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当年的齐家公子一袭红衣策马于猎场春会,见我着衣单薄,赠与我一件红色袄子。”司云月轻声笑着:“而且,你见哪位官家小姐会喜欢这般张扬的颜色。”

    齐平珹即使再迟钝都能从这话中感觉出不一样的东西,但是……

    “害,那不是看你哭太惨,就想着把你脸遮住,眼不见心不烦。”

    话说齐平珹虽是家世学识长相样样不错但却没有几位女子愿意嫁他,也不是没有理由。

    司云月一时有些失语,不知自己年少时脑子抽了什么风才会看上这种人,还苦苦痴恋了五年时光。

    话虽这般说,但齐平珹并不是真的傻,他也听出了这话的言外之意,司云月知道与他不可能有结果,本想大婚前向他表明心意,为自己的这份心意做一个结果。

    可惜齐家被贬边关,她连婚期都没来得及告诉他……

    齐平珹无心儿女之事,世人皆知,司云月又怎会不清楚,可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罢了。

    如今交代过了,她对齐平珹的这份执念便也放下了,司云月嫁予了太子,且尽心尽责为太子谋划,这些年来太子对她亦是用情至深,如今这份执念已然消散,当年的司家嫡女也会随之消散,留下的只有这位身居高位的太子妃了。

    “你还是那般不解风情,也不知你这样下去,哪家小姐愿与你共度此生?”司云月撇了撇嘴,看齐平珹想要辩解什么,立刻道:“不要找理由!军营之中不论有再多男子,你回京了不也有不少适龄千金吗?归朝述职时你来去匆匆,皇后在时叫你看看画册,你就像板凳上有钉子似的,左找一个借口,右找一个借口……”

    “停!”齐平珹听的有些不耐烦:“也不知太子瞧上你了哪一点?话多的像是百年没开过口的哑巴,你这张嘴怕不是租来的!”

    “你!”司云月眉间一拧,刚想说话又被他怼了回来。

    “不说话像是要亏钱了一般!”

    “齐平珹!你混蛋!”司云月气的想要抬脚踹他,可齐平珹反应极快,叫她踹了个空,齐平珹嬉皮笑脸的转过头来:“这般可不像个太子妃所为!”

    两人打打闹闹,一路出了皇宫,而在他们身后,叶正渊推着叶济楚,远远的的看着他们,叶济楚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等这两道身影消失不见了,才笑着道:“他俩倒是像从前一样。”

    “这……怕是不合规矩。”叶正渊皱眉:“已为人妇怎能……”

    “阿月很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了。”叶济楚柔柔一笑:“自她当了太子妃以来。”

    “可……”叶正渊还欲再说,叶济楚却摆了摆手:“孤只想她平安顺遂,一世无忧,当年孤自是知晓她心中全是齐兄,可他们二人确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些年来……阿月心中早已放下了。”

    “孤可以保她荣华富贵,却不能给她一世无忧,就让她再当一次当年的司家的姑娘吧。”

    叶正渊有些沉默,他确实不太懂这男女欢爱,里面的弯弯绕绕叫他格外头疼。

    司云月半途回了丞相府,说是要问候一下她的父兄,齐平珹与她道别后便马不停蹄的向着齐家赶去。

    齐府之上还挂着镇国公府的匾额,只是这府中却只有几位洒扫的奴仆,偌大的院子却少了些人情味。

    “见过少爷!”庭院中分奴仆见到了他齐齐跪下,齐平珹叹了口气:“起来吧,房间有收拾吗?”

    “老奴日日洒扫,一切如旧。”为首的是跟了齐家几十年的忠仆,名唤邬秋,如今动荡,他没有带着下人出逃别国也算是忠心了。

    “为本公子准备一池热汤。”齐平珹揉了揉眉心,连着七日的不眠不休叫他格外疲惫,他接到圣皇病危之时便动身赶来,却不想还是迟了一步,明日朝堂之上大致又是一场硬仗,想来便是头疼。

    邬秋应下,一遍让下人准备热汤,一边去了厨房,准备煮一些鸡汤,看着齐平珹有些消瘦的面颊,邬秋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疼。

