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实的手机嗡嗡地响个不停,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眯起眼睛捞起查看。

    来自四人的相同信息,一种强烈的预感倾袭而来。

    向下翻看,不出意外地看到昨晚凌晨高岩发过来的信息“老板,顾总找我要了苏粟家的地址”。

    赵秋实头疼更加剧烈。

    猜到那四人大概率现在正坐在楼下,赵秋实却不急了。

    他起身洗漱穿衣,将个人物品打包装好打扫了下屋子,又分别去敲了李万科等人的门将人叫醒后,才拎着包缓缓走下楼梯。

    不出意外地,刚走到楼梯转角处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四人,赵秋实脚步微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四人。

    听到楼上的脚步声,四人齐齐抬头看向楼上下来的人,有跃跃欲试、有诚惶诚恐、有眉飞色舞还有好整以暇。

    一对四双眼睛的无声较量瞬间拉响。

    听见有人下楼,苏青林从厨房走出来热情地打着招呼:“是小赵呀,起这么早,头疼不疼,这酒后劲大着呢。”

    赵秋实朝苏青林看去,机灵地扯出一丝笑,“叔叔早上好,还好,头不疼。”

    说罢才又转头看向四人,慢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站定,语气不复刚刚的热情,眼神更是没有一丝温度,“你们怎么来了?”

    顾言怕赵秋实说漏嘴,也怕他找后账,忙起身上前单手勾住他的肩膀,“我们安装调试结束了,知道你们要回京就顺路过来,和你们一起走。”

    边说边使眼色。

    其他几人站起身附和,“对,正好路过。”

    苏青林听着他们的话有点摸不清头脑,听赵秋实的意思是不知道他们会来。

    咳,管他呢,只要他们相识就好。

    苏青林很厚道地返回厨房,给他们几人腾出私人空间交谈。

    见人进了厨房,赵秋实压低声音阴涔涔三连问,“顺路?”“北京顺呼伦贝尔?”“来干嘛?”

    几人心虚地搓手傻笑。

    其实他们四个也是一时兴起才兴冲冲地跑来看苏粟的,等过了昨晚的冲动劲真实地坐在苏粟家的客厅时才开始忐忑不安。

    刚才在与苏青林的攀谈中,他们大致摸清了赵秋实与苏粟目前的关系,似乎是没关系。

    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确立关系,明显不是赵秋实的行事风格,显然苏粟在赵秋实心里的分量不一般。

    这就有点难办了。

    虽然他们几个想看兄弟热闹,但若坏了他的事,可能不但热闹没看成自己反而变成热闹,赵秋实的混蛋劲他们从小到大没少见识。

    赵秋实看着神色各异的四人,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叹了口气,一改往日的散慢,神色极其严肃地叮嘱:“就一点,在这别搞事。”

    等回京在找他们算账。

    四人明显神色一松,点头摆手,一个两个的应和,“肯定不会。”

    “我们这不是看到昨晚的载歌载舞羡慕嫉妒恨么!”

    赵秋实敏锐地抓住重点“载歌载舞?”

    顾言卖乖投巧拿出手机给赵秋实看昨晚刷到的视频,赵秋实扫了一眼挑高眉,“就因为这个来看热闹?”

    “主要我们还是想来瞧瞧苏粟,丑媳妇早晚的...见兄弟。”

    顾言贱兮兮地咧着嘴刚想说“公婆”,被赵秋实一记眼神吓的拐个弯改成了“兄弟”。

    “比你长得好看。”赵秋实冷言冷语。

    周航比在座的几人都要小上几岁,打小对赵秋实是又敬又怕的,忙狗腿地附和:“对对对,嫂子最漂亮!”

    赵秋实冷冷地扫他一眼,吓得周航吐吐舌不敢再说话。

    “好了实子,我们来都来了你先别气哈,要打要罚咱回去算账,哥几个绝对没有怨言。”

    孙天域边拎过赵秋实手中的包放在沙发角落边压低声音讨饶道。

    “苏粟不在家?”一直未开口的齐利探出头询问,成功转移了几人的注意力。

    赵秋实撇了眼紧闭的房门,道:“吃过早饭我们就返回,你们应该是见不到了。”

    昨晚苏粟喝了不少酒应该没那么快醒,况且她最近一直躲着他们,估计会借着宿醉躲在屋内不出来。

    众人疑惑,顾言更是泄气,不自觉地拔高声音:“啊!那岂不是白来了!”

    话音一落,身后的房门被拉开,苏粟蓬头垢面摇摇晃晃地扶着门,眼睛还是闭着的,声音却暴躁十足,“好烦呀!一大早吵死了!”

    她昨晚嘴馋喝了不少酒,没洗漱就那么和衣而卧睡着了,睡衣都没换,经过一晚上的乱七八糟翻滚,长发乱蓬蓬地散乱着半遮着脸,衣服也是皱巴巴挂在身上的,形象简直不堪入目。

    她因着醉酒脑子还不大清醒,晕乎乎地躺在床上头疼欲裂还总听见外面若有似无的吵闹,吵得她心烦意乱,蒙了几次被子都没能遮住那些细碎的交谈,于是气急败坏地循声起床想要打断扰人睡梦的声音,压根忘了家里还住着赵秋实等人。

    苏粟的声音不小,瞬间镇住了在客厅的赵秋实等人以及走在楼梯上的李万科等人,众人循声看过去,一时间鸦雀无声。

    当然,徐长青和苏青林也听见了女儿的吼声,急匆匆地从厨房跑出来,就看见乱发遮面的歪歪倒倒的苏粟扶着门框毫无形象的杵在那。

    “苏粟,你鬼叫什么!”徐长青气急败坏地吼过来,吓得苏粟瞬间睁开了眼。

    这应该是苏粟二十三年来最社死、最尴尬、最痛心疾首的黑暗时刻。

    眼前是赵秋实和四个人高马大的陌生男人、旁边是只有点头之交的李万科等三人,其中两个还是自己的粉丝。

    而自己...

