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卿挑了挑的,示意侍女仔细说来。那个侍女便开了口:“奴婢今早上,闻见秋扇身上有麝香的味道。她说是自己用的头油,可能放久了有点变味,但并不是麝香。奴婢想着,就算是麝香,也不可能只闻了闻味,就那能致人小产。”

    她说完后,也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表情有些讪讪的。

    红叶却在此时接过了话:“有一种名为春信香的药,可在无声无息间让孕妇见血,味似麝香。而且长年用此香,还会让人不孕。”

    温竹卿闻言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心下更沉了:“竟有如此其香?这样的东西,要买到手,只怕也不容易。”

    红叶点了点头,神情也很费解:“因着春信香这用途,很多药铺怕惹事,都不愿意售卖的。我也是见仁济堂的掌柜提了一嘴,才知道的。”

    温竹卿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做的,挥挥手让侍女退下了,还让她去把秋扇叫来。

    秋扇来的时候,很是惊慌,以为温竹卿是想问罪于她。可秋扇又不敢不说实话,毕竟沈姨娘才是她的主子。

    温竹卿并没有责怪她,只是问她的头油是在哪里买的。秋扇心中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是奴婢在西河街那边的集市买的。用了好几个月,都有些变味了,正打算扔掉。”

    温竹卿叫绿枝去秋扇那儿,把头油给取来。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暖炉的表面,沉吟道:“能进秋扇的屋子,必然是是沈氏院里的人做的。那头油原本是没问题的,是被混入了春信香。”

    幕后之人,心思很是缜密。如果不是那春信香加了太多,洒进了头油里,味道也分外明显,让人觉察到了不对劲,还真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红叶明白温竹卿的意思,这是要查沈氏院子里的人最近都同谁接触了,才把春信香拿到手的。

    也只能从这儿入手,如果要查春信香的来源,那范围可就太广了,不是她们能做到的。

    岑归远出了府,走在大街上,又不知道去哪。为了堂妹的生辰宴,他特意请了一天的假,现下又不能回工部。

    岑归远捏了捏鼻梁,只觉家事公事都那么让人心烦,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不知不觉间,岑归远走到了自己为翟沅芷置办的宅子。他这些日子经常过来,只有在这里,似乎才能感受到片刻的轻松。

    直到傍晚,岑归远才回了折露院。他见到温竹卿,第一话便是:“竹卿,我想纳沅芷为妾。她一个孤女,在外过活也是挺可怜的。”

    温竹卿正在修剪着观音竹,听闻这话,放下了手里的剪刀:“你就这么喜欢翟沅芷?她可是罪臣之女。”

    忠勤伯府没被斩草除根,纯粹是因为没什么有出息的子弟,当年夺嫡,也没能给四皇子提供多少助力。

    但翟沅芷的身份到底不光彩,要是有人参到卫祯面前,岑归远会不会遭到训斥,那可就不好说了。

    岑归远神情一顿,走到温竹卿面前,握住了她的手:“我真的只是可怜她,哪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温竹卿抽回了手,只淡淡说了句::“随你吧。”

    她现下是真觉得岑归远要纳谁都无所谓了,反正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

    怎么过不是过?没有翟沅芷,也会有赵沅芷,李沅芷。

    岑归远手上一空,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了。明明温竹卿答应了自己,他却一丝喜悦也没有。

    甚至还隐隐的有些不解和憋闷,温竹卿不应该朝着自己发脾气,使小性子吗?为什么她能如此淡定?

    岑归远眼神沉了下来,又伸手去揽温竹卿的腰,把人抱在怀里的时候,心也安定了下来:“我的那些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沈氏那孩子掉了,就是她自己不注意。”

    温竹卿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那也是他的孩子,就没打算查个清楚吗?

    温竹卿查沈氏小产一事,为是自然不是替她做主,而是洗清自己的嫌疑,把算计她的人给找出来。

    岑归远的手越来越不规矩,眼见着就要脱了温竹卿的外衣,俨然是想要行房事。

    温竹卿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扬声让绿枝给自己备水沐浴,对着岑归远只道她身子不爽利,来葵水了。

    岑归远的脸色顿时比锅底还要黑,温竹卿的小日子,他还是记得的,压根就不是这几天。

    岑归远感觉自己受到了嫌弃,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面子上也挂不住了,便转身去了书房。

    在树上盯梢的两个暗卫这才放下心来,还好不用制造什么事情出来。陛下派他们保护镇国夫人,还说不能让这岑世子留宿折露院。要是出现了这种情况,就让他们想法子把人给弄出来。

