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上炖着鸡汤,锅里炒着菜,席朵在厨房里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本就眼乱心烦,何澈还跟个苍蝇似的围在她身边直转悠。

    “我说何老师,能不能麻烦您去沙发上歇会,别守在这了,我又不会偷吃。”席朵说道。

    何澈往后挪了两步,从她左边绕到右边,“我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就你还帮忙?”席朵憋笑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帮倒忙还差不多。”

    “我是说真的。”何澈回道:“你有什么做回不来的都可以交给我。”表情格外坚定。

    “我看不必了。”席朵双手一伸,推着他往门外去,“赶紧去歇着吧,还嫌厨房里不够热吗?”

    何澈一个转身越过席朵,走到料理台前,拿起砧板上切过生肉的刀具,“我来洗刀吧。”

    “放着别动!”席朵尖叫,惊出一身冷汗,“那是刀!是刀!快给我放下!”

    何澈不明所以地举着菜刀,“是刀怎么了?”

    席朵大步冲上前,二话不说抢过他手中明晃晃的刀,“您老手多金贵,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敢碰菜刀,要是不小心划出一道口子,我怎么跟陈团交代。”

    何澈恹恹地说:“哪有那么严重,就洗个刀而已。”

    锋利的刀刃上泛着寒光,席朵心里一阵后怕,“这里真没你什么事,你出去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水槽里还放着刚才备菜用过的几个碗。何澈又偷摸挪到水槽边,拿起碗打开水龙头准备冲。

    席朵眼明手快,一个闪身拉开何澈,“洗碗也不行,万一摔碎了会割伤手的。”

    何澈面色有些不悦,看着她说,“我又不是个废物,洗碗还能摔碎?”

    “难说,遛狗都能把自己的腰给摔伤,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席朵想也不想地说:“你除了在音乐上有过人之处外,其他好像也没什么了。”

    “你!”何澈气急,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说:“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无能?”

    “哎,这怎么能叫无能呢?”意识到何澈把她的话当真,席朵赶忙顺毛捋,好声好气地说:“您老这是太子天命,金尊玉贵,怎么能让你干这些粗活,对吧?陈团叫我来,不就是为了照顾你的吗?你把我的活儿都抢了,那我岂不是要失业?”

    何澈脸色这才有所缓和,闷着声说:“那好,我不跟你抢,我就在这看着你总行了吧。”

    “看着我干嘛?”席朵说:“我又不敢给你下毒。”

    “我喜欢看人做菜不行吗?”何澈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厨房门边,没好气地说。

    之前还以为陈汀是在跟她开玩笑,如今一看,也不全是。

    何澈的脾气好像是有点古怪,好的时候又特别好,说什么应什么,就没见过他这么好说话的人。

    可要是闹起来,就跟个三岁小孩一样完全不讲道理,怎么说都不行,执拗到了极点。

    关键是他还总在这和善和执拗之间不停转换,而至于转换的开关嘛,席朵至今没摸着头脑。

    不论是上次在晚宴上不欢而散时他说的那番话,还是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欠揍样,都跟平时一贯有着绅士风度的他两模两样。

    席朵暗自连叹好几口气,果然距离产生美。

    以前,何澈在她眼里是个王子,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现在?简直是个难缠的小屁孩,让人恨得牙痒痒。

    不过多久,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便被端上了桌。

    席朵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自夸道:“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何澈还没有从刚才的争执中缓过劲来,板着脸扫了盘子一圈,冷着声说:“还行吧。”

    席朵从冰箱里拿出两罐事先冰镇的啤酒,拉开一罐放到何澈前面,“来来来,为了庆祝你帮我顺利通过考核,喝点呗。”

    何澈眉毛一拧,面无表情,“我不喝啤酒。”

    “为什么?”席朵问。

    “没有为什么。”何澈双手一动不动,只抬着眉说:“我只喝红的。”

    席朵暗骂几句,真是难伺候。

    虽然心里不爽到了极点,面上还是要维持基本的体面。

    她赔着笑脸说:“抱歉,何老师,我这里没有红的。”

    言下之意是最好识相点,不要没事找事。

    何澈耸耸肩,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那没办法,无法奉陪。”

    席朵深呼吸一口吸,瞪大眼睛盯着何澈。一手猛地抓起那罐啤酒,仰头大灌几口,打了个酒嗝,毫不留情地说:“突然想起来了,你伤还没好,干脆就别喝了,我替你喝。”

    何澈脸上瞬间五颜六色,看样子被气得不轻。一言不发地拿起筷子,夹了几块放进碗里,闷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何澈吃饭向来不说话,好像他那张嘴同时只能干一件事情。

    席朵也懒得没话找话,只一个人喝着闷酒。一顿饭下来,气氛下降到了冰点。

    好在酒过三巡,她的话慢慢多了起来。只是不着调似的,天南地北各说一通。

    一会说小时候拉琴没被少挨揍,一会说又何澈长得像小时候邻居家的小女孩。

    席朵晃着晕乎乎的脑子,摇了摇空酒瓶子,咯咯一笑。

    “你笑什么?”吃得差不多的何澈放下碗筷问。

    那笑声确实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席朵顶着一张绯红的小脸,嗤鼻说道:“何老师,有没有跟你说过?”

