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染红的天幕渐次恢复如初,待了结了后续之事,季言心一行人便可离开青丘。

    方时宴带着慕风和季言心等人会合,说明慕风假死的缘由。

    方时宴拿出魔核询问百里翊:“百里公子可知这是何物?”

    百里翊道:“魔核。”

    季言心补充着:“舒先生用身体养着这魔核,魔核又养着幽煞。”

    方时宴看着这害人不浅的魔核,眼底染上愠怒,自责:“要是我早日发现舒先生的异心,也不至于让那些同族惨死。”

    “我罪责难逃……”慕风恨自己鬼迷心窍,可眼下即便认错也为时已晚,“我会向青丘众人负荆请罪,之后我会自行了断。”

    百里翊嗤之以鼻:“事已至此,说着自行了断的话,是想别人可怜你么?”

    慕风被百里翊一击,拔剑就要刎颈,方时宴弹开他的剑,怒叱:“你还是小孩子么?青丘人还背负着什么你忘了?死了可以一了百了的话,难不成所有人都去死?”

    慕风无地自容,用力握紧拳头,金得指甲陷进去,掐破了流出血来。

    方时宴将魔核递给百里翊,道:“我们从未见过魔核,不知如何处理,便交由百里公子吧。”

    说罢,天斩像个兔子似的不知从哪儿蹦出,蹦到方时宴手上,眨眼间便将魔核吞掉。

    方时宴这才说出了真正的用意:“慕风体内有黑气……”顿了顿,想着该换个说法,又道,“是魔气,他们一族每到五百岁,体内魔气便会觉醒,可慕风如今还不到五百,魔气似乎要将他侵蚀了。”

    百里翊闻言抬手探了探慕风识海,而后目光里闪过一丝讶然:“你有魔族血脉?”慕风体内的魔气,似是而非,但并非像季言心染上的魔气可以驱散。他的魔气虽不纯粹,却与生俱来。

    “魔……族。”慕风一脸茫然。

    方时宴问:“公子能否清除魔气?”

    百里翊直截了当:“天生的不能,这是融在血液里的东西,除非死。”

    短暂的沉默后,天际传来一声低沉却震动耳膜的野兽咆哮声,这声音使得周遭地动山摇。

    而后,一九尾人面虎身的巨兽,撕裂夜空而来,附身飞向一行人。

    经历过青丘灭族灾难的方时宴与慕风大惊失色,全身汗毛倒竖,因为那巨兽真是陆吾!

    陆吾直直冲向慕风,一把将他抓起后悬在圆月之下,俯瞰着一行人。

    陆吾的目光最后锁在百里翊身上,不知为何,他的目光里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欣慰与狂喜。

    方时宴见慕风被抓走,飞身追了上去。陆吾瞥了一眼方时宴,口中吐出一男子魅惑的声线:“今日我心甚悦,不想杀你。”

    随着话音落下,方时宴被重重丢回地上。他想起身,却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得动弹不得。

    而后陆吾扫视了青丘一周,似是在寻找什么。随后从被捆在一旁的舒伯平身上取出一蓝色灵珠。

    这灵珠通体晶莹剔透,内里流动着闪着柔和光晕,至纯至净的灵气。

    百里翊见此灵珠,他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热烈迫切的神色。他纤长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想要伸手抓住。

    下一瞬,陆吾发出的男子声音蛊惑又温柔,笑道:“百里翊,我在皇城等你,此南方之灵便献予你当作见面礼。”

    众人皆不明所以又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四方灵珠,就被那神秘人如此轻飘飘地给了百里翊,仿佛只是给出了最平常不过之物。

    百里翊伸手轻轻接住南方之灵,琥珀色的眸子闪着不可名状的光,季言心从未见过这个盛气凌人,目空一切的人流露出如此复杂神情。

    南方之灵顿时光华大盛,盛放璀璨的温和蓝光将百里翊整个人裹挟在光里。这一刻,本就风姿卓绝的百里翊,此时站在光里,长身而立赛谪仙,衣袂轻摆如云,显然一副颠倒众生的模样。

    一颗流星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从天而降。在接近百里翊之时,分散开来划出道道紫色优美的弧线。

    百里翊凌空而起,双手聚起磅礴的紫雷,于胸前结个了印。而后弧线汇聚,尽数冲进他体内。

    刹那间,周遭星辰变幻如置身宇宙洪荒之中。待百里翊彻底吸收了破空而来的流星,璀璨星辰才渐次消散不见。

    众人瞠目结舌,百里翊轻轻握了握拳,天斩威力增加数倍,呲啦啦叫嚣着,惊得周遭飞鸟振翅逃离。

    百里翊唇角勾起一抹难掩的笑意,好看得不可思议,他百里翊的第二个元神回归了,待全部元神聚集,他便能彻底脱离那囚他三千年的终焉之脊。

    陆吾在亲眼看着百里翊元神归来后,迅速消失在夜空,被无形力量压制着的方时宴才得以起身。

    这一刻让本以为自己出类拔萃的方时宴无比自惭形秽,青丘为了自保,与世隔绝。而今,一桩桩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摆在他面前,不知皇城里的帝姬又是如何绝处逢生?