    “啊.....啊!”苏粟反应过来后羞愤地惊声尖叫,狠狠地将门甩上。

    徐长青看着自家女儿的这幅鬼样子气的血压飙升,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找回理智。

    苏青林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帮着顺气,向众人不好意思地尴尬解释:“让你们见笑了,你们别介意。”

    徐长青横了他一眼,眼圈气都红了,吼道:“还不都怪你!”

    苏青林点头哈腰,边安抚着老伴边邀请众人,“来,早饭好了,来吃饭吧。”

    众人晃神,神色各异地忙围坐上餐桌。

    徐长青将饭菜端上桌后走出厨房推门进了苏粟的房间,众人不露声色地望过去。

    尤其是赵秋实,更是面露担忧。

    苏青林对老婆的性格了如指掌,很放心地满脸带笑催促大家动筷,边帮着添奶茶边道:“这奶茶西米的妈妈早晨现熬的,来,都多喝点驱驱寒。”

    众人回头,一脸隐忍地喝着奶茶。

    苏青林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为自己女儿正名:“她妈妈去叫她出来吃饭,咱先吃不用等她们。”

    “我这女儿被我给宠坏了,没个正形,你们别在意哈,她平时不这样。”

    他顿了顿又道:“我老伴脾气暴躁,我这姑娘也随了她,没吓着你们吧。”

    “我这人吧性子软宠女儿惧老婆,嘿嘿,你们多担待哈。”

    “呵呵,没有没有。”

    “这是真性情,挺好的。”

    “好男人的典范。”

    众人七嘴八舌地应和着。

    “你们都还没结婚呢吧,等结婚了就知道了。”苏青林喟叹,“自己的老婆孩子自己不宠谁宠呢,是吧。”

    苏青林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赵秋实脸上,转而又撇向了苏粟房间。

    众人连连点头,而赵秋实却意外地接了话,“一生惧内大富大贵,苏叔叔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几个发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赵秋实,这话也是他能说出来的?太玄幻了!

    须臾,苏粟的房门被轻轻打开,徐长青与她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

    苏粟换了身休闲服,头发高高吊起挽成了丸子头,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的。

    她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徐长青身后走到餐桌前,尴尬地抬起头,目光没有着落虚虚地扫过众人,轻声细语道:“让大家见笑了,对不起。”

    说罢余光撇过徐长青,见对方无甚反应才局促地坐到苏青林身边的空椅子上,低垂着头恨不得整个人埋进碗里。

    赵秋实正好坐在苏青林的右手边,神色自然地将桌上多余的奶茶碗向苏粟面前推了推。

    见赵秋实毫不避讳,众人有点惊讶又有点兴奋,特别是连夜赶来的四人组更是不能放过此等好机会。

    顾言很自来熟地开口,极其讨巧地夸赞徐长青,“阿姨,您这奶茶熬的可真好喝,我从来没喝过这个香醇的奶茶。”

    “可不得,果子也特好吃,阿姨您这手艺如果开店肯定大卖。”周航也跟着道。

    “是呢是呢。”众人跟着附和。

    徐长青含笑坐到苏粟身边,摆手道:“你们喜欢就好,我这手艺实在是有点拿不出手。”

    “阿姨您可太谦虚了。”顾言嘴甜接话,顺道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我们几个冒昧打扰,给您添麻烦了。”

    “都是小赵的同事,不麻烦不麻烦,咳,瞧我这脑子还不都忘了问你们叫啥了?”徐长青问道。

    “阿姨,我们得向您和叔叔承认个错误。”顾言面露愧色,“早晨我说谎了。”

    徐长青和苏青林面露异色,苏粟也惊疑地抬起了头。

    “他们不是知秋科技的工作人员,是我的发小。”赵秋实放下筷子头疼地道,“这是顾言、周航、齐利和孙天域”。他一依次说出几个人的名字。

    听到“顾言”时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上头,苏粟难以置信地看着几人。

    “对,实不相瞒阿姨,我们是因为昨晚在视频软件上刷到了您们载歌载舞的视频,心生羡慕冲动之下特意赶过来的。”孙天域解释。

    “也是从北京来的?我的天!得一千多公里吧。”徐长青倒是没有在意四人说谎。

    “嗯嗯,开了十多个小时。”周航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倒是似乎忘却了苏粟之前的囧事,而苏粟却呆若木鸡般垂着头直至早饭结束。

    知道是连夜赶来,苏青林和徐长青极力劝阻挽留,表示今晚为他们烤全羊招待,必须要让远道而来的朋友感受到草原人民的热情。

    最后无奈,李万科三人提前回京,赵秋实留下陪他的四个发小。

    苏粟借机去洗手间偷偷拿出手机翻找,果不其然,这几个人就是在她直播时下了大单的背后大佬。

    她望着镜面上反射出的自己出神,原来根本不是玄学,也不是“秋天的果实”,而是赵秋实。

    是为了签她造势,还是看她不出单可怜,苏粟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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