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后……

    晚上的教室里,老班最后一次对学生们苦口婆心地教诲着,分数出来后怎么报志愿,什么时候返校,一定注意时间节点……

    沐夏发挥失常,此时思绪乱飘着,对于这个高三临时更换的老班,沐夏是有些反感的,因为他对成绩末位的同学很尖酸刻薄。典型的利己主义者,他自以为是的方法其实浇熄了多少同学心中的火苗。

    他说了什么沐夏根本没入耳,也不care,这次高考输在心态上,整个高中时期输在了心态上,和他,却是实实在在地输了。

    班会开完,八点半,三年来第一次这么早下课,他们可以回宿舍收东西了。即使到最后,华光的纪律还是这么严格,说解散就要解散。

    还回头看他最后一眼吗?真到了分别的时候,江陌言在沐夏心里就像一根刺,怎么也拔不出来。

    倔强的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心,转头望向教室后的一角。视线就这样碰撞,都来不及感受其中的情绪,沐夏就像受了惊的兔子,挪开了头,跑出了教室。

    班会时,江陌言的眼神一直看着沐夏,小孩用手托着自己的小脸,眼神空滞,他猜,小孩考失手了。心里的情绪逐渐复杂,真的就这样毕业了,毕业后她会去向哪里,有些话再不说出口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江陌言期待着她能再看自己一眼,可是,刚流转过来的目光,就这样躲走了,像被他烫到了一样。小孩还是不原谅他啊。

    江陌言走向回宿舍的路,期待还能在窗口遇见她。可惜,那个期待的窗户,窗帘拉得很紧。

    他突然停下脚步,明天一早,学校开门让家长进车,就没有机会了。直到舍友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言哥,回去促膝长聊。”他才挪动脚步。

    这夜,高三宿舍楼里一年来第一次传来这样嘈杂的声音,大家忙着收拾东西。真到了离别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舍的。沐夏的床头还刻着上一届学姐的目标学校,而她,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这夜,和可可挤在一米二的小床上,沐夏给可可哼着歌,可可一直喜欢听沐夏唱歌,沐夏也很珍惜可可的欣赏。

    女孩间约定好了都在本地就经常聚聚,也没想到成年人的世界都是聚少离多。

    不知聊着什么心事,大家都入眠了,再醒来就是被哨声吹醒。还有半小时,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六年的地方。沐夏洗漱完,再最后一遍检查行李。

    江陌言一夜无眠,顶着黑眼圈把舍友吓了一跳:“言哥,你可从来没有失眠过,你这一毕业就要当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

    江陌言却急匆匆地跑出宿舍门,他还是决定要看着沐夏离开。

    冯木木早就在宿舍门口等着,他知道沐夏家教严,有可能这是开学前最后一次见面。宿管刚一打开宿舍门,木木就夺门而出。

    沐夏也刚好收完东西,打开窗帘等着自己的男孩过来。见到这个小翘刘海,这个带着阳光气息的少年,沐夏飞奔出去抱住他:“木木,谢谢你的陪伴,不是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走过这段日子。”幸福的泪水划过眼角,被木木用大拇指擦拭掉。

    “沐夏,手机联系。出成绩那天我们再研究。”

    沐夏在木木胸口的校服上蹭了蹭眼泪:“我应该没法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了。”

    木木一滞,女孩柔弱的声音又传来:“木木,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你要以你的梦想为先。”

    木木温热的手揉着沐夏的头发,低头往沐夏额头深深印下一吻:“会好的。”抱着女孩的大手不自觉紧了紧。

    校门开了,陆续有接学生的车进来了,沐夏捧着木木的脸:“我喜欢你的明媚,喜欢你坚定地追着自己的目标,喜欢你的敢做就做,所以,不要为了我放弃你的前途。放心吧,我会和你保持联系的。”

    离开少年温暖的怀抱,沐夏揉揉他的头,蹭的木木心里痒痒的,酸酸的。少女转身的那一刻,少年清晰地感觉到心里有重要的东西在和自己渐行渐远。

    沐夏看到爸妈的时候,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坐上车后座上,沐夏转身透过后车窗望向慢慢变远的宿舍楼。可模模糊糊中,她看到木木还在朝她挥手,不远处,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的方向,是江陌言。

    沐夏赶紧转过头,她无法面对这个画面,宁愿是自己看错了。

    回到家,一觉睡到傍晚时分,好久没有这么踏实地睡个好觉了。沐夏突然觉得,以前的种种也可以到此为止,毕竟还有前方等着自己,她坚信,一定是光明的。

    那是智能手机全面推行的第一年,妈妈答应给沐夏买最新款的智能手机作为奖励,说好高考完就给沐夏一定的自由。等待手机来的这几天,沐夏沉迷于画画,慢悠悠的生活真舒服。

    手机到的那天正好是高考出分数的那天,沐夏还是从报纸上得到这个消息,于是电话查分。她隐约能预料到自己的分数,只不过比想像中还是低了一点。超一本线30分,在高考大省没有绝对优势。

    妈妈这几天研究了几所大学,爸妈肯定想沐夏在身边,这个分数上不了211,就没必要千里迢迢。省内的建筑大学那几年正是火热,家里也有人从事这一行业,和沐夏沟通了一下,沐夏觉得正好是新校区,住宿条件不错,离家很近,自己暂时没有什么目标,所以欣然接受。

    开机后第一件事就是登陆□□,想和木木聊一聊。果然,木木留言99+。女孩头像跳动的一刻,木木忍不住打了语音通话。

    沐夏在自己房间,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少年的喋喋不休……明媚的嗓音里却夹杂了一丝担忧:“沐夏,成绩怎么样?”

    “木木,放心吧,上一本线了。但上不了A大。接下来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一直有自己的梦想,你选择文科是想从事历史相关研究,你一直是这样一个坚定耀眼的少年。如果因为我,让这么好的你放弃自己的梦想,我真的会非常自责。我希望你能更好,咱们走在了分岔路口,就分开吧。”

    电话那头是无止尽的沉默。“木木,”女孩的声音沙哑了:“有缘会再见的。”

    电话那头这才反应过来:“夏夏!”生怕沐夏挂断电话,木木急切地叫着他的女孩:“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但是我们保持联系好不好,假期你好好调整,大学生活可能和我们想象的都不一样,我永远是你最亲的人,无论在哪里,需要我就给我打电话。”男孩哽咽着说出这段话,几乎是央求的语气。

    “好,木木,再见。”沐夏忍痛挂断电话,现在的她,不能拖木木的后腿,他值得更好的。

    木木还是每天坚持跟沐夏分享自己的生活,只是不再打电话打扰。而沐夏只有晚上回复一句“晚安。”

    录取通知书下来,是学校要求返校拿材料的日子。沐夏不想碰到一些人,确切来说不想碰到江陌言,也不想面对木木,特意和老师请假晚一天去领取。

    走在空无一人的校园中,也只是讲路上拍照留念。看着曾经坐过的石凳,荡过的秋千,委屈的情绪还是忍不住上涌。沐夏收起目光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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