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黄泉海域呈同心圆状,大大小小的岛屿以炎都城为中心朝外分布,炎都乃妖族最重要的聚集地,这里虽富庶繁华,可不像人族城池那般等级划分森严,凡妖族子民,自食其力者,皆可来炎都城拼一番作为。

    其中将炎都团团围住的九座岛最为特殊,于苍穹俯瞰,可见形如蛇头,遂被神屠取名为九头蛇岛,是妖王的居所。

    天咎很快便取得了龙脊草,站在云上审视着黄泉海域,只见岛屿间有一处,其上时而有异火燃烧,连带着激起周遭海浪,甚至卷来雷云。

    待天咎来到异火源头,原是一处由海底熔石涌出堆成的深坑,坑内可见一红龙正被灼烧。

    天咎好奇伸长脖子朝坑内多看了两眼:“这是何物?竟经得起异火炼化,看着架势,想必炼化有些时日了。”

    异火中的红龙,想要挣扎脱离深坑,却被人设法困住。只是它并不安分,时不时便搅动得周遭风云变色。

    天咎觉着这龙甚是有趣,便凝出一支冰蓝箭矢道:“让雪影下去探探。”语毕,那箭矢得了令自行投入火坑。

    只见雪影游走在异火间,那红龙似是感受到雪影的寒气,竟安静下来。将头转向火海间冒着寒气的冰蓝,凝视良久后,张口便把雪影吞下。

    雪影入得红龙腹,瞬间搅得它扭成一条麻花,而后,随着一声龙吟,红龙张口将雪影吐了出来。

    似乎因得雪影搅得它冰寒腹痛,红龙火气有增无减,张口便吐出较之异火更加猛烈的火焰,追着在坑内飞速游走的雪影不放。最后火势填满整个深坑,霎时间将周遭波及得地动海摇,雪影也随之被火焰融化成烟,悠悠飘出深坑,红龙才安静下来。

    天咎咋舌:“还是个暴脾气。”说罢手上已拿了胧月弓,将其悬于深坑顶。

    有结界自胧月展开,将整个深坑笼罩住,如此便不会被异火灼烧。

    天咎纵身一跃:“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待天咎下到深坑时,才看清那并非什么龙,而是一条以龙首为柄的长鞭,鞭身排列着红色的锋利鳞片,远远看着宛如灵龙。

    天咎嗤之以鼻:“还道是什么稀奇的,原来是太初鞭。”

    庭皇创世之初,曾以鸿蒙玄铁与日月精魄炼化铸就太初神鞭,此神物不但是所向披靡的法器,还能颠倒昼夜,断裂虚空,以定乾坤,立万物。但在魔族眼里,所有与神相关的一切,皆不入眼。

    就在天咎想走的时候,太初神鞭却轻轻将他腰缠住,欲把他拉向更深处。

    天咎用手握住太初,它却将龙鳞收拢,并不想伤害天咎。

    天咎狐疑道:“你想让我下去?”

    太初朝他点点头,却惨遭天咎拒绝:“我还有事呢,你自己去吧,你个神族之物,休要浪费我时间。”

    此话一出,太初急了,昂起龙首对着坑外就是一阵喷火,待又是一番地动海摇后,太初倒反天罡地蹭蹭天咎的手,用尾鞭指着坑底,谄媚着示意他下去看看。

    “……”天咎一时语塞,这太初如今是认了谁做主人,怎变得如此特立独行。

    天咎只好道:“最多只给你半盏茶的工夫。”

    闻言,太初点头如捣蒜,带着天咎下行片刻后松开他的腰,一直用尾鞭指着下面。

    天咎问:“你让我自己去?”

    太初点头,怕又遭拒绝,只好将尾鞭往下伸去,却触及一个结界,将它弹了回来。

    “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天咎无奈,想着花魄那头不知如何了,便想快些了了眼下的事离开。

    待天咎往下走,穿过深坑后,却是海底飘雪的奇观。看着满目的飞雪,天咎惊叹的同时又不禁疑惑:“这下面有什么?那太初非要我下来?”

    想到堂堂庭皇的神器被困于此,又指引他往下走,定有蹊跷,天咎只好硬着头皮巡视了良久。

    风雪实在太大,天咎只好幻出雪影,上千支箭矢向周遭飞射而出,形成道道宛若流星的蓝光。随着千星落地,遮蔽视线的风雪被驱散开来,一个无比耀眼的金色光点显露出来。

    天咎一时怔住:“这……莫非是……”

    生怕自己看到的是错觉,他飞身朝那金光而去,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那梦寐以求之物便会消失。

    这是一颗通体晶莹剔透,内里流动着耀眼金光的珠子,即便被血色珊瑚形成的牢笼困住,亦遮不住它半分的璀璨夺目。

    “没想到这里会有西方之灵!只要将它带回去,尊上被封印的元神便可再回归一个。”天咎忍不住伸手欲将它取出,在手触碰到血珊瑚的时候,其中一簇珊瑚却陡然化作一条赤蛇,咬住了天咎的虎口。

    天咎蹙眉:“啧,疏忽了。”说话间,手上凝霜将赤蛇甩出去,待蛇飞出去一丈时,已然被冰封后又碎裂成齑粉。

    可紧接着,周遭的珊瑚蠕动起来,皆变成赤蛇,齐齐扭动着扑向天咎。他眼都不眨一下,随手一挥,召来方才驱散风雪的雪影,须臾间,将赤蛇尽数冰封碾碎。

    就在赤蛇消失之后,凭空窜出一条身形庞大如一座岛屿的海鲨,甫一出现便将西方之灵吞了下去,继而朝着天咎张口呼啸挑衅,海底的风雪又再次聚集过来。

    天咎无奈叹了口气:“莫要自不量力。”