    “说什么?”何澈反问。

    “说,说……”席朵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强撑着上半身挪到何澈的身边,“你的嘴唇。”柔软的食指在他的唇边隔空点了点,“看上去又嫩又软。”

    何澈咽了口唾沫,不自然地别过视线说:“你喝醉了。”

    “别管别管。”席朵烦躁地挥挥手,痴笑着说:“我说真的,你的嘴唇看上去,好好亲的样子。”

    精致的喉结在脖间灵巧的翻滚了好几下,他的脸上随之浮现出浅浅的淡红,“胡说八道什么。”

    估计是酒精上头,席朵胆子也比平时大了不少。用手指戳了戳何澈的右脸颊,哂笑道:“没有胡说八道,你看,真的好软。”

    “这是脸,不是嘴唇。”何澈一把抓过她作乱的小手,一用力便将人拉到眼前。

    席朵脚下本就跌跌撞撞站不稳,这猛地受力,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呼吸逐渐变得凌乱,何澈轻挑起她的下巴,深深地望向她秋水般的双瞳。

    他拉起她的手,握住她的食指往自己的嘴唇上轻轻触碰了几下,“这才是嘴唇。”

    席朵双颊微红,怔怔地盯着他的嘴唇出神。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嘴角,一副馋了许久的样子。

    “要不要试试?”他蛊惑般地说,声音低沉如水。

    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席朵连连摇头,一脸正义地往后缩着脖子,“不行,不能试。”

    “你不试怎么知道?”

    修长白皙的指尖如葱段般挑起她耳边的碎发,搔着她滚烫的脸颊,酥酥麻麻。

    “你是何老师,不能亲的。”席朵半垂着头,双眸有些黯然。

    “我到底是你什么,难道你忘了?”何澈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把人微微往前带了带。

    “乖,试试。”他凑近过去,探着她的鼻息,说道:“实践出真知。”

    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瑞凤眼满含秋波,那完美精致的脸庞就近在咫尺。

    席朵面带醉态,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心跳声越来越快,宛如江海岸边的回潮,一浪高过一浪。

    她微微扬起头,把嘴唇撅成一个小小的圆圈,鬼迷心窍般往他柔软的薄唇上轻轻嘬了一下,舔着脸笑说:“果然很软。”

    “这么快就试出来了?”何澈说这话时并没有放下压在她后脑上的手。

    席朵半眯着眼睛,点点头,满意地说:“差不多得了。”

    “怎么办?我还没有试出来。”何澈露出一抹意犹未尽的微笑,徐徐说道:“要不,让我再试试?”

    恍惚间,那柔软的触感再次袭来,湿润的潮气弥漫在口中。小巧的舌尖被他缠绕掠夺,呼吸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占有彻底扰乱。

    他的吻热烈而又迫切,带着点渴求和难以自持的谨慎。像是早已在暗中蛰伏多年猎手,再也能耐不住想要得到猎物的快感。

    “何……”

    她被他弄得有些迷乱,零星碎语从彼此的唇间掉落。

    等吻得差不多了。他微微放松撑住她身体的双手,她便一下子犹如抽筋断骨般瘫软在他怀里,不停地喘气,好像胸腔的气息都被他抽尽了似的。

    “感觉怎么样?”何澈沉声问,视线依旧牢牢地注视着她,“我的嘴唇是不是和你想象的一样?”

    席朵脸上红彤彤的一片,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吻。

    她的眼角沾满水汽,轻声说:“比想象中还要软。”

    何澈浅笑,神态自若。形态姣好的唇瓣扬起优美的弧度。

    目光下,一片淡粉色的痕迹围绕在他的唇畔,宛若嘴边衔着一朵美丽的玫瑰。

    蓦地,她直起身子,睁大双目看着他,看着他唇边那朵撩人心神的玫瑰花。接着,她一把揪住何澈的衣领,嘴唇硬生生地再次撞了上去。

    “唔。”何澈吃痛地闷哼一声。

    此刻,熟悉的玫瑰花香再次盈满唇齿,满足和惬意填满心扉。

    这个吻。

    浅尝不止,辗转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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