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承清府里,气氛不算是活跃,厅堂里三人没说一句话,自从知道崔致敬成为太子以后,他们心里全是不甘。

    “他个崔致敬算个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拿稳这太子之位?”崔泓元越想越气,这几日他一直在府里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今日得空来着承清府里才发泄出来。

    “自小到大,他整日就装着兄友弟恭的模样,他干成功过什么事?这么多皇子,父皇为何偏偏选了他?所有皇子中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他,明明与我们关系不好,却在父皇面前装模作样”

    “就是,我从母妃口中得到的消息,奈何我年纪还小,上不了朝,做不了什么功绩,否则有他什么事?就算没我,九哥,我觉得你比崔致敬厉害多了,真不知道父皇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崔晨厉也抱怨出口。

    “就说功绩,他做的有谁多?莫说其他的,就说典刑司的苏陈南都比他做的多”崔泓元接着崔晨厉的话开口。

    崔泓元真不愧是大家口中所说的莽夫,竟把皇子与一个臣子相比,他这个脑子从来也没用过,幼时便不爱学课,每当崔正厉提问他时,总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力气大,是所有皇子中力气最大的,崔正厉倒也奇怪他力气从哪来,他最爱练功,经常一个人在府里待着。

    崔始明倒是安安静静的听着眼前两人抱怨,他自是知道今日三人齐聚一起,必然少不了对太子的口诛讨伐,所以早早的把侍女全都赶走了。

    “九哥,你说话啊?你难道没有任何想法?”崔晨厉见崔始明一直没开口,便也着急的问,崔晨厉年纪小,所以每抱怨或者是讨论一件事,都需要得到别人的肯定,说了这么久。崔始明没回复,他自然心急。

    “是啊,九哥,你真没想法?”崔泓元也问出了声。

    崔始明这次慢慢的开口道:“也就是在我府里,你们若是在他人府里讲这番话,恐怕早就把你们的心思禀报给父皇了,如今崔致敬已经得到太子位置,这成了事实,父皇怎么想的,我们猜测不了,如今他才坐上太子位置,风头正盛,想来父皇肯定会高看他几眼”

    “就他?”崔泓元一脸不屑的模样。

    “就他,前几日选秀一事你们肯定也清楚,说实在的,如今除了公主,皇子就有九位,若是父皇老了,等新入宫的嫔妃怀了孩子,皇子又会变多,我不愿有那么多的皇弟,所以这些嫔妃不能生”崔始明神情变得阴狠道。

    崔泓元和崔晨厉看了一眼崔始明,接着崔晨厉道:“九哥此话何意,后宫之事我们怎能插手?”

    “这事我自有办法,先让崔致敬高兴几天,我一定会把他拉下来的”崔始明说完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

    崔始明跟崔天和相比,阴狠的手段不同,他完全属于是扮猪吃老虎的,在崔正厉面前故意营造自己是软弱的性子,崔正厉一生都是刚硬性子,一步步靠自己登上皇位,自然不喜崔始明。

    崔泓元与崔始明关系最好,说他俩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也不为过。所以无论崔始明做任何事情,他都会支持,随便好事坏事。而崔晨厉则是自己出生以后,主动选择的崔始明。三人成虎,就算三人中有一人不足,但是总归比一个人好多了。

    “九哥,我自是相信你”崔泓元道。

    “我也是”崔晨厉不甘示弱的开了口。

    而崔始明看着两位皇弟,笑着道:“你们不必生气,就看看他能不能拿稳那位置了”

    ***

    陈府里,西厢房陈喻的房间,她闭着眼躺在床上,脸色毫无血色,大夫来来回回的扎了好几次针才终于把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陈太和扶着王莲的手,站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今日下了朝回府发现陈喻病情加重,于是连朝服都未脱,就直接来到了房内,大夫治疗的过程他全都看在眼里,那些银针一根根的扎在陈喻的身上,他心痛。

    他一直以来就把陈喻放手心里宠,陈喻孝顺,温柔,善良。他养出这样的女儿,他真的自豪。这两年陈喻突然生了病,他一直请大夫救治,才知道她体内早已有了毒,回回救治过后毒性慢慢变少时,过几日病情又会加重。

    连大夫都奇怪,他彻查了整个府邸,却找不出任何能伤害陈喻的物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夫日日救治却无能为力。

    “爹,姐姐病情可好点了?”陈蓉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本就心烦的陈太和,看见陈蓉更加火大。

    他怒喝道:“滚出去,别进来碍事,不知道大夫在救治吗?”

