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狭小的马车内,一个满身淤青的女子软软瘫在马车里,嘴唇苍白干裂,手腕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狰狞的划痕正“滴答滴答”往地上滴着血,旁边的匕首遍布血迹。

    身下一滩血渍,发丝凌乱却难掩女子绝色。

    一片狼藉。

    女子无声紧闭双眼,犹如一朵被绵密厚重的雪压折到不堪重负的梨花,美丽而脆弱,苍白却无力。

    “不要!!”倏地,她惊呼一声,猛地深吸一口气。

    宋雨桐看着这个陌生而又逼仄的空间,脑中忽然涌入不属于她的记忆。

    “你是我杨浏的妻,我爱给谁就给谁!你个臭娘们,蒋县令看上你想要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记忆中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死死掐住宋雨桐的脖子,怒目圆睁,“典过去四年,安分守己给蒋县令生几个儿子。否则,我永远也不会将你赎回来!”

    这句话像是刺痛了宋雨桐的心脏,一瞬间她如坠冰窖,彻底丧失活下去的欲望。

    宋雨桐摸到手腕上还在流血的伤,心中一惊。

    “原主、是自尽了……”

    可是她……

    宋雨桐想道,难不成在医院当了四年植物人,老天终于给她解放了?

    不过穿越……宋雨桐望向周围惨败的环境,不禁悲从心来。

    她定了定神,掀开马车帷裳,对外头的两个车夫温声开口,“请问……”

    “闭嘴!”其中一位马夫一脸不耐烦地回头看她,瞥了她一眼。

    “真是晦气死了!寻死觅活了一路,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另一位马夫紧跟其后,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有这寻死觅活的劲还是留着做给咱们蒋县令看吧!落在我们眼里可只有矫情做作得份儿!”

    蒋县令?

    想着,脑中便浮现出蒋县令那张肥头大耳,嘴边长着一颗黑瘤子,冲她咯咯□□地笑的脸。

    宋雨桐抖了抖身子,缩回脑袋。

    随着马车的行驶,她一路惴惴不安。

    自己被典?还要给一个不认识、奇丑无比的男人生儿子?

    什么逆天开局!

    ……

    逃!

    一定要逃!

    她一掀帘子看到深夜空无一人的东街,忽然计从心来。

    宋雨桐佯装不舒服,捂着肚子痛苦叫唤一声道,“两位大哥,我……我肚子实在有些难受,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下车行个方便?”

    一开始他们两个还不信,以为她又是在耍花样拖进程,左右一想,拒绝道,“很快就到了!宋娘子还是再忍一忍!”

    随着马车里面传来一阵巨响,又隐隐从里面传出一阵恶臭,两人随即捂住口鼻,停下马车咒骂一声,“死臭娘们!”

    说着一人起身将马车里的宋雨桐扯下马车,狠狠推了她一把,嫌恶地瞥了她一眼,“赶紧去!”

    宋雨桐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又指挥道,“看着她,不许她耍什么花样!”

    宋雨桐一双眉头微蹙,尽显愁态,“两位大哥恕罪,男女有别,况我又是你们蒋县令的人,若是让他看着我去如厕,恐怕于礼不合啊。”

    她学着电视里样子,柔弱而又卖惨地抬起一双雾蒙蒙的双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那人看了宋雨桐一眼,嘁了一声,强硬道,“小吴,看着她!”

    宋雨桐见卖惨不管用,气鼓鼓地一转身,看了一圈,往草最密最高的一处走去。

    身后那人却忽然道,“等等。”

    她心中一紧,心跳猛地加快,面上却不动声色,睁着一双水涟涟的杏眼回头问道,“怎么了?”

    他伸手一指,命令道,“去那边。”

    宋雨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光秃秃的一片,甚至连个遮掩物都没有!

    顿时心中一凉,暗骂一声鸡贼,表面上却装的一双杏眸湿润,忽得掉落一滴滚烫的热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大哥这般折辱贱妾,不如干脆一刀杀了贱妾的好!活活让贱妾受此大辱,贱妾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更是无颜再对蒋县令了!”

    说着她便垂下眸,低低抽噎起来。

    那人见她一副伤心欲绝,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但也不敢轻易让她去茂密的草丛堆里。

    那草长得比人还高,万一跑了怎么办!

    指了一个地方,道,“那边杂草横生却低矮,将好遮住你的身形。”

    宋雨桐暗自落泪,点点头,随后就往那边去了。

    她故意往深处走,左踩踩,右看看,似乎哪里都不是合适的地。

    身后的小吴不耐烦地催促道,“磨磨蹭蹭什么呢,我奉劝你还是老实点!别忘了你的典妻文契还在蒋县令那里,就算逃了也会被抓回来!”

    “惹恼了县令,挑断你的筋骨扔在地牢里等死,不过就是赔几十两银子的事,你可别错了主意!”

    宋雨桐紧紧咬住下唇,她随意指了一个地方,道,“我要如厕!”

    小吴自觉地后退几步,宋雨桐却急了!

