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和胸腔都充盈着一股熟悉的玫瑰花香,勾得人鼻头痒痒的。

    “阿嚏!”

    席朵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头,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一会儿,那刺刺痒痒的感觉又重新出现,她在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睛,在朦胧中看到一张脸,那是一张完美得如画中仙一般的脸。

    纤长浓密的睫毛呈扇形铺开,虚掩着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流光溢彩的琥珀色瞳孔像宝石般通透,形状姣好的薄唇令人挪不开眼。

    哎,她一定是睡迷糊了,才会连梦里都见到何澈。

    闭上眼睛扯过被子的边缘盖过头顶,双手下意识地去抓放平时放在床边的毛绒玩具,摸了半天却碰到一个软软弹弹的东西。

    她对着那未知的东西捏了又捏,足足揉搓了三五秒钟,才反应过来好像毛绒玩具的手感有些不对劲。勉强把头钻出被窝,迷迷瞪瞪地搓了搓眼睛,等到她终于看清眼前的画面后。

    “啊——”一阵尖叫声划破天花板顶。

    席朵发誓,她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惊悚”的场面。

    只见何澈一手支着脑袋,惬意地躺在他身边。而她的手,却贴在他的臀部捏了半天。

    “睡得好吗?”何澈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温柔地替她拈了拈被角。

    下了一整晚的暴雨在天色快亮时才渐渐停息,清晨的阳光爬上枝头,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犹如中世纪教堂壁画上的天使正在享受着圣光的洗礼。

    席朵直接傻楞当场,好在大脑转得够快,迅速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好消息,这次越矩不是因为她喝醉了。坏消息,这回她是清醒的,连甩锅的资格都没有。

    席朵压根不敢说话,尴尬地转移视线,生怕何澈瞧出她的心虚。

    何澈微微一笑,用手指轻挑起她的下巴,落在一枚浅吻,“早安。”

    她像被电打了似的瞬间从床上弹起来,捂紧胸前的被子,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干什么?”

    何澈抿着嘴角,强忍笑意,“又不是第一次,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这事怎么能让她没反应?接吻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事吗?何况对方还是何澈!

    席朵的两条胳膊呈防御状交叉拦在胸前,颐指气使地说:“别以为你昨晚得逞了,现在也能为所欲为。”

    他一手支着脑袋,半个身子斜在被子外面,家居服领口大敞着,内里一片春光显露无疑。

    他挑着薄唇轻笑,“什么叫得逞,你用词不当。”伸手一下把她拽到眼前,低头快速地又碰了一下,“我亲我自己的太太,这是合法的。”

    “那那那,那你也不能乱来。”席朵又羞又脑,说话开始不经过大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何澈实在忍不住扑哧笑了,“你穿越回清朝了?”

    “何澈!”她羞愧至极,满脸透红。自知斗嘴不是他的对手,便打算逃离战场,于是一个猛子跳下床,转身就想走。

    何澈眼明手快,立马起身从背后缠住她。又是昨晚那招,活脱脱像个无尾熊,“说好了不走的,不许耍赖。”

    “天亮了。”

    “天亮了也不行。”

    席朵转身掰过他的脸,直视那双水润的眼睛,“这么大人了,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何澈看似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点点头,“那好吧。”说完,抬腿下床往浴室走去。

    “你干嘛去?”

    “泡澡。”

    席朵一个箭步冲到他前面,在浴室门前张开双臂,双手撑在门的两端,一脸严肃,“医生说话你当放屁?说了伤口不能沾水你还泡澡,还用冰水,你故意的是不是?”

    何澈装模作样地用手扇了扇风,“没办法,最近天气实在太热,不泡澡怎么降温,会中暑的。”

    她咬牙一拳怼上何澈的胸膛,“降温降温,降到发烧,你开心了?”

    他伸手捂着胸口被锤的地方,假惺惺地说:“这可怪不了我。陈汀让你好好看着我的,你倒好,自己溜出去玩不管我。这下你开心了?”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就说何澈什么不惜千里迢迢也要把她召回去,果然是眼红她在外面快乐的玩耍。

    “什么都要人看要人管,你小孩吗?今年几岁?”她呛声道。

    何澈却充耳不闻,“既然拿了工资,就努力完成工作,渎职可不是好习惯。”

    看他一脸得意洋洋,偏偏还拿他没办法,席朵气鼓鼓地说:“那你想怎样?”

    “嗯哼。”清了清嗓门,故弄玄虑了好半天,才磨磨唧唧地说:“当然是留下来照顾我到病好了为止,不然我就去跟陈汀说。”

    “你怎么跟个小学生似的?还学人家打小报告?”

    何澈仰着脸一脸淡定,完全不介意被骂的样子,“你管我?”

    “你!好,我不管你!”