    房内的下人不敢出声,害怕这团火撒到自己的身上,那才倒了大霉了。王莲心里着急,但是听到陈蓉无故被斥责,便开了口安慰:“你爹着急,所以别忘心里去,你先回房,若是你姐姐醒来,我会派下人去喊你”

    陈蓉低着头,听见王莲说的话,便装作顺从的样子离开,离开前看了一眼陈喻,她站在门口,角度不太好,只能看见陈喻的腿。

    陈蓉离开后,大夫又扎了几针,让侍女熬了药,亲眼看着侍女喂完陈喻喝完药以后,就告辞离开。

    王莲坐在陈喻的床边照顾了一会,本身她自己身子也不好,所以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侍女认真对待。

    侍女一一应下。

    等到王莲离开后,陈蓉才来到陈喻房门口对着侍女道:“你先下去,我姐姐生了病,我来照顾一会,有事我会喊你”

    侍女犹豫,不敢答应。

    “怎么?我还能害我姐姐不成,我是她的妹妹,你真不怕我等姐姐醒来,告你的状?”陈蓉厉声说道。

    侍女声音小,道:“可是夫人才说,让奴婢们好好照顾小姐的,若是离开,会受罚的”

    陈蓉叹了口气,轻声的对侍女开口:“我并未让你们离开,你们只需关门出房,在门外守着就行,这样我姐姐若是有事,我也好立马喊你们,对吗?”

    装可怜一事,陈蓉简直手拿把掐,以前在崔仟酒面前装,让崔仟酒把她当成了好姐妹。虽然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回事,崔仟酒当真是不与她联系。可现在在陈府人眼前,尤其是下人眼前,她最能表现,毕竟她同侍女一样,过的都是不好的日子,甚至还可以说,她没有侍女过得好。道:“放心好了,房内有我在是不会出事,我亲自看着,姐姐生病我也着急啊”说完眼泪直接顺势而掉。

    侍女们互看了一眼,虽然陈蓉过的并没陈喻好,但好歹也是陈府的二小姐,如今在她们面前落了泪,就怕老爷知道,大发雷霆。

    “好了二小姐,您别哭了,我这就放您进去,只是我们几人会在门口候着,若是有事请您马上喊我们”站在门口与陈蓉面对面的侍女说道。

    “好的”陈蓉进了陈喻房内,看着侍女全都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以后,才走到陈喻床前。现在的陈喻经过大夫治疗以后,并无刚才那般毫无血色了,脸上的红润逐渐回升,想必又是清理了一些体内的毒素。

    她坐下,看着陈喻的模样。她对陈喻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说恨也恨,说有多年的姐妹情到也有。

    她看向陈喻梳妆台上的一双黄金耳坠,那是她专门找匠人制作,在陈喻生辰宴上送给她的,就在她被陈太和侵犯的第二年。她记得陈喻当时看见这份贺礼时十分欢喜,一句一句的感谢好妹妹,就连从不夸她的陈太和也在那日宴会上夸了她。

    陈喻还未醒,没有意识。

    陈蓉右手摸着陈喻的脸,眼里有泪,充满了愧疚,轻声的道:“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不该把你也对付上,可是没办法了,当年的我还小,如今我就算想弥补也弥补不了了”

    眼泪如雨般滴在了陈喻的手上,她不敢嚎啕大哭,害怕把侍女引起来,只能用手捂住嘴哭泣,她自责,她应该只恨陈太和一人的,因为她的错,导致陈喻活不了多久,毒已经进入骨髓了。她害了无辜的人。

    陈蓉毅然决然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准备拿起那副耳坠砸了的,突然陈喻闷哼的声音出现,让她放下了耳坠,立马到床边,

    “姐姐”陈蓉脸上的泪未干,声音带着哭腔。

    陈喻睁眼醒来就瞧见陈蓉脸上有泪,便笑了出来:“你怎哭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我只是担心姐姐,姐姐今日可是吓坏了府里的人,尤其是爹和娘,爹下了朝就待在你身边,娘也十分担心”陈蓉诉说着众人的反应。

    陈喻看着陈蓉的模样,道:“难道你不担心姐姐吗?”

    “妹妹担心,所以进来照顾姐姐了”陈蓉解释道:“我看姐姐还留着我送的耳坠,我瞧着那耳坠不好看,不如过几日我重新送一副给姐姐,至于这个旧耳坠妹妹带走如何?”

    陈喻偏头一眼就瞧见那副耳坠,无表情,沉默了几秒才对陈蓉道:“这副耳坠我很喜欢,不用再换了,你把银两留着给你自己添置一些物件”

    “可是那真的不好看,几年前的样式了,我瞧近日出现了新样式,我给你换一个如何?”陈蓉见陈喻没松口,便继续开口劝道。

    “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份贺礼,我怎能丢弃,我这身子很少能见人,也不用新样式,就用以前的耳坠挺好的,你不用再劝了,我才醒来,觉得还有些困,你先出去,让我好好休息”陈喻对着陈蓉道。

    见陈喻这反应,陈蓉也不再说什么,不愿再打扰陈喻,便起身离开出了房门。

    陈蓉走后,陈喻看着陈蓉瘦弱的背影,叹了口气,她自己的身体她了解,她怕她日后若是离开了,陈蓉会照顾不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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