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毫无征兆逼近季言心,青离骤然化作人形,当机立断挡在了她面前。

    青离用身体挡住了攻击,愧疚季言心再一次袭上心头,失声惊呼:“青离!”

    而后有一人从不远处冲出来,眼见青离中箭,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着三个外来人,声音里满是敌意:“你们是谁?放开她!”

    青离对着来人淡然一笑:“慕风,我没事……他们是首领请来的客人。”

    而后青离昏过去,王朝见小狐狸竟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忍不住疼惜地俯下身想为她查看伤势,却被慕风一把推开。

    慕风抱起青离,强忍着怒意背对着一行人道:“跟我来。”

    王朝最不喜无理之人,便讥诮道:“狐狸不用懂待客之道么?”

    一行人随慕风乘舟至湖心岛,岛上与湖外景致并无二致,只是多了许多人,他们不像普通休养生息的百姓,反倒大多披甲执锐,朝外来人投来警惕的目光。

    慕风与一女子轻声交谈几句后把青离交由她,便对一行人道:“我带你们去见领主。”

    湖心岛最高处的一处洞府,两边有瀑布飞流直下,洞外桃花掩映。从这里俯瞰而下,可观整个青丘。

    洞府内开了个圆形天窗,一棵古桃花树自窗外生长进来,花瓣零星随风而落,自成一派别致景象。

    窗下天光映照之下,坐了一深蓝罩衫暗纹玄衣的男子,清风浮动间,可见他手臂上有繁复密集的纹样。一张古铜色的俊朗脸庞,在深色衣服衬托下并未显得暗淡,反倒多了些神秘之感。

    慕风朝男子行青丘礼:“领主,青离说这些人是您请来的客人。”

    男子摆手,示意慕风退下。而后他起身至一行人面前,话语虽严谨有礼,声音却不带多余情绪:“在下青丘首领方时宴,青离如是说想必是诸位遇到了威胁。”言外之意就是并非是自己邀请他们而来。

    季言心眸子一亮:“你就是方时宴。”

    方时宴颔首,复问:“姑娘有事找在下?”

    季言心:“青离带我们来哦青丘,正是找你给我解咒。”

    方时宴闻言抬手在季言心眉心前探了探,便道:“姑娘可否给在下看看手心?”

    季言心摊开手,方时宴之间轻触在她手心时,他手臂上的暗纹有流光闪烁。季言心和王朝觉得新鲜,看得出神。

    方时宴道:“青离为何给姑娘下咒,又带姑娘来解咒?”

    季言心便把与青离生死一线之际,青离觉得自己恐活不了,想让自己把她魂魄送回青丘一事告知方时宴。

    方时宴并未全然相信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子的话,便道:”下需先做些准备,待诸事备。”

    说罢他手臂上的暗纹再次流动起来,凭空画了个符咒,覆在季言心手心上,再道:“有了这个符,姑娘短时间内便不会再变成狐狸身。待在下诸事准备妥当,会派人告知诸姑娘。”

    之后,方时宴派人将一行人安置在一处客舍中。

    王朝自进入青丘时,目光便一直被青丘女子所吸引,他也是纵横大陆多年,自然是听过青丘狐族的故事。传言中青丘狐族以美貌著称,果不其然。只是那方时宴,不管是肤色还是着装,都与青丘有出入。

    季言心则沉浸在世外桃源般的景致中满心欢喜,到底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下山这些年,除了打打杀杀竟如此不了解这大陆。

    百里看着二人像看两个傻子,忍不住提醒:“你们没觉得有何不妥?”

    季言心嘿嘿一笑:“纵有不妥,我信你能搞定。”

    王朝也嘿嘿一笑:“听说你很厉害,怕这些狐狸作甚,况且少爷我也不是吃素的。”

    季言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手对着须弥纳戒轻声喊道:“不辞,不辞你听得到么?”

    没有回应,想是不辞还未恢复。方才在方时宴洞府外,季言心察觉那里灵力充沛,待晚点便去采一些天地灵气储存在纳戒中。

    王朝问:“不辞是谁?”

    季言心道:“是我师父银临子的契灵,也很厉害。”

    “什么?!”王朝震惊得无以复加,“你你你你师父是银临子?大仙师银临子?你是那个身怀仙骨的季言心?!”

    季言心点头:“对,只不过我现在没了仙骨,师父也暂时死了。”

    王朝像是得知了惊天秘密一般,鬼鬼祟祟凑近季言心,悄声道:“外界都传开了,说他们可都死了,你……不会是个鬼吧?”

    季言心一脸坏笑:“说不准,可能是,也不是。”

    王朝再疑惑:“何为契灵?”

    季言心也不知作何解释,用师父的话说这是他老人家发明出来的玩意儿,便道:“你就当是一个不用听我命令的灵。”

    王朝只觉背脊发凉,这一天天的比他死的时候还曲折离奇。大陆皆知,银临子、季言心都已死了,而青丘亦是早已灭族,还有那方时宴,倒有几分像上古时期的沧夷人……

    方时宴来看青离的时候,医官已处理好伤口,可她还昏迷未醒。

    方时宴便将灵力引至指尖,片刻聚起淡蓝色的光,他双指朝着青离伤口处一指,那光芒便覆在伤口上,慢慢渗透下去。接着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青离面色也由白转红。

    半盏茶后,青离醒转。

    方时宴道:“做戏,大可不必如此。”

    青离凝视着方时宴,声音柔弱无助:“不管我成什么样,你都会治好我。”

    方时宴起身,站得远了些,语气并无波澜,话却很伤人:“若不是帝姬,我不会管你成什么模样。”

    青离红了眼:“姐姐心里并没有你。”

    “好了。”方时宴打断,“要分得清眼下何为重要,青丘等不了了,我看与季言心随行那二人修为不俗,你可知底细?”