    他不过来,自己怎么逃!

    她手里握着一块尖锐的石头,抬首紧紧盯着小吴的背影,右手却隐隐发抖。

    宋雨桐深吸几口气,突然面色惨白地指着草丛中的某个地方,尖叫一声,“啊!有蛇!!”

    小吴一听,立马转身飞奔而来,刚将后背暴露在宋雨桐身前,她立时抬起手,紧紧闭上眼狠狠往他的脖颈处一砸。

    却不料小吴反应极快,他立马转身抓住宋雨桐紧攥着石头的右手,瞪大了眼睛啪啪就是两个巴掌上去。

    宋雨桐被打得眼冒金星。

    他怒斥道,“你个小娘们儿竟敢骗我!想逃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在我手底下……啊啊啊!”

    宋雨桐的双手被他生擒,膝盖却曲起,往小吴的□□猛地一顶!

    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他眼前发黑,神情异常痛苦地捂住蹲下来,宋雨桐深吸一口气,举起石头猛地砸去!

    小吴登时软倒下去。

    身后那人见此变故,他立刻将双指捏紧放在舌下吹响一声狼哨,紧接着立马朝宋雨桐追来。

    宋雨桐死死握住尖端沾有血迹的石头,脸色吓得惨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人给砸死,身后又传来呵斥声。

    她大脑一片嗡鸣,却是立刻转身撒腿就跑!

    宋雨桐转向跑到那片繁密的草丛中,她的身形小巧,茂密的草丛化为天然的屏障遮蔽住她玲珑的身形。

    她一刻也不敢耽搁,玩命地往前飞奔,脑中一片浆糊,小吴一片血淋淋的后脑似乎就在眼前!

    身后的脚步逐渐从一个变为两个,再到三个,最后连她自己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在追她!

    她神志不清地奔跑着,脚底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她双手一伸猛地向前趴去。

    脚下的东西快速游走,随后“啪嗒”一声,一滴乳白色的液体滴在她的左腿上。

    宋雨桐的心脏忽然跳动得异常之快。

    她僵硬着身子,一点一点地低头望去。

    一条黄斑黑头的毒蛇正“嘶嘶”吐着蛇信子,冰冷的蛇腹紧紧盘在宋雨桐的左腿上,脑袋竖起,歪着头。

    嘴边流出黏稠乳白色的液体,犹如囊中之物一般睁着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一条黑线般可怕的瞳孔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苏绾笛。

    它猛地张开大口,在宋雨桐的左腿上留下两个汩汩往外冒着黑血的小洞!

    宋雨桐强忍着尖叫,举起手中那块沾满血迹的石头,犹如刀尖锋利的那头迅速扎进它扁扁的蛇头上。

    冰冷的感觉逐渐消退,可意识模糊的晕厥随之而来。

    她艰难地撑着地站起来,晕头转向、歪歪斜斜地奔跑。

    好不容易跑出草丛,只见官道上匆匆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

    马车前两个带刀侍卫雄赳赳骑着马,马车后亦跟着一队身穿黑甲服腰间配剑的侍卫。

    蛇毒之势猛烈,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宋雨桐回头望了一眼跟在身后摸索着她踪迹的侍卫,心下立时打定主意往那边狂奔而去。

    死马当活马医!

    被当成刺客一刀砍死,也总比被作践致死得好!

    她的出现使众人为之一愣,似乎谁也没想到真敢有人来拦马车。

    马车前的两名侍卫立时飞身下马,两把锋利的一刀一剑顿时横在宋雨桐脖子前。

    举剑的那人危险地眯起眼睛,威胁道,“五皇子奉圣命特来查南乡悬案,你是何人竟敢拦皇子的马车,不要命了吗!”

    宋雨桐晕得眼前一黑,脑海中却拼命回忆着电视剧里的台词,用劲浑身的力气,有气无力地请求道,“求殿下救贱妾一命……贱妾必当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

    马车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声线低沉悦耳,自带慵懒矜贵的劲儿,随着一阵清风飘进宋雨桐的耳中。

    “吾可不是圣人,不会救人于危难。小娘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殿下!”宋雨桐紧紧攥住马车的木轮,不让它走。

    “文礼,陆郦。”

    二人闻言,立时放手。

    文礼哼了一声将刀收回后背,道,“今日你算是走运,殿下心情好不杀你,否则……哼哼。”

    陆郦看了一眼宋雨桐抓住车轮的手,并未理会她,神情冷漠地对马夫道,“走。”

    眼见自己的手要被轧成烂泥,她果断放手,心中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身后的追兵不知何时追来!

    她想到那个提剑侍卫说的话,脑中灵光一闪,连忙追了上去。宋雨桐青紫着唇,有声无力道,“等等!”

    文礼蹙了蹙眉,下马拦住她,不悦道,“你又想干嘛?小娘子,私拦皇子马车可是重罪,要下狱哦!”

    宋雨桐急中生智,想起文礼说的话,急急跪下道,“殿下不是要查案吗,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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