    席朵涨得一脸通红。想起以前隔着屏幕看到的何澈永远是那么光鲜亮丽,绅士迷人。可现在呢?想想都让人头大。

    打工人上班,钱可以少赚,窝囊气那是受不了一点。

    想明白了这一点,席朵心里立马有了底气。她这犟脾气,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从来就受不了被人拿捏。既然这祖宗这么难伺候,那就爱谁谁吧。

    “你说去吧。”席朵摆缩回手,搬出一副摆烂的样子,“反正我也打算不干了。”

    “不行,我不同意。”

    “不同意拉倒。”她一个潇洒转身,头也不回,爽朗地说:“拜拜了您。”

    手腕一下被人拉住,带在他小指上的那枚金戒指来回婆娑着她的掌心,硬生生地硌着她的皮肤,像根针扎了进去似的,竟觉得有些刺痛。

    “对不起。”他闷闷地说。

    “对不起什么?”

    “是我得意忘形了。”

    既然他这么痛快地低了头,席朵也没有继续僵持下去的理由,只是觉得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翻篇了,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何澈见她没有反应,以为她还在生气。

    “你别生气,我们好好说。”他谨慎地收回手,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于公,你是我的助理,理应对我负责。于私,你是我的妻子,就应该和我生活在一起。”

    “可现在你不仅没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生病了你还打算扔下我不管,你说这有道理吗?我们领结婚证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誓词,难道你都忘了吗?”

    “打住打住!”这话越听越不对味,席朵皱着眉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么说还成我的错了?彼此互不干涉,这可是你当时说的。现在是打算来真的了?”

    “不是,都是我的错。”害怕越描越黑,他急得满头大汗,“后面那句话还可以撤回吗?”

    席朵有些不耐烦,“绕这么大个圈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他想也不想,答得飞快。

    “不行。”

    “为什么?”

    “这是另外的价钱。”她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眼珠子骨碌一转,“得加钱。”

    “行!”他爽快答应,“加钱可以,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那得看你加多少了。”

    席朵承认,她是个财迷。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家里背着那么多债,再加上母亲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日子还得想办法过下去,她总得为了以后多考虑。

    尊严这种东西,有钱有条件的时候自然会有。可要是没钱没条件,尊严也就一文不值。

    何澈是难伺候了些,但一不会要她命,二不会吃了她。思来想去,这钱能赚。

    “你要加多少就加多少。”何澈说。

    “你先说说你的条件,我再看看值得开多少钱。”席朵说。

    何澈脱口而出,“很简单,不准和别人说你是单身,更不能让别人给你介绍男朋友。”

    “你看我朋友圈了?”她下意识地问。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为什么他能看到别人给自己的留言,“你怎么看到的?”

    “给你留言的那个也是我的同班同学。”何澈轻扬嘴角,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小学妹,别忘了我们可是高中校友。”

    席朵暗自腹诽,回头就得把他屏蔽,不!是先拉黑再删除!

    “好,我答应你。”

    毕竟对她来说,介绍不介绍男朋友,实在没什么重要的,她对这事一点也不着急,而且现在她和何澈还在婚姻存续期间。

    虽然只是形婚,但她要真找了个男朋友,说出去好像不大光明,名不正言不顺,不就成了变相给何澈戴绿帽子?

    怪不得他一直对自己找对象这件事耿耿于怀,男人嘛,可以理解。哪怕只是形婚,至少也要在面子上挂得住才行。

    当晚,为了能“顺理成章”的搬到锦绣公馆去,席朵绞尽脑汁地打算编个理由说服江书瑶。

    不过终究纸瞒不住火,以她和江书瑶的关系,这事迟早得露马脚。考虑到与其面临事后被人拆穿的尴尬处境,还不如她先从实招来。有些话还得摊开了说才行,避免今后出现误会再影响两人的友情。

    于是她给江书瑶打了个电话,准备提前说一声打算搬家的事情。本以为江书瑶会提着嗓门问她,放着这么好的房子不住要搬到哪里去?或者是刨根问底地打听她和何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打这通电话之前,席朵甚至把事先想好的答案在心里排练了好几遍,生怕说不清楚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可江书瑶只是在电话里连着“嗯嗯”了两声,压根不关心她为什么要搬走,以及要搬到哪里去?

    她自顾自地说了半天,电话那头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现在很忙吗?”席朵有些不放心地问。

    “啊?”江书瑶这才反应过来,非常无奈地说:“我说小朵朵,以后你给别人打电话能不能先看看时间?”

    席朵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七点半,有什么问题吗?”

    “是晚上七点半。”江书瑶提醒道:“现在是烛光晚餐的时间。”

    “呀,对不起。”席朵连忙道歉,“打扰你约会了。”

    “知道就好。”电话里的江书瑶笑得格外明朗,好像正沉浸在甜蜜的热恋中,“挂了挂了,以后没事不用给我打电话,找你们家何澈玩儿去吧。”

    听了这话,她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噎死,什么废话也不敢多说,吓得立刻把电话撂了。

    真正搬到锦绣公馆,其实也没费多大劲。本来两边离得就不远,中间也只隔着一条马路。

    在住进星叶公寓之前,她的私人物品大多都扔在以前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大概后来也全被房东处理掉了。搬到星叶公寓以后,日常用的东西都是江书瑶提前准备好的,所以她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离开时候也只带走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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