    此时,自青丘各个位置升起金色的稀碎光点,在升至半空的时候随着碧落湖吹来的风游转似轻薄的烟霞。而后这烟霞尽数聚集到青丘坟冢,兀自化作光雨,重又落入那长眠已久的土地。

    季言心看着这些魂归旧地的灵,心头蓦地涌上一丝悲凉。而后她来到光雨之下,见到了沈司瑶。

    沈司瑶对着季言心莞尔一笑:“季姑娘,保重。”

    “对不起。”季言心沉声道,“我没法为死去百年的魂魄画灵,让你们再重回世间。”

    “生死有命,乃天道,又岂是人为能够操控的。”沈司瑶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季言心光洁如玉的面颊,她胆子过人的样子像极了季无尘。

    透过季言心生气勃勃的身影,沈司瑶看到在与季言心同行的人中,有一身着招摇派青色道服的少年。他远远地站在桃花树下,站在微风中,像极了一幅洒脱舒意的山水画。

    沈司瑶看着那个身影出了神,恍然若梦。

    ……

    方时宴奔来寻找着曾经熟悉的身影,可灵体消散太快,片刻之后尽数回归原本的位置,安静得仿佛坟冢一如过往百年。

    目送灵体们消散后,方时宴朝着季言心等人深深鞠了一礼,言辞恳切:“多谢诸位,日后诸位如若有用得到方某的地方,方某义不容辞。”

    而后,方时宴按照约定,用青丘秘宝助季言心修回三瓣心花。季言心将青丘人从纳戒中放出,不辞又用加了冰凌草的月石花将他们从睡梦中唤醒。

    青丘人就这么无知无觉地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得知了慕风被陆吾带走,舒伯平叛离青丘的消息。

    念在舒伯平教导两位王姬有功的份上,判其被关入水牢,非死不得出。

    浅潭底下的幽煞与隐匿于青丘各处的黑气,亦随着魔核的消失化为虚无。

    这时候王朝才想起问季言心:“你怎知舒伯平就是青丘的叛徒?”

    季言心道:“你可还记得不辞卖你红水玉串我同你抢那日?我们撞到了舒伯平。”

    王朝点头:“记得,有何异样么?”

    季言心看着王朝一脸你怎么如此迟钝的表情,又道:“好端端的王姬少师,穿着粗麻布衣养那么多鸡鸭作甚?要不是我眼神好,还不一定能看出那是舒伯平。”

    王朝表示赞同,并且陷入深思:“那着装打扮同平日里的舒先生可有云泥之别。”

    季言心看王朝听得出神,便像个说书先生似的讲起故事来可谓激情四射,声音变得百转千回,吊足了王朝胃口:“我这人直觉准得可怕,我心想这人或许有问题。之后百里翊又说幽煞嗜血,你猜怎么着?”

    王朝瞪圆了眼睛,追问:“怎么着了?”

    季言心一拍大腿,道:“我就有意无意散步的时候去了舒伯平住处,便让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他根本没在养家禽!”

    “啊?!”王朝惊呼,“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

    季言心道:“我越想越觉着有猫腻,后来跟踪了几次舒伯平,虽未见着他亲自接触幽煞与魔气,可他日日弄很多家禽回去。后来我在幽煞洞中,见着了一根鸡毛!”

    王朝一拍大腿,道:“这可不就是拿去喂幽煞了嘛!”

    季言心咋舌:“果然人不可貌相。”

    王朝感慨:“你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路过的百里翊嘲讽二人:“你们不去当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

    ……

    青丘诸事处理妥帖后,已是寅时,还有半个时辰,通往外界的门便会关闭,直至下次月圆。

    季言心收拾好行囊,整装待发。

    百里翊看着季言心背着一个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圈的包袱,不解:“你来的时候不是两手空空么?”

    季言心嘿嘿一笑:“这些呀,都是青丘最好吃的东西,很多我在外面都没吃过。下次再到青丘都不知何年何月,我不得多带一些,一解我对青丘的相思。”

    百里翊一脸嫌弃:“你如果是一头猪,定然是长得最壮的那个。”

    季言心冷不丁地来一句:“你是不是喜欢猪?”

    百里翊心下好似被猫挠了一般猛然一颤!放肆,你这是调戏本座?!

    其实季言心想说的是,你老是把猪啊猪的挂在嘴边,我猜你在那么多兽类里,是最喜欢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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