    ……

    待天咎取得西方之灵回到异火深坑后,太初忙不迭前来迎接,又用它那看起来威风凛凛的龙首轻轻蹭着天咎,而后又将他缠住,再以尾鞭连连指天。

    天咎为难:“我本只是来取龙脊草的,方才闹得动静够大了,若是再将你带出去,恐怕要引来妖族。”

    太初将天咎勒得紧了些,连连摇头抗议。

    “倒不是怕跟人打,只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太招摇的话,恐给我家尊上添麻烦。”

    太初说什么也不愿放天咎离开,用尾鞭在天咎身上摸索着,待探到西方之灵的位置,不停地拍打,就差开口说话。

    “我知你帮了我天大的忙,只是如今形势混乱。你作为庭皇的神器,被困在这里已很是莫名其妙了……要不这样,下次来我带你走。”

    太初拼命摇头。

    “你可是认了新的主人?我答应你,下次来不但带你出去,还会帮你找到你主人,这样总行了吧?我天咎从不食言,以我对魔尊的衷心起誓,定会回来救你。”

    太初这才不情不愿松开了天咎。

    此时坑外却传来了一浑厚嘹亮的声音:“下面的尊驾,你的友人在吾手中,吾劝你把西方之灵交出来。”

    天咎跃出深坑,只见结界外一身长近九尺的男子身后跟了两人。男子一袭黑色劲装包裹着壮硕肌肉,顶着一张瘦削带几分清俊的脸。

    男子说话间的举动文雅有礼,与其外表所显露出来粗犷的攻击性截然不同:“吾乃妖王神屠。”

    天咎却针锋相对:“我管你是谁,你们绑了花魄?”

    与花魄分开前,天咎在其手腕上缠上自己灵力,此时那气息就在这三人身后。

    天咎将胧月召回,朝前走了两步:“我劝你们赶紧把她放了,否则让你们有来无回。”

    神屠抬手做了个阻止天咎上前的手势,而后侧头朝身后道:“司徒无忌,将那姑娘带上来。”

    一银发高束,身着豹皮玄甲的男子,用银刀架着花魄来到神屠身侧。花魄一见天咎,顿时红了眼,却一声不敢吭。

    神屠对司徒无忌道:“莫要对贵客如此无礼。”可那司徒无忌反倒将刀往花魄脖颈间收了收,吓得花魄登时滴下泪来。

    天咎手中握的胧月弓发出寒冰碎裂之音,衬着他骤然变冷的声音,杀气逼人:“放了她。”

    神屠不紧不慢道:“尊驾没来由闯入异火炼狱,还将我族的西方之灵盗走,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吧。”

    天咎:“你以为仅凭你三人能抵挡得住我?要是伤及她分毫,定叫你们陪葬。”

    神屠亲自捏住刀身,强行命令司徒无忌收刀,声音已变得冰冷:“莫要对贵客无礼。”

    而后又对天咎道:“吾知尊驾乃讲理之人,西方之灵千年来一直镇守在妖族海域,如今说拿走便拿走,委实说不过去。无知人族皆道四方之灵可逆转气运,皆争相抢夺,殊不知其真正的用途与力量怎是凡尘能承受的。此西方之灵对妖族无甚用处,吾愿献给尊驾的主人,但吾亦有所求,还请尊驾代为转达。”

    从一开始神屠便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方才的说辞更是让天咎没了火气,他将胧月收起,问:“你所求何事?”

    “吾所求之事,需与尊驾的主人详谈,还请尊驾代为转达,十日之内请其主人来九头蛇岛一叙。”说话间,神屠已将花魄放开,花魄忙不迭奔至天咎身后。

    天咎:“好大的排面,还想让尊上亲自前来!”

    “吾自是手中有筹码,才大胆一求。”神屠朗声一笑,“吾有法子,可助魔尊尽快找全四方之灵,以解封真身。”

    见天咎动容,神屠继续将话说得滴水不漏:“吾自是知晓凭魔尊本领,找全四方之灵只是时间问题,可魔尊被封印三千年,如今天下已无魔族,只要魔尊肯亲临九头蛇岛,吾愿携全族为魔尊效力,重现昔日辉煌。”

    天咎终于松口:“那你便等着吧。”其实自与尊上重逢,尊上不仅被季言心牵制,还委身做了那不知来历的夜无炁的弟子,若是当年的魔族还在,尊上即便真身被困,又何以受得如此委屈。

    说罢,天咎便想带花魄走,被神屠拦住:“尊驾先把西方之灵还与吾待魔尊亲临,吾必将双手奉上。”

    见天咎还是有些不舍,神屠再道:“这位姑娘中了吾的蛇冰蛇心,十日后若无解药便将永远沉睡,如同活死人。此毒除了吾,世上无人可解。对不住了,尊驾法力滔天,吾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明明行威胁人之事,可自始至终神屠字字句句,皆将天咎捧在高处,让他即便心中有火,也发作不出。

    最后天咎只好将西方之灵交由神屠:“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招,我便铲平你妖族。”

    神屠依旧文雅有礼:“吾在此恭候魔尊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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