫无异样:“确实不错,不过还是看铁手兄的意思。”

    铁手沉思了一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如我之前所说,我一身的本领都只会对付魔族。我的刀,在人族面前拔不动。”

    付灵瑶见此,也只好放弃,转而邀请他多休息几天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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