    青离将眼泪收回去,道:“季言心被剥了仙骨后修了画灵禁术,那看上去吊儿郎当的王朝便是她收的灵。至于那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百里翊,我不知是何来历,但他在瞬息之间便能将整个埋骨坑的恶灵……”说到此处,青离顿了顿,“将那些恶灵不知是驱散了还是吸收了?”

    方时宴面不改色的脸上闻言染上一抹愁容:“如此,便难办了。”

    一行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等着,季言心到处去采天地灵气,路遇行人皆热情同人家打招呼,不过并没有人愿意理这个外来人。

    王朝到处勾搭美人,甚至还将漂亮到模糊了性别的男子认错女子被打了一顿。

    百里翊一人在外游荡,夜里才回来。

    一直等到翌日,天将破晓时开始,客舍外便还是喧嚣,听上去好不热闹。百里翊眼里的两个傻子一听到动静,便要第一时间出去看热闹。

    正巧,青离来了。

    在寒暄问候了她的伤势后,从青离那里听得今日是青丘的碧落灯船节。

    青丘所处之湖名为碧落,上古时期青丘先祖为躲避战乱,找到此处安居。百年后却不曾想湖底竟有烈火破水而出焚烧陆地,青丘灵脉受损。先祖为了庇佑青人,以身献祭,平息湖底火,护住灵脉,后人才得以继续在此繁衍。

    此后,青丘族人为了祭奠祖先,每年那日便会将盛满瓜果酒肉,彩灯装饰的星槎绕着岛自行浮荡一整日,以慰先灵。

    季言心眼冒金光:“这么巧,我们才到青丘便碰上了碧船落灯节,我要去。”

    王朝眼冒金光附和:“少爷我也是要去。”

    青离纠正:“是碧落灯船,我来就是请诸位一同前往的。”

    百里翊无奈,闭眼深吸一口气:“你们两个究竟是来做什么的?病秧子你不如放本座离开,你们自己一辈子在这做狐狸算了。”

    青离接着道:“我们首领派我告知季姑娘,为你解咒还缺一个解咒引。需要准备两日,才可保万无一失。”

    季言心开怀一笑:“那不正好,我们先去过节。”

    王朝早已整装待发,看百里翊并未有动作,两人眸子里尽是期待齐齐盯着他。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倚在门栏上的百里翊眯起眼,嫌恶道:“本座不去。”

    当然季言心是不可能放过他的,便硬拽着他一道前往。她始终觉得这个本命法器性格怪异,不好相处,许是有过什么童年阴影,作为他的主人,务必要多多让他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暖意。

    季言心到渡口的时候,被布置好的星槎已陆续划至中流,岸上之人或以人形或以狐身,足见轻点便落于漂游的星槎上,开始谈笑风生,载歌载舞。

    季言心一只手指着一只放满西瓜的星槎,一只手扯着百里翊的袖子:“我们去那儿,我最爱吃西瓜。”

    百里翊正欲反驳怎么不让王朝带她去时,只见王朝已上了一只有四名少女的星槎,正聊得火热。

    百里翊不耐烦地拎起季言心像拎起一只小兽,将她丢到星槎上。自己默默站着,观察周围动静。

    季言心揉着被西瓜撞到的小腿,抱怨:“你好歹温柔一点。”

    百里翊并不理她,只静静看着湖面,琥珀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能透过湖面看到更遥远的地方。

    待百里翊应着季言心,换了一只又一只星槎后,季言心终是吃不动了,躺在湖边一茂盛的桃花树下休憩,此时已日上三竿,可湖中热闹不息,王朝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百里翊瞥了一眼季言心食指上的纳戒,问:“不辞还不出来?”

    季言心悠悠道:“还不是时候。”

    百里翊又道:“把你的纳戒给本座看看。”

    季言心二话不说,便摘下来丢给百里翊。百里翊审视了片刻后,问:“本座从未见过此等法器。”

    季言心得意一笑:“那当然,这可是我师父发明的,我也不甚明白其中缘由。别问,问就是师父无敌。”

    百里翊:“发明?”

    季言心:“就是创造出这个大陆没有的新鲜玩意儿。”

    ……

    季言心小憩片刻,又开始胡吃海塞,百里翊简直怀疑她是猪变的。

    黄昏时分,星槎上的彩灯依次亮起,来往穿梭间,本就有星辰碎屑闪烁的湖面上更是流光飞舞,如梦似幻。

    青离找到季言心,给她带来了百年桃花酿。

    季言心吃喝正尽兴时,青离见百里翊并未吃东西,问道:“可是青丘吃食不合尊上胃口?”

    此话一出,季言心放才想起百里翊一整日滴水未进。以他深不可测的修为来说,十天半月不吃也无大碍,可季言心还是端了一杯桃花酿,嘻嘻笑着凑到百里翊唇边:“你也尝尝嘛,好喝。”

    百里翊知道拗不过,便喝了下去。

    青离陪季言心聊了一会后离开,此时已入夜。

    季言心觉得有些晕乎乎的,试探着问百里翊:“你可有察觉有何异样?”

    百里翊冷哼一声:“都吃成猪了,你才反应过来有异样?”

    话音方落,王朝用手划着星槎直直撞上季言心,压低声音惊道:“完了,我体内灵力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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