    可以说齐平珹是他看着长大的,再者齐家规矩不多,齐平珹自小便拿他当长辈一般敬重,小时齐父齐母便常年镇守边疆,到他八九岁时才算是安稳团聚了几年,从小护着他的除了圣皇便是这邬秋。

    齐平珹脑子里想着那位许清恪,他是江州平南侯的长孙,而许清恪的母亲因难产而亡,至于生父却从来不知是谁,如今却是明了了。

    许家男丁凋零,平南侯为开枝散叶纳了六房妾室,到是平均,每人生了位姑娘,叫平南侯气的够呛,而平南侯的嫡女却与人私定终身,还难产而死,当时此事几乎是传遍了盛京,叫平南侯实在抬不起头,一气之下弃官回了江州。

    可孩子的父亲依旧没有下落,平南侯只好亲自抚养他的这个长孙,随了母亲姓,如今归了皇室认祖归宗,许清恪自是要改了姓的。

    齐平珹坐在书桌前,想着想着却是睡了过去。

    盛京外,一辆马车缓缓行来,一对御林军护送左右,好不气派,只是马车内却异常安静。

    “兄长何必苦着脸?”女子闭目养神:“如今也到了盛京,局势已定,这皇位你怕是不想坐都会有人把你架上去了。”

    “为何这般肯定?”那男子翻着手中的书卷,气质温润,到是与女子的针芒毕露不同,说话也是带着一股气定神闲之意:“这靖远王亦是有可能的。”

    这人便是齐平珹所想的许清恪,而他对面的女子乃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妹妹,许安远。

    “兄长可别说了,那厮没了太子,就是没了主心骨的无头苍蝇。”许安远睁开眼,轻声一笑:“而且,他若是想要这个皇位,你如今怕是不能来了。”

    “你这一路怕是快要把这朝中的局势给我分析光了。”许清恪如今有些头疼,他只是一个一心念书之人,叫他参与这朝堂之中,怕是比杀了他还困难几分。

    “你虽是我兄长,可这人情世故上怎是这般糊涂?”许安远皱眉,一把抢过许清恪手中的书:“朝堂不比家中,既使是皇帝也同如履薄冰,更何况现在可是乱世!”

    “盛朝西部是戎族虎视眈眈,北部又有白鬼等着伺机而动,不说海外,就是现在这般下去,你又如何坐得稳这皇位?”

    许清恪不愿继续说这种话题:“我一生洒脱,本就不愿被拘束,当年面圣便以此拒绝了入仕,如今更是与我所愿背道而驰,你叫我如何听的下你的话?”

    许安远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把书塞回了他的手中:“我只是希望兄长可以明白,不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若是可以,我也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庇佑这天下百姓。”

    许清恪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不愿当圣人,为天下苍生牺牲自己,我只想自己活的自在便好。”

    许安远又如何不懂,如今入了盛京,就好比入了龙潭虎穴,她虽是女子,却比一般男子更有才识气魄。

    许清恪看着自家妹妹,觉得她哪里都好,就是不该是位女子,若是男子……这朝堂之上必定有她的一席之地。

    “我的建议便是兄长先去丞相府,他曾是你的师长,拜访他也是合理。”许安远低头盘算:“如今已经入夜,整理好仪容,第二日再去皇宫也是可以。”

    许清恪松了一口气,若是夜里去了皇宫还不知要折腾到几更,许安远这样说到也是叫他安心了不少。

    齐平珹睡醒时已经到了三更,书房门口的邬秋还在侯着,见他醒来想将他扶着去卧房,齐平珹抿了抿唇:“邬叔,热汤备好了吗?”

    邬秋点了点头:“备好了,我还炖了一锅鸡汤,要不要先喝点暖暖身子?”

    齐平珹眼前一亮:“好!”

    邬秋熬的鸡汤格外的好喝,用的材料却是最简单的,香菇,鸡块还有一把盐,味道却是宫里的御厨都做不了的。

    “几年不见,这味道确是一如从前。”齐平珹有些感慨:“这几年,我母上心心念念你的这一口鸡汤,念了这么久,却叫我喝到了。”

    “还能念这点老奴的手艺,也就是多谢夫人的赏识了。”邬秋眼睛眯成了缝,齐平珹笑道:“哪里是念你的手艺,分明是挂念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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