    暗卫们心里苦啊,这差事比杀人还难办。不过还好这两人似乎是一直都在吵架,许久不曾同房了。

    一个长着张娃娃脸的暗卫拍了拍旁边的同伴:“也不知道陛下折腾什么?他喜欢,抢进宫不就成了。何必如此麻烦。”

    另一个暗卫冷着张脸,瞧他一眼,只吐出两个字:“聒噪。”

    大年初一,温竹卿穿了件米白豹纹镶边斗篷,打扮得格外庄重,坐上马车去了皇宫。

    等到慈宁宫给太后拜年的时候,殿里已经坐着不少高位妃子了,也同样是来拜年的。

    太后依然是往日那般,把温竹卿叫去了身边,神情慈爱地嘘寒问暖。

    众妃心里只觉庆幸,要是太后的外甥女入了宫,哪还有她们什么事啊。

    温竹卿拿出了自己准备的年礼,是一串开过光的佛珠。倒也不十分珍贵,但是她徒步走到寺庙里求来的。

    “温妹妹长得真和个天仙似的,把我等都给比下去了”德妃捂嘴笑道,言语里尽是夸赞。

    温竹卿瞧着其他妃子有些僵硬的神色,不知道自己是何处得罪了这位德妃娘娘。她也不说话,只是佯装羞涩地笑了笑。

    德妃的脸色便冷了下来,但迫于太后在跟前,到底没再寻温竹卿的麻烦。

    淑妃看了眼大公主,大公主咬了咬唇,乖乖地跪下给太后磕头拜年。太后觉着大公主懂事了些,也生出了几分疼爱,把随手佩戴的如意玉佩赏给了她。

    令妃看着,眼神闪了闪。她的皇儿实在太小,这样的冷天不适合带出来给太后拜年。不然,也轮不到大公主一个小丫头,得了太后的喜欢。

    她目光又转向温竹卿,也有些气恼,觉得她和温家委实是不识抬举。

    温竹卿在令妃的注视下,颇有些如坐针毡。而且她觉得自己还和多余,就想着再陪太后坐一会,便告辞出宫了。

    “皇上驾到”殿外传来尖细的唱诺声,披着玄色鹤氅的卫祯大步走了进来,墨黑的头发上还沾了点雪。

    除了太后,满屋的人都跪下行礼。卫祯走到太后跟前,先是请了安,亲自扶起了温竹卿,才叫众人起来了。

    温竹卿忙不迭地收回了手,方才卫祯扶她起来时,居然拿手指挠她掌心。

    卫祯却一脸坦然,还冲她挑了挑眉。

    这点小动作被德妃尽收眼底,暗自看向温竹卿的眼神和淬了毒一样。她就知道,这个温氏女勾引了陛下。已经嫁了人还如此不安于室,真该拉去浸猪笼。

    晚上宫中也有宴会,不过是家宴。温竹卿待了一会,就想识趣当然离开。刚把话说完,卫祯便笑着开口:“表妹不是外人,你多陪母后聊聊天,吃了晚膳再回去也不迟。”

    卫祯都发话了,温竹卿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低垂着头,应了下来。

    太后喝了口茶,眉宇间染上了几抹疲惫,对着温竹卿嘱咐了几句,便让人都退下了。

    东侧殿是温竹卿在慈宁宫歇着的住处,她也不想在皇宫里乱走,若是遇上了德妃令妃等人,免不了又要应付一番。

    可该来的,始终躲不掉。

    温竹卿看着自己面前一团和气的裕得福,微微叹了口气,拿上了搁在桌旁的手炉。

    她有些许疑惑,按理说裕得福的动作不小,可姨母那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在午憩?

    风雪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一般,还带着股冷气。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温竹卿才到了乾清宫。

    卫祯瞧见温竹卿,大步上前,皱眉握住了那双冰冷的手,对着裕得福时,语气分外不悦:“没抬轿子去吗?朕说的话,你当耳旁风?”

    裕得福吓得一个哆嗦,立刻就跪了下去。他实在是冤枉啊,这国夫人的脾气倔得很。自己好说歹说,也没能将她请上轿。

    温竹卿抽不出手,只能侧头轻咳了一声,低低道:“陛下勿要怪罪裕公公,是我觉得那样于礼不合,太过张扬。”

    面对温竹卿时,卫祯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捂着女人的手也不放开:“怕什么?朕给你担着。”

    温竹卿抿着唇,不说话了。她是惹不起这尊大佛,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但她不愿意接受卫祯对自己的不同,反抗不了,就只能用沉默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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